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闵氏笑道:“还是你那二儿媳向国公爷说项,现府上都说她贤惠呢。”
刘氏亦笑道:“她确实是个贤惠的,这些年也确实多亏了她。”
小闵氏抿了口茶笑道:“她也算个很好的,比起崔嫣与余氏是强多了。你有时也该向程家学学如何教女的。若是你会教导的话,也不至于让崔嫣就这么……”
小闵氏拿着帕子擦了擦干涩的眼角,看着刘氏变了脸色,小闵氏又长叹一口气,说道:“看我这又提些乱七八糟的事,徒惹伤心。当初我可是很疼嫣儿的呢,她的下场我真是没想到。不过也好,听说最近郡王府被人告了,就是当初的李家公子。若非嫣儿没了,我们这里也要牵扯进去的。你说国公爷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对极了?”
刘氏的手微微发抖,恭顺的说道:“母亲说得极是。”
小闵氏长叹一口气:“说起来,崔嫣的结果,一半是因着儿媳你是在教得不妥,另一半是你那二儿媳未免太狠心了,当初定下了侯府的事,不就不会落了个这么下场。你说她对妾室都那么慈软,怎对着自己的亲小姑子就那么狠心呢。”
虽知道小闵氏这是在挑拨离间,但刘氏忍不住也对程瑜生出了一些怨气。但那都是以前的事,如今只崔通在,刘氏就不会再对付了程瑜,更何况程瑜这还握着她的把柄。
刘氏只能说道:“这事其实也怪不得程瑜,姻缘之事,也是她做不得主的。至于嫣儿的事,也没什么可怨的,怨只怨郡王府吧,若不是他们将嫣儿打成重伤,嫣儿也不会就这么没了。”
说着,刘氏擦了擦眼角的泪。
小闵氏听刘氏是要将当初国公府的那套说辞继续说下去了,就咬牙笑了笑,一挥手,推了身边的几个丫头。独留了个两个贴身婆子,而后小闵氏对着一个婆子笑着说道:“这茶怎这么快就凉了,快去唤个人来送杯热茶来。”
此后刘氏与小闵氏就无话了,刘氏低垂着眼睛,觉得这时间难熬的很。
“大夫人,喝茶。”
刘氏听见这声音,禁不住一抖,连忙抬眼看那说话的人。见确实是当初她的贴身丫头黄莺,这么多年不见,黄莺已老了许多。当初她想害崔竑,就是这个丫头帮着她的。事后,刘氏没对这丫头舍得下了狠手,留了个活口。
没想到如今在这处见了。
刘氏看了眼她当初的贴身丫头,又看向小闵氏,颤声问道:“母亲如何……”
才说完,刘氏又急急收口,她也不知小闵氏会知道多少。在惊恐下,刘氏只能忍了下来。
小闵氏笑道:“刘氏,你与黄莺也许久不见了,没什么好说的么?”
刘氏颤声说道:“儿媳不知该说什么?”
小闵氏笑道:“比如说说当初谋害亲夫的事,这处除了黄莺,还有黄莺当初留下的证物。”
刘氏看向黄莺,说道:“当初我可待你不薄。”
黄莺垂头说道:“奴婢还有丈夫孩子,怎不能留步后路。事到如今,奴婢也是为了家里的人。”
刘氏靠在椅子上,万念俱灰,想着小闵氏是从何得知的。莫不是从程瑜那里露了口风,但想着程瑜为了崔通的将来,也不会让崔通有个杀夫的祖母。且程瑜办事小心,当初被程瑜威胁的时候,刘氏也派人查过程瑜将她的罪证藏在何处,却丝毫没有查到。
如今能够怪哪个?也只能怪当初自己做事太不小心了。但当时却也是临时起意,没那么周详的计划。刘氏想着长叹一口气,说道:“母亲如今既拿住了我的把柄,那我也无话可说。”
小闵氏笑道:“家和万事兴,我哪里能随意将这个家的平和给扰了,只要儿媳听我一事,我就当做从来不知道这事。”
刘氏看向小闵氏。
小闵氏笑道:“我不想再看到程瑜那个女人。”
刘氏听后一愣,她没想到小闵氏的目标竟然是程瑜,就问道:“母亲,这是个什么意思。”
小闵氏说道:“儿媳你当初能敢去谋害亲夫,如今除了自己的儿媳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程瑜背后有尚书府,若被人查验出来,怕是整个国公府都不大好。尤其是这时节,儿媳虽久居内宅,但也听说昨日有人又奏了国公府一本。这国公府……”刘氏说道。
“人不在了,国公府留着又有什么用。”小闵氏只想着崔翊因念着程瑜至今未婚,就恨的牙痒痒。
这么再耽误下去,崔翊这一生不就耽误下来了么,小闵氏是无论如何都再容不下程瑜了。
正文 52好祖母
刘氏一直静静等到程瑜回来的时候,每多等一刻;她就苍老疲惫一分。
待见到崔通与程瑜的时候;刘氏只能勉强挤出一点儿笑。
程瑜按照规矩给刘氏行礼;命人奉上新茶。
这么些年,刘氏虽十分疼爱崔通;但与程瑜的关系一直都是不远不近的。彼此虽没程瑜初进崔府时的剑拔弩张;但也总是亲近不起来。刘氏对程瑜心中还留着些怨恨,程瑜还带着上世对刘氏的怨气。
若不是有个崔通,无论如何;刘氏都不会做出回护了程瑜的决定。
崔通需要程瑜;比需要如今她这个无能无用的母亲更甚。
甚至这一房的人能依靠的也是程瑜。
刘氏摸了摸崔通的小脸,问道:“这日受委屈了;明儿我再给你打个金锁来。”
崔通眨了眨眼睛;按照程瑜教给他的话答道:“父亲教训孙儿是天经地义的事。往后孙儿会好好待弟弟的,做个好哥哥,让父亲放心。祖母不要太记挂着孙儿,还要多多顾着自己。”
可即便是这般说,崔通还是在疼爱他的祖母面前还是抿了抿嘴角,将委屈压了下去。
到现在崔通也不大懂得,旁人都很喜爱他,便是不喜欢他也不会露在面上,怎他的亲生父亲却那般的不喜欢他。
他自己的母亲也会在他犯错的时候罚他,但他的母亲会讲出罚他的道理。但他的父亲,仅仅是因为他有个如意锁,而崔远没有就打骂了他,崔通心中十分委屈。便是这一天程瑜带他去了街市,给他指了贫民过得那卖儿鬻女的日子,让他见了他所受的委屈对于他得到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崔通毕竟还是个孩子,怎会彻底得不去在意父亲对他的看法。
程瑜看着崔通眼中闪了泪光,心痛的深吸了一口气,笑道:“通儿,还不快把给你远弟弟买的金锁带过去。”
崔通看向自己的母亲,小小的身子鞠了一躬,忍下了泪,就此出去了。
刘氏一直看着崔通离开,最后看不到崔通小小的背影,才转过头看向程瑜,说道:“通儿被你教得很好,这样小的年纪,心里委屈了,还能忍耐着。他父亲小时候可是受不得委屈的,便是他错了也要推在旁人身上。”
“如果能将自己的错不留痕迹的全部推到旁人身上,有时也是一种本事。”
程瑜笑着答道,挥退了身边的丫头们。
刘氏等她等到这个时候,而且她一进府门,就听说刘氏被小闵氏唤过去了。
小闵氏可是许久都未理过刘氏了,如今小闵氏若是无事,怎会突然唤了刘氏过去,该是有事发生,刘氏也应该有话对她说。
只虽遣走了人,刘氏却许久没有言语,她只摸着衣角的刺绣,叹息着崔通竟然这么快就懂事了。程瑜不惯与刘氏周旋,细想着小闵氏这些日子与以往的不同之处,笑道:“母亲去过祖母那里,不知是否见过一个婆子。祖母也是奇怪,不知为何寻了个老婆子来,却不为了做事。”
刘氏手下一抖,叹了一口气说道:“许是发了善心吧,起了怜老惜弱的心思。人也着实奇怪,有的人做了一辈子恶事,老了却吃斋念佛,施粥施布的。有的人善了一辈子,可却因为糊涂的善心连累了一辈子。有的人心狠极了,却败在一时的心软上……”
程瑜试图从刘氏的话里寻出一些痕迹,就笑着说道:“这善有时伤人,恶有时救人,因事而已吧。便是心软也是人之常情,若是与自己相处的久了的人,心软是难免的。便是通儿,儿媳也时常一边罚了他,一边心软呢。”
“可通儿永远不会背叛你,不会联合旁人对付你,威胁你……”刘氏苦笑着答道。
程瑜听后,想着刘氏会有何事会让人拿捏住把柄,能让刘氏这般,不过是多年前的哪场谋害亲夫的事。
莫非小闵氏知道了那件事?借此威胁了刘氏。
威胁刘氏做什么?让她能来到这院子说了这些话,不会是崔通,刘氏下不去手。更不会是崔铭……
那就只有程瑜她自己了,只是刘氏若是想害自己,该不动声响,何必说这么多的话里。
如此怕是小闵氏的期望又要落空了。但刘氏如何能破这死局?如今这死局也只有“死”解了。
刘氏能下了那番狠心么?
刘氏也似乎在晃神,过了许久才说道:“也不知道通儿长大了会是什么模样,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对通儿论我是非。让他只记得他有个好祖母吧,还有他姑姑,他父亲……”
程瑜看着刘氏,轻皱了下眉头后,只笑道:“我会让他记得他有个好祖母的。”
“那就好,总算还会有人念着我的好。一直等着你,也就是等了这个的。”
刘氏长呼出一口气,说完后,就站了起来,又说道:“趁着还有时间,就将崔钰的婚事办了吧。我能力有限,国公爷这又病着,老夫人的性子必然会处处借口克扣着银钱。到时,还需你帮上一把,长嫂为母,如今你也算得上长嫂了。小叔子的亲事太过寒酸,于你也不好。”
程瑜低着头,而后笑道:“儿媳记下了。”
刘氏看着程瑜,突然笑了:“是否觉得嫁了进来,是一桩赔本的事。”
程瑜只笑道:“母亲说笑了。”
刘氏走向门口,轻声说道:“不是说笑,我也后悔。若是我能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决不会走进这崔家一步。”
说罢,刘氏就打开了房门,程瑜上前几步,扶住了刘氏的胳膊,低声说道:“这天见黑了,儿媳扶您走上一段吧。”
“也好,送你个孝顺名声。”刘氏轻笑着低声说。
天真的见黑了,这时候便是崔家这样不错的人家,也少了些白日里的繁华。
程瑜扶着刘氏,刘氏似乎怕跌倒了,也握紧了程瑜的手。闹得程瑜好一顿不自在,还好现在天黑了,让程瑜少了些尴尬。
“程府也是这样,一到晚上就变得这么静了吧。”刘氏突然说道。
程瑜点了点:“都是这样,白天越闹得厉害,晚上越是静得吓人。”
刘氏笑道:“所以晚上很是难熬啊,爷们还好,听个曲儿的就过去了。咱们这些娘们,也就只能熬着,绣着让人看着眼睛疼的花样,一直熬到困了,累了。才能睡了去,所以他们爷们才说什么最毒妇人心啊,这样憋出来的人心,又怎么不会狠毒?”
程瑜静静的听着,刘氏说了一路,一直走到刘氏的院子门口。
刘氏皱眉说道:“这又要一个人了。”
说完,刘氏挥了挥手,说道:“天也黑了,你也回了吧。”
程瑜等着刘氏屋内有婆子过来迎了刘氏,才转身回了院子。
回到院子的时候,崔通已经睡了。
方才刘氏怕舍不得走,便没命人去唤了崔通过来送她。
没想到,只这一会儿功夫,崔通就睡了过去。
崔通睡着的时候,还皱着小眉头,程瑜轻轻为崔通抚平了眉头,可崔通又皱起了眉头。
勾着程瑜也皱起了眉头。
“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多愁事了,我这样着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程瑜说道。
她一说完,就知道她身边的丫头必会说她这般是为了崔通好了。果然听到了丫头们对她的称赞之词,程瑜为崔通盖了盖被子,就退出了崔通的屋子。
才走出崔通的屋子,徐惠娘又来寻她,很是惶恐得来探程瑜的口气。
见程瑜与往常无异,徐惠娘才松了一口气。
此后就是崔钰的婚事,崔钰一直惦记着几年前听到了声音轻柔的女子,便是见满府都再染上了喜色,他也没有半点儿欣喜的模样。他想着他的兄长虽无法与徐惠娘做个正经儿夫妻,但好歹也有个名分在,但他如今挂念着的,却只有个声音。
庆国公大病,这亲事是打着冲喜的名义进行的。如今皇权斗争还在继续,崔家人按着庆国公的吩咐,并没有大操大办。但于规矩体面上却不可太失了国公府的颜面。
而这一切都压在了程瑜身上。
自定下了崔钰的婚期,小闵氏就借病躲了起来。小闵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