声,一直长到十五岁都还无人上门提亲,于姻缘上甚是艰难,不然她也不会那般轻易就喝下陆明珠灌的迷汤,答应以滕妾的身份与她一块儿嫁去昌国公府了,这一世,她再也不要这般委屈自己了!
小荔到底不敢违抗自家姑娘的命令,苦着脸磨磨蹭蹭的正要去,救星黄妈妈进来了,小荔忙道:“姑娘已经吃完一整碗饭了,还让我去厨房添去,妈妈快劝劝姑娘罢。”
黄妈妈一听这话,脸也绿了,自家姑娘自大病一场以来,除了晚上只要睡下后便不许点灯以外,饭量竟比以前好了许多,转眼就该是要议亲的人了,再这样吃下去,万一吃成了个大胖子,可如何是好?因忙笑着劝道:“才我听厨房说晚间有姑娘最爱吃的乳羊肉,姑娘这会子吃得太饱,晚间吃不下,岂非都便宜大姑娘了?”
陆明萱闻言,这才放了筷子,道:“把碗筷收了,你们也下去吃饭罢。对了,让厨房的吴妈妈去园子里采点新鲜的桂花儿去,做些桂花糕来大家都尝尝鲜。”
黄妈妈与小荔才恢复了正常色的脸霎时又绿了,黄妈妈因忍不住道:“姑娘才吃了饭就要吃点心,怕是克化不了,不若明儿再让人做了来吃?”虽说“能吃是福”,可像自家姑娘这样不要命似的吃,后半辈子岂非就毁了,那她还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太太?
陆明萱被二人草木皆兵的样子弄得啼笑皆非,道:“我又没说是我自己要吃,我是打算送了去与姐姐吃的。”
黄妈妈闻言,这才松了一口长气,小荔则扁嘴道:“为什么要送去给大姑娘吃,先前小桃那个死丫头还笑话儿我看见什么都能想到吃的呢,还有挑料子时,姑娘为何将最漂亮那匹让给了大姑娘,自己个儿反倒挑了匹最不起眼的?小桃仗着大姑娘的势,素日里尾巴已快翘上天了,再让大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时候入了老国公爷和老夫人的眼,她的尾巴岂非真要翘上天了……”
话音未落,已被陆明萱不耐烦的打断了:“好了,你哪来那么多的话,姐姐已是大姑娘该议亲了,打扮得漂亮一些本就是该的,我是妹妹,年龄又还小,难道还能灭过姐姐的次序去不成?以后你说话时注意一些,没的让姐姐听见了,白坏了我们姐妹之间的情分。”
难道让她告诉小荔,她之所以在对待陆明芙的态度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是因为她知道了自己根本不是陆中显的女儿,其实没资格也没立场跟陆明芙争?
是因为她想报答陆中显,想让陆中显开心,不再为她们姐妹之间的明争暗斗伤脑筋?
是因为前世因着陆中显没有儿子,又不愿过继,怕嗣兄以后有什么事时不肯为她们姐妹出头撑腰,害得陆明芙不得不在家坐产招夫,以致她死前都未能寻下一个合适的夫婿,而陆明芙却在她回家待嫁那几日,曾不计前嫌好意劝过她“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她记她这份情?
更是因为她压根儿没打算出席下个月老国公爷的生日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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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带孩子真的很累,尤其是刚学会走路又不是很会走那种,直接可以放翻几个大人,累得我腰都要断了有木有!
☆、第五回 心思
在房间里简单的行走消食后,陆明萱躺到了床上歇中觉,只是脑子里实在太混乱,千头万绪的让她即便眼睛痛得不行,也困得不行,依然无法入睡。
陆明萱索性不再强迫自己入睡,而是全然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距离她重生至今已有一个月了,重生之初的惊喜与庆幸已慢慢淡去,害怕自己只是在做梦,一醒来却发现自己其实早死了,眼下的一切不过只是幻觉的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也已平复了许多,她虽仍免不了担心害怕不知道哪天就梦醒了,到底又比一开始少了几分惶恐,多了几分随遇而安的淡定,也是时候该仔细筹谋筹谋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
毋庸置疑,她绝不能让自己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最后落得眼毁脸盲,一尸两命,含冤惨死的下场,她相信上天开恩让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再重活一世,也绝不是为了让她踩着前世的脚印,一步一步走向那已知的悲剧的。
况就算上天真是这样打算的,她也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她的命由己不由天,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论是上天还是任何人,此生都休想再左右!
而她掌握自己命运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便是不再让自己陷入国公府那个巨大的泥淖里,不再与国公府的任何人,不论是疼爱她的亏欠她的还是恨她入骨的,再扯上任何关系,所以之前在正房时,她才会主动帮着陆明芙挑料子,——如果有可能,她今生根本不会再踏入国公府的大门半步!
当然,若她今生都不再踏进国公府的大门半步,自然也就谈不上认识陆明珠与贺知行,这对造成了她上辈子悲剧的杀人凶手,自然更谈不上为自己和自己腹中那可怜的孩儿报仇了。
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刚醒来时,陆明萱除了喜幸与忐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便是上天既然垂怜她,真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那她一定要实现自己临死前起的誓言,让陆明珠与贺知行不得好死,让他们血债血偿,为自己和自己腹中的孩儿偿命!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随着心境一天一天的平和下来,陆明萱渐渐不这么想了,陆明珠是害了她,也害了她腹中的孩子,可陆明珠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给福惠长公主,也就是陆明珠的母亲报仇,也算是情有可原,虽然由始至终她都很无辜,不过是陆明珠不能对正主儿陆中昱,亦即她们两个的父亲下手,所以才会捡了她这个软柿子来捏罢了,自己好容易有了重来一世的机会,却只想着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复仇上,冤冤相报,又何时才是了局?
至于贺知行,他是受了陆明珠的蒙蔽不假,可他若真如他所说的那般与她心心相印,情比金坚,又怎么会对她连一丝一毫的信任都没有,看见她与陌生男人赤身露体的躺在一个被窝里,连问都不问她一句,便直接给她定了罪?
可见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再将心思花在他身上,不论是爱还是恨,通通不值得,这一世,就让他与陆明珠心心相印,情比金坚去罢,他们两个她都招惹不起也不想再招惹,唯一的法子,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父亲的子嗣问题,姐姐的终生幸福,还有她自己的后半辈子和前世那个无缘的孩子……她要操心的事情要还的债还很多,也还有真正值得自己亲近与在乎的亲人要维护,如何能将时间浪费在这样两个不相干的人身上?
虽然满腔都是心事,但陆明萱到底年纪还小,正是贪睡的时候,想着想着,她到底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是因眼下正是白天,还是对未来已有了大概的方向,这一次,她睡得安稳无比。
“……姑娘,该起了,再睡下去,晚上可该睡不着了。”黄妈妈的声音忽然自耳边响起,让陆明萱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就见自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已变成了昏黄色,显然太阳已快落山了,她这一觉还真是睡得有够久的。
觉睡好了,精神自然也好起来,陆明萱只觉浑身说不出的舒坦,一边坐起身来,一边打着哈欠问黄妈妈道:“爹爹回来了吗?”
黄妈妈道:“老爷才使了旺财回来,说今晚上不回来吃饭了,让两位姑娘吃了饭早些歇下,不必等他回来了。”
陆明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大姑娘这会子在做什么?桂花糕厨房做好了吗?小荔你去厨房瞧瞧,做好了就端回来,我去大姑娘屋里与大姑娘一块儿吃去。”
小荔先前才被她训斥了,不敢就她在对陆明芙的态度转变一事上再则声,应了一声“哦”,自出门去了,不多一会儿,便用食盒提着一盘桂花糕回来了。
陆明萱也不多说,略略整理了下衣装,便让小荔托了托盘,去了陆明芙住的东厢房。
陆明芙一下午都在想陆明萱到底因何忽然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不是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也不知陆明萱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还是上个月病了那一场,给她病得性情大变了?若真是这样,可就太好了,她们到底是同一个父亲生的,就算不能做到像别的一奶同胞的姐妹那样亲亲热热,也总比跟乌眼鸡似的争斗个不停好罢?
陆明芙正思忖着,外面就传来一个声音:“姐姐在屋里吗?我可以进来吗?”不是别个,正是陆明萱的声音。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陆明芙虽仍摸不准陆明萱的心思,但也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于是下榻几步行至门前,亲自挑起了帘子:“在呢,妹妹进来罢。”
陆明萱进了屋子,先就自小荔手中接过食盒,取出桂花糕,笑道:“上午小荔不是说园子里那新鲜的桂花儿做了桂花糕一定很好吃吗,正好我也想吃桂花糕了,便让厨房做了,过来与姐姐一块儿吃,姐姐尝尝?”
☆、第六回 推心
陆家发家的年头有限,前年又翻修了房子,买了车马下人,现如今在街坊四邻瞧来虽是大户人家了,实则家底还薄得很,饶陆明萱与陆明芙身为这家里的主子姑娘,也不是日日都能有点心吃的,更何况陆明芙也的确颇爱吃桂花糕,兼之她自来与陆明萱较劲儿惯了,想着陆明萱能吃她凭什么不能吃,闻言也不推辞,自盘子里拈了块桂花糕便吃起来。
陆明萱见她吃了,暗自松了一口气,之前她还怕陆明芙出于昔日成见,拒她于千里之外,现下总算可以放心了,因也拈了一块桂花糕吃起来。
姐妹二人各吃了两三块糕点,也就先后停了手,端起小桃方才奉上的茶慢慢吃起来,陆明芙生来是个爽直的性子,肚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见自己已吃完了糕点陆明萱却仍不说要走的话,猜到陆明萱十有*是有话要与自己说,索性开门见山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犯不着又是帮我挑衣料又是送糕点的,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我难道还不知道你吗?”
陆明萱一听这话,就知道陆明芙对自己的成见并没有因今日之事减少几分,不由暗自苦笑了一下,才点头道:“实不相瞒姐姐,我这会子来,的确有话要单独与姐姐说。”‘单独’二字被她有意咬重了几分,说完又吩咐小荔,“你先去厨房把食盒还了,也不必过来了,待会儿我自己回去即可。”
“可是……”小荔明显有话要说,只不过才说了俩字儿,已被陆明萱打断:“这是我自己家,院子也只有这么大,难道你还怕我走丢了不成?”
小荔无法,只得屈膝行了个礼,提着食盒先走了。
陆明萱打发了小荔,见小桃仍顾自侍立在陆明芙身后不动,只得又道:“还请姐姐让小桃也出去,我真有话要单独与姐姐说。”
陆明芙方看了一眼脸上明显有不服之色的小桃,吩咐道:“你也出去罢。”等小桃出去了,这才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罢?”心里已被陆明萱挑起了好奇心,她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呢,搞得这般神神秘秘的?
陆明萱想了想,决定直接切入正题:“前头太太和我娘都走了有些年头了,这些年爹爹一个人又要操心家业又要操心我们姐妹,实在不容易,所以我想着,爹爹也是时候该娶一位新太太进门,除了照顾爹爹的衣食住行,为爹爹打理后宅,让爹爹没有后顾之忧以外,指不定还能为咱们添一位小弟弟呢,未知姐姐意下如何?”
陆明芙想过各种可能性,就是没想到陆明萱竟会跟自己说这番话。
远的不说,就在去年,爹爹不过才玩笑般的问了她二人一句‘我给你们娶个新母亲进来照顾你们可好啊?’,她便又哭又闹的,说爹爹不疼她了,之后更是因此小病了一场,以致此事不了了之,她对父亲再娶一房妻室的抵触由此可见一斑,今儿个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儿出来的不成?
倒是陆明芙对此事其实挺乐见其成的,除了希望爹爹后继有人,她将来说亲不至于被人嫌弃是‘丧妇长女’以外,更多的则是希望陆明萱也体验一把她曾体验过的那种“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的惶恐和惊慌,只可惜事情不了了之了,——她本来还以为短时间内此事不会再有下文了,谁知道今日竟有了下文,还是被陆明萱这个最不可能提出此事的人先提出来的!
陆明芙都快被今日这一系列的意外弄得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她不由细细打量起陆明萱来,人还是以前那个人,可又不似那个人了,至少以前陆明萱的坐姿就没有现下这般好看,比之前父亲特意请来教了她们一个月规矩的孔嬷嬷的坐姿都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