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的脚步声慢慢远去,空堂堂的笔生花阁上只有珠帘相撞的哗啦声还在不停的响着……
躺在内室床榻上的姜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盯着门上晃动的珠帘呆呆地看着。她酒醉后的眼睛有些泛红,但眼神清明得看不出一丝醉意。
被岑相思那么折腾还能没有一丝感觉的那是死猪!她只喝了一壶酒,那就至于醉倒人事不知了?可她不敢动,怕自己的反抗激怒了正在气头上的岑相思,人在暴怒之下是会失去理智的,那样造成的后果就真是无可挽回了……还好,那小子没有完全疯掉。
保持着一个姿势沉思了半晌,姜暖终于动了。她翻身向里,把被子又往上拽了拽,马上,被子上染着的岑相思的味道就让她记起了这厮方才压在她身上做的事,要是……要是他真的做下去会怎样呢?姜暖偷偷地问自己。
随即她的脸也热了起来,连忙将被子撩了起来姜暖把自己的整个身子藏在了里面。
不一会儿,就听见床上那个鼓鼓地大包里传出姜暖闷闷的声音:“不要脸!还说没有碰过我?岑相思你真是太不要脸了!”
“啊切~”坐在暖房上位的岑相思端着酒杯正在玩命给毕月乌劝酒的时候,忽然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
“有人骂你!”这回舌头真的喝短了的毕月乌高兴地对着岑相思说道。仿佛岑相思挨了骂他有多开心似的。
名门闺秀田家女。第二卷
姜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而且是在霞蔚轩自己铺了几层褥子的软软的床上,衣裙也褪了去,只穿着里衣。
“怎么会这样!”迷迷糊糊地睡意瞬间散了,她掀起被子来往床上看着,自己昨晚不是在岑相思的书房里睡着了,后来……后来呢?
至于后来怎样,发生了什么,她是没有一点印象。
姜暖先是一阵不寒而栗。她愣愣地躺在床上看着帷帐上绣的大朵的芍药,这家伙也太诡异了,防不胜防,自己对他是没有一点办法,他好像总是能神不知鬼觉的做一些事,让作为当事人的她都是没有知觉的。
可随即她脑子一转就又想开了。
不管岑相思行事多么的诡异但对她还是很在乎的。这点她不想也不能否认。甚至这种在乎已经变成了变态的嫉妒。嫉妒她与任何人的交往。
上一世有一句很有意思的话:选择了什么样的人便是选择了什么样的生活。
“我选择了一个变态,所以也将有扭曲的人生。”姜暖撇着嘴装作狞笑的样子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待会儿要给那只‘神鸟’喂点酒去,哎?对了,我昨天要的那坛酒呢?”
房门轻响,杨玉环端着一只铜盆走了进来,看见坐在床上的姜暖那样的一副表情愣了一下:“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蛋疼呢。”看见杨玉环对于自己睡在屋里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意外来,姜暖知道岑相思的保密工作做的是到了家了。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把自己送了进来,看来这小子还是有点本事的,站起身来姜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沾沾自喜地想到:以后还是不要做这个受罪的王爷了,反正他们两个都不是喜欢那种高高在上感觉的人,不如早点告老还乡,她把这个小心眼儿家伙好好改造改造,万一要是穷了也不怕,就凭他的身手,溜门撬锁偷点东西是事儿么?
前途一片光明啊,一边山呼海啸地胡思乱想着,姜暖又嘿嘿地狞笑起来……
不过杨玉环好似并没有太注意又开始神经兮兮的姜暖,她似乎有心事,愁眉不展的。
洗了脸,姜暖闭着眼伸着手摸布巾,这要是搁在往常,杨玉环早就有眼力见的递到她手中了。今天是她自己在旁边的桌子上摸到道后擦了脸,看着有些心不在焉地杨玉环,姜暖问道:“怎么了?”
“太妃娘娘就要回来了。王爷一早就进宫去接了,估摸着午膳的时候就该回府了。”尽管天天后半夜鸡鸣阵阵,杨玉环还是觉得宸太妃不在王府里的日子太幸福了。如今一想到她又要回到府里,而自己不知道还能不能留在霞蔚轩姜姑娘的身边伺候呢。
和姜暖处长了,杨玉环已经慢慢的改了称呼,不再叫她姜小姐,而是叫她姜姑娘。她觉得这么称呼姜暖亲近了很多。她发现姜暖并不像宸太妃那般的注意称呼,如果你只叫她太妃娘娘她便会不高兴,必是要加上‘辰’这个封号的。可姜姑娘不同,不管你称呼她姜小姐还是姜姑娘,她都会笑眯眯的抬头答应,让杨玉环感到和她相出很舒服。
“这里也算是太妃娘娘的家了,她总是要回来了。”姜暖知道杨玉环看到宸太妃心理又阴影。可那又怎么办呢?一个主子一个奴婢,身份地位的不对等,再加上宸太妃对身边人的刻薄,不烦她的人少。
“玉环。”把手中的布巾搭在铜盆边上,姜暖坐在桌边一边解着发髻一边说道:“你还有一年就该出宫了,以后跟在太妃身边一定要多加小心。这段日子你跟着我,她怕是会对你另眼相看。你也不要怕。记住,说话的时候要顺着太妃的话说,不要顶嘴。就算是她在你面前骂我你也不要顶嘴!跟着她一起骂就是……她最吃这一套……”
“我骂不出来来。姑娘对我这么好,我张不开嘴。”杨玉环摇着脑袋回道。她做不到连姜暖这么好的主子都骂,那不是人干的事。
“咳!”姜暖无所谓的摇头:“你心里念我的好就行了啊,嘴上可千万不要帮着我说话,那样对咱俩都没有好处,这个时候你可不要那么实在啊。”
这些话就是姜暖不说杨玉环也是懂的。她没想到姜姑娘居然这么明白的就说了出来,一切只为她着想。眼睛一热,杨玉环点了点头,赶紧拿起梳子站到了姜暖身后:“还是我给姑娘梳吧。”
“好。不过今天还是梳个简单的吧,那个老妖婆就见不得我有一点儿好呢。”面对随时像疯狗一样都想扑过来咬自己几口的宸太妃,姜暖也要小心谨慎些。
宸太妃走的匆忙,回来的也是匆忙,可这仪仗架子一点不能少。闹闹哄哄的折腾了半天,姜暖都用了午膳开始拿着一本书打瞌睡的时候,霞蔚轩的院门外响起了多日没有听见的周若雪的声音:“姜小姐。太妃娘娘请您过去坐坐。”
“坐个屁!”把手里的书往床上一扔,姜暖一边穿鞋一边嘀咕:“哪次都说是请我过去坐坐,可每次都让老子站着!”
这次也不例外,被请到乐善堂里坐坐的姜暖此时正站在屋子的正中给休整归来的宸太妃请安。
端着一杯热茶,透过升腾在杯子上方的淡淡的烟雾,宸太妃对眼前的姜暖很满意。看着瘦成了一把骨头的她,宸太妃知道这几天她过的也好不了哪儿去,这样,她就开心了!
这次进宫后,她再也没有得到过一点王府里的消息,想了想,估计李庆丰也是没有什么要事对自己汇报,再一个皇宫里禁卫森严,那些有的没的消息传递起来颇费力气,倒是还不如不传。也省的被截了惹出事端来。
可才不到二十天的光景,这个贱婢就瘦成了形销骨立的模样,连宸太妃都好奇起来,心里想着等下一定要好好地问问李庆丰,她不在的时候,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没见阿温过来?”放下茶杯,宸太妃望向姜暖的身后,那个仙童似的娃娃并没有跟着。
“回太妃娘娘。”姜暖再次躬身道:“年前就说好了,过了年就让阿温去简夫子家去读书的。今儿一早他就去了夫子的府上了。”
“嗯。七岁,不小了,是要开蒙了,”宸太妃移了视线,往日挂着大白鹦鹉的窗前空落落的:“本宫的鸟怎么不见送来。”
“送来了。”周嬷嬷挑了帘子提着那只大白鹦鹉走进来,挂在了窗前的架子上:“刚才一进府李公公就给送来了,奴婢看着水槽里没了水就给加了一些。”
“哦?”走到时候吩咐了姜暖让她给照看着,如今连水都没有,可见这鸟喂得并不精心啊。
“鹦鹉挂在李公公的屋里,臣女每日只过去给喂喂食物添加些水,今日听说太妃娘娘回府,一直在屋里候着,没敢乱走动,因此还未喂食。”
“归雁,你给喂喂吧。”看着姜暖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宸太妃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意外的竟没有怪罪她。
“是。”周嬷嬷应了,转身出去,不大会功夫拿着一小碗削了皮的汁水充足的雪梨片走了进来,拿起一片逗弄着大白鹦鹉:“说句好听的给你吃。”
大白鹦鹉伸出钩子一样的喙叼了雪梨片,先用爪子抓住。然后不紧不慢地吃了,不紧不慢的开了口:“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水灵灵地打起鸣来。
姜暖望天:笨蛋,教了你那么多,就学了个鸡打鸣儿!
一直坐在桌边的岑相思低头手握成拳抵在唇上忍着笑。
宸太妃原本带着笑意的脸色沉了下去。
“不是会说吉利话么,早先教你的,赶紧给太妃娘娘说一遍,吃了这片雪梨就说哈。”周嬷嬷看见宸太妃黑了脸,赶紧好言哄劝着不懂人事的呆鸟。
一片雪梨不大,很快地就又被大白鹦鹉吞进了肚子,这回它先是伸了伸脖子,然后才开了口,脆生生打着嘟噜说道:“喔喔……喔喔……太妃娘娘傻逼……”
“噗!”姜暖愕然,这个只是她在喂鸟的时候经常骂的一句口头禅啊,这家伙居然学会了!
名门闺秀田家女,第二卷
当天下午,姜暖就被送出了逍遥王府,坐着马车美滋滋地滚蛋了。
在她乘坐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两辆挂着逍遥王府标志的马车。上面装着七十八只挺胸抬头非常神气的大公鸡!
名门闺秀田家女,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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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回家的感觉
可怜的大白鹦鹉因为爆了粗口被宸太妃给关了小黑屋,三天不许喂食!若不是这家伙是当今皇上‘孝敬’给宸太妃的,身份特殊,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暴怒的太妃娘娘沉着一张脸二话不说就把姜暖从逍遥王府轰了出去。当然,一起被轰走的还有她的七十八个大嗓门的鸡兵鸡将。
来不及和眼睛红通通的杨玉环多说几句告别的话,姜暖好歹收拾了一番逃也似的一溜烟跑了,唯恐过一会儿太妃娘娘怒气稍散明白过来以后又不许自己出府了。
望着兔子一样窜上马车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的那个没良心的女子,岑相思的眼睛也红了,他倚在霞蔚轩的院门口,闻着满院子的鸡屎味黯然神伤:“她都不看我一样就走,真是个狠心的东西!”
出了王府的侧门,姜暖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里两手交叠的握在一起放在膝上,很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与面上的冷静不同,她胸腔里的心脏狂跳着,就怕自己的马车再被拦截回去。直到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后马车都是很有规律地行驶着,外面嘈杂的人声也渐渐地听不见了,她才偷偷地伸出手去撩开了车窗上的帘子,小心的伸过头去做贼似的向外张望着:“嗷呜~老子终于刑满释放了!哈哈!哈哈哈……”窗外是大片的覆盖着积雪的平整的农田,路边的大树随着马车的行进一棵棵朝后倒去……这是已经除了皇城往尚武庄去的路了,她这回是真的自由了!这怎能不让她欣喜若狂呢?“哈哈!哈哈哈!嗷呜~嗷呜~”车厢里不断发出疯子一样的狂笑声。
“……”被岑相思派出来护送姜暖回家的六个侍卫骑在马上茫然无措的对视着,很想上去掀开车帘看看里面坐着的到底是不是那个纤弱文静的姜小姐。怎么就听着车厢里面的动静不太对头呢……
通往尚武庄的小道上的积雪已经被铲了丢在道边的农田里。看着倒是好走。姜暖给秀儿她们留了话,春节的时候放假休息几天,正月十六再开工。今儿正是开工的日子。
下了官道走在这条已经走了无数次的小道上,姜暖觉得自己的人又整个儿活了起来,她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庄子,站在庄子头上青山家紧闭的院门口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叫道:“陈婶子,我回来啦!”
院子里先是传出屋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就听见青山爹在院子里说道:“有人来了吧?我听见有人在咱院门外喊呢。”
急急的脚步声一直到了院门口才停下,‘吱紐’一声,两扇院门开了一扇,青山一手扶着门框走了出来,看到门口呼哧带喘微张着小嘴使劲喘气地姜暖不禁愣住了:“阿暖……你回来了?”他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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