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脉人丁单薄,才有四女两子,如今红叶有孕在身,叫他如何不激动。
“老…老爷,奴婢…奴婢不确定。”红叶很想点头承认,但更怕没怀上更加激怒老夫人。
老夫人最重视子嗣传承,此刻哪还顾得上计较红叶的不是,赶紧吩咐下人去请大夫。
这一转变,着实把红叶吓了一跳,她不解的看着救她一命的大小姐,对上她那双淡漠深邃的眼眸时,心底竟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既然你想当攀高枝,我便如你所愿,但愿你日后不会后悔才是!风轻晨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心底暗道。
半响后——
众人神色紧张的看着从里屋走出来的大夫,老夫人更是焦急的走过去询问,“宋大夫,如何?”
“恭喜老夫人,恭喜风将军,是喜脉,怀孕一月有余,恭喜将军府再添新丁…”
“哈哈哈哈…管家,带宋大夫下去拿诊金,三倍,不,五倍诊金给宋大夫。”
宋大夫在京都非常有名望,名声口碑都很好,他一句话,老夫人跟风啸都安心了,既然如此,红叶就处置不得,相反,她还是大功臣。
“娘,孩儿去看看红叶。”风啸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本以为红叶必死无疑,岂料柳暗花又一村,竟给他如此大的惊喜。
老夫人点点头,神色间全无半丝方才的狠厉,眉宇间充满喜色,笑道,“去吧!”
“管家,你分派几个丫鬟去伺候红叶,我记的西院有个小院子还空着,就让她先搬过去住着;芸娘,你没意见吧?”说着,老夫人突然扭头看着秦氏,问道。
秦氏见着风啸对红叶百般体贴,心里很不是滋味,老夫人问话时,她目光还停留在里屋那对男女身上,风轻晨见此,赶紧拉了拉娘亲的袖子,提醒道,“娘亲当然没意见了,对吧娘亲!”
“儿媳没意见,娘安排就好!”秦氏收回眼神,神色寂寥的应道。
风轻晨顺着娘亲的眼神看去,便明白娘亲为何如此,心中暗叹之余,更加的不相信男人。
“恭喜祖母,语儿又要多个小弟弟了,祖母到时若是只顾疼爱小弟弟,不疼语儿可怎么办呀?语儿得改口叫红叶姐姐姨娘了呢,府里又要办喜事了,真好。”
风轻语恨得牙痒痒,她实在搞不懂,风轻晨那蠢东西怎么突然开窍了,竟然打乱她的计划,着实可恨,却也知晓此刻不能与她正面交锋,遂把不满都撒到红叶头上。
想当姨娘,你还得问问我同不同意!风轻语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心里闪过数条毒计。
姨娘?老夫人扫了眼里屋的红叶,不屑的说道,“先当个通房吧,生了孙子再抬成姨娘。”
换而言之,要是生不出儿子,或是有个什么意外,红叶就别想抬姨娘。
“哦,原来是通房丫鬟呀!语儿还以为府里要办喜事呢,看来人家又白开心一场了。”风轻语佯装可惜的说道,心里却在想着怎么让红叶丢掉那个孩子。
她跟娘都低估了这个贱丫头的手段,竟然被她耍得团团转,别以为怀了孩子就高枕无忧,生得下来再说。
以风轻晨对风轻语的了解,自然知道她对红叶起了杀心;她今天帮红叶这一招,又何尝不是把她推向绝路,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风轻语母女的各种手段,未必比死好过;对待背叛者,她从不手软!
“你这丫头,没个羞的,什么通房丫鬟的挂在嘴边,姨娘是你说抬就抬的吗?没个千金小姐的样,回头好好读读女诫去,晨儿你也是,学学何谓女诫,对你们日后大有好处。”老夫人看似在斥责风轻语,却转个弯就把话落到风轻晨身上,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是,晨儿明了。”面对老夫人的绵里藏针,风轻晨已经能应对如流,淡雅温和的神情看不出半丝异色。
老夫人的偏心不是一心半点,那又如何?
她不是风轻语,也不屑学风轻语,能说会道的乖巧孙女一个就够了,她自有她风轻晨的方式,属于她的,她会一样不落的取回来。
眼角余光落到屋内满脸幸福的红叶身上时,风轻晨眼底闪过一道淡不可见的冷嘲,幸福吗?但愿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还能如今日般笑得如此灿烂。
☆、009 一曲道尽世间沧桑
清晨,天刚微亮,风轻晨便起床更衣梳洗,她特意让丫鬟白芷给她选了件颜色较为素雅的荷边裙,浅粉色的襦裙穿在她身上,衬得她皮肤越加水嫩光滑,颜色也不至于太过艳丽,不会亵渎佛门清净之地!
用过早膳,风轻晨便与娘亲一起坐上宽敞的马车一起去城郊的白云寺烧香祈福。
“咯吱——”
途中,马车突然发出一声怪响,接着便停了下来。
“白芷,发生什么事了?”风轻晨掀开窗帘问道,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悦。
这突然停车,把秦氏吓了一跳,幸好风轻晨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不然非跌伤了不可。
“回大小姐,马车轱辘裂了,要修好恐怕得些时间,暂时走不了了。”白芷上前问了车夫后,据实把车夫的话转告给她知晓。
风轻晨微微蹙眉,透过窗帘她见到这已经出了城,附近荒郊野岭的,想雇马车都找不到地方。
“这可如何是好?今日若是没烧到香回府,老夫人又该生气了,要不晨儿你跟丫鬟在这等马车修好,娘亲先步行去白云寺,马车修好后你们来接我便是。”
秦氏想着这离白云寺不远,干脆她带几个丫鬟步行前去,也好过回府让老夫人挑刺。
“娘,您先别急,也许过一会儿就修好了呢!您先坐着,晨儿下去看看。”风轻晨当然不会让秦氏徒步去白云寺,她不相信事情会那么巧,今天她们要用马车,马车就刚好出问题了,这摆明了是个坑,她又怎么能让娘往下跳呢!
“怎么样?能修好吗?”风轻晨掀开车帘,在白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走到车夫身旁问道。
车夫名唤李二牛,是府里的家生子,平日里老实憨厚,车赶得很好,修车什么的也有一手;却见他摇了摇头,指着车轱辘上的缺口说道,“这个轱辘条被卡坏了,彻底废掉了,暂时怕是动不了,要不小的回城另外找辆马车来?”
风轻晨紧紧盯着他,语气凝重的几分,“你的意思是修不好?”
李二牛憨厚的挠了挠头皮,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修不好他也没办法,昨天检查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道今天就出问题了,他什么工具都没拿,没法修呀!
风轻晨略作思索,突见前方不远处炊烟袅袅升起,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便对车上的秦氏说道,“娘,这马车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晨儿见前面有些人家,您在马车上坐会,我去问问这户人家有没有马车,左右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可好?”
“嗯,娘跟你一道去吧,你自己去娘不放心。”说着,秦氏掀开车帘就要下马车,被风轻晨给拦住了。
“娘,您放心,女儿带上白芷呢!再说这青天白日的,路上人来人往,安全着呢!无碍的。”
秦氏想想也是,再看女儿指的位置,确实不远,加上女儿一个劲的保证,她也就应允了。
顺着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去,这一路倒也不远,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她们来到一片翠绿的竹林外,竹林中有条羊肠小道供人行走,风轻晨与白芷二人便踏上那条羊肠小道,往竹林内那间茅屋走去,
说来也怪,看似数十米的距离,她们走了许久也未走到那间茅屋前,风轻晨看过不少书籍,知晓许是遇上书上记载的奇门八卦了,索性停下脚步,在白芷惊讶的目光下,大声喊道:
“请问有人在吗?小女子无意冒犯,只因马车坏在不远处,见此处炊烟袅袅,方想来此借马车一用,若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接连喊了三声,还是未见丝毫反应,风轻晨暗道莫非是无人在家?但无人怎会有烟?心中不免有些生气这户主人未免过于小气,正当她欲开口请这里的主人放他们离去时,一首沧桑中带着忧伤的箫声响起…
箫声轻扬,悠远的箫声恍若天外传来,细微,高贵而圣洁;似这一曲,便道尽了天下沧桑,淡淡的忧伤从曲中流露而出,箫声由远到近,慢慢的变得飘渺虚无。
风轻晨缓缓闭上双眸,心中细细品尝着这般难得的意境,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一首乐曲会有如此大的魔力,如今,她信了!
历尽两世的沧桑寒霜,看透人世间无情之殇,尝遍被至爱至信之人背叛的伤痛,亲眼目睹亲人命丧眼前的痛楚……
这一曲,道尽了她心底的沧桑痛楚,她心底那无尽的怨恨似在这一曲中被慢慢释放,她的心灵也随之蜕变!若说之前她是一把利刃,现在她便是一根淬了毒的银针,不显山露水,却能杀人于无形!
一曲完毕,风轻晨却还沉浸其中,若非一个身穿黑衣,如同幽灵般的老者出现在她们面前,她还不愿醒来。
“这位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木讷的神情,僵硬的声音,干瘦如骨的身形,让风轻晨联想到书上写的鬼怪,不禁浑身发寒。
“额…如此,便劳烦先生带路!”震惊后,风轻晨很快调整好情绪,朝老者露出个大方温和的笑容,随他进入竹林中。
“小姐…”白芷脸色苍白,拉着风轻晨摇头,示意她不要进去。
风轻晨看了眼这个可爱的丫头,暗道:现在进去与否轮已经不到你我做主!虽是如此,她还是柔声对白芷说道,“你若害怕,就在竹林外等候我便是,放心,无事的。”
白芷盯着风轻晨的背影,一咬牙小跑上前跟在她身边,饶是小脸因害怕变得苍白无血色,但还是坚持跟她保持三步以内的距离。
见此,风轻晨欣慰的笑了,白芷可以克服心底的恐惧守在她身边,也赢得了她的信任。
“我家公子只邀请姑娘一人,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离茅屋还有几米距离时,黑衣老者突然停下脚步,充满死色的灰暗眼眸盯着白芷,冷声说道。
“小姐…”白芷焦急的叫道,求助的目光落到风轻晨身上。
风轻晨懂得黑衣老者的意思,随即对白芷点了点头说道,“白芷,你在此处等我,不要乱走,我去去就来!”说完,她头也不回的顺着弯曲的羊肠小道往里走,她也想看看能吹出如此乐曲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010 神秘的绝美少年
越往里走,风轻晨越是震惊,这看似不大的竹林似乎暗藏玄机,看似几步之遥,却至少走了百米远,这奇门八卦之术确实玄妙无比。
终于,她走到了这间茅屋前,眼前的景象却让她面容失色。
普通的茅屋,普通的摆设,却种了最不普通的植物——断肠草,医术有记载,此物茎长叶小,呈黑褐色,叶体表面露点点白色斑点,乃天下至阴至毒之物,寻常人沾上分毫便会七窍流血而亡,无药可解!
这等医书中奉为毒中至尊的毒草,却出现在了这间茅屋外,不是一两株,也不是三五株,而是种满了整个花圃,这让她如何不震惊;更遑论还有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中。
茅屋外,一个身穿绛紫色长袍的男子背朝竹林,手中拿着一支黑色泛着幽光的箫,英挺的背影在晨曦的朝阳下,泛着淡淡金光,高贵如神袛般让人不敢亵渎。
这男子就是吹奏那首乐曲之人吗?她心中自问道。
“既然来了,何不进屋一坐,走了那么远的路,想必姑娘应该口渴了吧!”温润如玉的清脆声音响起,男子转过身来,露出俊美如天神般的绝世面容。
风轻晨心底一惊,不由暗叹,好个绝美出尘的少年!
少年看来不过十七八岁,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淡淡的沧桑,眉宇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睿智,仅一眼,风轻晨便可确定,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但她,却无去读懂这个故事之意!美好的事物,欣赏则以,如同罂粟花,美则美矣,却有毒,稍不注意,便会万劫不复,死过一次的人总是特别懂得生命的可贵,她赌不起!
“多谢公子美意,只是今日多有不便,家母尚在不远处等待,这杯茶水暂且记下,改日定当登门叨扰。”委婉的拒绝少年的邀请,关于借马车一事,风轻晨已经不想提及,她现在只想快些离开。
绝美少年神秘一笑,毫不介意风轻晨的拒绝,手中的黑玉箫在空中转了个漂亮的回旋,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神情,温润如玉的声音再度响起,“魂叔,送两位姑娘离开,顺便帮她们把麻烦解决掉!”
“老奴遵命!”适才干瘦如柴的老者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风轻晨身旁,僵硬的声音吓了风轻晨一跳。
“如此便多谢公子,告辞!”看着风轻晨离开的背影,绝美少年嘴角微扬,低声自喃道,“有趣的人儿,我们很快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