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后来被今上夺去全部家财,然而许多底蕴是没有动分毫的。作为柳妃唯一的血脉,柳家家主的外孙,宇文轩称得上柳家的半个继承人!而柳家努力的目标,就是与宇文轩共进退,如此说来,秦羽瑶为闲云楼赚的银钱,都是宇文轩的才对,跟柳闲云有什么关系?
那份合约签的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怎么了?”如此愤怒的秦羽瑶,是宇文轩从未见过的,不由得有些惊讶,“可是表哥难为你了?”
秦羽瑶咬牙:“没有。”
柳家的东西都是宇文轩的,而宇文轩的东西都是宝儿的——从这一刻起,这个念头深深地刻在秦羽瑶的脑中。从此往后,她与闲云楼再无芥蒂,真正要荣辱与共了!
该讲的,宇文轩已经讲的差不多了。已经有许多年,他没有说过这么多话。此刻,心里仿佛空了一块。
“对了,思罗与你讲没有,今日上午,公主殿下的人查到我这里来。但是,他们认出了宝儿,我怕坏你的事,就将他们全杀了。”秦羽瑶说道。
宇文轩点了点头:“思罗告诉过我了。没有关系,杀就杀了。”
“公主殿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秦羽瑶想了想,抬头问道。虽然从思罗的口中听说过一些她的习性,然而秦羽瑶更想知道,在别人的眼中,尤其宇文轩的眼中,宇文婉儿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只听宇文轩说道:“宇文婉儿,是个极聪明的人。她的聪明程度,不亚于任何皇子。而她的阴毒狠辣,得尽今上的真传。”
可以说,正因为宇文婉儿是个公主,所以今上格外宠爱她。而如果宇文婉儿是一个皇子,以今上当年对待亲子、亲兄弟、宗室族人的手段,恐怕也不会放过她。因为自己是杀父弑兄戮子之人,所以今上对于自己的儿女,监视得格外严格。
听了宇文轩的判断,秦羽瑶不由得凛然。幸好她问了一句,否则以她从思罗口中听来的信息,完全不足以对付宇文婉儿。一想到宇文婉儿的特别之处,秦羽瑶的心中一半是忧虑,一半是战意。
“回去后,我让三皇子出面,将你引荐给宇文婉儿。”宇文轩说道。对于屡屡寻找秦羽瑶而不到,宇文婉儿早已失去耐心,若是再拖下去,对秦羽瑶没有好处。
秦羽瑶点了点头:“多谢。”
“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宇文轩说道,轻轻捏了捏秦羽瑶的手指。
气氛不知何时,变得缠绵暧昧起来。秦羽瑶心中一跳,不由得脸上有些发热,她连忙抽回手,正经说道:“你只是宝儿的父亲,却与我没有深刻的关系,恩怨还是要分明的。”
话音刚落,便只觉周遭的空气仿佛降下来几度,秦羽瑶后知后觉地抬头,只见宇文轩微微抿着唇,幽深的眼睛里闪动着危险的气息:“你知道了这么多,还想同我划清关系?”
“没,我不是——”秦羽瑶想说,她没有想同他划清关系。毕竟,她是宝儿的娘亲,而他是宝儿的父亲,有宝儿这个小家伙在,他们之间便是划不清的。
然而,她还没有说完,一只手又被他霸道地抓了过去,牢牢地握住:“你终将是我的王妃。”
秦羽瑶原本的心神在宇文轩抓过去的那只手上,然而听了宇文轩的话,她忽然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一个误区:“你之前说,是三皇子一派的?那么,你自己并不是独立的一派?”
这不合理啊,当年柳妃死了,宇文轩被虐待,柳家遭受那样的耻辱,报仇的方式难道不是拉下今上,将宇文轩推上龙座?
“你想知道?”宇文轩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慢条斯理地捏着秦羽瑶的手,却不回答她的问题。
秦羽瑶被他带着薄茧的掌心把玩着手指,有点痒痒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一些,只觉得周遭的气氛都充斥着暧昧。然而她想把手抽出,却又抽不动。拿出武功招式,却又比他逊一筹,最后竟然如小孩子一般没辙,被他欺着。
这种无奈的状态,让秦羽瑶不由得撅起了嘴。
“这些日子,我本来想过来看望你和宝儿的。”宇文轩只见秦羽瑶不反抗了,薄薄的唇微微勾起,“不过,却是无法抽身。”
秦羽瑶闻言,不由得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宇文轩便答道:“这几日被一个疯丫头缠住了,每日都跑到我府上去,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嗯?秦羽瑶不由得挑了挑眉,什么意思?宇文轩这是在告诉她,他的行情不错?哼,跟她有什么关系?趁他分神,飞快抽回手,站起身来:“想来这些日子轩王爷没有休息好,现下天色已晚,王爷请回吧。”
呃?宇文轩望着站起身来的秦羽瑶,只见她面色平平,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心里不禁泛起嘀咕,他刚才那句话,该不会得罪她了吧?其实,他说这些,真的只是小小的爱现罢了。就仿佛得到新奇糖果的小孩,忍不住在小伙伴面前炫耀一番。
对于周千娇,他真的是什么心思也没有的:“我不困。”虽然心里有些担忧,然而宇文轩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坐在椅子上并不起身,“我还有些话没有说完,瑶儿不妨再坐下,咱们再商讨一番?”
“还有什么话,轩王爷就此说了吧。”秦羽瑶站在旁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说道。以为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呢?如果她再坐过去,哼,只怕又要被他吃豆腐了。
这样油盐不进的秦羽瑶,让宇文轩有些没辙。他虽然天性聪敏,然而在对待女子这一回事上,当真是没有什么经验。他望了望外面,只见一片昏黑,虫儿鸟儿都歇了,院子里寂静得不像话。然而宇文轩知道,思罗和小黎却没有睡。
然而他却顾不得了,难得有机会跟秦羽瑶亲近,他得好好把握住。于是,脸皮一厚,说道:“你不坐过来,我就不说。”
一副无赖的模样,直是把秦羽瑶气得笑了:“你爱说不说。”
垂手转身,便准备往里屋走去。他不是爱坐在这里吗?便让他坐一夜好了。刚走出一步,便听身后响起宇文轩的声音:“是跟宇文婉儿有关的。你难道不想知道,她找到你后,会叫你做什么吗?”
这个诱饵,当真把秦羽瑶勾住了。她顿了顿,果真如宇文轩所料,转过身来走到原处坐下。只不过,却是将眉头一凝:“有话说话,再动手动脚,可别怪我不客气。”
“是,为夫知道。”宇文轩心中暗笑,虽然答应不再动手动脚,但是却占起了口头便宜。然后,在秦羽瑶翻脸之前,连忙抛出下文:“宇文婉儿找你,多半是为了桂花节之事……”
此刻,京城。
顾府门内,道路两边每隔十数步便挂起一只灯笼,照得满府通亮,无一丝暗色。自从上回被千衣砍掉左手尾指之后,顾青臣便心中生了阴影,叫院子里处处点着灯笼,力求没有一丝阴影存在。
自那之后,或许是灯光太浓,又或者是他没有对秦羽瑶生出坏心思,总之府里便安稳下来,再也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然而顾青臣的心情却没有丝毫得到缓解。因为,他损失了一根尾指。堂堂文华殿大学士,丞相之婿,太子的左膀右臂,竟然有着身体上的残缺!每每上朝之时,总有人朝他缩在袖子里的左手看过来。而在办公的时候,也有人常常用异样的目光看过来。
都是秦氏,那个毒妇!时间久了,顾青臣对千衣的惧怕渐渐淡去,而对秦羽瑶的恨意,则仿佛发酵的酒,越沉越浓。终于,又捏断一杆笔之后,他将断掉的笔杆丢弃,然后冷声唤道:“来人!”
不多时,一个下人便推门进入书房,低眉垂首道:“大人有何吩咐?”
“去查一查,秦氏的消息。”顾青臣淡淡地声音里,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怒与恨。
相隔不远的院落里,便是顾府的正房。蒋明珠坐在床沿上,一只手撑在桌上,抵着脸颊,歪着脑袋看着婢女燕儿抖开一件又一件衣裳:“夫人,这件粉色的衣裳最衬您的肤色,想来桂花节那日穿着,定然显得夫人娇嫩如未出阁的少女。”
“不庄重。”蒋明珠淡淡蹙眉。
燕儿便掩口笑着,将手中的衣服叠起来放到一边,又抖开一件玫红色绣着银色暗纹的衣裳:“夫人,这件如何?都是绿荫阁最新的绣品,还没有摆到铺面里头呢,那家掌柜的与咱们交情深厚,先给送到咱们府里来了,其他官家的夫人都没得呢。”
“还成。”蒋明珠撇了撇嘴,仍然不是多么满意。
燕儿便又将衣裳仔细收起,放到一边的箱笼上,又展开一件:“夫人看这件如何……”
从半个月前,蒋明珠便开始搜罗京中的新兴样式,只为了桂花节那日赴宴时穿。自从顾青臣被斩了一根尾指,被朝堂上的人瞧去了,很快贵夫人圈子里也都传开了。在这个时代,身体残缺是极严重的事,甚至影响官途。若非顾青臣已经为官,且靠山强大,只怕被降职也是有的。
而作为顾青臣的妻子,蒋明珠也没少遭到其他贵夫人的非议。
诚然,蒋明珠是丞相的女儿。但是,丞相毕竟不是最大的官。似宁国公家中的儿媳妇,周尚书家的儿媳妇,薛大将军家的臭丫头,一个一个都不惧她,且又是猖狂之人,实在恼人。
于是,蒋明珠一定要在桂花节那日,压她们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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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进宫
每年的十月六日,便是百姓们期待已久的桂花节。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全都喜爱着这一节日。只因为每到这一日,街上的生意便格外好做。那酒楼里,那茶肆中,从辰时开始便陆续有了人,一直到夜间亥时都不乏人来人往。
既然人多,生意便好做,什么桂花糕、桂花茶、桂花酥等,全都卖得极好。也有那机灵巧手的农家姑娘,折了桂花枝编花环,俏生生地站在街上叫卖。不论酒楼茶肆布坊,还是满街的小摊小贩,在这一日全都乐得咧开嘴。
往常不爱出门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大户公子、平头小子,在这一日也会出门转悠。白天有各色各样的小摊、小贩,从首饰到玩具,从吃食到饰物,应有尽有。而到了晚上,则会有灯市,比白天还要热闹三分。
可以说桂花节是不论身份高低,全民皆宜的热闹节日。妇人们既可以进庙里求子求福,年轻姑娘、小子可以拜月老求姻缘,也有适龄的姑娘买了面具扣在脸上,在逛灯市猜灯谜的时候,暗中观察哪些小伙子入得了眼。
这是普通人的桂花节。
对于官家男人、妇人、公子、小姐来说,便又是另一个样子。文官们兴吟诗作画,武官们兴比拳打猎,妇人们常常摆宴邀请常来常往的夫人们聚一聚。而小姐们有的跟着去了,有的单独做了活动。
比如宇文婉儿,作为大顺朝唯一的公主,除却皇后之外,便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且因着皇上的宠爱,就连太子妃也越不过她去。于是,每年到了桂花节的时候,宇文婉儿便命人在宫中摆宴,邀请大臣们家中的小姐来聚。
往常桂花节宴会时,宇文婉儿提前三个月便会命用惯的工匠、绣娘们,为她准备数十套衣物鞋帽配饰,然后选出来两套,在桂花节当日的宴会上穿用。然而今年却是特殊,自从皇后娘娘的寿辰那日,宇文婉儿从三皇子的手中得到两双奇异的绣娘,一切便慢慢变得不同了。
那些工匠们做的鞋子,简直蠢得要死。那些绣娘们的工艺,竟然比不得民间一个妇人。宇文婉儿全都没要她们做,而是叫人寻找秦羽瑶,打算让这一切都交给她。
宇文婉儿因为生得矮,比寻常个头的女子都矮上一个头,故而从小养成了敏感残暴的性子。但凡见到别人向她露出异样的眼神,必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皮鞭,将人抽个头破血流不可。
后来,宇文婉儿抽了一个大臣家的小姐,那小姐却是个容不得半分轻慢的,回家便闹着上吊寻死。被皇帝知道后,便叫过宇文婉儿,略作劝诫。从那之后,宇文婉儿便稍稍收敛。只不过,却只是行为上收敛了,心中却愈发敏感,并渐渐变态起来。
变态到什么程度呢?英华宫中的所有宫女,是整个皇宫里最漂亮、最高挑的。但是,宇文婉儿从不许她们涂脂抹粉,但凡给她闻到一丝胭脂味儿,立时便要见血。
为了不叫人拿住把柄,宇文婉儿从来不自己动手,都是叫其他的宫女动手。并且,所有人站在她面前回话时,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