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夜,遥远的东齐,苏流熙和十三营的十人身着夜行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子时,几人共聚在苏流熙的营帐。苏流熙看着即使只露出一双眼睛也掩饰不住兴奋的几人,声音极低,也极冷:“今日任务:烧毁大庆青州军机大营的粮草。我会把他们的注意力分散,你们十个人两人一组,分别从五个方位袭击,一旦得手,务必立即撤退!”
“是!”几人声音也压得极低,忽然有一个人问道:“云都尉,这样岂不是只有你自己去引开敌军?”
其余几人也反应过来,这才想到云都尉是要孤身一人完成这个任务中最关键也最危险的环节。虽然这一个月他们都见识过他的厉害了,也都十分服气。但是这毕竟是一个驻军人数达到十万的大营。如此简直是以身涉险。
苏流熙对他们眼中的犹豫和担忧视而不见,只说道:“我的手下不允许失败!完成任务后,全体在青州城内的醉云楼回合。白天配合大军攻城。”
“现在,出发!”
夜色越发浓重,整片大营沉默无声,一列人影悄无声息的出了大营,直奔青州而去--
苏流熙一行人在丑时抵达青州,随后弃马而行,偷偷潜进了青州大营。
青州大营的警戒在苏流熙眼中形同虚设,她在外围看了一刻钟的时间,就找到机会,在换防的时候,直接侧身探进,瞬息间解决了那十个士兵。这一招看的远处的十三营的愣头青们瞠目结舌。
见过杀人的,没见过这么擅长杀人的。
不等他们感慨一番,苏流熙一个手势,所有人立刻各自奔向粮草储放之地。
苏流熙身手灵活,如鬼魅般向主帐靠近。
月光晦暗,但是依然能够照出影子,苏流熙一番辗转,总能算好每一步,使得她的身影总是隐在帐篷的阴影中。因此过去了两队巡逻的士兵,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经过谨慎的计算和敏捷的前进,她终于接进了防卫警戒最重的主帐。
苏流熙把身子紧紧靠在主帐的背光处,和夜色融为一体。里面隐隐传来两个男人的说话声,似乎是上下属关系。
“将军,您还是早做决定为好啊!那沈墨青已经自立为王,势如破竹。只怕此时已经快要抵达帝京了!咱们不若投靠他……”
“祁山,以后这话休要再提!我温启修虽然一介武夫,却也懂得一仆不侍二主的道理!虽然陛下这些年有些糊涂,可是毕竟曾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在此刻背叛大庆。”
“可是将军,就算您坚持,这大庆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啊!您能走到今天的位置,纵然有嘉荣帝的提拔之恩,可是您又何曾少牺牲了?您驻守边关这么多年,陛下怕是早就忘记您了!您又何必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
“……我知道你们对陛下这么多年的不管不顾颇有微词,可是为臣者,当以君为上。我生是大庆人,死亦大庆鬼!”
“将军……您……”那人似乎还想再劝,另一人打断他:“好了,祁山。你退下吧。今后不要再说了。”
“……是。”那人似乎有些无奈,又不想违抗自己将军的命令,只得告退:“将军早些休息。”
说罢行礼退下。
帐中只剩一人,正是青州大营将领温启修。苏流熙静待片刻,忽然飞速闯进主帐,手中匕首直直刺向温启修!
温启修正在准备就寝,哪里想到会有人突然袭击,情急之下,温启修只得强行扭转身体,险险错开苏流熙手中锋利的匕首。
苏流熙见状即刻飞身朝着温启修的方向再次一记狠招甩出--
温启修本身武功不错,虽然已是不惑之年,身手却还十分灵活,刚刚躲过的片刻时间,他已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见苏流熙迎面攻来,顺手抄起腰间佩剑,不退反进,二人刹那间短兵相接!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苏流熙的匕首和温启修的长剑比起来,似乎不占优势。温启修本来料定对方必定会吃亏,然而没想到对方用匕首格挡住他的剑之后,直接迎身欺尽,狠狠撞在他的怀里,手臂狠狠撞在他的胸腔!
温启修吃了一惊,下意识要推开苏流熙,却不想苏流熙一击得手之后迅速退后,双腿回旋踢出!温启修挥剑就要斩下,苏流熙却突然一个倒仰,反身刺出匕首!
二人缠斗不休,温启修想要拿下苏流熙,可是总是被苏流熙预料到后手,处处被压抑,几乎让温启修心头冒火。
这个人怎么如此难缠!温启修惊险挡住苏流熙一击,简直恨得牙痒痒。
他不知道,苏流熙最擅长的就是近身肉搏!在没有任何武器的境地中,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就是最大的武器!
外面的将士很快就发现主帐进了刺客,外面很快燃起了火光,有纷乱的脚步声靠近。
温启修心头一喜,这个刺客身手不错,他堪堪只能应付片刻,眼下只有派出士兵才能制住他。
但是不等士兵们围过来,苏流熙就忽然身影如鬼魅般一闪,温启修甚至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脖子上就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冰凉。
那是--匕首!
怎、怎么会?她是怎么做到的?
温启修长剑还维持在将要刺出的姿态,却因为异变陡生,生生停在了那里。看起来有些滑稽。
苏流熙算着时间应该足够把人都吸引过来了,终于不再和温启修纠缠,一记狠手直接拿住温启修的脖颈。
她直接拖着温启修往帐外走去。
一出营帐,正如苏流熙所料,密密麻麻全是人。燃烧着明亮的火把,照的人脸上神情有些阴暗。
苏流熙变幻嗓音,气沉丹田,声音远远传去:“一刻钟时间,给我备一匹马!否则就等着给你们主帅收尸吧!”
听起来像是刺杀不成不想鱼死网破而提出交换条件的情况。
站在前排的一个将领模样的男人大声说道:“大胆刺客!还不快快放开温将军!”听声音,正是刚刚和温启修说话的人。
“祁山听令!”温启修喊道,“不用顾忌我,今日势必要拿下此人!”
“将军!”祁山闻言大急。
“哼,没想到你还有此等骨气。宁愿自己死也不想放过我。可惜,你想死,你的部下可不想。而我,也绝对不会随你的愿的。”苏流熙说完,直接一个手刀砍向他,温启修瞬间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你!”祁山恨恨。苏流熙毫不在意的说道:“快!我没有那么多耐心和你耗!”
祁山看看昏过去的温启修,制止了想要冲上来的将士们,平静了一下呼吸道:“来人,备马!”
此时还是将军的性命重要,刺客有机会再抓不迟。
片刻后,有人牵着马过来。苏流熙拉过缰绳一跃而上,顺手把温启修毫无形象的横驼在身前,双腿轻击马腹:“驾!”
身前士兵让出不敢阻拦,任由她骑马而去。
片刻后,祁山大手一挥:“众将士听令!即刻追击刺客!务必在保障将军安全的情形下捉拿此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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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追杀
苏流熙御马急速而去,很快出了大营,朝着夜色浓重的方向前行。只剩清晰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中响起。
祁山带着大批人马追随在后,因为苏流熙的马上带着两个人,所以双方的距离很快被拉近。大约跑出几里的距离,苏流熙就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马蹄声。
她的眼中闪过凌厉之极的寒意,看了一眼经过一路颠簸眼皮微动即将要清醒过来的温启修,手掌一挥,空气中就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香味,温启修又死死睡去。
她继续前行。片刻之后,苏流熙忽然屏住呼吸,身子猛地低下伏在马背上,一根羽箭擦着她的头发险险而过,她随后仰起身子,猛地一拉缰绳,马儿吃痛,前蹄高高扬起,急速停下。
她抬起头,看向前方。
祁山的身影从夜色中浮现,他高坐马上,手中还拿着弓,刚刚那一箭正是他射出。
随着他走出,周围响起整齐的马蹄声,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息弥漫开来。
周围密密麻麻全部是青州大营的将士,目测少说也有三千人。
她被包围了。
“立刻放了将军,跪下投降,我还可以给你个全尸!”
祁山没有立刻下令诛杀苏流熙也是考虑到温启修还在对方手里。虽然迫于无奈让她出了青州大营,但是再怎么说,他们在这里驻守多年,对此地的地理分布最是清楚,在下令追杀苏流熙的时候,祁山就已经派出人马兵分两路,包抄苏流熙。
苏流熙看着周围严正以待的士兵,已经几乎没有出路,眼中闪过凌厉的杀意。
祁山见对方没有回应,复又大声说道:“你已经被包围了,绝无生逃之路!还不束手就擒?!”
苏流熙快速看了周围的兵力分布,所有方向都已经站满了手持兵器的士兵,在最前方的,手持弓箭,只要她稍有动静,立刻就会放箭。
双方对峙,一触即发!
突然!苏流熙一把将温启修横在身前,双腿一踢马腹,朝着祁山的对面直冲而去!
祁山吃了一惊,手掌立刻狠狠挥下!
“射!”
弓箭被拉开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令人毛骨悚然,似乎连空气都绷紧凝滞。
苏流熙不管不顾的一骑当先,直接抽出随身的匕首,瞬时割断了一个人的脖子,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那个人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却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
苏流熙完全不给他们反应时间,直接手起刀落,马儿错身而过,瞬间突破前排的士兵防线,到了祁山面前!
祁山快速抽出腰间佩剑,迎面砍向苏流熙!
苏流熙左手拉起缰绳,险身避开,回身一把抢过温启修身上的长剑,反手刺出!
双剑相击,二人迅速各自再次出招。祁山作为温启修手下第一副将,身手自然了得。
周围将士见此,不敢贸然射箭,纷纷抄起刀剑向苏流熙围攻而来!
苏流熙眼疾手快,抓住一个时机翻身而起,一脚踹向祁山--
祁山下意识伸出手臂格挡,手臂瞬间传来一阵剧痛,他立刻后退,看了看手臂,已经血流如注。
这个人,鞋底和鞋面都配着密密麻麻的倒刺!
祁山简直不知道这个人何以能连这种地方都武装起来!
他当然不知道,身为特种兵常年游离在生死边缘,苏流熙身上每一处都会做好完全武装,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在很多时候,这些细节安排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苏流熙却不管他,立刻打蛇随棍上,直接一脚又狠狠踢向他的腿骨,祁山反应不及,立刻又传来一声“咔”的声音--她生生踢断了他的小腿!
祁山被横扫下马。
苏流熙趁着周围士兵一片混乱,继续突围。祁山身为主将,交手的几息时间,就被对方打成这样,手腿几乎一残一废。这对于平时为他是从的士兵们有一瞬间的愣怔和不敢置信,随后涌上心头的是畏惧--这个人,太深不可测了!
但是他们很快发现,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个人,并且发现他们也恐惧的太早了。
没有了祁山,后面的士兵们刚刚准备一展身手,朝着苏流熙一涌而来,一把把雪白的刀剑在晦暗的月光下也看的一清二楚。
苏流熙高坐马上,直直迎上。
她的长剑像是有自己的生命,挥到哪里,就像是死神的镰刀,收割一片生命。
她一个人,在乌压压的战斗中像是在海中的一叶孤舟,几乎被人潮淹没,一层层的士兵死在她的剑下,更多的士兵一层层围上来,似乎永远也啥不惊,砍不完。
她招式极其简单,没有花样,但是一招致命,瞬息之间她的身边就已经躺下了许多尸体,她的脸上,身上,也有了许多血迹,不过那都不是她的。
她一次次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但是她知道,前面还有更多的人。看着似乎永远也杀不完的士兵,她的眼中弥漫出梦靥般的色彩,浑身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连周边空气都变得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士兵越来越少,她的周围渐渐空出了一片真空区域,只有她一路杀掉的尸体在她的身后堆积,像是一座小山。
那些还活着的士兵看着她,像是看着此生挥之不去的梦靥。
以她为中心,周围空出一片真空区域,她的身后,身侧,全是被她杀掉的士兵的尸体,堆积成小山,流出的血几乎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