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触碰,害怕一碰就让人痛彻心腑,通常都会忽视。
归山村是一个信息闭塞的村庄,外面变成了什么样也不会知道,就算朝代变更对他们也没影响,也正是因为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单调而重复的生活。
这天,柳浣与小巧采药回来已是傍晚,还未进村口就看见不少人围在村口讨论着什么。小巧好奇,看了柳浣一眼便笑着跑了上去,村人看见她喧闹起来,围着她吱吱喳喳说了一通,最后顺着小巧手指的方向齐齐看着柳浣,惊喜的叫道“柳姑姑快点,这里有人受伤了!”
受伤?柳浣加快脚步,围着的人自动让出一条道让柳浣过去,放下背上的篮子,查看伤势,受伤很严重,身上全是刀伤,衣服划了好几道口子,血已经染湿了衣服。
柳浣并不迟疑,救人要紧,吩咐其他的人把人抬进家里,自己从院子里的草药中抓了几样有止血功效的草药揉碎,放在一旁,又找了几味草药交给小巧,让她下去煎药,放多少水,煎成什么多少水才行。匆匆吩咐好一切拿着止血的草药进了屋,围在房间外的妇人都好奇的看着柳浣忙进忙出,孩子们也不嬉闹了,睁着眼睛默不作声的看着,清洗了身上的伤口上了药,用麻布包扎好,这里并没有纱布,麻布倒是不缺,后山山脚种了很多麻,夏末的时候看了回来刮了外皮晒着,最后再经过几道工序就可以用织布机织成一匹一匹的麻布,再从山上摘些可以染色的树茎,或者挖些树根熬出颜色把麻布放进去染色,色彩单调,只有淡蓝色,深蓝色,青色,紫黑色,几种颜色。
身上的衣服并未脱掉,毕竟对方是男子,在这里的人除了老人就是妇人,礼教很深,就像柳浣帮着清洗伤口的时候,那些妇人都避开了,女孩子也是,只有几个男孩子睁着眼睛看着。王大婶今天不在家,与村里几个人去镇上了,一来一回要走上一天,要等到明天傍晚的时候才能回来。
打开门从三巧手里接过木盆,木盆里盛着清水,盆沿上放着布巾。接了过来,就看见三巧踮着脚尖往里面好奇的张望,身子一动,挡住她的视线,三巧脸一红,看了柳浣一眼丢下一句我去看二姐的药熬好了没有就跑远了。柳浣叹了口气,端着盆进门放在地上,拧了布巾拨开遮住大半张脸,还带着干涸的血迹。布巾一点一点擦拭脸上的痕迹,好在脸上并未受伤,越擦越往上,一张脸露了出来,手里的布巾掉在地上,柳浣惊了一下站起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站在外面不知道过了多久,低头就看见小巧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站在四五步远的地方看着她。
“柳姑姑药煎好了,你怎么了?”闪着明亮的眼睛,柳浣回过神来摇摇头。
“我没事,小巧去看看院里的门关好了没有,今晚姑姑要和你们一起睡。你先带着妹妹们睡着,明天娘就回来了,快去吧,不然妹妹们会害怕的。”
小巧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柳浣“姑姑,那个人会死吗?”
“不会,那个人不会死,因为她遇到姑姑了,快去吧,看着路。”他怎么会死,柳浣苦笑,在门口顿了顿,叹息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第二天柳浣天未亮就起床了,她起来的时候公鸡还没打鸣,摸索着去了厨房,费了些时间烧燃或,一点一点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厨房,柴火是三巧带着妹妹们去后山捡回来的干柴,王大婶每天都要上山打柴,准备冬天的柴火做饭,保暖。王大叔回来也会去,在房子后面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里面堆放着柴火。
熬了一锅粥,一边又重新用石头架了烧火的地方用罐子煎药。罐子没有盖子,用蒲扇盖着,水一热就有热气冒出来,这样会影响药效,在厨房里找了找,最后找了一个大一点的碗盖在上面,大小刚刚合适。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柳浣端了腰&粥推门而进,床上的人还未醒,柳浣并不觉得意外,留了那么多血,又受了那么严重的外伤,若不是因为身体强壮早就看不见今早的太阳了。放下碗,伸手就要去探一探他的额头,昨晚她根本没怎么睡,一夜守在床边换布巾,昨晚发热,烧得吓人,若不是她一遍又一遍用冷水帮他散热,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回了,若是在现代,应该没什么问题。
手还没触摸到额头就被一个大力抓住一转,就被反扭起来,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吃惊又吃痛惊呼出声,听见她的声音对方愣一下,柳浣气急败坏的骂出声“武三思,你这个恩将仇报的人…”
听见柳浣的声音,武三思再次愣住,好一会才抬头看着面露痛苦之色的柳浣,眼里升起亮光,不等柳浣反应过来就被抱在怀里,顾不得身上的痛,只想抱着她,以为这又是一场美梦,等他惊醒的时候身边哪有人。
“喂,你身上有伤…”挣扎了几下,听见他的闷哼声,柳浣推了推,正要怒斥就听见门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下一刻门就被推开,同时柳浣也推开了抱着他的人,武三思痛得周围仰躺在床上,额上渗出冷汗。柳浣在心里骂了一句活该扭头看着推门进来的三个人。
“姑姑发生什么事了吗?”
“呀!他醒了!”
“啊!他活了!”
“姑姑…”三双眼睛看了看武三思又看看柳浣,异口同声。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又还是斜月帘栊 相处
“你们都吃了早饭了吗?”柳浣板着脸,手插腰做出一副强势的姿态,双眼圆瞪。其实她就是一个纸老虎,可王家的几巧们就吃她这一套,吓得捂着嘴睁眼眼睛哀求的看着她。对于安静下来,柳浣很高兴,换上浅笑,神色缓和不少“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过来,武…嗯,你们的叔叔也要休息的!”看也不看,柳浣代为做主下决定。
几巧们看了看躺在床上苍白着脸还是那么好看的男子,根本不像昨天她们从村口救回来的人,心里突然觉得欣喜,救了一位姑姑就像天仙似的,娘说是大户人家供奉的观音菩萨一样,是天上的仙女,那么这个好看的男子不就是天神,就是脸色白了一点。
察觉到柳浣再次投来的视线,几巧们缩了缩脖子,偷偷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才不舍的退了出去。
看见她们离开,蓦然松了口气,从昨晚开始她就在害怕,现在看着武三思,并不觉得害怕,忽视那道戏谑的目光,这人,怎么在这面情况下他还能嘲笑别人。叹了口气,端起粥拖过一张小木凳坐在床沿,舀起一勺粥,偏开脸悬在空中,语气不善“喝吧!然后喝药!”
武三思看着里嘴十万八千里的勺子苦笑“我不饿!”
不饿?柳浣拧眉,像是看外星人一眼看着武三思,见他认真的神情,顿时气弱“你可不要死在这里,会吓着孩子们的,喝吧,没下毒。”话是这么说,勺子移了好大一段距离,挨近嘴唇,只要武三思张嘴就能吃到,眸光闪了闪,武三思张嘴,勉为其难的喝了一口。看见他喝了,连忙舀了一勺送过去,他那勉为其难的神情,她可是看在眼里,流了那么多血,不补回来怎么行,虽然知道只是米粥是补不回来的。想着是不是应该弄些含蛋白质高的食物,比如说肉?
想到肉,柳浣也有点想吃了,到了这这么长时间,她还没吃过肉。现在想想,口水都流出来了,唯一的两只母鸡下的鸡蛋也吃得差不多了。母鸡是不能动的,想想就觉得纠结。
柳浣想着事,一勺一勺,直到碗见了底才停下来,正要起身就察觉到武三思的丝线,并不理会,端起一碗黑乎乎的药过来“喝下去吧!对你的伤有好处。”
“你的手…对不起!”顺着他的视线看见手腕上留下的五个指印,都是武三思抓住来的,可见他下手多狠。
“没事,过一天就好了。”无所谓得耸耸肩,突然觉得这个动作多不雅,停了下来,郑重的送了过去“若是你喜欢躺在床上我也不介意,只是这个房间是我的,被赶出去也不关我的事。”
“柳浣,为什么要违心了?”接过,一口饮尽,重新把碗放在柳浣手中,看了看她才说道。明明是一片好心,非要那样说,让人误会,觉得她铁石心肠。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被说中心事,柳浣恼羞成怒,抓紧碗就退了出去,出门前还把门关上,挡住那恼人的视线。
过了一会,传来敲门的声音,武三思应了一声,就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女娃捧着一叠衣服进来,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他“叔叔,姑姑让我给你送衣服过来,还有草药哦!”带着地方方言,武三思听不懂,只抓住“姑姑“二字,再看看女娃捧着的衣服以及手上用手绢装着的药草末。当下猜到女娃的意思,眼里闪过一抹失落之色,随即含笑示意女娃过来。
女娃被那笑蛊惑,觉得面前的叔叔很亲切,就像姑姑一样,笑起来让人看了很开心。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让小巧抱一些麻线过来,柳浣坐在织布机边织了起来,一个一个小孔,像是渔网,小巧在一边看着心疼,这么大的洞,这样的布料能够做衣服吗?一边担心一边看着柳浣一点一点织布,结网。一个白天下来,一个简陋的渔网就做好了,现在是秋天,就算想去钓鱼也掉不上了。在院里砍了竹子弄成圆形,然后织成的渔网缝在上面,一个网鱼兜就做好了,拿在手里很有成就感了看了几遍,交给小巧收起来,她已经告诉她这个渔网的用处了,听见有鱼吃,小巧馋得直咽口水,期盼的看着柳浣,似乎等下的晚饭就可以吃到鲜嫩的鱼。
王大婶在吃完之前回来,在村口就知道家里又住了一个人。回到家柳浣跟她说了一遍,王大婶有些担心,在镇上,听说了不少事,让她心惊胆战的,如今家里就有一个受伤的人,让她浑身颤抖。
察觉到她的异样,柳浣皱了皱眉,拉着他的手走开了些,问道“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王大婶,思量了一会,才凑在柳浣耳边道“听说朝中不稳定,镇上招了不少壮丁,柳姑娘,你说会不会打仗啊,听老人说以前打仗就召集了很所壮丁,这些人都是有去无回的,我家那口子就在庄子里,要是被抓去了,我们这个家还怎么过下去。”说着便哭了起来,避着柳浣用袖子抹眼泪。
柳浣愣了愣,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扶着王大婶的肩安慰道“没事,王大叔什么事都不会有。不是打仗,如今正是安居乐业的时候怎么会打仗。”王大婶疑惑的看着柳浣,见柳浣目光坚定,不知怎么的,心中的疑惑便消失了,继而破涕为笑。
就算不是打仗,朝中也发生了大事,目光落在房间的方位,柳浣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些事已经与她无关了。又何必徒增烦恼。
亲自端了粥推门而入,就对上武三思头来的目光,装作毫不在乎,自然的走了过去。武三思欲言又止,看着粗布麻衣也掩饰不住的芳华只是震惊,她在这里似乎过得很好,悠然自得,连眉目间淡淡的忧伤都被着淳朴的风气淡化,给人一种宁静。
离开后再次露面,让武三思变得小心翼翼,知道早上的话让她生气,心里有万千疑问却不敢问出口,只是时不时的偷偷看着,嘴里的米粥似乎异常香甜,饭后照例一碗黑乎乎的药,从女娃口中武三思纠结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柳浣怎么会在这。想来也觉得可笑,一个六七岁的女娃,又知道什么,只是太过关心,便病急乱投医。
“你不用担心,在你的伤没好之前,王大婶不会赶你出去的。”收了碗,柳浣想了想站起来看着武三思说道,看着他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要狠心,终究是做不到,这个男人搅乱了她的生活,同时也让她看清了一起,是怨是恨,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又怎么能怨怪他呢。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柳浣,就算现在把我赶不出去我也不会在乎,只是,对你…”她不说还好,一说,柳浣刚刚说服的说辞全都烟消云散,气得大口大口的吸气,退后几步扶着窗户站着,目光狠狠的看着武三思。看见她痛苦的神情,翻身就要下床,却忘了身上的伤,刚落地就软瘫在地上,眉目紧蹙,脸色苍白,看着她这样,柳浣便气不起来,如此脆弱的人,还是那个清冷绝傲的武三思吗?那浸满痛苦与懊恼的神色,与初见时深邃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眸子,简直是千差万别。武三思,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你?
“有些事,我不想再说。希望以后都不要再提。”站了起来,上前扶着武三思让他起来,瘦弱的肩膀支撑着高大的身体,看着侧对着他的人,肌肤如雪,凝滑,因为用力,脸上浮起一抹红晕,额上渗着细密的汗水,小小的身子就像依附在他身上一样,透着蛊惑,让他动容,抬手想要抚摸上那让人迷醉的脸庞,却在靠近的时候停了下来,握拳拢在身后。看着她毫无芥蒂的照顾他,突然有种不想好起来的想法。昨晚,她一定在身边守了一夜吧!离开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