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笑妃你呀,献俘仪式可不是上朝呦。”
第二天的天气万里无云,想来天公也作美。步摇清一大早便被宫女们催促起床,换上了一身漂亮华贵的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下罩蝶戏水仙裙,复杂的婑垜髻上戴着金雀步摇,打扮的宛若神妃仙子般光彩。跟着那符昭来到了皇宫的城楼上。
气派的午门城楼看起来和故宫很像,下面开阔的平地足有四个个足球场那么大,两边黑压压的站满了列队整齐的军士,一个个顶盔冠甲,肃穆威武的神情仿佛还未从战场的狼烟中完全脱离过来。
远远望去,那威武的军队,明晃晃的枪矛,肃穆的寂静中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城楼上旗旌飘扬,宫女太监们规矩整齐的排着队伍,打着华盖、翠羽扇等物,跟随在符昭和步摇清的身后缓缓地走上城楼,亦步亦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皇帝走上了城楼,下面的所有军士们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齐声山呼万岁,声音震耳欲聋。
“众将士平身!”
符昭端坐在城墙高高的龙椅上,威严的扫视着城下跪着的数千军士。
他今天穿着一身很典型的那种黑色龙袍,头戴冠冕,下垂的珠帘几乎遮住了他大半个脸,沉稳的声音越发的显得他有种难以接近高高在上的帝王威严。
“谢陛下!”
楼下军士齐声山呼,回音震荡的音响效果不是一般的惊人。步摇清好奇的站在符昭龙椅后面,望着下面,又激动又紧张:
果然还是亲临现场更容易震撼人心呐!这些威武的军士,浩大的场景,我在电视里也很少看见。
“陛下,臣楚文汉特来向陛下复旨。”只见一个穿着银甲双兽头护肩的将军从下面队列里走出来,跪在中间的空地上,声音铿锵有力,字字清晰:“今薰南已为我北震十万大军所灭,薰南国后主宋坤及其族人现在午门外,听候陛下旨意发落。”
“爱卿与诸位将士们此番辛苦了。传宋坤吧。”符昭略一抬手,示意他平身。在旁边侍立的太监便扯开嗓子高呼道:“传宋坤——!”
“传宋坤——!”
这句话被下面的太监一级一级的传了下去,在空荡荡的上空显得嘹亮而又清晰。直达午门之外。
只见两个持刀的士兵架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好像犯人的男人从远远地午门外押了进来。
“逆臣宋坤,拜见北震国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人狼狈的跪在刚才楚文汉跪过的地方,大声说。
步摇清站在上面听了,心中明白了:啊!一听这个毫无爷们味的男中音声,就知道,他就是那次在麟德殿差点要了我脑袋的混蛋薰南国皇帝了!哈哈,真是风水轮流转啊!现在看着你跪在下面,我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真解恨啊!
“平身吧。”符昭笑着说道:“宋坤啊,还记得当初朕与你在分桃桥边一别之时,朕曾说过,你我还会再有相见之日。如今,却不是应着了?”
“陛下,逆臣……”
“好了,不必再称什么逆臣啦。”符昭却先打断他的话,“即已归降,便是朕的臣子了。从今日起,朕封你为归命候,赐宅邸,令家眷族人等,另有封赏。”
“臣宋坤,谢主隆恩!”那宋坤听了,抬起头来目光复杂的看看高高在上的符昭,最后还是重重的叩头高声应道。
他那一抬头,看得步摇清都惊呆了:原来,世上居然真的有比女人还要美貌的男人!什么叫唇红齿白,什么叫颜如冠玉,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当宋坤抬起头来的那一刻,仿佛阳光都突然暗了下来。那种难以言喻的惊艳,实在震撼人心。
虽然他此时显得疲惫不堪,但是却更添了几分妩媚的病态美。也许,古代的潘安之类,就是他这个样子吧?
接下来的那些仪式般的说辞和上前听封的人都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在意了。满脑子都是宋坤那惊天动地的美貌。
为什么这种美貌要长在一个男人的脸上!真是浪费啊!爷们就应该有爷们的样子啊,如果我有那么漂亮该多好!
仪式结束后,符昭回到忘忧宫里爱抚的抚摸着她的发髻,问:“冰香啊,今天见到了你故国的君主,有什么感想呢?朕看你好像一天都在发呆呢!”
“你说薰南国皇帝吗?”步摇清想了想,“陛下,你说为什么世上还有比女人漂亮的男人呢?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女气,真是可惜了,如果我要是像他一样漂亮该多好。”
“哈哈,冰香你呀!”符昭被她这句话逗乐了,“你居然羡慕一个男人的长相,哈哈……!”
“可是我感觉,他看起来毫无男子的气概啊,看到他的那一刻,我还以为看到了贾宝玉呢。”“贾宝玉是谁?”
“哦,是一个戏文里的男子,生的仿佛女子般柔美。”
“噢?是何戏文?”
“呃……陛下,那个戏文是我老家的戏,你们没听过。”步摇清敷衍的简单描述了一下,“大体意思说,一个美如妇人的贵族公子贾宝玉在家里和他的姑表姨亲的姊妹们自幼一起生活的感情经历,最后家道衰落,他们被抄了家,于是落魄的贾宝玉不知所踪了。”
“哦,原来如此。”符昭想到了宋坤,“如此看来,他们果真有几分相似之处了。”
“不过他比贾宝玉幸运多了。”步摇清摇头表示不对,“因为陛下你居然还给他封了候,那个贾宝玉可是穷困饿死的。陛下,你为什么还对他那么好,他不是你的阶下囚吗?”
“傻丫头,他虽然是阶下囚,却不是坏人。不过是我们立场不同罢了。”符昭温和的眼神明亮而安宁,“宋坤此人,并不是什么坏人,他在书法丹青上算得上一位大家了。只可惜这个本该做文人的人,却因为出身而被推上了并不适合他的皇位。国破家亡,他也很可怜了,但这些也并不全是他的错。”
“陛下,我真不喜欢你这样说。”步摇清不高兴了,“他既然没有做皇帝的才能,为什么不拒绝?他可以禅让啊。居然明知不行还做皇帝,害的那么多人跟他国破家亡,他就不是个好人。”
“傻瓜,你知道什么。皇位一旦坐上去,就是你想下来,你旁边也会有人不愿意让你下来。有人想要推翻你,也有人想要拥护你。”符昭耐心的对她谆谆教诲,“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总之,宋坤,也有他自己的苦衷和悲哀。”
“哼,陛下你总是替他说好话,我就不懂了,一个小气的因为唱歌难听就要杀人的皇帝有什么好!”
“哈哈!小傻瓜,原来你是因为他曾经把你打下死牢所以才讨厌他的吧?”符昭哈哈大笑,步摇清见被说破心思,只好跺跺脚,赌气道:“我不理你了!陛下你欺负人!”
“好啦,冰香你这小傻瓜。我们不提这些了……”符昭温柔的扳过她的肩膀,轻轻地敲了敲她光洁的脑门,“待今晚,朕要送给你一件礼物……”
“陛下!”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
“进来。”符昭听了,转而松开手正色道。
“陛下,骠骑将军有事求见。”那太监进来说。
“哦?好,朕这便去。”符昭听了,似乎像是等待了很久似的,边往外走边匆匆对步摇清吩咐道:“冰香乖乖等朕晚上回来。”
“陛下?”步摇清看着人早已远去的符昭,眨眨眼:什么事情,让他这么迫不及待的呢?
☆、第四十一章
“冰香啊,来,你闻闻看,这是什么。”
晚上符昭回来后,把一个有葡萄大小的镂空银铃送给她,步摇清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只见这银铃上面镂空着精致复杂的游龙戏凤花纹,配着一串海蓝色水晶珠子,煞是好看。
同时一阵明显却并不浓烈的幽香钻入鼻孔,如腊梅般清幽,却又不十分像,总之直达肺腑,闻起来令人心旷神怡。
“好香的铃铛啊!”步摇清贪婪地吸了一口这个香味,赞美道。
“铃铛?哈哈,冰香,这个可是香囊啊!”
“什么?香囊?”步摇清很意外,“陛下,香囊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香囊不都是布的吗?”
“这是挂在腰间做装饰用的香囊。”符昭从她手中拿过那银铃铛,拧开成两半,露出里面悬在中心的一个小‘盘子’给她看,“喏,在里面这个中空的芯里装好香料,挂在腰间,比挂个布袋美观些。”
“真的耶,可是这样不怕把香料洒出来吗?”步摇清看了又看,只见那挂着水晶珠帘的上头那部分空的,下面带流苏的也是空的,只是沿着边沿处有跟横插的小棍,小棍上穿一个奇怪的小环,中心就是那个小盘子,里面装着满满一些淡绿色香料颗粒,每一颗都有米粒大小。
“你不妨试试看,能不能把它撒出来?”符昭莞尔一笑,示意道。
于是步摇清就把那带着香料粉的‘小半球’倒过来,但是却不见有东西洒出来。
她好奇的拿起来看看,才发现那个小环起了平衡作用,不管怎么倾斜,那个被小棍子穿着的香料盘都保持着奇妙的平衡,就是不会翻倒。
“咦?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是里面那个平衡环的作用。”符昭重新把两个半球合起来扣好,“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你觉得这种香怎么样?”
“好闻!仿佛来到了腊梅园似的,那种感觉,很舒服。”
“腊梅?嗯,说得好,这种香的确和腊梅有些关系。”符昭仔细地把那银香囊挂在她腰带上,“这是薰南国最上等的香料,据说每一颗都用了上万多腊梅花配合着上等麝香精炼而成,一颗就值十两黄金,而世间仅有这么一点。既然宋坤取名叫它含笑,那朕就把它赐给你吧,你可是朕的笑妃啊!自然要配含笑了。哈哈哈……”
“啊!陛下,你要把它给我?”步摇清惊喜的问,符昭点点头,对她道:“朕说过,今晚有礼物要送你嘛。”
步摇清听了,自然开心。陪着符昭坐着说了会话,却发现符昭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仿佛有什么心事。
于是试着问道:“陛下,你好像有心事?”
“冰香看出来了呀。”符昭淡淡一笑,坐在太师椅上扶着额头道:“其实也没什么,你说……你们中原的文人士大夫,怎么都那么死心眼呢?”
“什么?”步摇清坐到他对面,趴在桌子前好奇的问:“陛下,你莫不是被哪个不肯投降的死硬派给气着了吗?”
“哈哈,小丫头,你平时傻乎乎的,有时也挺聪明的嘛。”符昭乐了,“虽然说的不全中,但是也八九不离十。说说看,你是怎么想到朕被死硬派气着的?”
“呃,陛下我胡乱猜的。”步摇清想了想说,“你说到了中原文人士大夫怎么那么死心眼,所以我想你生气肯定是和这些事有关系。”
“小丫头……”符昭指着她,欣赏的笑了,“是啊,你听说过你们薰南国那个被宋坤打入死牢的李贤的事情吗?”
“我何止听说过!”步摇清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陛下,当初我被宋坤打入死牢,还是他帮我找来了可以让人假死的草药,助我逃出的去呢!陛下,你怎么提起了他?莫非李贤还活着吗?”
“你说李贤帮过你?你们认识?”
“就是在死牢里认识的。”
“哦?那你说,他脾气怎么那么倔呢?薰南国已经亡了,朕把他从死牢里救出来,谁知他却不肯做降臣。真是可惜了他这人才!”符昭叹气道。
“有这事?陛下你居然是为了李贤而心烦……你很喜欢他吗?”步摇清想起了李贤,心道:这个恩人大哥,我还没有报答他呢,想来真是惭愧!
“李贤可是个王佐之才啊,朕如何不喜欢他。”
“原来如此,要不,陛下让我去试试吧。”步摇清略一思索,便毛遂自荐道。
无论如何,这是报答救命恩人的机会,行不行都得试试。
“嗯?冰香这么有把握?”符昭抬起眼来正色问。
“试试看吧,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更何况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却这般死心眼的放着陛下你这明君不来归顺,也是他的遗憾。”步摇清认真的说。
“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符昭被她这不着痕迹的奉承话给逗乐了,却摆手道,“朕哪里算得上什么明君啊,不过是兢兢业业的努力不做昏庸之主罢了。也好,既然你们有过一段相识,待明日,那便去试试看吧。”
……
待第二天,步摇清便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下,出了宫,来到刑部的牢狱里。
李贤呆的监牢明显待遇比薰南国的死牢好多了,大概是符昭特别关照的缘故,所以,那牢房不仅干净通风,而且也不阴森。
隔着那牢门,就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