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周千娇一听周尚书放她,立时提了裙子向外跑去,却是一路往轩王府而去。
到了轩王府门口,两只手提着裙子站定,抻着脖子便开始大叫起来:“王爷可在?快去通报,就说我来了!”
这一番大喊大叫,直叫跟在她后头的周尚书家中的下人们十分无颜,一个个叫苦不迭。此处虽是京中的偏僻角落,然而毕竟是王爷居住的地界,周围哪有平民在此?都是些勋贵之家。
平日里各家的下人们也是有联络的,否则消息从哪里来?周府的下人们收到其他府邸的下人们投来的或笑着的或同情的眼神,直是恨恨地瞪着自家小姐,无不心说,若是自家有个这样的女儿,早早掐死算了。
他们只以为这回又要被拒之门外,再听周千娇大吵大闹半日,谁知这回轩王府的守门下人十分好说话,竟然立时进去通禀了。不多会儿,便出来笑着道:“周小姐请进,我们王爷有请。”
“哼。”周千娇仰着鼻子哼了一声,提着裙子飞快往里头跑去。并没有看见,那通禀的守门下人眼中露出的轻蔑与不屑。
周千娇熟门熟路地往轩王府里面跑去,心中只想着,待会儿见了王爷,一定要问一问他,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当她冲入月华苑中,却只见院中的轮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而那张俊雅容颜上,此刻却在温柔地笑着,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神情。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看得呆住了。
“爹爹,娘亲一定会喜欢的。”就在宇文轩的身前,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手中捧着一串檀木手珠,口吻极是认定地道:“既是爹爹送的,娘亲必然喜欢。”
宇文轩便笑着说道:“这可是你说的,若是你娘亲不喜欢,我可是要与你没完的。”
“爹爹,你若与我没完,我可不向着你了。”宝儿顶着一张认真的面孔,眼睛里却闪过狡黠。此时,那个曾经憨憨厚厚,又腼腆易害羞的小家伙,竟是再也找不见影子。
宇文轩心知这都是他教的结果,却仍旧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是想把宝儿变成他的同盟,哪里知道宝儿年纪不大,学得倒是快?这就懂得反要挟他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倒叫一旁看呆了的周千娇渐渐回过神来。她愕然地睁大眼睛,走近两人,只见一大一小,面容相似八分,不由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王爷,这,这是?”
宇文轩早已看见周千娇,这是他命人放进来的,故而早早瞧见了,只是一直没理她。只见她终于从那呆呆的蠢样中回神,便抬起眼睛冷淡地道:“周小姐,这是本王的爱子。”
“原来,外头传的那些,竟是真的?”周千娇看看宇文轩,又看看宝儿,不可置信地道。只见宝儿生得俊雅灵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机敏灵动。除却五官还有些未长开,活脱脱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宇文轩。
便是亲父子,也鲜有长得这般相似的。周千娇望着这一幕,哪里还不明白?顿时间,只听到一声“喀嚓”,仿佛什么在胸腔里碎裂了的声音。有些想哭,下一刻便哭了出来:“你怎么会有儿子?”
这次不等宇文轩说话,宝儿便开口了:“大婶,你不要在我家哭,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和爹爹欺负你了。”
周千娇的哭声刚响起来,便被宝儿的惊人言论打断,立时尖叫起来:“你喊我什么?”
“大婶。”宝儿又认认真真地喊道。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诚恳:“你真的不要哭了,我们没有欺负你,你这样大哭,是想叫别人误会我和爹爹吗?你的心肠怎么这么坏?”
这一番言论,又叫周千娇怔怔的不仅哭不出来,就连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来,舌头仿佛打了结,良久才顺出一句话来:“我不是坏人。”
“可是你在陷害我和爹爹。”宝儿认真地道。
他曾经听爹爹说过,有许多女人自恃身份高贵,想给他当后娘。宝儿才不愿意,任何人都当不得他的后娘。他或许可以有后爹,却绝不可以有后娘。
便向宇文轩请教,怎么才能对付这些想当他后娘的女人?毕竟,娘亲已经很忙了,这些不必打架就能搞定的事,就交给他好了。
周千娇又哪里想得到,明明才三岁多的小家伙,竟是如此口舌犀利?直是舌头打结,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她看看宇文轩,只见宇文轩低头打磨着手串,时而抬起头给宝儿看一眼,竟是一眼也不曾看向她。
心里钝钝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然而此时就连宝儿也不理她了,父子两人的脑袋凑在一块儿,只是讨论着手串上雕刻什么花样更好看。
于是,周千娇再也受不住,捂着脸大哭着往外头跑去。
直到那讨人厌的哭声消失在远处,宝儿才抬起头来,皱了皱眉头,问道:“爹爹,别人会以为咱们欺负了她,来找咱们算账吗?”
“不怕,有爹爹在呢。”宇文轩道,此刻看向周千娇消失的方向,眸光有些深沉。
他的儿子,才不必怕任何人、任何事。
宇文景等人前来,宇文轩没有让宝儿露面,是为了保护宝儿。毕竟不论是宇文景此人,还是其他的皇子们,都不是什么干净的。宇文轩虽然自信能够保护好宝儿,却不愿这般早就将宝儿暴露出去。
他跟秦羽瑶的约定,是等到年后再让宝儿的身份告白于天下。唯一跟秦羽瑶的分歧是,他打算从现在开始,便露出些口风出去。如此等到年后,再放出确切的消息,因为人们早已有了怀疑,故而接受起来比较容易。
故此,周千娇便是宇文轩选中的,将这个信息抛出去的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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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桂花节
华清宫中,年纪已近四十岁的李贵妃斜斜倚在榻上,面容白皙温润,紧致光滑,乍瞧起来,竟然像是不到三十岁的模样。
在她的颈间环绕着一双手,真正如削葱一般笔直白嫩,却是宫中唯一的公主宇文婉儿的手。母女两人此时一起看向身前,几名宫女小心翼翼地展开的两件衣裳。
只见这两件衣裳,样式却是极其美丽罕有,上头绣着的花样也是绮丽美艳,一样绣着锦绣月季,一样绣着明媚木芙蓉。样式大同小异,颜色虽然差得远,然而对在一起看,却是说不出的恰如其分,犹如上天之作。
“母妃瞧着可喜欢?”宇文婉儿搂着李贵妃的脖颈,目光落在宫女展开的衣裳上面,神情极是满意。
今日,秦羽瑶设计出来的衣裳,终于由绣院里的绣娘们赶制出来了。宇文婉儿便命人拿着,来到了李贵妃的华清宫中,给李贵妃过目。
李贵妃搭眼瞧了一会儿,忍不住也是点头:“单单看着其中一件,尚不显得怎样出奇。偏偏这两件凑在一起看,却是叫人喜欢得不行。”
宇文婉儿便笑道:“你可不要小看了我的绣娘,她的本事可是极好的。”
李贵妃闻言,不由得扭头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你就这么喜欢她?非要本宫穿上给她长脸?”
李贵妃不是傻子,在这宫中生活了十数年,早已修炼成人精,哪里看不出宇文婉儿的意图?李贵妃仔细打量着宇文婉儿的神情,辨别着自己的女儿到底在思量什么。
只听宇文婉儿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说道:“她可是我的人,给她长脸就是给我长脸,母妃难道不想给女儿长脸?”
竟是如此护着了,李贵妃心中琢磨了一下,面上却是笑着道:“好,既然婉儿如此,母妃便不扫你的兴。”
宇文婉儿心中高兴,便凑过脸在李贵妃的脸上轻轻蹭了一下,极高兴地道:“谢谢母妃!母妃穿上这衣裳,必然叫所有后妃们全都惊呆了,只叫她们羡慕死了去!”
“你这孩子,又胡言乱语。”李贵妃不由得把她拉到身前,问道:“前儿你是不是把皇后得罪了?”
“啊?什么时候?”宇文婉儿转了转眼珠子,故作不知。
“还跟我装傻?”李贵妃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宇文婉儿的脑门子,道:“她给你挑的亲事,你不喜欢就不喜欢了,怎么能当着你父皇的面,落她的脸面?你这是要被她记恨上呀?”
因为宫中只有宇文婉儿一个公主,且皇帝又极喜欢,故而后妃们便没有谁特意去为难她,反而都极尽宠着。毕竟,若谁能得到宇文婉儿的一句话,说不定就在皇帝面前落个好。
而皇后宁莲华,也存着这个心思。她的儿子是太子,将来要荣登大宝的,日后她便是太后,全天下最最尊贵的女人。而宇文婉儿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来日嫁了就是了,就算得皇帝的宠爱又怎样?
终究要变成后院里最普通的女子,被婆婆骑在头上,被丈夫压在头上,被后院中其他女人屡屡打脸。故而宇文婉儿日常任性跋扈,皇后也只是纵着,从不曾多说一句——她现在如此骄纵,有人忍着她;且等到日后嫁了人,谁又忍着?
皇后颇为期待宇文婉儿嫁人后,处处碰壁,日日不如意的场景。便与其他人一起捧着宇文婉儿,只等着宇文婉儿日后摔得重,给她奉上一份份枯燥后宫中的调剂品。
哪里料得到,宇文婉儿荣宠十六年不曾衰,一年比一年更跋扈,常常竟然欺到自己的头上来,令皇后宁莲华不由得有些后悔。偏偏往日她都扮演着仁慈母后的模样,竟是不便出手管教。便叫人放出风声,传到李贵妃的耳朵里,叫李贵妃瞧着办。
李贵妃知道后,先是冷笑,宁莲华倒是厉害得很,竟叫自己管教女儿,她身为皇后怎么不管教?无非是治不了宇文婉儿罢了,没用的老虔婆。因而叫了宇文婉儿来宫里,十分欢喜地说起话来。
至于教训宇文婉儿?开玩笑,宇文婉儿可是李贵妃的心尖尖,从小宠到大的,李贵妃就指望着宇文婉儿替她打宫中那一众人的脸呢。只见宇文婉儿扫了皇后的脸,心中说不出的痛快,又哪里会教训她?
“她都给你说了什么人,叫你那么生气?”只见宇文婉儿撅着嘴不肯吭声,李贵妃又问道。
宇文婉儿便细数起来:“什么秦太傅家的嫡子,齐少卿家的嫡子,一个个的,只说是品貌双全。我虽然没见过,也知道她必然是糊弄我的。”
李贵妃最喜欢她这副机灵样儿,却也是最头痛她这副机灵样儿,只是笑道:“跟你说过多少次,要拿出真凭实据,你这样动不动擅自揣摩人,若是揣摩错了,可被人打脸吧!”
宇文婉儿便冷笑道:“真凭实据?她做事最是没痕迹的,我一个公主,上哪里找真凭实据去?更何况,有没有真凭实据,关系大吗?反正父皇是不在意的。”
李贵妃脸上的笑意便消了一些,道:“你也就指着你父皇还在的这几年。若是你父皇不在了,以你这副得罪人的脾气,又能嚣张多久?”
“不还有母妃宠我吗?”宇文婉儿只见李贵妃有些生气,便又贴了过去,撒起娇来。
李贵妃却甩开她道:“我宠你?我还怎么宠你?你父皇的脾气……你生得晚,许多事情你不知道。等到你父皇大势去了,你母妃我不被赐一条白绫跟着殉葬便是幸事,上头有那老妖婆镇着,我又怎么护着你?”
“谁敢叫母妃殉葬?”宇文婉儿瞪大眼睛,戾气涌上:“我杀了他!”
李贵妃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些倦意:“婉儿,你已然不小了,怎么还一团孩子气?你只说护着我,可是你凭什么护着我?你外祖家不显,到那日护不住我,多半也护不住你。你自己若是没有一个强硬的婆家,没有一个护着你的男人,你可怎么办?”
说着,竟然闭上眼睛,不再言语。渐渐的,眼睫毛有些湿润,竟有两行晶莹从眼角滑落下来。
宇文婉儿不由得怔住,渐渐白了脸,咬起嘴唇,一时间脸色极为难看起来。
半晌,李贵妃才睁开眼睛,拈着帕子沾了沾眼角,说道:“我正经问你,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不知何时,原先展着衣裳给两人看的宫女们,已经全都识趣地退下,只有两名心腹宫女站在殿门口,机警地守着。
“我知道你是个心细的孩子,许多事情你不跟我说,我也不去问你。可是,你至少跟我交个底。你这样不嫁人,只每日胡耍,日后到底打算做什么?”李贵妃严肃地问道。
宇文婉儿的脸上有些讥讽:“我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