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之后周十九指点了几下,陈临衡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要知道周十九领了护军营的差事就没有时间一早跑去岳丈家提点大舅子。
琳怡让丫鬟准备好洗澡水,正要在屋里歇着,小丫鬟支支吾吾地来找橘红,橘红将话传进来“郡王爷让郡王妃过去呢。”
连洗澡也不用丫鬟和小厮了。
琳怡有事要问周十九,恨不得周十九早点洗完澡出来,只好进去套间里帮忙。
周十九闲适地趴在浴桶边上,一双眼睛如晨星般闪亮,头发用一根簪子固定了,俊美的五官中带着一抹的飘逸,“元元,你做的皂豆呢?给我拿些用用。”
他还真是惦记着她的好东西。
琳怡将皂豆拿来递到周十九眼前,周十九却不接笑吟吟地看着琳怡,“后背我擦不到。”
成亲这么长时间她哪里仔细看过周十九不穿衣服的模样,就算是在洗澡,琳怡也觉得宽阔的脊背有些烫眼。
周十九笑着道:“桐宁出去打听消息了,陈汉笨手笨脚的,我向来不喜欢用丫鬟。”
都这样说了,她也只好挽起袖子。周十九的心思不容易猜到,可是在内宅里却过于坦白,说出的话让她无法拒绝。
用软巾子揉了皂豆再擦在周十九背上,古铜色的皮肤弹性又有张力,衬着她的手纤细又格外的白皙巾子上滑腻的皂沫将她的手润湿了,一不小心手指就滑下来摸在周十九的后背上。
皮肤温热又光滑,琳怡抿了抿嘴唇接下来擦个澡动作更加慢,仿佛生怕再碰到什么。
皂豆里青草的香气渐渐散开来,是她最喜欢的味道,熟悉地让她难以排斥,于是手下更加熟络。
后背擦完了,琳怡才要将巾子再递给周十九。
周十九先一步拉起琳怡的手,雾气蒸腾中,那双眼睛仿佛是湖里的一轮月亮不慌不忙地瞧着她目光中却泛着波澜,好半天才道:“元元你袖子湿了。”说着作势要起身去拿旁边干净的巾子,琳怡下意识挣脱周十九丢下帕子转过身去。
周十九没穿衣服却仿佛仍旧像平日里冠带巍峨的模样,十分温和地笑,“元元什么时候才能不害羞。”
琳怡听着那悦耳的声音,平复住心跳,“郡王爷快些洗,一会儿水凉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隐忍的声音生像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张嘴咬他一口。
周十九洗过澡换了袍子出来,桐宁也打听好了消息回来复命。
琳怡坐在床边安静地看书,好一会儿周十九进门来,两个人铺好被褥躺在床上,周十九拉起琳怡的手将各自盖的两床被子改成了一床。
“还没有什么消息。”周十九将琳怡抱回怀里,“福宁离京里远,真正能得到确切消息还要等些时日。既然是翰林院里打听来的,只得先揣摩皇上的意思。”
琳怡从来不问周十九朝政,只是这次涉及姻语秋先生,她不住开口,“皇上要在福建建水师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周十九微微一笑,“都是组建水师,也要看是什么意图,防守疆土、海域是一种,主动讨伐倭寇又是另一种。从前我和姻家公子论过水师,姻家主张海禁,禁止海上通行,这样倭寇也就不能来犯。若不然,水师伐倭不但短时间不会见成效,还要拖垮国力,皇上亲政前就集结水师讨伐倭寇,结果惨败。”
周十九说的是皇后娘娘母家那桩案子。
琳怡道:“那是因贪墨才会惨败,若是再组建水师未必就是这个情形,再说那时皇上还未亲政,政权混乱和现在已经不能相比。”
一语中的,朝中的大夫也不过说出这样的话来。
周十九含着笑,“海盗行踪不定又和倭人勾结,且所用的船只比我大周朝官用的船只不知好了多少。”
琳怡揣摩着周十九这话的意思,“郡王爷是赞成伐倭?”
周十九道:“自高宗以来我大周朝除了边疆有些战乱,大多时国家安稳,文官渐渐压过武将,就算功勋之家也出文臣······”说着在双眉一扬,在琳怡耳边笑容更深。
周十九是在说陈家。
“这就是文官和武将的区别,”琳怡道,“父亲还想着什么时候边疆稳定,平息战火。”姻家祖上也是文臣出身,想的都是百姓劳苦,自然不想挑起战火。
周十九道:“我们怎么想都是徒劳,还要看圣上的想法。”
皇上的意思在没有说破之前都是虚虚实实,谁又能摸的清楚。
“姻家犯上的罪名不知是从何而起,”琳怡顿了顿,“姻家在福建颇有声望,朝廷该不会随便就落了罪名…···”
琳怡说着话抬起头看周十九,黑暗中周十九没有开口,琳怡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周十九道:“那要看姻家怎么说了,政事从来就不是黑白分明的。就像你祖父,没有大错却被夺了爵,大周朝有不少勋贵打了败仗回来仍旧保全爵位。”
黑暗中,周十九的声音格外清楚。周十九不会无缘无故提起祖父,琳怡觉得眼前似是一亮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这不是个简单的事。否则齐重轩也不会那般着急让齐三小姐给她捎消息,不但告诉她姻家要出事,还让她小心不要将自己一同陷进去。
周十九道:“明日我再打听消息。”
琳怡颌首,“好,我也写封信给先生,问问那边的情形。”闭上眼睛黑暗渐渐压过来,琳怡本以为思绪万千难以入睡,没想到睡得还算安稳。
第二天周十九早早就去上朝,将陈汉留下护着琳怡去国姓爷家。
国姓爷家门前已经热闹起来,胡同外的邻里都伸着头看热闹,大门口一阵爆竹声传来,周家开始发嫁妆。
琳怡一路到周琅的闺阁里,周琅刚好沐浴完准备上妆。
屋子里满是丫鬟、婆子,周琅将琳怡拉过来坐在旁边,“你那时候也要上这么厚的粉?”
琳怡看着满桌子上的胭脂水粉笑起来,“都是一样,只会比你多不会比你少了。”
琳怡这样一说周琅才安下心,任着嬷嬷将粉擦在脸上,一转眼之间俏丽的小姐变成了粉面葫芦,一转头仿佛粉都会簌簌掉下来。
上了妆就是穿喜服,所有小姐出嫁都是这般,然后是家族里的全喜人来梳头。
周琅不时地看着琳怡笑。
穿好了喜服,引教嬷嬷又来叮嘱,周琅不愿意低头支吾,“嬷嬷快去瞧瞧那些丫头准备好了没有。”
引教嬷嬷无可奈何只得向周大太太求救。
周大太太道:“该听的不能少了,出错可不得了。”
屋子里大家都憋着笑,周琅只得让嬷嬷抓去又说了番话。
琳怡也忍不住失笑,周琅又怨又嗔地恼琳怡,“你还笑,早知道你那时我定要去笑你。”
琳怡这时想起琳霜教她的洞房箴言,却是一个字也没能用得上。可见人和人都是不同的,干脆她也别在周琅面前做道理。
感谢大家捉虫,我会将前面的章节修改过来。
【文字】第163章 谋 艾草妹妹
周十九和琳怡成亲那日跌宕起伏,虽然风光无限可之前也旦惊受怕,林正青和琳芳成亲当日混乱不堪,齐二和周琅嬛的亲事倒是平平稳稳。
下人不停地来传话,齐二很快叩开了周家大门。
琳怡帮忙将周琅头上的盖头蒙好,安慰了周琅几句去了套间里。门口一阵熙熙攘攘,新郎官进屋了。
齐二穿着大红喜服,显得稍稍有些拘谨,眉宇间是超乎年龄的沉稳。
周家人早就听说了新姑爷举止严谨,今日一见深以为然,小丫鬟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小下来,还是有丫头慌忙中出了错,不小心撞到了矮桌上的一盆兰花。
小丫鬟惊慌中喊了一声,屋子里的婆子忙去遮掩,齐重轩目光一扫,余光看到套间门口大红喜字的垂帘下,一双精致的粉色软缎绣鞋,月白色的兰花澜边裙子,待他再去看,帘子下已经空空荡荡。
不知怎么的本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却让他的心豁然揪起,喉咙也跟着痒起来,又是痒又是辛辣难耐,一直以来总有一口气吐也吐不出来,被闷在心里越压越深,在刑部大牢里留下的疤痕开始火烧火燎般的疼痛难忍。
曾经的期盼变成了屈辱、落寞,如同从最高端落下来摔成粉泥。
第一个引得他时时注意的人,以为要携手一生,却没想到与他的功名一起,瞬间被葬送。人前忍辱负重,多少次夜不能寐,仿佛一闭眼睛就能听到狱吏厉声喝问,就算是睡着了,也会梦到没能熬过去严刑拷打,已经俯首认罪,只要醒来就是一身的冷汗。
如同大梦一场,梦醒之后渴望在身边寻到一个人,来告诉他不过是一场噩梦。
只是没有这样的人。
他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了,就算是大喜的日子他也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从前他和那个人不过是一道竹帘的距离,他抬起头就能看到她清丽的笑容,虽然没能和她真正见上一面·身边却时时都是她的影子,她的鲁班锁香包,两个妹妹跟她学来方胜的结法,家里窗台上种着薄荷草,妹妹房里总是放着各种蜜饯子。
三妹妹拉他学下棋总想着要赢她,他开始不愿意教后来提起了兴致,不论妹妹的棋艺怎么提高却总是输给她。他常常想或许他去和她下也不一定就能赢吧!她是姻语秋的弟子·姻语秋的名声在京里、福建都是耳熟能详,相比而言她这个做弟子的太过籍籍无名。她并不追逐名声,将聪颖、伶俐都用来生活。寒窗苦读十几年,哪个不期望身边有个懂得生活的女子,只是又有几个能如意。三妹妹说的对,他们兄妹都拿她无可奈何。
上天真是不公,既然这门亲事不能做成,何必让他知晓妯。两家若不是准备结亲常常来往,他也不会满心在意。
齐重轩吃过合婚饼和腰食,喜娘笑道:“前面宴席可以开了。”
周大太太忙领着姑爷入席敬酒,敬过酒之后周琅就要上轿。
齐重轩走出了院子·琳怡才从套间里出来。
周琅嬛坐在炕上,说起丫鬟撞到兰花之事,“刚才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我哪里出了错。”
琳怡也吓了一跳,转身去看,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喜娘笑着走过来,“一会儿炮仗响,二小姐就要上轿了。”
喜娘话音刚落,周琅嬛的二婶笑着迎上琳怡的目光,“康郡王来了,可将我们家老太爷高兴坏了,吩咐前面多摆酒,要不是姑爷要骑马回去,一准儿就要在我们家醉了。”边说边向琳怡行礼。
周十九的海量,琳怡心里是清楚的,要是真的和他喝酒定是还没弄清楚就先倒下。
由此,琳怡不自觉想到周十九在她娘家装醉的事,能让大家都以为他醉了,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齐重轩拿着酒杯向国姓爷家的亲友敬酒。
国姓爷十分高兴,笑容也异常爽朗,将姑爷叫来身边。
齐重轩走过去看到了康郡王。康郡王穿着宝蓝色羽缎对襟长褂,衣襟儿翻开露出里面月白缎衬里。
【第一百六十四章】气死
自从康郡王娶了陈氏,周大太太甄氏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
马车停到康郡王府,甄氏就满脸笑意地走下车,先去第二进院子向琳怡打了招呼,看着琳怡手里的流苏绣,甄氏道:“这是要等到皇后娘娘千秋送去的贺礼吧?”
琳怡不去看甄氏眼睛中的深意,递给橘红换线,“也没有什么能拿出去手的,”说着也对甄氏报以笑容,“大嫂准备送什么?”
陈氏还真是会享受,坐在牡丹争艳麒麟送子雕花木炕上,旁边的矮桌上摆了哥窑葵瓣鳞爪碟子,里面的蜜饯不像是市面上买的,旁边还放着小银签。装的还真像回事,不知晓的还真当她是正经的勋贵家小姐,甄氏掩嘴笑,“我还不就是老三样,昨日里老爷让人买到了一盆宝石盆景,上面缀了一块生石,那纹理看上去就似个寿字呢。”
这的确是常见的寿礼,到时候景仁宫不知道会摆上多少类似的盆景。
琳怡道:“大嫂的礼物若是寻常,我的就更别提了。”
“那可不一样,”甄氏羡慕地看着琳怡纤细的指尖,“多少人能绣这种流苏绣呢?”说着伸长脖子看那块流苏,“不但绣花草,还要在上面绣字的,这……可不是你写的诗吗?”
琳怡就笑,“大嫂看错了,这是太祖年间庚都氏的诗文,我不过照搬罢了。”
甄氏倒没在意接着夸琳怡,“那字写的也好啊,不怪是勋贵家出身,将来该叫三姐儿、四姐而与你学学道理,”说着又关切地道,“不是我说你,你还年轻,坐久了可不好,晚上不要动针线。小心熬坏了眼睛……”
琳怡抿着嘴笑道:“屋里针线也不多,晚上不过就是找管事的听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