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放手……小光放手……”薄天脸孔胀红,“好了好了,不玩了,世上哪有妹妹敢这样掐兄长的鼻子?”
她放弃了折磨鼻子,改用指尖点击额头:“那也没有哥哥骂自己的妹妹不知廉耻!”
“呀呀呀,哥哥错了,只是看你想玩,索性演得真一点,小光饶命则个……”薄府大公子告饶不止,“先告诉哥哥,为何下恁重的手,不惜喂我吃软筋散?”
“嗤,软筋散调配不易,本大人才不舍得用在你身上。不过是屈屈一点嗅吸的麻散,拿你试药而已。”她两手扯住兄长耳朵上下扭动,乐此不疲。
“原因呢?”
“你骗我。”
“呃……”薄天微窒,“哪一回?”
“……我应该再喂你吃些痒粉才行!”她伸手探向腰间。
“饶命,饶命,大人饶命!”这小姑奶奶越发难缠了罢?
她脸儿向前一逼:“司大哥的事,为何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薄天目光疾闪:“你……”
“别想蒙混过关,我已然全部知悉,良叔也晓得。”
外面的薄良咳了一声,表示声援四小姐。
薄天攒眉成峰:“谁……告诉你的?”
“司大哥。”
“绝无可能!”
薄光丕地泪落:“你也知他不可能,为何你不说?”
“小光……”幼妹受创如斯,大公子无地自容,“我一是自私,怕看你这个难过模样;二是……”
“司大哥不准你向我透露?”
薄天重重点头:“是啊,天下至迂至愚者,莫若司晗,他以多年的交情威胁我不准我告知你一字半句,否则他就把自己放到一个神鬼不知的地方等死,你也知那家伙疯狂起来比我还甚。况且,那时你……”
“停住。”她心痛如绞,“哥哥认为我晓得这件事后,该做些什么?”
薄天抚摸幼妹秀发,缓声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哥哥从来没有想过勉强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除了,和胥家的男人真正双宿双飞。”
她掀起泪眸嗔瞪他一记。
“但是,你做到今日,必定铺排了许多,薄家的人不能连累他人无辜受过,你若有不同于往时的想法,也该设想周到后再迈下一步。”
她颔首,靠到长兄怀内,无声垂泪。
薄天心疼万分:“小光……咦,我身上的麻散何时解了?”
她边哭边叱:“你当我和你一样不思状况么?你随时处在危险中,我怎可能令你长时间行动不便?”
“对对对,小光如今已然懂得思考全局,哥哥甘拜下风,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多年宿债横空出世,在在令人不能省心呐。薄天内心狂吼。
第二章 '本章字数:2847 时间:2013…09…17 13:52:55。0'
一夜过去,日阳升起,所有的一切仍将继续。
尽管,她当下最想做的是冲到司晗面前指着他的鼻尖大骂。可是,她仍须如时进宫,仍须尽守本职,将当前的日子延续下去。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因为她哪怕竭尽其能的避免额外与人产生情感的维系,仍有一些人不是可以说舍即舍,说不顾便不顾。
“这是魏昭容一案的卷宗,从事发到至今的堂审,所有证人的证言以及涉案人等的问讯皆在其内,请薄御诏过目。”
胥远林前方带路,引薄光进了宗正寺后堂,将在审案件的卷宗不厌其烦地一一交移。
“薄御诏若不嫌弃宗正寺地处偏陋,这间后堂便归薄御诏使用,有什么需要跑腿打杂的,吩咐外边的差役就好。”
薄光欠首微礼:“胥大人愿意暂时出借这间后堂,下官已然感激不尽,打杂跑腿的事有她们就够了,不敢劳烦贵署太多。”
她身边跟随两人,一人是瑞巧,另人则是打司正司借来的锦歌。据绯冉推介,此女之父曾是掌管地方刑狱的小吏,故自幼熟知刑律,正可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胥远林笑应:“薄御诏您既是皇上御定的主审,微臣职责所在,必当全力协助,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她接的圣旨上明明写得是“协助宗正寺”,怎到了这里,便成了主审?虽然心存疑惑,她仍然噙笑称谢。
“薄御诏无须客气,若想提审魏昭容,本官马上着手安排。”
“不急,下官想先看过卷宗后再予定夺。”
“好,薄御诏有事吩咐即可。”胥远林稍事客套,起身作别。
薄光回身吩咐:“锦歌负责仔细阅读案卷,先从中寻找你所认为的疑点。瑞巧须将锦歌寻出的疑点摘抄整理成册,交给本官过目。”
两人领命各自就座,迅即各司其职。
薄光暂时无事,踞坐案后,信手抄起一本卷宗打发时间。
“谁在里边?”门外有声发问。
她眼尾一挑。
“禀王爷,是薄御诏。”门前差役答。
“哪个薄御诏?”
她颇觉好笑:这位爷还真是懂得拿腔作势,仿佛这天下姓薄官御诏的人俯拾皆是一般。
“王爷,是那位奉旨办案的薄御诏……”
差役显然是打算劝阻,但门依然不可阻挡地被推开,来者长趋直入。
“奴婢恭请王爷日安。”瑞巧、锦歌急忙掷笔弃卷,跪礼相迎。
“微臣参见王爷。”薄光福身。
来者眸光浅浅扫过一遭,道:“奉旨办案么?竟是煞有介事。”
她覆眸,问:“王爷不准微臣等人平身么?”
来者冷道:“身为内臣敢如此直诘亲王,是哪条规矩?”
她面相谦卑,又是一礼:“微臣有圣旨在身,不便招呼王爷,请王爷见谅。”
言讫,她兀自挺直腰身,道:“瑞巧、锦然,你们一人去向胥大人取最近一堂审讯的案宗,一人去司正司向司正大人要一份麦氏等人的口供笔录。告诉两位大人,本官是奉皇上的旨意行事,不得迟误,否则大家共担干系。”
瑞巧、锦然称是,弯腰低首退出门外。
胥允执淡笑:“拿皇上的旨意压本王?”
她扬唇:“很有用不是么?”
他眸锋陡厉。
她福了福,从新归座展卷。
他掀袍坐稳案前方凳,问:“你对自己擢升三品、主审魏昭容案的‘荣耀’,似乎沾沾自喜?”
这“荣耀”两个字,是浸透了讥讽嘲弄的汁液,然后挤出唇齿间来的么?她瞥了瞥门外,果然是不见人迹,大家怕是被明亲王爷这张写满“我是王爷我找茬”的俊美颜容吓得不知所踪了罢。
“敢问,王爷想从薄光这里得到什么?”
“什么?”他哑然失噱。
“不然,王爷纵使如何讨厌薄光,为何不能做一下官面文章,至少在他人的目光前与薄光平淡相处呢?”
明亲王讥哂:“本王明知你包藏祸心,为何与你平淡相处?”
说得也是。她心滋同感,叹道:“王爷可以杀了我,可以布置人手暗中监视,可以向太后、皇上公开揭露……王爷可以做的事很多,不一定选择这条路。您可知您每向我发难一次,便等于是告诉外面的人对薄光余情未了一次?当皇上公开宣召薄光进宫为妃之时,王爷便顺理成章的成为天下第一笑柄。显然,这并不是个好法子。”
胥允执不怒反笑:“你当真认为自己能够做皇兄的妃嫔?”
她讶异反诘:“为什么不能?”
明亲王缓缓一笑:“你不介意自己担上媚君惑主、频嫁失节的名声,也不在乎你的父亲因此蒙羞么?你这个向来以薄呈衍的女儿为荣的薄府四小姐,难道没想过一旦你成为皇妃,最受你连累的,是你的祖上,你的父亲,你的门风?”
“是么?”她歪首忖了忖,“那……就等我死后去身爹爹请罪罢。如果爹爹当真生我的气不肯原谅,我便撒泼打滚,管保爹爹没辙。”
他眯眸,审视半晌,道:“你居然已经炉火纯青了。”
她浅笑吟吟:“王爷谬赞,微臣愧不敢当。”
他盯着那抹悬在她唇边的笑容,道:“你退出宫廷,本王助你扳倒魏氏,而且……”
她眉梢一动。
清冷的目光投注在她面上衡定不移,他道:“助二皇子有个远大前程。”
她瞬了瞬眸,道:“浏儿是二皇子,已经是注定了荣华富贵,锦绣前程,王爷何出此言?”
“你——”这时倒和他装起糊涂来?
“薄光余生惟有一个愿望,便是有将浏儿抚养长大,看他有妻有子,闲逸一生。王爷欲给予薄光的东西,非薄光所欲。”
他瞳心旋起疑霾,眸线幽如寒镞。
“皇上对薄光来说,是知己,也是兄长,承皇上错爱,还愿接纳薄光这般一个残花败柳,薄光除了感激,还有仰慕。”
“……”他豁然顿朗:门外应当是来人了罢?十几日前,他曾接到过德亲王来信,信中细述薄光在尚宁行宫言行,中间便有她诱其在皇兄面前失言受责一事,德亲王嘱他“戒防女成为我大燕祸患之根”……那时还曾暗叹怀恭吃亏之后那般斤斤计较,着实不像昔日豪气磊落的德亲王。没想到,今日自己即被故伎重施,步上后尘。
可是,以自己引以为傲的听力,为何……
随即,他一悟再悟:怎能忘了眼前小女子最擅长的术技?却不知,她是在何时用了手段,阻碍了堂堂明亲王的警知?
当然,此刻门外倾听者,也绝非有意听人墙角。
回京后连番处理几桩紧急政务,已有几日不曾见面。想到薄大人今日新官上任,皇帝陛下连在大殿处理朝政的间隙,眼前亦不时划过佳人伏案疾书的模样,下朝后忍无可忍奔赴宗正寺寻获芳踏。岂料方近后堂,他第一眼便见明亲王的贴身侍卫林成在堂前左右踟蹰,不快感油然浮起,遂大踏步到了门前,瞳光厉止林成报讯,预备闯门而入,抬起的手掌却在听见胥允执的话声后截然收止,顺便听进了门内的三言两语。
“臣弟恭请皇兄圣安。”胥允执率先拉开两扃,参见来者。
“平身。”兆惠帝面色温和,“允执也来看望小光么?”
后者一笑:“臣弟只是路过。”
前者喟然:“这么巧的路过,朕很羡慕。不像朕,还须特地节缩出时间,方能来见小光一面。”
“皇兄日理万机,臣弟焉能与皇兄相比?”
“你从小就不会与朕比较什么,朕深知如此,反而愿意将你喜欢的事物让给你,直到你不再喜欢。”
“皇兄……”
“朕不惜如一个迟暮老者般一再老调重弹,是为了提醒,允执是亲王,小光是御诏,也是朕即将迎娶的女人,你该避嫌。”
“……臣弟告退。”
“送明亲王。”
这两人素日皆非多言喜笑的主儿,此时介一个语气平淡,一个神情孤寂,搅裹得方圆数里的空气悚悚生寒,好不萧条。
兆惠帝回身,猝然撞时一双乌黑圆眸内,不禁低笑:“这么专心看着朕,是发觉自己对朕已是情根深种了不成?”
她报以苦笑。
“怎么?”兆惠帝走上前来,抬起那张几日不见便觉睽违的秀靥,“莫不是朕来前允执还对你说了什么恶言?”
她摇头,唇间幽幽叹息:“微臣在想,皇上对明亲王是否太过严厉了呢?”
兆惠帝稍怔,默了须臾,浅声问:“你在担心允执么?”
第三章 '本章字数:2563 时间:2013…09…18 11:49:49。0'
她困锁蛾眉:“如何不担心呢?试想……”
拘在腕上的力量倏然收紧,她受惊扬首,对上了天子的沉暗双眸。
他唇递到她耳边,问:“到了今日,朕和允执之间,你担心得仍然是他?”
“什……”她蓦地有所领悟,哭笑不得,“皇上误会了。”
“为何是误会?”他长眉聚结,“你方才不是认为朕苛责允执……”
她忍俊不禁:“皇上吃醋的样子真是新鲜,可惜小光对丹青不甚精通,不然描绘下来,借着皇上的千古声名,谁敢说不能成为千古名作?”
“你你……”她酒窝滴旋,瓠犀半露,这个模样,他还如何龙颜震怒?
她竭力敛颜,正色道:“微臣的担心,与儿女私情无关,而是来自薄尚仪抑或薄御诏的忧忡。微臣忝居内宫女官高位,固然仰赖皇上、太后恩典,也从不敢玩乎职守,时时潜心领悟为臣之道。皇上想,明亲王爷是何等样人?普天之下除了皇上、太后,谁能令其低首?皇上刚刚在微臣面前未给明亲王面子,必定使他受挫极深。微臣身为掌管内外命妇礼仪引领、经史教学的最高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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