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最奢华的不夜庄园有一片五亩的玫瑰园,一年四季绽放,便是白雪皑皑的天气也开的灿烂艳美。
有人出五百两银钱买一株玫瑰都买不到。
兰花是本朝的名花,与梅花、水仙、菊花并称花草四雅。没有一种兰花是一年四季常开。
不夜庄园里面有三十四种兰花,每种都是四季开放。名气之大,已传到国外去了。这样的兰花,两千两银钱都难求一盆。
“太好了!”
“您真是雅气,彩头都用的是花种子。”
李晶晶听到众位小姐的恭维声,只是微笑,见江小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心里微微一动,看来这里面有事。
何敬焱早就不耐烦的带着四个小家伙去了李家那边。
李晶晶跟众女说好了,就走到何敬焱跟前,柔声道:“她们想见识一下虎奔军的风姿。你就满足一下她们的好奇心。”
何敬焱点头道:“好了。为夫知道了。”
李曼曼特意好心的跑过来,小声道:“姐姐,姐夫跟她们比打马球,输赢都会被人笑话。”
李晶晶伸手捏了捏堂妹有点婴儿肥可爱的小脸,“明个你就知道了。”
俗话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千百年来,科考是百姓眼中极为庄严容不得半点亵渎的事。
长安科考县试、府试同时进行。
岂料县试竟是闹出科生舞弊、威胁利诱考官的丑事,并且牵扯到了册封不满百日的皇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无不愤怒大骂。
皇后邓芸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千万人被骂的对象。不但是她,便连皇室挑选皇后的眼光也遭到质问。
当初何义扬的亲事是何冬亲自定下来的,也是何冬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旨。
母仪天下,做为本朝女性标榜的皇后应该是慕容英那样的女子,而不是邓芸这种上位不到百日接二连三跟丑闻沾上的女子。
之前牛浩与天竺国公主丑事闹起的风波,快要平息了,如今又掀起了起来,而且比事发时凶猛的多。
黄昏时分,宣政殿御书房的弹劾邓芸请求废后的奏折已经高达百份。
文官派一直对于本派的女子落选太子妃的事耿耿于怀,这下抓住了机会,就算不把邓芸拉下后位,也得把本派的几位小姐塞进皇宫。
此时如果何慎已经成年,文官派不敢闹得这样凶。
何慎今年刚八岁,一直平淡无奇,没有做过一件夺人眼球光彩的事。
何慎就跟多年前的何义扬一样,文武百官只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在盛大的仪式看到过他,再就没有别的。
立政殿内气氛极为沉闷压抑,四位宫人先后去宣政殿打听,带回的消息一次比一次坏。
邓芸入宫九年,这是第一次被卷入如此之大的政治风波,也是头一次面临后位不保的险境。
她最大的依靠何义扬已经连续数日没有出现在立政殿。
太监尖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太子殿下驾到。”
何慎穿着明黄色的太子朝袍,小脸板着,小小年龄就有了威严。
他快步走进偏殿,见邓芸坐着默默哭着,想到宫人刚才说的话,压着怒火,叫道:“母后,事到如今,您可曾派御林军去重惩那些诋毁你名声的考生?”
“慎郎,这件事与我无关。”邓芸起身迎了过来,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丝毫不知道这件事。”
何慎环视周围跪下的宫人,大声嚷道:“那些恶人打着你的旗号去威胁考官,这是藐视您的威严,也是令父皇威严扫地。您不出面重惩那些恶人,世人怎会知道你与此事无关?”
大宫女忍不住磕头道:“太子殿下,之前奴婢已经向皇后建议,请她立刻派御林军去杖打那些考生。皇后怕这样会让国公夫人、世子夫人接受不了。”
何慎仰视着邓芸,叫道:“您担心她们接受不了,谁来担心您接受不了?您若是被父皇废了后位,您叫儿臣与安弟如何接受得了?你已经为了娘家失去了我的小弟弟,还想把我与安弟都失去吗?”
他在东宫读书,是从授课的大学士嘴里得知了此事。
让他痛苦的事,大学士上了奏折参他的母后,并且非常冷静的告诉他,他的母后不配母仪天下。
他赶过来,亲眼看到邓芸像个木头一样无动于衷,内心开始绝望。
邓芸见何慎一屁股坐在靠椅上无助的哭了,顿时心就刀割一样,像是决定了什么。
她冷声道:“传本宫的命令,三百御林军去牢房里将诋毁本宫名誉的考生全部杖死,将他们的尸首弃在凤族、孙族府门前,转述本宫的话,再有下次,将家族门匾摘了,没收财产,全族迁出长安。”
邓芸出身将门,从小习武打猎,敢杀死山里的野狼,不是文官派手无缚鸡之力娇小娘。
既然要重罚凤族、孙族的考生,那就下一次狠手,也算是给娘家其他的姻亲一个警示。
“儿臣就等着母后下这道命令。其实儿臣可以下,但是这样就不能证明母后是清白的。”何慎抬起头来,看到得是邓芸表情已经恢复平静的脸。
宣政殿内的御书房,何义扬正在眉头紧蹙跟李云霄商议国事,听到何慎去了立政殿,邓芸就发威狠下心肠处死娘家姻亲的那些考生,只是挑一下漂亮的眉毛。
李云霄进言道:“陛下,皇后这样做,总算为皇室挽回了一些颜面。”
何义扬反问道:“三个时辰之前,她就得到了消息,到现在才下令做这件事?”
李云霄轻叹一声。
何义扬气道:“我许她后位,让她生两个儿子,封长子为太子,宫里只有一妃。我待她不薄。可是我登基不瞒百日,举办首届科考,她娘家姻亲家族的人就在县试出了这样的丑事,她迟迟不处置,文武百官弹劾她逼我选妃的奏折堆满了书桌。她就是这样对待我?”
李云霄问道:“陛下若是废了皇后,置太子于何地?”
何义扬愁得连声叹气,道:“你说的正是我犯难的事。小胖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陛下若是选妃就是退让,这一步退,后面就得处处退。”何义扬摇头,道:“臣绝对不赞成陛下选妃。”
何义扬感慨的道:“小胖子,你说到我心坎去了。”李云霄回到长安之后,何义扬总算有个可以畅所欲言的对象。
李云霄道:“看来陛下已有了决定。”
何义扬反问道:“你猜猜我会怎么做?”
李云霄一本正经的道:“可是要将皇后降品级?”
“小胖子,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虫子,对,蛔虫。”何义扬上前用力拍了拍李云霄结实的肩膀。如此睿智冷静文武双全的男子才配得上他那美丽聪慧高贵的妹妹。
李云霄在心里暗道:我是蛔虫,你也是。缓缓道:“上次天竺国公主的事,陛下没有责罚皇后,这次是要一并处罚?”
天竺国妮摩拉公主兼着定朝从三品的女官,身份特殊尊贵。邓芸仗着皇权要让妮摩拉公主嫁给连功名都没有的牛浩。
何义扬不惩罚邓芸,就等于赞同她的做法。
李云霄就知道何义扬不是不惩罚邓芸,而是在等着在适当的机会,要给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何义扬点头,道:“你觉得如何?”
李云霄便道:“虽然这是陛下的家事,然是本朝的国事。陛下英明。”
当晚,何义扬等着御林军从凤族、孙族执行差事回来,便下旨将邓芸连降三级,变成了邓淑妃,主管六宫的凤印收回交由董敏掌管。
邓芸跪下接了旨意,之后就是失魂落魄,难受的都哭不出来。
大宫女战战兢兢将装有凤印的紫檀木盒呈上。
林海眼帘低垂,双手接过,不再多说一句,转身就走。
邓芸面无血色,失声问道:“小林子,陛下可曾有什么话对我说?”
林海稍一迟疑,低声道:“陛下说,她即是三个时辰之后才做出决定,那我就……”
邓芸脑袋嗡嗡作响,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两旁的宫人连忙扶起她,“娘娘。”“淑妃娘娘。”
邓芸性子以前在娘家时,没有姐妹,连堂姐妹都没有,被全家的人宠上了天,在武官派时,因是国公府的嫡小姐,跟她身份同样是国公小姐田素素性格温婉,秦婉静内敛,其余的小姐都比她身份低,就都听她的。
她便是封了太子妃,也是在侧妃之上。时间久了,她就养成了处处拔尖的性子。
如今她刚在皇后的位置上坐了不到百日,就连降三级,排名比董娟差整整两级。
她一实半会很难承受。
林海前脚离开,何慎、何安后脚就闻讯从太极宫里赶过来。
何安见邓芸躺在床上,眼睛紧闭一动不动,像是要死了,哭道:“母妃,您别难过了。”
何慎急道:“母妃,您不要怨父皇。父皇若不这么做,宫里就要添新人了。”
何安抱着邓芸的手臂,道:“是啊。刚才我跟太子哥哥在皇爷爷、皇奶奶那里,听他们说许多官员联名要在明个早朝进言,让父皇纳十几个妃嫔充实后宫,压压您的锐气。”
邓芸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哭出声来。
何安拿着帕子给邓芸擦眼泪。
何慎大人似的摇头,道:“母妃,您哭也不能改变事实。您还是坦然面对。”
大宫女在一旁低声道:“淑妃娘娘,您看是不是明个搬出立政殿?”
邓芸这才在立政殿住了不到百日,刚办过不到四次宫宴。
她知道如果不搬出去,明个在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的官员肯定会借机做文章。
她艰难的点头,收了眼泪,道:“今个就搬。我去承庆殿请示皇贵妃。”
现在戌时初,离董敏母女歇息还有两刻钟。邓芸带着何安去求见。
董敏刚拿到凤印,还没来得及让宫人保存起来,见邓芸憔悴的一下子老了几岁,关切的问道:“芸姐姐,你的脸色看上去很差,快召太医来瞧瞧。”
“我的身子没有事,就是心里不舒畅没有睡好。”邓芸定定瞧着董敏,在她发面盆似的大胖脸上没有看出半点的得意与嘲讽,也没有一丝的高兴,就跟平时一样。
董敏不再劝了,问道:“天色已晚,宫里的东西有一些比较贵重,宫人来回搬动,打碎了不太好。你看,搬家的事改在明个早朝之前,如何?”
邓芸一听有道理,便点点头。
董敏胖呼呼的手拉着邓芸的小手,请她坐下来说话,细声细气的柔声问道:“芸姐姐,空闲的宫殿当中,明庆殿离陛下的宣政殿最近,你与安郎搬过去住如何?”
按照朝规,淑妃有特定的宫殿。只是王淑妃没有被封为太妃,人又远在千里外的金城。
董敏未给王淑妃打招呼,就不能让宫人动王淑妃的东西把邓芸安置进去,是以推荐了明庆殿。
何湘湘伸手摸摸何安的包子头,问道:“安郎,你怎么哭了?”
何安瞪了何湘湘一眼。
何湘湘不以为然,在何安耳边小声道:“安郎,你不要怕。没有事的,一切风浪都会过去。用不了多久,你会和邓姨重新回到立政殿住。”
何安气道:“你骗人!”
何湘湘伸手捏捏了何安的小耳垂,神秘兮兮的道:“真的。你等着瞧吧。”
何玲玲拿出帕子给何安擦眼泪,而后跟他脸对脸。
何安见何玲玲成了对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何玲玲张开双手抱住何安,大人似的轻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慰,道:“安郎笑起来真像父皇啊。”
何安能感觉到同父异母小姐姐的善意,坏笑一声,猛地抱紧何玲玲,用鼻子蹭她的脸,把刚流出来的清鼻涕涂在她的脸颊。
何玲玲尖叫一声,推开何安,小脸表情古怪,“啊!安郎好恶心,把鼻涕涂在我的脸上。”然后就哇的哭了。
何安咯咯咯大笑,还朝何玲玲做鬼脸。
何湘湘嗔怪道:“安郎,你真是顽皮,把玲娘给弄哭了。”抢在宫女之前牵着何玲玲的手带出去洗脸。
邓芸便道:“安郎,你怎么欺负玲娘?”
何安低头不吭声。他曾这样对过何盈,结果被她按在座椅打了一顿。何玲玲就知道哭,没有何盈厉害,这样以后长大了会被人欺负。他得把何玲玲教得厉害些才行。
董敏不以为然,问道:“安郎,明个我去瞧看虎奔军将士与长安文官、武官派小姐打马球,你要去吗?”
今日上午她奉邓芸之令去观看马球比赛,当时邓芸没有让她带上何安,她也没有主动开这个口。
现在她的身份不一样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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