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们一家没能闯过去,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换来好结果。
长房虽大词候的下人并不太多,这些年长房老太太留在身边的大多是世仆,于是有些事安排起来也容易些。
到了晚间掌灯,陈允远领着人从后门进了陈家长房。
谢怡想要去听听父亲和那人都说了些什么,长房老太太恩量片刻让白妈妈将谢怡领去屏风后。
虽然陈允远和那人说祜的声音低,谢怡还是听了大概。
这段时间又有偻寇来犯,福建彻查赈灾款,福建官员人人自危驻军也是人心涣散,结果硬让一百偻寇攻破临海的一座城池。福建水师没有了成国公指挥就像一只纸老虎,不能再为大周朝效力。
朝廷是要对付偻寇还是要整顿福建。若是要对付偻寇如今就离不开成国公口于是现在的局势很明显,国家还需要成国公,如严大人、陈允远这样想要参倒成国公的人只能是死路一条。
‘就算朝廷另派武官去福建,不一定能指挥动福建水师。培养水师不是一时半刻的事。”言下之意,成国公拿福建水师威胁朝廷,陈允远等人绝无胜算。
谢怡从屋子里出来将里面的话说给长房老太太听。
长房老太太道“怎么不接着将话听完”
谢怡摇摇头依偎在脚踏蹬上给长房老太太捶腿“康郡王在我们家里这么长时间,等的就是来报信的人吧!福建的清流毕竟还是信父亲的。”所以但凡肯有人来通消息,必然会来寻父亲。
所以接下来自然是要将西园子里的贵客说出来。
“康郡王是利用父亲和福建清流的关系。”
长房老太太颌首,“我何尝不知道如此,事到如今我们家也只能依靠康郡王。”
光靠父亲,更不能顺利度过难关。
父亲这时候也该将康郡王抬出来了否则福建那边就真的没有心思再和成国公周旋。
那边的陈允远果然听到甄向晨道“康郡王之前上折子给朝廷,可真有替福建军士叫苦之意?”
说到这个,陈允远不假恩索地点头,“是真的,这些年福建受成国公之苦口水师辛苦,朝廷每年多拨银子搞赏,发到军士手里不过十之一二,福建军士还要感念成国公的恩情。康郡王上了折子一直在暗中等消息”
甄向晨眼睛一亮,仿佛又看到了希望“陈兄此言当真?”
陈允远道“那还有假我此刻便可向你引荐。”
陈允远在家里谋划大事,琳怡词候长房老太太休息。
白妈妈低声道:‘六小姐去歇着吧,这里有奴婢就好了,西园子那边恐怕一晚都没个结果呢六小姐这样要熬坏了身子。”
说的是,干等着也是无用,谢怡点点头,顺手将录好的松子仁放进嘴里,出门的时候才发觉,吃进去的划么子壳。
就算回去休息,谁又能睡得着。
第二日玲珑早早让厨房煮了鸡蛋给谢怡敷眼睛,谢怡哪有这个心思,多扑了些粉去长房老太太房里听消息。
陈允远熬了一夜,反而比昨天多了些精神,经过周密安排,甄向晨在陈允远珍藏的小绢子上按下血手印,“甄向晨总是武官,回去之后下联络定能有所收获”
长房老太太已经猜到这个结果,“那你决定要怎么做?”
“儿子。”陈允远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朝廷要成国公平偻,成国公定会以我们这些人做由头百般推诿,可眼下国事为重,儿子就想上了奏折,只要成国公能大获全胜,儿子就任凭成国公发落。”
之前陈允远就说过类似的不成功便成仁的豪言壮语,不过当时被长房老太太劈头一阵责骂,这时陈允远再说出来,仍旧心有余悸。毕竟自己若是不能回来,萧氏和一引比还要长房老太太照应口再说长房老太太在他心里已经是唯一的长辈,不得长辈应允,就算硬着头皮去做,也始终有所顾虑。
谢怡捏着帕子心跳如鼓,眼睛也孵导酸涩。
长房老太太想的出神,半天才道“从前你是有勇无谋,现在总算明白了个中道理,大丈夫不到最后一刻如何也不能舍弃自己的性命,就算大义捐躯也是权宜之计。”
陈允远道“长房老太太安心,就算是有一线生机儿子都不会放弃。”
退一步让成国公自以为阴谋得逞,成国公能否从福建得胜归来。最终要看陈允远等人的计谋能不能达成。
这件事又系在康郡王身上。
陈允远说完话,就有丫鬟来报,“西园子的客人来了。”
周十九换了件青蓝银边耕h腰上镶金边又做绣纹嵌玉锦带,高大的身影遮挡住半鲫日光,进屋坐在陈允远对面,离谢怡不过几步之远。周十九嘴角含着的微笑,气度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口作为旁人仰仗的人物就要定然要有足够的沉静、果敢,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否则难免要让追随者恐慌。
是以这世上出身高的人不少,做成大事者确实不多。
陈允远也收起了之前稍显软弱的表情。
周十九现在伤养好了,人也等到了,是准备走了吧!
周十九不主动说,长房老太太也不好问起周十九的打算。
谢怡站起身主动去一旁摘了窗前的薄荷叶,滚水冲泡了壶薄荷荼,用点彩梅朵青花荼碗盛了,又用梅枝筛漏碗撇了碾碎的桂花花瓣在荼面上做出梅枝的图案,亲手奉给周十九、长房老太太和陈允远。
大周朝已经不兴喝荼沫,可是谁又能拒绝带着清香软糯的花瓣。一进门就看到陈六小姐站在角落里神色恹恹,活像是一只被拔了爪牙的老虎。
大约真是喝荼润喉,周十九放下荼杯,声音清澈,“我会自请跟着成国公去福建”
长房老太太脸上难掩惊讶,去福建那比在京里还要凶险,福建有战火,刀剑不张眼,万一有了“闪失,那可和成国公无关。
谢怡目光中也一闪惊讶,在她印象里最后关头冲锋陷阵的都是小人物,宗亲、重臣只会躲在后面受利,就算前面出了差错也会有替死鬼。康郡王前世不就是这样让父亲担下所有的过错……。
谢怡抬起头正好对上周十九那双光亮、清澈的眼睛。
西园子的客人要收拾包裹离开。
谢怡带着丫鬟将长房老太太交代的礼物送上去。
一大盒礼物,看样子是特心准备口就像之前送了一套难得的头面请他帮忙。
看着地心廿情愿脚尊身行礼,像往常一样将礼数做的标准周到。脸上更没半分轻稍的意恩。
这样的殷勤其实是想要他一句准话。
周十妹情随意,一时笑容文雅俊美,面容如玉不掺杂色,“我会让人在京里照拂你父亲,直到我从福建回来”
谢怡恭谨躲眺再向周十九行礼,“陈家感念郡王爷恩德”
和之前在郑家时一样,既谢他又和他保持距离。
谢怡眼观鼻鼻观心,“郡王爷放心,父亲耿直不会出半点差错。
意思让他不要将陈允远当作弃子。
周十九干脆坐下来,挥挥手让身边的陈汉先退去一旁,“这里是陈家,有话可以直说”
谢怡轻抿嘴唇,“我父亲为人直率,郡王爷上次在江里遇险,我父亲就没能理解郡王爷的苦心,回来差点就直接参奏了成国公,若是那时贸然行事定是坏了郡王爷的大计……这次郡王爷去福建,述青多叮嘱我父亲。”朝廷的事周十九毕竟知晓的最多,周十九不说,到了紧要关头父亲拿什么自保。
“你是气我没有和你父亲明言?”
第九十章 涌动
既然都已经站在同一立场,许多事就该说个清楚。
“我是想和你父亲说,只是没料到那日就落江,”周十九眉梢一翘,眼眸幽深,“而后碍于身边眼线干脆不做解释。”
陈家长房老太太是见过世面的人,想必陈允远就算参奏成国公,陈家长房老太太也会阻拦,何况陈允远还生了这样一个良善柔和的女儿。
那么周十九是真的落江了。琳怡用怀疑的眼神去询问周十九身后的随从。
黑脸大块头果然有恼怒的表情。
这事是真的。
陈六小姐总是知晓怎么才能打探到实情,周十九假作什么都没察觉,“情势转瞬即变,谁也不能担保不会出差错。”这次光靠和他撇开关系已经不能自保,想到这里他目光中带了些许轻笑。
琳怡做了个万福,“那就祝郡王爷福建之行平稳安全。”
这次是不带任何虚言。
朝堂上很快开始热议倭寇。从山东到福建、广东沿海,倭寇出没无常,前朝抗倭本见成效却因后期国力衰微前功尽弃。大周朝在福建、广东组建水师,是为了彻底剿灭倭患,这些年国家投入大批军力就为了打击倭寇和与倭寇勾结的海盗。
朝 堂上的老臣听说福建又遭倭寇骚扰,全都老泪纵横,张口就能说出前朝倭患肆虐时流劫数省,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惨剧,跪求皇上前车之鉴。要行海战,朝 廷上可用的人才不多,加上成国公安排妥当,朝廷想要点将抗倭一时竟然无人可用,天子震怒之下,朝堂上开始有人将矛头指向在福建查贪墨的严大人。
从朝堂到内宅,人人谈倭色变。
内宅里的婆子吓唬小丫鬟都说,倭寇就是厉鬼变的,所以刀枪不入,许多小丫鬟听了这样的话到了晚上不敢睡觉,第二天无精打采。琳怡屋里的小丫鬟就因此差点将开水泼在玲珑身上让玲珑好一阵训
琳怡挥挥手让玲珑算了,既然害怕就调到外间守夜,反正要整夜亮着灯,小丫鬟忙谢叩谢琳怡,从此之后就在琳怡屋里专心伺候,琳怡给她取了命叫胡桃。胡桃虽然胆子小,人很机灵,长房老太太带着琳怡去族里琳怡就将胡桃一起带上。
若论大宗,琳怡所在的是陈氏三房。宗长由长房的伯父担任。陈氏族人不在外任官的大多迁去了通州三河县。
琳怡跟着父亲长期在福宁还没去过大族里,就算是琳婉、琳芳也是极少去的。这次二老太太董氏干脆让长房老太太将琳婉、琳芳都带
因还要请族人出面保下陈允远,萧氏也就一同跟着。
这一路上萧氏心神不宁,长房老太太就将萧氏带在身边。琳怡和琳婉、琳芳同一辆马车。
琳怡临走之前接到郑七小姐的信,在马车上总算有了时间翻看才知道原来郑七小姐的哥哥也考中了举人,不过就是排名不大靠前罢了。惠和郡主看到康郡王全须全影地回来了,痛哭一场,只念周家祖宗保佑,身上的病也渐渐好了。
信到末尾,郑七小姐向琳怡问松子酥的做法,琳怡想到每日送去周十九跟前的点心,吓了一跳,转念一想郑七小姐也吃过她做的松子酥应该是个巧合。
琳婉偶尔和琳怡说上几句郑七小姐琳芳在这方面没有话题,不过倒说起了崔二小姐和林正青的婚事,“那种人真是不要脸,还能巴巴跟人成亲早该选条白绫吊死算了。”
听到死这个字,琳婉脸色变得难看,“四妹妹快别胡说。”
琳芳讥笑,“我可是说真的,”然后看了眼琳怡,“我前日在宁平侯府做客时,宁平侯五小姐还说,崔御史这次又要参奏三叔父呢。说三叔父和福建那个严大人一样,为了追名逐利陷害忠良。”
崔家这次又是被谁鼓动?难不成是姻亲林家?
琳怡不动声色地看了琳婉一眼,琳婉正侧着头仔细地听琳芳说话。
总算到了通州,已经有族里人来迎接。
琳怡几个简单整理一下衣裙就下车行礼。
来的是族里的一位兄长,在族中行七,琳怡几个都要叫他七个,还有长房的两位伯母。
长房的伯父因事缠身就没能过来,大家就回去族里一并见了。
陈氏一族在三河县已是很有名了,大片大片的房屋几乎连在一起,只要进了县城见到的大多都是沾亲带故,就算是有意记着也是认不全人,只得留着脑子记主要的族人。
县城里没有京城繁华,却是景致极好的,族里的女眷也都看着亲切,琳怡几个很快被让到堂屋里和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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