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飞烨见到秦羽瑶,仍旧是招牌性的咧开嘴角,热情笑道:“妹子,好久不见。”
自从那晚他来“告密”之后,秦羽瑶便再没有见到他,加上之前碧云天出了那一件事,使得碧云天险些关门,此刻再见到任飞烨,秦羽瑶心里其实是有些隔阂的。
“飞烨,你这会儿来,是有什么事吗?”想了想,秦羽瑶没有装着毫无隔阂的样子,那样太假了。索性摆出淡淡的神色,不冷不热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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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挖坑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总是说不出的奇妙。在秦羽瑶的眼中,她和任飞烨之间,也是格外奇异的。他们相识之初,是一个完美的契机。拥有合拍的性格,适合的年龄,本来应该是很好的一对朋友。只可惜,立场不同。经过一波三折,最后栽进了坑里。
虽然上次见面时,秦羽瑶对任飞烨说过,从此他们在生意场上是敌人,但是私下里是朋友。可是经过屡屡袭击甚至刺杀之事,以及秦羽瑶酷烈的应对手段,使得秦羽瑶心里有些没底。任飞烨,还是想象中的那样么?
按理来说,袭击甚至刺杀秦羽瑶的人,是公孙若尘。这件事,任飞烨应当是不知道的。可是,在秦羽瑶杀掉那六个蒙面人后,让小黎将他们的人头挂在碧云天的檐下,损害的却是任家的利益。任飞烨,应该知道了吧?
经过这样的事,任飞烨对于“生意场上是敌人,私下里是朋友”的约定,还抱有最初的想法吗?至少,秦羽瑶的心里,是有些变化了的。
“你这会儿来,是有什么事吗?”秦羽瑶淡淡问道。
任飞烨满面笑容,大步走来,一双茶褐色的瞳仁里,较之以往的洒脱随性,多了一分干练和沉凝:“我今天来找妹子,是有事要讲。有一件私事,还有一件公事。”
“哦?”只见任飞烨的声音清澈爽朗,与以往却是无太大差别,秦羽瑶的心里微微安定下来。便也露出微微笑容,道:“里面坐。”
因为要打拳,所以秦羽瑶起得格外早,这会儿就连陈嫂都没有起来做饭。于是,秦羽瑶招呼任飞烨坐进堂屋里,玩笑道:“你来得太早了,我们家还没烧热水呢,给你沏一壶凉茶,你要不要喝?”
任飞烨朗声笑道:“妹子给我什么,我就喝什么。”
“给你毒药也喝吗?”秦羽瑶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说道。
谁知,任飞烨闻言,却笑得更灿烂了:“妹子不会给我喝毒药的。”
“你这么认为?”秦羽瑶只见他笑得灿烂,满眼都是信任,不由得怔了一下。
任飞烨点头:“妹子说过,我们在生意场上是敌人,在生意场外却是朋友。”说到这里,眼睛里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妹子不会给朋友喝毒药的。”
沉默片刻,秦羽瑶道:“或许吧。”生意场上和生意场外,又哪里分得那么清?也许终有一日,他们会走到那个局面。不过,眼下还不到那一步,想到这里,淡淡笑道:“你今日要说的私事和公事,到底是什么?”
“私事就是,公孙若尘欺负你的事,我并不知道。”蓦地,任飞烨面上的笑意不见了,神情有些凝重,茶褐色的眼睛里,隐藏着浓浓的厌恶。飞入鬓侧的俊朗双眉,此刻微微皱起,伸手入怀,掏出一样东西:“给你这个,或许作用不大,但是出其不意一击,会有些许效果。”
秦羽瑶好奇地看着他掏出来的东西,伸手接过,只见是一条薄薄的金属带,由数块带有弧度的金属片连接而成。每一块上面,都铸着美丽的花纹,正中有一颗金属小圆点,比其他部位略低。
这东西,看起来像是兵器,莫非是传说中的袖箭?秦羽瑶心中想着,便去按那金属小圆点。却被任飞烨一把按住,说道:“不可!”他看向秦羽瑶的眼神,有些奇异,“妹子,你莫非见过这东西?”
秦羽瑶摇头:“没有。怎么了?”她前世用的多是枪支弹药,对冷兵器研究不深,唯一的冷兵器便是最后防身的一把小巧匕首了。
只见任飞烨十分奇异地瞧着她:“这个叫做袖箭,是给你防身用的。里面一共有五支,每一支的箭头上都涂抹了毒药,只能用一次,轻易不要浪费。”顿了顿,有些好笑地道:“我本来打算教你如何使用,现在看起来,妹子天赋异禀,却是不必我来教。”
“我只不过是误打误撞,碰巧摸到罢了。”秦羽瑶听闻其中有毒药,便把按向金属小圆点的手指收了回来,然后把这袖箭小心收起。
任飞烨明知秦羽瑶做事稳妥,然而看着她将那带有毒箭的袖箭收起,仍然有些紧张:“妹子,这里面的毒药,是极剧烈的那种。若是刺破皮肤,沾血即散,不出半个时辰就毙命。这种东西,你千万收好。”
“我记住了。”秦羽瑶点了点头,随即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想到送我这个?”
闻言,任飞烨面上又浮现出那种凝重与厌恨:“商场虽非战场,但是却比战场更无情与残酷。妹子你的才华如此耀眼,难免遭到别人的眼红与算计。”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前些日子的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幸亏你身边有高人保护,才免得你遭暗害。可是,那高人不能时时在你身边守护,所以我找人打了这样一副袖箭,给妹子你防身。”
秦羽瑶听着,心中有些温暖,对他笑道:“你愧疚什么?又不是你害的我。再说了,我不是没事吗?这东西我收着了,谢谢你的挂念。”
明明是柔弱的女子,但是却偏偏与寻常女子不一样。任飞烨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记得第一次见她时,那股爽利的劲儿。记得第一次到她家里,看到那四壁空空的败落的家。记得在街上被方四和红儿侮辱时,她骤然爆发的霸气。
记得,那晚他狼狈来报信,她傲然而又磊落的转身。从前他不明白,为何他总是喜欢在她跟前晃荡,不论给她什么,他都心甘情愿。直到那时,他才明白。原来他一直对她,都不是简单的朋友之情、兄妹之情。
所以,得知公孙若尘卑鄙无耻地令人偷袭秦羽瑶后,任飞烨既伤心,又愤怒。伤心的是公孙若尘不念儿时的情谊,愤怒的是秦羽瑶险些就遇害。而他,在任掌柜的隐瞒和禁闭之下,什么也做不了。
“这便是你口中的私事了吧?”秦羽瑶只见任飞烨一时有些怔住,呆坐着不语,便开口笑了起来,“另外一件公事又是什么?”
“妹子,如果公孙若尘再来找你,并且给出极为诱人的条件,你会摒弃前嫌,跟他合作吗?”任飞烨回过神来,格外认真地说道。
秦羽瑶想了想,道:“会。”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如果公孙若尘出得起条件,付得出代价,她有什么必须跟他对立的原因?
如此干脆,不拖泥带水的回答,倒是让任飞烨愣了一下:“妹子,他曾经派人对你行卑鄙之事,你居然能够答应?”
“怎么?他叫你来做说客?”秦羽瑶挑眉问道。
任飞烨摇了摇头,说道:“你跟闲云坊的恩怨,已经被我爹写信告诉公孙若尘了。我爹对你一直抱有欣赏,所以去信劝说公孙若尘,叫他趁机拉拢你。”
“居然如此?”秦羽瑶挑了挑眉,虚按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扣动起来。在任飞烨有些担忧的注视下,忽然轻轻笑了起来:“谢谢你,飞烨。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公孙若尘得知她和闲云坊有嫌隙之后,会无动于衷?秦羽瑶是不信的。从三秀的口中,秦羽瑶有些了解到,公孙若尘和柳闲云之间有些说不清的恩怨。双方都看不得对方好,而看到对方有些不妥,则是乐得多吃一碗饭也有的。
所以,如果公孙若尘能够前来,对她进行拉拢,倒是一件好事。联想到柳闲云近来一直无声无息,任由陆掌柜蹦跶,秦羽瑶轻轻扣动桌面,勾唇微微笑起来。
“那就最好了。”只见秦羽瑶的心中并无太大芥蒂,任飞烨不由得舒了口气。心中有些佩服秦羽瑶的胸襟,同时又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他一直以为的黑白分明的世界,原来竟是不存在的。而秦羽瑶,竟然比他更早地明白这个道理。亏他多吃两年饭,此时看来,竟然是白白长了两岁。
“妹子,如果公孙若尘给出的条件足够,我希望你跟他合作。”任飞烨认真地说道,“柳闲云对你,并没有那么看重。我们碧云天,跟你才是更有缘分的。”
如果秦羽瑶在闲云楼,那么公孙若尘若要对她不利,他是帮不上太大的忙的。至少,任掌柜会封锁他的消息,掩住他的耳目。而如果秦羽瑶在碧云天,倘若柳闲云对她不利,至少他有足够的消息来源,可以光明正大的,毫无顾忌地去守护她。
以及,任飞烨希望,能够跟秦羽瑶并肩作战,奋战在商场,将碧云天起死回生。在他想来,那将是此生最具有意义之事。
“好,我会考虑的。”秦羽瑶并没有给出确定的回复,只是淡笑着说道。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等到陈嫂起床,开始打水做饭时,秦羽瑶便送任飞烨离开了。
饭后,秦羽瑶便带着三秀与小黎,往布艺一条街上去了。
今日,是秦记布坊开张的日子。秦记布坊,是秦羽瑶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第一道痕迹。对于秦记布坊,秦羽瑶抱着满满的期待与希冀。她希望从这一日开始,通过秦记布坊,真正融入这个世界。
攀到上层当中,开启一段精彩纷呈,与前世轨迹完全不同,但是同样精彩的一生。所以一路行去,秦羽瑶心中的激动,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布艺一条街上,就在闲云坊的隔壁,此刻秦记布坊的外面,已经聚了不少等待秦记布坊开张的人。秦羽瑶走近,发见方承乾也来了,带着几个小伙计,正在门前笑着挥手:“瑶儿!”
“方叔,你怎么亲自来了?”秦羽瑶的面上浮现出真诚的笑容,略略加快脚步,往方承乾的身边走过去。
只听方承乾笑道:“瑶儿的布坊开张,叔自然要来恭贺的!”说罢,眼角一斜,瞥了不远处的陆掌柜一眼。
顿时间,陆掌柜的脸色绿了,气得背过手,扭头就走。方承乾呵呵笑着,收回视线,道:“吉时已到,点炮竹!”
“好嘞!”旁边的小伙计应了一声,点燃店铺两边挂着的炮竹。顿时间,“噼里啪啦”一阵热闹的炮竹声响起,伴随着硝烟味儿,将气氛一下子调动起来。
不多久,随着一阵烟尘弥漫,炮竹声终于停下来。秦羽瑶剪断挂在门上的红绸,亲手推开大门。秦记布坊,就此开张!
就在秦羽瑶进入店铺里面后,原本等在外头的人们,纷纷蜂拥挤入,口中叫着:“我是先进来的!”
“是我先!”
“明明就是我先!”不大的店面,很快就被人群挤得满满当当,直是连插脚的空都没有了。
方承乾也被人群挤了进来,他有些肥胖的身子,此刻连转身都困难,身边有泼辣的妇人,有娇俏的小姑娘,直是窘迫得一动也不敢动,无奈地看向秦羽瑶道:“瑶儿,你这生意也太火爆了。”
原本他和小伙计来此,便是怕秦羽瑶的店里没有人气,特来暖场来了。谁知,却是来得多余,甚至有些画蛇添足!
秦羽瑶只见涌入的这些人群,也是有些咋舌,看来女人的爱美之心,当真不可小觑。面向柜台后面的人群,秦羽瑶挥了挥手,清声说道:“静一静,都静一静!”
等到拥挤声一顿,便提声说道:“大家别挤,不论先后,今日都是没有现货,只能量一量身,交定金后,日后再来取。”
“秦夫人,你之前不是说,前十名有绣帕相赠吗?”闻言,有人扬声问道。
话音刚落,顿时间人群又有些骚动起来:“就是,难道不论前后都有绣帕相赠吗?”
“并非如此。”秦羽瑶提声说道,“是下单的前十位客人,才有绣帕相赠。与谁先进入店里,并无多大干系。”
“那不是一样吗?”有人说道,“我先进来的,所以我先下单,绣帕就是我的!”
“怎么是你?明明是我!”旁边的一位微胖的妇人使劲挤过来。
不论在哪里,爱占小便宜的人,总是不绝的。见此情形,秦羽瑶心中好笑,面上不疾不徐地说道:“当然不一样。曲裾虽好,但是下单的人,一天也不一定有十位客人。”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停止拥挤,纷纷不解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