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所以就来了,跟您说完了,还得赶着回去。”顾清梅冲她使了个眼色。
四皇子妃见到她的示意,抬眸看向慕容羽和顾清阳,“表弟,你带顾小哥儿去书房,我马上让人把四皇子请过来。”
慕容羽冲她点点头,带了顾清阳去了书房。
四皇子妃这才拉着顾清梅来到里间的起居室,开门见山地问:“可是那香料查出什么问题了?”
顾清梅压低了嗓音道:“那香料里有一味麝香,会造成宫寒之症,有避孕的作用,而且孕妇用久了之后,便会小产。”
四皇子妃闻言,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因心中太过愤怒,身子甚至有些微微地发抖。
顾清梅怕她气出毛病来,赶忙扶她坐到罗汉床上,然后开口道:“那香料名叫百和香,其中有二十味香料,我叫人照样配了一些,只是里边没加麝香,妳把从前的香换了用。妳也别太焦心,我跟村子里的郎中打听过了,用了麝香的妇人,只要好生调养个一年半载的,仍能受孕。”
说着,她便将那两包香料从手袋里拿了出来,放到炕桌上。
四皇子妃扬声叫道:“苏燕,进来!”
不一会儿,苏燕从外边走了进来。
四皇子妃压低了嗓音,道:“把这两包香料跟咱们的香料换了!”
苏燕会意,拿了香料便去将紫檀木盒里的香料换了出来,换出来的也包了两包,然后拿给顾清梅,“我们这里眼线太多,劳烦顾姑娘,帮我将这些拿去处理掉。”
顾清梅会意地将香料塞进自己的手袋里,然后对四皇子妃道:“四皇子妃,为今之计,得先想个万全的法子,让郎中给看看。我看宫里的太医或许都靠不住,不如悄悄地找外边的郎中看看。”
四皇子妃顿时将期盼的目光放到她的身上,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清梅妹子,妳是我的福星,这件事,我得拜托妳。”
顾清梅有些为难地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四皇子妃,这里门禁森严,我不方便带人进来的,今日若不是有慕容公子,我四哥一个男子根本就进不来。”
四皇子妃想了想,开口道:“那就让表弟想法子把人帮我带进来。”
顾清梅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四皇子妃,请恕我直言,那香料……不会和四皇子有关吧?”
四皇子听她这么一说,狠狠地怔了一下,但是旋即,便笑起来,只是笑容异常凄楚,“怎么会?那香料……是太子妃赏给我的。”
顾清梅知晓,自己是彻底地卷入了宫闱争斗,此时实在不适合发表什么言论,只是保持了沉默。
“她真是好狠的心……”四皇子妃紧紧地闭上眼睛,但是强大的自制力却使她一滴眼泪都没流。“她是不想四皇子有后啊!”
良久,她才将眼睛睁开,神情恢复了平静,“清梅妹子,妳让表弟帮我把郎中带进来,不过,得找个知根知底,信得过的。”
顾清梅道:“这郎中是我大姐夫的弟弟,是我家的亲家,为人很是良善,应该是信得过的,除了他,我也不认得旁的郎中了。”
四皇子妃点点头,“好,那我就等着妳把郎中帮我请来。”
顾清梅见事情都说完了,于是开口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四皇子妃有些不舍地说:“还是别走了,留下吃了晚饭再走吧。”
顾清梅道:“我现在回去,还有时间去郎中那里,明天就想法子让慕容公子把人带过来。”
“那好!”四皇子妃见她办事爽利,也不再留她,只是握着她的手道。“清梅妹子,若是有一天,我能给四皇子生下子嗣,妳便是第一功臣。”
顾清梅笑道:“换了旁人,我可不敢多嘴多舌地乱说话,只是四皇子妃待人和气,也没拿我当外人,我才多了这几句嘴,也多亏四皇子妃信我。”
四皇子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从今往后,妳就是我亲妹子。”
顾清梅同她告辞,然后来到书房,对慕容羽道:“天色不早了,我和我哥要回去,你明天再去我家一趟,我有事情找你。”
慕容羽好奇地问:“什么事?现在说不行吗?”
“现在不方便告诉你!”顾清梅说完,招呼着顾清阳道。“四哥,咱们走吧。”
慕容羽答应了她,然后将二人送出去,刚刚走到院子门口,便看到四皇子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四皇子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清阳,难得你到我这来,留下来陪我喝几杯。”
顾清梅没好气地说:“四皇子,四皇子妃说你有胃疾,还是少点酒,少让四皇子妃担心你一点吧。”
四皇子哭笑不得地说:“妳这丫头,管得倒多。”
顾清梅道:“我和我哥先走了,你们慢慢喝吧。”
说完,她抬脚就走。
四皇子看着她的背影道:“好歹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不然的话,旁人还以为我这四皇子府连顿饭都舍得请客人吃呢。”
“改天吧!”顾清梅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同三哥一起离开了四皇子的别院。
已是傍晚,红色的日头高高地斜挂在半天空,四周都是堆满了麦秸的耕地,夏日傍晚的凤迎面扑来,充满了泥土的清香味道。
顾清梅坐在车辕上,心事重重的,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
如今摆明了,是太子妃不想四皇子妃生孩子出来,甚至可以说,是不想让四皇子有孩子,容她大胆地猜想一下,太子妃之所以会这么做,肯定是因为四皇子对太子之位有威胁。
既然四皇子对太子的位子有威胁,那么,让四皇子无嗣,便是最好的解除威胁的法子。
她忍不住想,这位太子妃倒是好手段。
她又想起上一次来找四皇子妃的时候,听说的那位白夫人,四皇子妃说,白夫人可是太子妃的妹妹,说起来这位太子妃可真是下本钱,竟然把自己的妹妹塞进四皇子的府邸做眼线。
那一日,她记得白夫人的丫鬟来请四皇子的时候,四皇子明显有些不高兴,但仍然去了,恐怕也是因为心中不待见白夫人,面子上却不得不应承着,只为了不得罪太子妃。
不得罪太子妃,便是不得罪太子。
难怪上次二嫂会说,这是一趟浑水,不想让她牵扯进来,这趟浑水,果然是有够浑的。
不过她已经上了贼船,根本就下不去了。
从她被慕容羽救了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趟这浑水。
她得帮慕容羽一起,扶持四皇子坐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
只有这样,她才能保住她喜欢的男子,不要丢了这条性命。
他们回到村子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在顾清梅的提议下,二人来到了王平贤家。
顾清梅也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把四皇子妃的事情说了,王平贤被吓了一大跳。
之前她一个大姑娘,跑来找他问关于麝香的事情,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却没往皇家的事情上想,此时听她一说,王平贤的心不禁凉了半截。
他苦笑着看着顾清梅,“梅子,妳这可真是坑了我了,这档子事情,我若是掺和进去,怕是死无葬身之地呀。”
顾清梅心知,这件事情的确有些难为他,但还是笑道:“王二哥,如今我也是骑虎难下,没法子,不然的话,又怎么会拿这种事情来麻烦您呢?而且,虽然咱们跟四皇子没有直接的亲戚关系,但日后是姻亲。四皇子荣,咱们荣,四皇子损,咱们损,到时候怕是连我大姐夫都会受到连累。”
王平贤抬手捋着胡须,静静地沉吟了片刻,最后只得颓然道:“罢了罢了,富贵险中求,梅子,我算是上了妳这艘贼船了。”
顾清梅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能顺利地说动王平贤,她也很意外,此时见他答应了自己,于是起身道:“既如此,事情就拜托给王二哥了,您明天也别带药箱,回头打扮成慕容公子的侍卫的模样,让慕容公子带你进入四皇子的别院。而且,四皇子妃那边不是很方便突然换方子,您到时候最好能琢磨个丸药的方子。”
王平贤点点头,赞同地道:“梅子,妳倒是蕙质兰心,连这种事情都能想得到,也罢,谁让咱们是亲戚呢,我会帮妳的。”
顾清梅向他幽幽下拜,“王二哥,我代四皇子妃向您道谢了!”
“不要多礼!”王平贤赶忙起身搀扶她。
顾清梅道:“既然这样,那我和三哥就先告辞了!”
兄妹二人告辞回家,吃了晚饭后,一夜无话。
顾清梅睡觉之前,打开衣箱,从里边拿出慕容羽塞给她的那个钱袋,果然如她猜测一般,里边有三十两金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两千两的银票。
转天一大早,吃了早饭后不久,王平贤就来了,顾清梅将云深、顾少雅和两个孩子都打发去了别处,又等了一小会儿,慕容羽就来了,顾清梅将他叫到房间里,让随风守着门,旁人都不许听,把这件事情跟慕容羽说了一遍。
慕容羽听了之后,不禁惊怒交加,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紧紧地盯着顾清梅的眼睛,浑身上下充斥着浓浓的杀气,仿佛从地底而来的修罗一般,“妳说的当真?”
顾清梅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昨天没告诉你,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谁的授意,我担心是四皇子不想让四皇子妃生孩子,才没敢跟你说。”
慕容羽沉吟了一会儿,冷声道:“随风,进来!”
随风掀起门帘走进来,挺拔的身躯恭敬地一揖,“少爷,有什么吩咐?”
“叫个人来,把衣裳跟这位郎中换了,再给他易容一下,别让人看出他的模样来。”
随风答应了一声,冲王平贤躬身施礼,“这位先生,请跟我来!”
这里是顾清梅的房间,王平贤自然不方便在这里换衣裳,所以随风将他请到了西厢房。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顾清梅和慕容羽两个,慕容羽深深地望着她,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和她说些什么,这个小女人,一次又一次地给他惊喜。
在他身边,还从未出现过这样聪慧的女子。
顾清梅被他看得不自在,娇嗔地瞥了他一眼,开口道:“做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还有正经事要跟你说呢。”
“什么事?”他的声音低沉,其中暗藏了些许让她不明的情绪。
“你……”顾清梅低头把玩着自己两根麻花辫上散落的发梢。“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大的能力?是否可以找一批能工巧匠,并把这些能工巧匠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让他们被别人挖走。”
他微微皱眉,俊朗的面容上蒙上一层疑窦,实在是有些摸不清楚她的心思,但是却又心知她会问这样的问题肯定是另有深意,于是问道:“妳想做什么?”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淡青色的绣花鞋上,绣着一朵嫩黄色的小雏菊,清新中带着一些炫目的色彩,“你先回答我!”
他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悠然一叹道:“妳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些东西,用来赚钱,做这种东西,需要能工巧匠,但是得保密,不然若是被旁人学去,就前功尽弃了。而且还要防止这些能工巧匠们自立门户,总之,我要这桩生意只能抓在我一个人的手中,但是我没那么大的能力,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伙。”
他看着她,眸色不禁变得异常幽黑闪亮,“这桩生意,妳怎么不去找四皇子妃?”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四皇子妃那边,肯定是会给股份的,但是这桩生意,不适合她来插手。因手袋的生意不过是女人的生意罢了,而且也没什么技术含量,随便一个会针线的女人都能做,最多一年,就会到处都是仿品。可是这桩生意不同,这桩生意,旁人可未必能学得会,就算是能学会,也不可能跟手袋似的大批量制造,竞争力有限。”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晦暗不明,竟伸手捉住她垂在胸前的发辫,把玩着她的辫梢,沉声道:“妳到底还藏着多少本事?”
“我哪有什么本事?不过都是突发奇想罢了。”她觉得二人离得有些近,实在是太过暧昧了,于是将自己的辫梢从他的指间夺了回去,转身坐到炕沿上,声音低低地说。“这桩生意,至少也要筹备一年,我要一个铁匠,一个木匠,一个擅长机关学的人。以及一个守卫森严,又隐秘的地方,最好在都城附近。”
“好吧,我帮妳想法子。”他也不再追问她到底想做什么,反正她每一次做事,都有一定的道理,而且心思缜密,就连他都自愧不如。
二人谈了一会儿,王平贤身上穿着一身侍卫的衣裳走了进来,他的胡子剃了,皮肤也被涂黑,脸上还做了一个伤疤,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给他做的这个伤疤,看着就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