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压根儿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
没有丝毫意识的,她问出了一句最近几天,她心里最想知道的话:“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很久的。”苏可言柔声道,到了那边,最长最长,三年之后又要回来参加乡试。所以最迟最迟那时候,肯定能再见的。
只是,三年的时间,如此得漫长。
“我会常给你写信,每个月都写。”苏可言又在莲子耳边,低声说道。
莲子靠在他的胸膛,微微地点了点头,听他又道:“所以,我等着你长大。”
这一句,他的声音微乎其微,微得很难让人听清楚。
但是,莲子仍然听清楚了。
好像就在这刹那间,所有刚才丢掉的意识都回来了一样。过往的种种,此刻全在她的脑海中轮番呈现。
他教她认字,为她讲解。
他陪她高兴,陪她难过。
所有的一切,此时想起来,竟是前所未有地动容。
锅里炖着的鱼仍然咕咚咕咚响着,一股更浓的香味透过锅盖与锅沿之间的缝隙,飘了出来。
两人都没有察觉,莲子的双手仍是紧紧抱着苏可言的脖颈,手背触摸上温热的皮肤,心里也觉得温暖一片。如果说让她此时松开他,她竟会觉得浓浓的不舍。
苏可言也是,他的双臂环住莲子,胸膛感受着她起伏的心跳,心里满满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溢出来了一样。
锅里炖着的鱼发出越来越浓的香味,最后慢慢的,变成另一种味道。
“啥味儿啊?”张子贺起身上茅厕,路过灶间的时候,闻到一股浓的有些变了味的香味。
他最后一个音刚刚吐出来,便听到灶间那边莲子喊道:“呀,糟了!”
之后,他看到莲子松开环住苏可言脖颈的手,几乎是跳到灶台边,手忙脚乱地熄了火,又掀开锅盖。
锅盖太热,烫的她的手将锅盖只揭开一瞬,便又扔下,发出“哐当”一声响。
莲子忙用锅铲将鱼搅动了搅动。
“还好,只糊了一点。”莲子拍拍额头,舒了口气。
谁料她一转头竟看到苏可言带笑的眼,霎时,莲子的脸上,两颊绽开了两朵红云。还好灶间的灯光比较昏暗,灶膛里未燃尽的灰烬还发着红光,将她脸上的异常给遮掩了去。
“咋看的锅!”张子贺喝了一声,走进灶间。
莲子和他自来不对盘,马上回道:“喊啥喊,再喊让你连鱼汤也喝不上!”
张子贺“哼”了一声,往锅里瞅了一眼,不再说话。
刚才她还搂着他,只是一瞬间,她就对自己如此凶。
张子贺心里只觉得难受,很难受,像是他做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费了一样,只觉得十足的委屈。
那边张子贺心中怎么想,莲子才不会去理睬,她将鱼盛进了大瓷碗里,又浇了几勺鱼汤,这才要端去堂屋。
“我来吧,小心烫。”苏可言道,说着端起灶台上的碗,去了堂屋。
鱼上了桌,杨氏又让张子贺和苏可言过来吃点。
张子贺喝了酒,本就有些迷糊,又在灶间目睹了一个给他添堵的场景,心里更是烦闷异常,哪里还有心情再吃鱼?
苏可言倒是和莲子一起坐了,吃了起来。
杨氏先喝了口鱼汤,微微皱了眉头道:“有点糊了。”
莲子将碗里的鱼汤喝了一大口,不在意地道:“有吗?没有啊,我觉得正好。”说话的间隙,她用眼角的余光瞅了旁边的苏可言一眼,竟发现他在低头偷笑。
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第一百一十章 提亲
睡得正熟,却被叫了起来,二人都有些迷糊。苏可言家和张子贺家都在村后,苏可言便带着他一起走了。虎子还算比较清醒,又离得近,所以自己回去了。
“行了,赶紧睡觉去吧。”杨氏见莲子还站在门口,不由地催道。
刚刚苏可言走的时候,在门口回头冲她一笑。
今日一别,再见,只怕是不容易了吧。
刚刚天色还晴好得很,谁料到了半夜,竟起风了。
十月的风,“啪啪”地拍打着窗子,窗子关的不是很严,“咝咝”地透着风。
莲子睡在炕的最里边,起身关紧了窗子。
她一直没睡着,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一幕接一幕地在她脑海中闪现,让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不觉,竟然都长大了。
以前家境不好,满脑子里都是如何赚钱,如何能吃饱饭穿暖衣。到如今,有些事情,有些人,有些感情,竟然在不经意间,微微地,起了变化。虽然来的突然,却又完全在意料之中。
莲子不禁在枕上微微一笑,闭上了忽闪了半夜的眼睛。
早上起来的时候,风早已停了,天色也已经大亮。
吃过了早饭后,莲子刚要将昨日换下的衣裳洗了,竟见虎子来了。
“你咋来了?”莲子问道。
虎子并没有在莲子推给他的凳子上坐下,只是道:“舅舅来接我了,等会儿就走。”
“这么急?”莲子惊讶道。
不是说还有几天的吗?咋这么急呢?
“很快就到年底了,那边忙得很,说是让我早点过去,早点学习,等到忙的时候也好帮着点。”
虎子说道,乌黑的眼睛看着莲子。
“哦,对了,子贺今儿一早和可言一起回去了。”虎子又道。
莲子“哦”了一声。
张子贺非要跟着来,莲子还愁着该如何将他打发走,谁料竟然这么快就走了,连说都没说一声,真是反常得很。
“栗子呢?”虎子见家里似乎比较冷清,于是问道。
“去奶家找三婶了。”
虎子没再说话,只是将一直攥着的手松开,举到莲子眼前。
莲子看了一眼,见是一把红色的小木梳。
“帮我给栗子吧。”
“啊?”莲子一声惊讶,低头看了眼被他塞进手里的木梳,又瞪大眼睛抬头看着他。
虎子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仍然说道:“上回弄坏了她的梳子,就给她赔一把。”
说完这话,还不待莲子答应,虎子便逃也似的,出了莲子家门。
莲子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这孩子,是要闹哪出?
但是看着这把梳子,瞬间她的心却变得苍凉了起来。
昨儿晚上,还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谁料只是这一夜的功夫,竟各自东奔西散。
莲子最受不得的,就是送别,这一下子,全都走了。再相聚的日子,她努力想,努力往前看,却怎么也看不到。
栗子从杏儿那里回来的时候,便见莲子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忍不住道:“咋了?又有谁惹着你了?”
莲子没心思说话,只是看着炕桌上了的那把梳子道:“虎子让给你的。”
栗子过去,将梳子拿起一看,笑道:“算他还有心,我还以为早忘了呢。”
说着,解开双丫髻,细细地梳理了起来,也不再理莲子。
离别虽然让人心伤,但是日子还是要继续不是?莲子很快便又将激情重新投于生活之中。
刚刚过了腊八,那辛婆子便又登门了。这回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王吉瑞打算过两天提亲。
虽说打算后年成亲,但是那边却想早一点定下来。这也说得过去,因此,杨氏便同意了。
按理说,夫妻双方成亲之前不能见面,但是那王吉瑞没爹没娘,也没个叔伯兄弟的,少不得自己上门来提亲。
腊月十二,这日,天气晴好,才吃过早饭不久,莲子和栗子在洗茶碗,豆子在灶间烧热水,而谷子,则在坐在西屋炕上做着绣活儿。
因为事先早就通知了,杨氏和刘景仁前一日去镇上的时候,顺道买了不少菜和肉,现下,杨氏去请本家的一些叔伯长辈过来,而刘景仁,则去了鱼塘,要去抓几条鱼回来用。
莲子和栗子刚刚洗完茶碗,摆在了桌上,便见杨氏回来了。
“烧好了没有?”杨氏向灶间的豆子问道。
听豆子说马上就开了,又道:“把茶叶准备好吧,应该很快就到了。”
杨氏这话刚说完不久,只听门口传来一阵马车声,她忙往门口望去,果然见一辆青布遮着的马车,在杨氏家门口停了下来。
“刘家妹子”,辛婆子刚下了马车,便喊道。
杨氏忙迎接到了门口,寒暄道:“来的这么早。”
“可不是?急着呢。”辛婆子说着,看了刚从马车上下来的王吉瑞一眼。
那王吉瑞上前两步,弯身给杨氏施了个礼,口中道:“婶子好。”
杨氏忙答应着,虚扶一把,让他起来。
莲子此时也走出了堂屋,见这王吉瑞今日穿着一身崭新的紫色绸缎衣裳,脚上蹬着新的黑色皂靴。和刘景仁差不多的身高,长相倒还不差。
他四方脸,浓眉大眼,一脸的稳重相,杨氏看着他,早已是不住地点头。
如果除却年纪稍微大了那么一些的话,其余的,还真是样样都好。
说着话的间隙,早已有人将礼物抬了进来,摆在院子里。莲子数了数,竟然有六担。
只是提亲,就带来这么多礼,看来确实是有些家底的。
除了绸缎衣裳、布匹,金银头面之外,还有各色的吃食。
“快,快进屋里去。”杨氏让道。
王吉瑞进屋之后不久,刚上了茶,便有本家的长辈陆续地到了。毫无疑问,上回主持刘景民分家的那位老爷子,又来了。
等到人到齐了之后,杨氏带着三个闺女,一一给倒了茶,这才坐了。
这谈婚论嫁的,本来就是娘起了最大作用,因此,今日杨氏是断断不能离开。
本家的女人们去了灶间,和莲子三个姐妹一起,张罗中午的饭菜。
食材本就是提前买好的,此时只需将刘景仁刚刚提溜回来的两条鱼杀了,再收拾收拾便可。虽然吃饭的人多,但是干活的也不少,所以并不是十分劳累。
“我瞅着这女婿不错,看那礼,可是不轻啊。”一个本家的婶子低声向另一个道。
“可不是?这才只是来提亲,要是彩礼啊,那还指不定多少。”
听她们如此说,莲子看了一眼院子里摆着的那六担结着红绸花的提亲礼。
虽然说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吃穿不愁,但是莲子心里隐隐地,还是有些担忧。
辛婆子在中间撮合着,说了双方各自的情况,又征得了谷子这边长辈的同意,交换了庚帖,这婚事,便算是定了下来。
双方人在一起吃了午饭,吃完饭后又喝了茶,杨氏这才将王吉瑞带来的礼每一样都留了一半,将剩下的一半给回了过去。
王吉瑞和辛婆子一道上了马车,回去了章店。
虽说现在盖房子的事儿还没动静,但是那王吉瑞说了,等到明年一开春,便找人去将旧房子翻了,盖上新房子。不出半年的时间,肯定能盖完,这样,到后年结婚的时候,新房子已经晾干,能够直接入住。
这边长辈的意思,是想让王吉瑞在镇上置办一套房产,左右章店那边,已经没有了亲人。等到谷子成亲的时候,直接去镇上就行,以后也就住在镇上,成了城里人。
但是王吉瑞却说,他在镇上是有一套房产的,只是不常去住。不管怎么着,章店那边都是他的根,所以成亲的时候,还是想在老家。如果说成亲之后,谷子想去镇上住的话,再过去不迟。
这边的长辈想想也是,便同意了。
倒是如此一来,正合莲子的心意。她其实很不愿意住在城里,如果可以的话,就在这乡下,养几只鸡,种几亩地,过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才是平平淡淡、真真正正的幸福。
到时候要是能给谷子陪嫁上十几亩良田,劝说她住在庄上就好了。
交换了庚帖之后,杨氏将其压于灶君神像前的净茶杯底下,来测神意。并言辞嘱咐家里的每一个人,这三日不许打碎碗碟,不许剩饭菜,不许吵嘴等等,总之是不能出现任何异常的状况。
一家人小心翼翼的,总算是过了三日,杨氏这才拿着庚帖,找算命的给排了八字,这定亲才算是真真正正地定下了。
从此之后,杨氏便不再让谷子多做活儿,只是让她没事儿就做绣活,绣一绣自己的嫁妆。同时也嘱咐豆子,让她也赶紧着点儿,谷子一出了阁,说不定哪天就到了她了。
至于栗子,杨氏说她也不听,索性就不说了。她针线活儿做的不好,只能将布片给缝起来,要是论起刺绣,可就比两个姐姐差的远了。但是好在她在做衣裳方面,倒是拿手得很。
几年前,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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