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这件事情,且待小子与父母说过,再定吧!”傅阳淡淡地推辞。
戴存栋不觉得有什么,挥挥手,说:“去吧!”
然而戴三娘子却听着觉得傅阳话里有话,当下对傅阳说:“侄女婿,不是我说,明日就是送选的日子,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眼下是老爷子好心,愿意提携你们家,本来……”戴悦在旁边连连扯着戴三娘子的衣袖,希望她不要再往下说。戴三娘子却回过头来,对戴悦笑道:“侄女儿也觉得这主意正是吧!”一句话将戴悦给呛了回去。
傅阳却轻轻地笑了起来,道:“三婶儿回去请代我向老爷子致谢,说是小子谢过他老人家的提携之意。”
戴存栋与戴三娘子便以为傅阳同意了,戴存栋只说:“明日一早在广陵府外头候着,你将你家要参选的货品送过来便是。”话里丝毫不提将傅阳带进大选会场的事情。
如果傅阳不能进会场,自然也没有机会给官员们解说傅家妆品中间的关窍,戴家只是将东西往上一放,而且可以想见,必定是放在戴家的妆品之后的。这样一来,傅家妆品中选的可能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傅阳倒也不提这茬儿,与戴悦一起,恭敬地将戴存栋夫妇两个往外送。
戴氏夫妇才出门,戴悦立即道:“大哥,我原来想的,真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傅阳看着戴悦的双眼说,戴悦立即松了一口气下来。
“那,大哥,你明日,会去大选会场么?”戴悦怯生生地问。
傅阳点点头,坚定地道:“会去!”
戴悦一时靥生双颊,可是一想到三叔三婶刚才说的硬梆梆的话,又有些忧心,说:“我现在就回去戴家,去求一下爷爷,让爷爷明日带你进去。还有什么,”戴悦转努力想了想,“最好在名号上说清楚,说是戴傅两家联号,这才行。”
“不用麻烦——”傅阳硬梆梆地说,将戴悦吓了回去。傅阳连忙柔声又解释道:“老爷子肯这样帮咱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想,戴家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商,如今要为了咱们家,联号参选,爷爷怎么会肯。咱们就不要让老爷子为难了。”
戴悦想想也是,但是傅阳既然已经答应了明早过去广陵府见戴家人,她总算将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不再多说些什么。
二百九十一章 一波三折
“啥?哥哥,你真的打算明日通过戴家将咱家的妆品递进去?”傅春儿听了,睁圆了双眼奇道。
她觉得戴家提出来的那些,简直就是不平等条约啊!
“我是打算明日一早过去,只是没打算真的拜托戴家。”傅阳在妹妹面前,终于可以畅所欲言。“我只想着,这件事情,未必不可以据理力争。这个所谓的门槛,咱们未必就真的迈不过去了。”
“妹妹,你帮我准备,咱家花田与荒山的契纸,在邵伯米粉铺子的契纸,还有什么?那两间铺子的契纸,还有咱们自家作坊的契纸。另外你替我整理一下最近半年咱家接到的所有订单,明日一并都带上,我与那守门的官员好好说道说道去。凭咱家的销量,未必就没有那些开了七八间铺子的人家差了。若是凭这个卡人,有些说不过去。”傅阳想了想便说。
“没问题,我来准备。”傅春儿将一切都收拾好,郑重交到哥哥那里,打趣道:“明日哥哥最好多带几个人去,眼下可是咱家的全部身家,都在哥哥一个人身上了。”
傅阳看着妹妹,脸上挂着宽和的笑,然而等了半晌,却终于露出些许怔忪之色来,对妹妹说:“春儿,你说,这是不是死马给当活马医了?万一明日实在是没法获准进去一试,咱家这次可就是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了。你,你可会怪哥哥?”
傅春儿一哂,道:“怎会?”她觉得傅阳患得患失之心甚重,安慰哥哥:“是咱家的就是咱家的,不是咱家的,咱也不惦记着。不是有句话说,但尽人事,各凭天命么?哥哥,你已经做得很好,爹娘。嫂嫂,我,还有弟弟们,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嗯。是的。守分安命,顺时听天,我辈原该这样。”傅阳听了妹妹的劝,面上越发镇定起来,便自去寻姚十力与傅康两个说话。
事已至此,便凭天命吧,傅春儿想。
*——*——*——*
第二天早上,傅老实、傅阳、傅康与姚十力四人,推了一辆大车,将傅家的妆品都装在车上。往广陵府去了。杨氏等几个女眷在门口相送。傅春儿暗地里嘱咐傅康,要他有个大小事情,千万记得回来送个信儿。
一行人去了之后,便没有消息。傅春儿口里说不担心,但是一整个上午都在自家小楼上晃来晃去。实在是没有心思做事。
直到过了晌午,傅康才回来,一进门就只嚷饿。玉簪笑嘻嘻地去厨下,把给傅康留的饭食给热了热,端了上来。傅康赶紧谢了玉簪,但是却不马上吃,只说:“阳大哥和十力哥今早进了广陵府去了。爹眼下还在广陵府外头等着。麻烦玉簪姑娘再收拾个食盒,我一会儿就给爹送去。”
杨氏、傅春儿等几个都围在傅康身边,想问广陵府那头的情况,闻言是松了一口气,道:“好歹进了府了!”
“是呀,今早阳大哥与广陵府门前那些官员说了好久。还有广陵府的差官出面给咱家说话,这才让阳大哥进去,不过只得两个人。阳大哥跟爹打了声招呼,就带了十力大哥进去。”
“进府之后,一直到现在也没出来是么?”傅春儿问。心头窃喜,如果这样,那应该是顺利将妆品都递上去了。
“是,爹怕家里人着急,就叫我先回来送信。我看爹在外面等了半天,就叫我回来吃饭,回头再去换他。我想着,还是带个食盒过去,另外再装些点心,回头阳大哥他们出来,可以吃上一点。”
杨氏深悔早间没有给傅阳他们准备干粮,当下忙忙地亲自下厨将食盒给收拾了,又看着傅康狼吞虎咽地吃了大半碗面下去。傅康吃完,连忙就拎着食盒走了。傅家院里留下的几人,都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杨氏突然说了一声:“菩萨保佑!”说着,进屋去在自家供着的佛像面前,燃了三枝线香。
戴悦却总有些讪讪地,过来对傅春儿说:“咱家没有跟戴家一块儿参选,这……这也挺好。”
“是呀,”傅春儿道,“规矩不外乎人情,像是官员看了咱家的实力,觉得不错,才让哥哥他们进去的吧!”这话说得不软不硬,戴悦听了,面上并不好看,只说了两声“是”,看着傅春儿欲言又止。
傅春儿道:“嫂嫂,你是寻我有话要说?”
“不,是,不是……”戴悦最后还是将一腔心里话从口中缩了回去,最后说:“妹妹且忙着,嫂嫂先去忙了。”其实她又有什么好忙的,不过就是回自己房中坐立不安就是了。
日头西沉,傅老实和傅康终于回来,两人面上都是倦色。傅家的女眷免不了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而杨氏最是关心儿子,拽着傅老实,道:“儿子呢?怎么没与你们一处回来?”
傅老实有些垂头丧气地,道:“还在等最后的消息,但想是没多大希望了。”
“怎会?”大家都是一阵惊呼。
“十力大哥中途出来了一趟,将食盒取了进去。但是他透出的那个意思,应该是没有多大希望了。”傅康嘴快,见众人问,便解释道,“阳大哥今天早上在广陵府门口与那些官员解释了许久,所以咱家进去之后,怕是排在最后一个。说是京里来的官员们,审这些货品只审到未正,咱家的货品,好像是没赶上……”
什么叫做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便是如此了。折腾了许久,费了这么多功夫与口舌,最后落得这么个结局,大家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尤其戴悦,想到傅阳恐怕会极其失望,一时不知如何相劝才好。
众人之中,只有杨氏最把持得定,这时候连忙叫玉簪去烧洗澡水,说:“老实,你今日在外头吹了一天的风,先去洗个热水澡吧。其余的事情,等阳儿回来再说。”
傅阳和姚十力一直到掌灯时分才回来。众人怕触了傅阳的心事,见他面沉如水,都不敢直接问。只戴悦忙忙地张罗着给傅阳热饭热菜,烧洗澡水。傅阳只推说将家中的各项文书房契都交还给傅春儿这里,便过来傅春儿的屋子。
傅春儿奇道:“哥哥,你这些都交给嫂子收着便是了,不必再给我。”
傅阳却道:“还是你先收着吧!明儿是用不上这些文书了。”说着,傅阳面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出来。
“啥?还有明日?”傅春儿几乎要跳起来,“明日继续审咱们家的货品是么?”
“是的,里面递出消息来说是今日重选。依我看,咱家不能说有绝对把握,但是多多少少有些希望。”傅阳笑道。
傅春儿见哥哥情绪不错,十分好奇,想问问白日里广陵府的情况,却听见楼下院门口有人在拍门,一声声地好似很急。傅阳便一皱眉头。楼下傅康问了一声:“谁呀?”然后去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傅康的声音在楼下传来:“大哥,是戴家三爷夫妇一起过来了。”
傅阳陡然立了起来,走到门口,说:“就来。”他回头对傅春儿说:“妹妹,这件事情你不需要过问,今日你忙了一天了,也累了,早些歇着。”说着傅阳出门,过去小楼的另一侧,叫上戴悦,两人一起下楼去见戴存栋夫妇去。
傅春儿继续在房里忙她自己的事情,直到楼下堂屋里的说话声越来越大,连楼上也能听清楚一二——
“我说,这不原先都说得好好的,怎么临到头了,又变卦了呢?”戴存栋的声音很大。傅阳似乎在答话,平声静气地说了什么。
“这些都不论,老爷子看在亲戚的份上,好心好意地提携你家,没想到你家竟是这么个做派。”依旧是戴存栋,但是似乎戴三娘子也在旁边说着什么。
傅春儿听着一愣,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心想,自家究竟是怎么个做派了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这时候,大约傅老实夫妇也被惊动了,傅春儿听到脚步声,房门打开的声音,跟着有好些人说话,戴存栋的声音依旧很高,在静夜里也听得清楚。“本来好好的一份,也不晓得你们到底动了什么手脚,拆成的五份……”
跟着“啪”的一声,堂屋的大门又被关上。人们说话的声音便立即又混在了一处,听不太清。
过了一会儿门被“啪”地一声打开,只听戴三娘子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他爹,咱们走。”跟着小声嘀咕道:“认得一两个贵人就了不得了么?”
傅阳送出来,道:“三叔三婶慢走。”而戴存栋只是“哼”了一声,与戴三娘子一起往院外走去。
一时客人被送走,傅老实夫妇与戴悦夫妇俱各回到楼上,杨氏关照傅阳与戴悦,“你们小两口也早些歇着吧!阳儿今日累了一整日了,明日还要再去广陵府的。”
傅春儿在自己屋里,听见傅阳应了,而戴悦没有出声。大约各人各自回房。傅春儿也推开了眼前的纸笔,准备洗洗睡了。
谁知就是这会儿,门被推开,戴悦一阵风地跑了进来,掩上傅春儿的房门,坐在傅春儿身前,伏在桌上就哭了起来。
二百九十二章 再选
傅春儿见到戴悦这样,自然是吃惊的。可是想想也不吃惊,看着刚刚戴存栋夫妇过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一定是不满意傅家没有听从戴家的“安排”了。
她也不晓得应该怎样劝戴悦。果然同业相竞,戴傅两家,总有一天会到这样面对面相争的一步。而戴悦夹在中间,不用想也知道会是最委屈最两面不是人的那一个。只是,只是,哥哥傅阳,难道就没有安慰相劝么?
她试着去拍拍戴悦的肩膀,塞了一块帕子过去,戴悦的哭声一下就小了。傅春儿不晓得怎么劝慰她,想了半日,只好说:“嫂嫂,今晚要不就在我这儿歇着吧!”
——是不是将两人隔开,各自的情绪都会好一点?
“多谢妹妹,我没事!”戴悦终于抬起头来,梨花带雨地说,跟着很有礼貌地谢过了傅春儿的帕子,仔细地将面上的泪痕细细地擦了。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对傅春儿说:“实在是嫂嫂失礼了,可否借妹妹的妆镜一用?”
傅春儿自然无不可的,带戴悦来到自己平日里梳妆用的妆镜台跟前,又指给她看脂粉之类都在哪里。
戴悦感激地冲傅春儿笑笑,跟着便对着镜子,细细地将一双红肿的双眼细细地擦了擦,还略略从傅春儿的妆盒里挑了一点点粉来用。虽然她再如何遮掩,都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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