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姐儿就是琴姨娘生的女儿,当初如日中天的含翠就是被这个孩子白莲花掉的。
不过,比不含翠的张狂,完成主母任务的琴姨娘就很老老实实的蛰伏了下来,在不出头惹事,到是安稳的生下了一个女儿,现在已经两岁了,因为天生有些不足,所以起了个小名叫安姐儿。
“劳太太惦记着,四小姐刚从花园子回来,现在睡下了。”琴姨娘恭敬的回,声音妩媚婉转。
她是守规矩的,就算这几年来成了简知洲身前第一得意人,也从不在连氏眼前拿大,不论是早晚问礼,还是伺候主母,她都从不缺席,或许,是她眼光准,早看清了简知洲是个靠不住的。
“你是安姐的亲姨娘,你照顾着,我是放心的,不过,安姐儿底子打的不好,别太累着了。”因为是自己选下的人,又知恩图报,事事以自己为先,连氏对琴姨娘和安姐儿到有两分关切,她嘱咐了几句,又见琴姨娘没告退的意思,就追问道:“你是还有什么事吗?”
“太太!”琴姨娘犹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说:“京里靖北王府的妙莲师傅刚进了府,还带着十来个侍卫,奴婢瞧着他们的衣着神态不大对劲,就把她们拦在了二门上,可那几位吵吵嚷嚷的要进内宅来,要见太太……”
琴姨娘不知道京城靖北王府的事,可是妙莲师傅,就是三小姐跟府的关系她是知之甚深的,别说什么亲情,就差明着撕破脸了,现在,三小姐带着十来个侍卫,气势汹汹的要闯后院,那能有什么好事。
要知道,后院里可全是女眷,那么些个大男人闯进来,万一出点什么事绝对哭都找不准调儿。
她不知道简玲是抱着深深恶意来的,但出于本能,她就做了主,插上二门,把人拦在外院里,又命丫环小厮仔细看守,这才来禀告连氏,毕竟,在怎么着人家妙莲师傅也是正经的简府小姐,她不过是个姨娘,半拉主子而已。
听到琴姨娘的话,连氏的脸都皱成一团了,当初老太太下葬时简玲的表现她可还没忘呢,刚想开口问话,简如就插嘴打断了她。
“简玲带的什么人?侍卫?”简如问。
“不是侍卫,都是做普通农户打扮,不过一个个都体强身健,感觉不像好相遇的。”琴姨娘歪着头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认真的回答。
“简玲怎么会带农户来……”简如抿嘴沉思,但还没等她想出个一二三来,外头宁香就满头是汗,满眼是泪的着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嚷着:
“不好了,三小姐杀人了,她带来的人把外院的下人全杀了。”
一句话,惊掉了屋里所有人的下巴。
☆、第一百零三章
简府是五进的大宅子,分内院,外院和前堂,前堂专职招呼客人用,像简知洲偶尔来的狐朋狗友,府里头的大管事什么的,来了就全往前堂去。
外院则是下人,管事们的住处,至于内院,就是女眷们的天下了。
简知洲是个智商全在下半身的,可越是这种人,越在意家里女眷的贞节,所以,府里内院是基本不用小厮的,有那力气活,用的也全是半大孩子。
由于简知洲的在意,他的妾室通房就都格外的小心,从不轻易跟小厮管事搭话,就怕传出什么糟事让‘同行’们利用,惹简知洲的厌恶,也正是因此,琴姨娘才会对简玲带来的人这么警觉。
虽说现在简知洲失踪了,可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啊,简玲带进来的人,就算只是为了出口气,打打砸砸什么的,也是好说不好听,她现在是姨娘,不是戏子了,名声这东西,她也需要,在说了,她可是有闺女的人啊。
只是她万没想到,简玲竟然会杀人,这,这怎么可能?现在的大户小姐都这么彪悍了吗?靖北王也由个姨娘不是姨娘,丫环不是丫环的小宠办这杀头的事?
这世界变化的太快,她竟承受不来,啥时候一个当了僧妓的庶女能带人杀回娘家来了?琴姨娘双手捂嘴,把一双妩媚狭长的眼瞪的像兔子一样。
“杀,杀,杀人了?杀谁了?”连氏双手把着椅柄,浑身颤抖的呢喃着,脸上的表情半惊骇半疑惑,好像没听明白一样。
“宁香,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简如眉毛都立起来了,她挺起身,用手轻拍着不安扭动的曦哥儿,开口问道,声音还算沉稳。
“小,小姐,是,是这么回事。”似乎被简如安抚了,宁香逐渐冷静下来,这才仔细的说了起来。
这一次回娘家,简如没带多少人,只郭稳婆和司嬷嬷并几个小厮而已,宁香宁玉就不太放心,因此全都跟了过来,宁香宁玉来了,她们的相公,宁长安和吴海就都跟来了。
后院,男人们不方便往来,于是宁长安和吴海就住在外院,今天他们跑到二门边上跟看门的小厮聊天,正巧赶上琴姨娘把简玲那群人拦在外头,这两人身强力壮,尤其是吴海,正正经经的镖师,这么多年也没放下吃饭的本事。
如果不是有他眼急手快,内院的这帮小小子,大丫头们还真不一定能把简玲那起子人拦住。
内院的墙有两人来高,在这个没有轻功的世界想上来还是有点难度的,用来探路的侍卫们在靖北王府本就只是中等,他们刚从京城跑出来,又连赶了好几里的路,又惊又累,连带还饿,想爬上墙头,就没原本那利落了。
如果没有吴海,他们人搭人,还是很快就可以翻过来的,可惜,有吴海这么老走江湖的,他自己亲自在墙头压阵,又指挥着那帮小小子拿着竹杆,上来一个捅下去一个,目前,两方正僵持在外面。
“姐夫让我来通知小姐,让咱们收拾东西赶紧跑,他说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宁香抽泣着说。
内院院子大,人手少,现在那起子人是被捅的气迷心了,才硬守在门口,等一会儿他们反应过来,分散绕开办事,不说多,只要有两,三个进来,看住吴海,把门打开,那一切都完了。
“我的天啊。”连氏两眼一翻,仰面就倒,直接晕死过去了。
“大姑奶奶,厨房边上有个角门,是上个月才开的。”也就是说,这个角门是简玲不知道的,琴姨娘深深的喘了口气,站起身来尽量镇定着说。
“外院,前堂的边角门户,奴婢都熟悉。”所以,跑的时候千万带着她们啊,要知道,四小姐才两岁,她又是小脚,大姑奶奶好歹还有几个壮男健妇跟着,她们,不靠着旁人,根本就跑不了。
“不急,我先到前头去看看。”简如狠狠的握着拳,指甲深入手心的疼痛让她冷静了下来,她起身,把曦哥儿送到宁香手里,又深深看了他两眼,这才吩咐道:“你留在这儿,千万帮我看住了孩子。”
宁香点点头,伸手把曦哥儿护在怀里,想跟着去的心就淡了。
内院外院门户穿插,想跑到外院,甚至是前堂都容易,可出府的门却只有两个,她不信简玲会不派人看守,更何况,没马没车,荒效野地的,她们这群女人,连昏迷带小脚,怎么跑啊?
“姨娘。”简如脸露沉思之色,半晌才转头对琴姨娘说:“我久不回府,不如姨娘熟悉这里,劳姨娘帮我寻些东西。”
这个时候,不跑不逃不说,还要去前面看,还要东西,琴姨娘简直想给跪了,可是,做为一个只能靠着别人的小脚,她忍下扑上前抱大腿求救命的冲动,勉强自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姑奶奶要什么?”她的声音干涩无比。
“你去帮我找找,看哪有……”
简府二门上头,一片喧嚣。
将近两人高的墙边,把一个府地分成了两个世界,内院里,墙边支着湖石椅子搭成的架子,七八个小子举着捞鱼的长杆子,颤颤惊惊的靠在墙头,把气的脸红脖子粗,骂咧咧的男人们一个个的捅下去。
“师爷,别在这耗了,分散开来不也一样吗?”简玲站在大后方,气急败坏的跟徐师爷喊道。
她是真剃了渡的,头发一根不剩,进了王府这两年才又养起来,可到底没多长,刚才一阵乱的时候,她包头的围巾不知被谁扯掉了,露出一脑袋半长不短的头发,披散在脖子上,很是狼狈。
她脸上有一条深深的红痕,是刚才冲上去时被吴海拿裤腰带抽的,她得庆幸,刚才吴海手里没竹杆子,要不然,一下就能把她捅瞎了。
“妙莲师傅,老夫现在也劝不住,他们心里憋屈着呢。”徐师爷顺了顺胡子,满脸的疲惫。
眼前这些侍卫,全是靖北王的心腹,他压着他们,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王爷被射死,却没去救助,他们的心里就已经很不满了。
当然,当时的情况,就算冲上去也不过是把这十来个人都搭上而已,这帮人也没哪个忠义到为了主公不顾性命,可人总是会下意识的忽略自己的胆怯,却加重旁人的错误。
就像此刻,侍卫们把没救助靖北王的原因归加在徐师爷的身上,对他充满怨气,又因徐师爷在世子跟前有脸面,不敢随便开罪他,与其说这群侍卫是在跟简府的小子们的较劲,到不如说他们只是在发,泄对他的不满,和未来的恐惧而已。
“老夫的话,他们现在不会听的。”徐师爷叹了口气,心里却松快了几分,
借着这个机会,让这帮侍卫把心里的火撒出去也好,反正他们在外院已经抢够了盘缠,又找到了桐油,只要把住出府的两个门,等帮人发,泄够,理智回笼了,就一把火把这府给点了,算是一了百了。
听了徐师爷的话,简玲回过头,紧咬着唇,她死死盯着朱红的大门,眼里全是怨毒的光,身体紧绷前倾,看起似乎恨得不直接冲过把门砸破一样。
十来个侍卫砸门爬墙,红眼咒骂,吓的丫环们连声尖叫,大门在他们粗重的拳头下发出‘吱吱’的呻,吟声,剧烈晃动着,似乎眼看着就挺不住了般,听见这个声音,简玲心中才舒服些,她鼻翼扩张,喷着粗气,计算着还有多长时间能冲进去,干掉那个克着她的便宜大姐时……
墙门忽然出现了吴海和宁长安的身影,从简玲的角度来看,正好可见这两人背后的纸包,只见这两人抬手,似乎试了一下什么,然后快速的把背在身后的手扬起来,纸包里如香灰一样的东西瞬间飞撒出去,扑了十来个围在一起的侍卫一脸。
简玲心中暗道不妙,可还没等她张嘴,侍卫们就捂着眼睛倒地,连声唉叫,有两个幸运没被撒着的,也被随香灰而跳下墙的吴海坐翻在地。
“不好,是石灰。”徐师爷拍着腿大叫,心中充满悔恨,好端端的乡绅内院,为什么会有石灰这种东西?
石灰!竟然不是香灰,而是石灰!简玲瞪大眼睛,一股不详的预感由然而生,石灰那东西遇水就烧,抚也抚不掉,只能用菜油擦洗,可现在,到哪儿去找菜油。
“师爷,咱们赶紧走吧。”简玲急声说,顾不得报仇了,还是先走了在说。
“走,怕是走不了了。”徐师爷苦笑一声。
简玲心中一颤,猛的转头去看,此刻,二门已经大开,十几个小子举着各种,如棍子,前头绑住菜刀的扫帚,竹杆子等物冲了出来,围着倒地的侍卫连打带踢,那两个没迷眼的被吴海接过去,打的飞杀走石。
侍卫们到底是练过的,就算看不见也不是半大小厮能擒住的,可惜,他们今天为出逃伴成了农户,身上别说兵器了,连个挖耳勺都没带,一时间,被使了各种‘长兵器’的小厮捅的嗷嗷直叫。
吴海到底武艺过人,又有宁长安在旁帮手,再加上有个灵机的小子,顺着风一把一把的往那两侍卫脸上招呼石灰粉,没一会儿,这两人就被擒住了。
眼睛好使的都被抓了,剩下的自然不在话下了,把那两个糊了一脸石灰的倒霉鬼交给旁人去捆,吴海和宁长安就道出手来去帮旁人了。
简如手把门框,按住胸口,看着局面平复下来,她的心中如一块巨石落地一样。
往人眼里撒石灰,这都是下九流地赖们使的手段,别说她们这样的后院女眷,就是一般要点脸的都不会这么干,而且,乡绅女眷的后院,怎么瞧也不像有石灰这种东西的地方,因此,徐师爷这帮人就大意了。
可惜啊,简如扯唇一笑,他们不知道,简府有个老姨娘病了,请大夫看说眼瞧着是不行了,连氏就吩咐人买了棺材备下,免得到时候抓瞎,馆材嘛,里面自然是有石灰的。
琴姨娘也是真实在,简如说要些石灰或迷眼的东西,这位就把棺材里的石灰全都笼了来,整整两大包,双手都拿不过来。
不过,看着满场滚的跟泥人一样的侍卫们,简如不由的点了点头,东西多了果然是极好的。
“大姐,大姐!”抓捆的捆,该绑的绑,吴海把在场的侍卫们都擒下之后,就和宁长安亲自压着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