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得诡异!
直至他们的身影全都消失在门口,顾清梅才扭脸看向身边的慕容羽,“我们走吧,去给母亲请安!”
慕容羽勾着唇角,淡淡一笑,挽住她的小手,二人一同来给世子妃请安。
嘉郡王世子的院子里一共是前后两进,并四个小跨院,前院的正房住的是慕容辉夫妇,东、西两个小跨院,给了两个姨娘,几位小姐住在后院,后院的两个小跨院,一个做了世子妃的私库,另一个则是丫鬟婆子的住处。
此时,在慕容文静所住的东厢房中,响起慕容文英愤怒的嗓音,“二婶娘也真是越来越不知事了,这等丧良心的事也做得出来,也不怕报应。她到底知不知道,我爹才是世子,等祖父不在了,袭爵的可是我爹,而不是二叔,年纪也不小了,做事一点后路不给自己留……”
听到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慌得慕容文静赶忙道:“二姐,妳快别骂了,当心叫人传进祖母耳朵里,到时候用家法治妳。”
“谁又会怕那个老妖婆?”慕容文英口上虽然这么说,但音量却果真放小了。
“大老远的就听见二妹妹愤愤不平的声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随着轻柔的话音,顾清梅从外边走了进来。
如今她日日来给王妃请安,虽然王妃一直都不让她进门,但是她却除了刮风下雨之外,一天都没落过。
而且她最近跟这两姐妹相处得很好,她才知道,原来慕容文英虽然有些傻大姐一般的性格,却画得一手好画,尤其是工笔重彩,画技十分高超,便有心向她传授一些关于设计方面的知识,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一点就通,接连画了几张手袋的设计图,让她十分欣赏,如今已经聘了她做手袋店的设计师,按图给钱。
也因此,她的工作量减少了一些,回去以后,只需要画首饰的设计图和给绣庄的花样子便好。
今天她给婆婆请安之后,便一个人过来找慕容文英,结果一进后院,就听见了她的叫骂声。
“大嫂,妳看!”慕容文英气呼呼地将几件夏装丢给她。“这是今天刚送来的夏装,结果被人动了手脚,这让静姐儿怎么穿啊?”
顾清梅把那几件夏装拿起来一瞧,发现都是不错的衣料,但是做好的成衣上边不是挑了丝,就是被人用剪子剪了个大口子,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慕容文静怯怯地说:“二姐,妳别生气了,破了的,我想法子补一补,还能穿的。”
“穿个屁!别忘了妳可是咱们家的三小姐!”慕容文英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杵了她额头一下。“这不是打妳的脸,打的是母亲的脸!”
顾清梅放下那几件衣裳,纳闷地看着慕容文英,“既这样,为什么不去找她们?”
“怎么不找?次次都找!”慕容文英恨恨地说。“每次找了,二婶娘就说是丫鬟婆子的失误,把丫鬟婆子罚一顿,然后就说找人马上给三妹妹做衣裳,可是新衣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来呢。往往是入了秋,却送来夏天的衣裳。”
顾清梅不解地问:“母亲不才是世子妃吗?为什么管家的反而是二婶娘?”
慕容文英愤愤不平地说:“以前母亲、二婶娘和三婶娘是轮流管家的,后来祖母过世以后,那老妖婆就找了个借口,把管家的权力交给了二婶娘,母亲也没法子往回要。”
顾清梅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这位二婶娘也不知道是太精明,还是太蠢,这样已经是把路给走绝了。毕竟慕容羽的父亲才是世子,才是最后袭爵的人,也就是说,老王爷死了以后,自己的公公才是下一任的王爷。二婶娘这种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的行为,就不怕婆婆以后会报复她?
“只有三妹妹的衣裳是这样的吗?”顾清梅开口问道,这件事情,她没法子袖手旁观,毕竟她是她们的大嫂,有责任,也有义务维护自己的小姑子,这样,将来万一自己有了难处,也才会有人站在她身边支持她。
“不知道,妳等我让人去问问。”说着,她把自己贴身的小丫鬟叫了过来,吩咐了几句打发出去,然后气呼呼地坐到绣凳上。“真是太过分了!看着母亲好性,就欺到母亲的头上来!”
“二妹妹可千万别把自己的身子气坏了。”顾清梅劝慰道。“妳大哥手里就有成衣铺子,还能叫三妹妹没了衣裳穿不成?”
“这怎么能一样?”慕容文英嘟着嘴巴道。“便是大哥给三妹妹送一百件衣裳,也比不得这份例里该有的东西,她们从份例上克扣三妹妹,便是打母亲的脸,也是打我的脸,是多少东西都补偿不来的。”
顾清梅暗暗点头,觉得自己的这位小姑子看问题看得还挺透彻,不禁对她更加欣赏,口中笑着说道:“事情已经出了,妳便是再生气,也挽回不了,咱们现在要做的,是要让她们下回不敢再这么做。”
“可是又有什么法子?二婶娘的辈分在那摆着,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慕容文英说着,不禁气红了眼眶。
“大嫂,如今我也不瞒妳,实话跟妳说。六年前,二婶娘刚把管家的权力拿到手,便开始克扣两个姨娘和二弟与三妹妹的吃穿用度了。那次,母亲去找她理论,却被那老妖婆说母亲忤逆,让母亲在祠堂里罚跪了一天一夜。从那以后,母亲只能暗地里拿出钱来贴补两个姨娘和二弟、三妹妹,不至于叫他们太受委屈。”
顾清梅不解地问:“妳大哥就没有出过面吗?就他那阎王脾气,谁不怕啊?”
慕容文英发出一声嗤笑,“我大哥那阎王脾气也只能在外边使使,在自己家里一点用都没有。不然的话,一道不孝的折子奏上去,让皇上知道,可是会夺了他袭爵的资格的。”
顾清梅这才知道,原来慕容羽在家里的日子不比自己好过,忍不住有些啼笑皆非。
“要照这么说,事情还真是有些棘手。”她喃喃自语着,寻思着自己要怎样做,才能帮婆婆找回这个场子。
慕容文静在一旁怯怯地说:“大嫂,如今妳和大哥不在家中住,千万不要插手这件事情,不然若是惹了麻烦,就是我的罪过了。”
顾清梅抬手摸摸她的头,“妳放心吧,我是不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这衣裳破成这样,也别要了,我回头让人给妳送几件新的来。对了,我今天过来给祖母请安的时候,看见三婶娘和堂弟堂妹们,也去给祖母请安,堂弟堂妹们的年纪和你们差不多,但是为什么平常都不见你们往来?”
这件事,是顾清梅一直疑惑的,按理说,三爷和世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没理由这么生分。
自她嫁过来,到现在都一个月了,却从来都没见过三婶娘那边的人来找英姐儿和静姐儿玩,也不见三婶娘来串门子拉家常,这根本就不不正常。
甚至于……除了偶尔可以在王妃那边碰见三婶娘和她的子女们,她从未在花园里遇见三房的人。
“谁知道三婶娘怎么想的?”慕容文英皱着眉头道。“三房的人从来都不跟我们玩,三婶娘说堂哥堂弟们要念书,堂姐堂妹们要学女红,好像都很忙的样子。”
“他们不来,妳和静姐儿也不过去串门子吗?”顾清梅怀着满满的疑问,开口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三婶娘一家子很诡异。
有点像是前世看的恐怖小说里,那种住在古堡里的恐怖家族,随时都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每一次偶尔遇见时,和三婶娘一家人擦身而过,她都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慕容文英撇了撇嘴角,很明显的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别提了,也不知道三婶娘脑袋里都在想什么,整天都阴沉沉的。小时候我和静姐儿过去她院子里串门,却连门都不让我们进,说我们吵闹,会打扰堂哥念书。”
“哦?”顾清梅若有所思地露出疑惑的神情。“连院门都不让进?”
这根本就不合常理吧?
“可不是。”慕容文英说着,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三婶娘整天阴沉沉的,说话也阴阳怪气的,从来都不跟我们走动,在府里就好像住了一家外人似的。”
“许是三婶娘怕她的子女没事出来乱跑,让霞姐儿欺负了吧。”顾清梅忽然转开话题,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然后起了身,笑道。“我还有事,得赶着回家,英姐儿,妳可千万别去惹事,以后便是看见霞姐儿,也要装看不见,咱们不理她。”
她如今过门不过才一个月,就听说她这小姑子跟慕容文霞打了三回架了,都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言不合就跟慕容文霞吵了起来,偏那慕容文霞爱讲歪理,每次都把这直脾气的丫头气得够呛。
她回到前院,跟婆婆道了别,叫了坐在花厅里陪婆婆说话的慕容羽,便坐了马车一起回了将军府。
回到家中,二人盥洗一番,顾清梅将屋子里的丫鬟都打发了出去,然后拉着慕容羽在桌子旁边坐下,“有个事想问你!”
他习惯性地捏捏她的脸,“什么事这么神秘?还把小丫鬟都赶出去!”
“就是我想问问你,二婶娘有没有什么私人的店铺或者庄子?只在她一个人名下的。”
慕容羽觉得她问的问题有些奇怪,“妳打听这个做什么?”
顾清梅便将今天的事情说了。
慕容羽的表情马上就沉了下去,阴沉着一张脸,好半天都没说话。
顾清梅笑着拍拍他的脸,“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你摆出这么一张脸来?”
慕容羽讪讪地开口:“我就是觉得我挺没用的,连我娘的面子都护不住,还让两位姨娘和弟弟妹妹受这样的委屈。”
“我不也是,在外边做生意做得顺风顺水的,可是一面对那些家人,就束手无策,还得让你给我解围。”
顾清梅怕他心里难受,于是牵起他的手,目光坚定地望着他。“咱们两个已经是夫妻了,不如互补互缺,我身上缺的是能压人的气势,而你身上缺的却是鬼主意。如今我家里的麻烦你已经给我解决得差不多了,该轮到我帮你解决你家中的麻烦了。”
慕容羽想了想,开口道:“二婶娘在外城好像有一家米铺,在燕城附近有三千亩地和一个庄子。”
“好,我知道这个就够了。”顾清梅说着扬声道。“云深!”
云深推门走进来。
顾清梅开口道:“传饭!”
不一会儿,几个小丫鬟就将饭菜摆上,简单的四菜一汤,却是色香味俱全。
如今沈明瑶已经成了顾清梅的专属厨师,顾清梅特地拿了钱,从外边的酒楼里请了一位大厨来家里教她做饭,她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
夫妻二人吃了饭,又休息了一会儿,慕容羽便去书房里办公了,他如今可管着边关修建护国城墙的事,几乎每天都有八百里加急的消息送来,每件事都得他来拿主意。
有的边关守将跟他不是一个派系的,便会对他各种刁难,有的比较贪财,嫌他给的钱少,有的喜欢美女,有的手下的兵太少,抽不出人来。
或者是取石头的山是有主的,人家认为奇货可居,不肯让官兵采石,非要高价把石头卖给官府。
总之是各种琐事,连绵不绝地送进都城让他做决定。
他这边做着事情,顾清梅那边也没闲着,让人去把苏晓风找了过来,然后面授了一番机宜,给苏晓风拿了几张银票,把他给打发走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日,忽然有小丫鬟来报,说是何氏来了。
顾清梅赶紧让请进来,她在都城统的贵族圈子里共就两个熟人可以称为朋友,一个是四皇子妃,一个就是何氏。
却见何氏阴沉着一张脸孔走了进来,往罗汉床上一坐,也不说话,肩膀一耸一耸的,好似正在跟谁生气。
“呦,表嫂这是怎么了?谁给妳气受了?莫非是表哥欺负妳了不成?”顾清梅赶忙让人上好茶,然后把人全都打发出去。
何氏这才扭过脸瞧着她,不过脸孔依然板得紧紧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嘲讽,“妳还有心思调侃我,现在是妳大难临头了?”
“我大难临头?”顾清梅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我一没偷税漏税,二没坑人害人,怎么就大难临头了?”
却见何氏站起身,走到门口,对站在门外听候吩咐的几个丫鬟道:“妳们找个地方逛逛去,这里暂时不用妳们伺候。”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了几眼,便依言退下。
何氏关上房门,回到起居室里,坐到罗汉床上,脸上扯出一抹浅笑,这才开口道:“我今儿个是奉命来探妳口风的。”
“什么事?还要探我的口风?”顾清梅将一盘子雪藕桂花糕推到她面前,敏锐地察觉到何氏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蔑视。
“还不是我那小姑子。”何氏不甚优雅地撇了撇嘴。
“我可先说好,这不是我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