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陪嫁的庄子,不如送过来,好给你们缓解一下。”
“王妃”
傅太太一下子急了:“我们家没有……”
她能不急么,月婵这么连削带打的一番话,生生的在打她的脸啊,只说他们家如今败落了,招待贵客都招待不起,月婷在家里过惯了富贵日子,在这里受穷,让人看不过去,又说送什么陪嫁庄子,他们哪敢要,要了不就落实了这番话么,这长安城的贵人都是富贵眼,谁家愿意说自己家里不好,就是真败落了,也要死撑着,更何况他们家正当荣华之时呢。
“傅太太可不要和我客气,谁让我家妹妹嫁到你家呢”月婵叹了口气:“你们也太过小心了些,要早点和我知会一声,不光是我,就是我们家老爷太太也不愿意苦了女儿,必是会送东西来的,到时候,妹妹定会养好身子,也不至于为了管家为难,生生折损了,哎,好好的一个哥儿就这么折腾没了。”
辛姨娘低头,嘴角勾了勾,觉得极解气,就是看那青瓷茶盏也顺眼许多。
她心道,这大小姐嘴皮子越发的利落,这番话说的真真的解气,把傅太太讲的辩无可辩,话讲到了这个份上,傅太太还敢说他们家好么,要真这么说,那你招待贵客就用这些东西,这不是明摆着不把人放在眼里么,传将出去,傅家哪还有脸面。
可要是她不辩上一下,照长安城流言的传播速度来看,不待明日就会有傅家已经败落的传言出来,傅家照样抬不起头来。
哼,让你张狂,让你尖酸,让你端架子,让你打我们的脸,这次,大小姐给你重重打回去了吧。
傅太太生生的想要吐血,说来说去,月婵竟是把月婷死胎的罪过推到她头上了,那话里的意思,他们家没钱了,连媳妇孩子都养活不起,让怀孕的媳妇为了生活犯愁,为了一日三餐劳苦,这才把孩子给生生折腾死了,这罪过,都是他们的,月婷反倒一点罪都没有。
傅太太觉得,孟家姐妹都是厉害的人物啊。
那月娥,一对哥儿姐儿死了一个,还是龙死凤生,放别人头上,怕早不成了,可人家呢,愣是折腾没了两个侍妾,她自己反倒一点事都没有,这就是本事啊。
月婷呢,昨日她已经领教过了,那丫头死了个哥儿,可还强横的很,一点都不吃亏,把她这个当婆婆的都给损了一通,差点没把她给气死。
今儿可巧孟家来人,还是月婷的大姐和姨娘,要是别人,恐傅太太还不会这么作贱。
可如今傅家靠向五王爷,一致认为五王爷定能登基为帝的,他们家想要那份从龙之功,自然和五王爷极亲近的。
五王爷和九王爷可是势同水火的,九王妃登门,傅太太就想给她个没脸,一是发泄一下心头火气,二呢,也是向五王爷表明自己的忠心。
要是月婵不知道反击,为了不生事,为了脸面喝了那盏茶,以后,他们可就有话说了,一定马上散出去流言,五王妃是个不尊贵的,只配用粗瓷杯喝茶,完全上不了台面,到时候,看看九王府的脸面往哪里放?
她原以为,月婵不过是个小媳妇,哪有传言的那么厉害,也存了轻视的心,觉得就算给她难堪了,她也不能怎么样。
哪里晓得月婵这般的能言善辩,心思灵活,不但打推手把她出的难题给推了过来,更是转换了角度,变成了给她自己难堪,一时间,傅太太的脸红了,也不知道是臊的还是给气的。
月婵嘴角微上一勾,只一瞬间的时间,便又沉下脸来:“傅太太,如今我家妹妹这般模样,我也知道你日子也不容易过,今次亲带了药材食料,更带了衣料首饰,总是不能苦了三妹妹的。”
辛姨娘也赶紧点头:“傅太太,大小姐说的是,不光她,就是我也带了些东西来,先给月婷补身子吧,让她养好了身子骨,好再添个哥儿,不过,傅太太,以后要真艰难了便知会一声,都是亲戚,大家能帮的绝不会推辞,可不能再苦了孩子,那可是你的亲孙子啊。”
傅太太脸皮子变的紫胀起来,气的才要发作,就见一个小丫头匆匆跑了进来,跪地急道:“太太,少奶奶又在屋里闹了,只说要去给哥儿添些香,好保佑他下一世投个好胎,咱们总是拦不住……”
傅太太本就生气,一听这话腾的站了起来,一拍桌子怒道:“她闹腾什么,不知道在做月子么,这么穷折腾,我看她是发疯了。”
她看向月婵:“您瞧瞧,我这媳妇也太无礼了些。”
想要推脱罪过?月婵冷笑,门都没有。
“这是哪里话,傅太太也是当娘的人,哪里不明白这做娘的苦心,月婷也是一时悲痛难以接受罢了,让她闹闹也发散发散,省的闷在心里闷出病来,太太,听我一句话吧,她要真是不哭不闹的,一是显的在过冷情了,二是许不久就得生一场大病呢,太太是个慈善人儿,哪里舍得。”
得,傅太太非但没有在月婵这里讨到好,反而又被讥笑了一通,只气的她差点仰头倒下。
第二百八十六章 流言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去瞧瞧三妹了吧。”
月婵扭头问辛姨娘。
她又对傅太太道:“傅太太,还请节哀,哥儿是已经没了,你也不要太过悲伤,到底,这府里还是得你撑着才是,月婷那里也要你照顾,你若是病倒了,月婷又要靠何人?”
还没病呢,就诅咒我病了,真是……
傅太太觉得气都有些喘不上来。
月婵叫了小丫头带路,当先朝月婷屋里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冷笑,这个傅太太,那小心思真当她不知道么。
若是今天来此的是五王妃,看她是怎么一个嘴脸,还不是看阿九和五王爷不对付,想给她难堪来打击阿九么。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上当!
这傅家,看起来和前世一样,完全靠向五王爷了,真当从龙之功是那么好立的,一个不好,怕是要抄家灭族的,只是月婷……
也罢了,这是月婷自己的选择,即是选择了,就得走下去。
再者,她实在对月婷没有什么姐妹之情,能够不出手要月婷的命,已经是极限了。
幸姨娘还当她是给月婷撑场面,这才拿话刺傅太太的,其实不然,月婷如何与她何干,月婷就是被傅太太欺负死,她也是不会瞧上一眼的。
只是,她现如今是九王妃,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九王府,代表的都是阿九,她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坠了九王府的颜面,任何地方都是不可以吃亏的。
月婵知道,她稍一不谨慎,可能就会被人抓住把柄来打击阿九,因此,她是不愿意出门应酬的,因着那个太费心了,别人说一句话,她都要拐上好几个弯去想,就怕那是陷阱,可不应酬又不成,也只能少应酬些,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愿意出府门的。
幸姨娘跟在月婵身后,心里竟是有些痛快,刘梅,这个女人一直压在她头上,从来都只会给她没脸,可是,今儿她见到了什么,刘梅的女儿在婆家不被待见,就是才死了孩子,人家婆婆对她也没有一点怜惜,若是告诉刘梅,不知道她会如何,会不会也发疯一场。
越想越是兴奋,幸姨娘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很该给少奶奶去封信,让她也高兴高兴。
月婵走的很快,幸姨娘因着高兴,走的也不慢,两个人很快到了月婷屋外,月婵停了一下脚步,对守在门外的丫头问道:“你们少奶奶如何可还好?每日都吃些什么,睡上几时……”
那丫头低头轻言细语的回着:“少奶奶还好,每天也吃些补药,燕窝人参的也从来没有断过,就是睡觉时……”
话没说完,就见月婷的贴身丫头秋香出来,对月婵一蹲身:“见过九王妃。”
又朝辛姨娘微福了福:“见过辛姨娘,您二位辛苦了,我们少奶奶如今是不能见风的,不能亲迎,还请恕罪。”
月婵一扶她:“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罪不罪的,得,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在外边风凉,倒有些冻人,一进屋子,就感觉到一阵暖意,月婵把外边的披风脱下来交给小丫头,朝里间床上看了一眼,就见月婷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头上包了块青布帕子,半依在床上,正咳的急呢。
她赶紧走了几步,过去拍拍月婷后背:“怎的就这样了?”
说话间,又朝秋香和菊香怒道:“你们少奶奶不知道保养身子,你们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劝着些。”
月婷脸上白白的,虚弱的抬了抬手:“姐姐莫怪她们,她们都是好的,只是我这心里难过,一时缓不过来罢了。”
月婵点头,辛姨娘也过来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月婵皱了皱鼻子,闻着屋里有些异味,似是有些呛人的感觉。
“怎么就这么呛?”她捂了捂鼻子:“妹妹如今身子不好,哪里受得住这个。”
说起来,月婷又咳了几声,脸色更加难看:“怕是被人把好碳换了去吧,那上好的银丝碳点起都有火气,这碳怕是更甚,也难为姐姐了,跟着我这个不中用的妹妹被人轻视。”
前边的事情月婷怕是晓得了,她虽然和月婵不对头,可如今也是有些感念的,到了这个地步,能给她出头的,能给她帮腔的,竟然是月婵和辛姨娘,说起来,倒是真好笑。
“你也太软和了些吧!”辛姨娘听的皱眉:“在娘家时可不是这样,怎的到了这里就任人欺负,那些下人不好,换了就是,何必委屈自己。”
月婷苦笑一下:“哪里是下人不好,是我那好婆婆有意为难罢了,少不得我只得受着,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不知道哪一天就不成了。”
说话间,她紧抓住月婵的手:“我知道我先前有对不住姐姐的地方,姐姐不念旧怨,还记得过来看我,我已经很感念了,只是现如今傅家也乱的紧,姐姐记着我就好,万不可再过来了,走的勤了,怕是带累了姐姐。”
月婷这话倒是一番善意,月婵听了,虽说没有如何感动,不过,原来对她的怨念倒是弱了几分,心道,也罢了,以后虽然不能和她亲近,可也不必再防备着她了,###有什么大心思,不过是性子张狂了些,落到如今这种地步,也是难为她了。
再者,老太太那药效也是霸道的,月婷也必不得什么好死,和一个必死之人,又何必耿耿于怀呢,那样也只会给自己添堵罢了。
这么一想,月婵只觉心胸开阔了好多,一些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也通透了,便是那屋里呛人的味道也不觉如何不舒服了,很有一种天高海阔的感觉。
她并没有接月婷的话,只是转移话题:“你这样是不成的,等我回去选些好碳给你送过来吧。”
辛姨娘一听,赶紧摆手:“这可使不得的,你那里到底是王府,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不如我回去之后送些好碳来,到底孟家不显眼些,再者,给出嫁的女儿送东西,谁也说不得什么,比你便利着呢。”
月婵一听,也不反对,笑道:“倒是有劳姨娘了。”
月婷也在床上点头拜谢:“让姨娘费心,我不过是拖一天是一天,这样一个废物……”
月婵一把压住她:“且不可说这样自损的话,我孟家女儿何时这般轻贱过,你只记得,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可自己失了信心。”
知道月婵是宽慰她,月婷也笑了起来:“瞧我,这是很不该的。”
说话间,她拉着月婵的手又哭了起来:“是我自己没用,连孩子都没有保住,我一想那孩子……这心里就生生的痛,如今我也出不去,以后怕也是不方便的,且劳姐姐念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给我那苦命的孩子添些香火,我这一世都感念姐姐的恩德。”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月婵叹了口气,想当初她自己的孩子去世的时候,她怕也是和月婷这样吧,生生的想随之而去,那心痛的滋味,月婵是不愿意想起的。
“你放心,我自会省的。”月婵压着月婷躲下,又看月婷哭成那样,少不得亲自给她擦了泪,小声道:“我和姨娘都带了好些药材补品,你也想开些,好好养身子,孩子以后还是会有的。”
月婷点头,把另一些话咽了下去,只陪着月婵说了几句。
还是月婵想着她如今这样,不能太过劳累的,也只是略坐了会儿,就和辛姨娘告辞而去。
一出门,月婵冷笑,辛姨娘脸上也有些怒火:“这傅家,也太不把咱们家放在眼里了,咱们登门是一片好意,竟连口水都没有喝着,又对三小姐那个样子,我回去定要和老爷说说的。”
月婵笑道:“他们便是故意的,咱家又能如何,姨娘放心,你回去只管送碳,我这次要让傅家有苦说不出来。”
知道月婵是个有主意的,辛姨娘也不再多说什么,拜别了月婵,登上马车而去。
月婵瞧着辛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