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小妹妹虽是兰姨娘生的,但一直都是养在我名下的,便跟我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可这嫡出和庶出到底不同,外边那起子眼皮子浅的,难免看不起。高门大户的嫡妻不会娶庶出之女,可若是找个小门小户的,我又怕会委屈了这孩子。而且这孩子性子温顺,胆子又小,万一咱们没看准姑爷的性子,难免日后让她受委屈。”
“母亲这话说得极是,比咱们门第低,又但凡有些骨气的,是断断不会主动上门的。可若是由咱们先提婚事,又实在是丢脸。”顾清梅捧着她说了一句。
“对了,我倒是想起来了。”世子妃本来端起一杯茶,突然想起什么又给放下了。“那次晓萌跟妳四哥成亲的时候,我记得见过一个少年,哎呦,那人样子长的,可太俊了。”
“可不是!”吴氏在一旁笑着接道。“当时咱们还说呢,那莫不是谪仙下凡了?竟然比穆郡王府的表少爷还好看。”
顾清梅眨了眨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她们说的是谁,不禁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那时是个未嫁的姑娘,所以见的男客有限,并不知道母亲和姨娘说的是谁。”
苏尘清却笑道:“世子妃说的不会是玥姑姑家的大少爷吧?”
顾清梅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她说的是谁,于是扭脸瞅着她道:“妳说的是大姐家的庭轩?”
“对呀,就是他!我听说,玥姑姑家的庭轩少爷是顾家庄方圆百里的美男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姑娘,偶尔出去赶集,屁股后边都能跟着一车的姑娘,只为了能多看他一眼。”
顾清梅想了想,突然皱起眉头,摇了摇头道:“虽说年纪差不多,但是大姐夫才是个五品官,门第实在差太多了,而且我也没跟他们处多长时间,这孩子什么性情我全不知道,若是个脾气不好的,岂不是坑了静姐儿。”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便是想起大姐曾经和她说过,大姐夫在当官之前,脾气不好,经常会动手打大姐,而且大姐的公公是个臭不要脸的老流氓,连儿媳妇都想调戏。
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血缘这种东西,可是遗传的,就怕庭轩从王家继承下来什么不好的遗传因子。
若是外人想结这门亲事,她自然会帮着大姐,可是自己的小姑子,她是断断不敢冒这个险的。
吴氏便捂着嘴巴笑了起来,“瞧大少奶奶这话说的,多老气横秋呀,怕是她嫁给了咱们家大少爷,就忘了自己也才十来岁的年纪了,一口一个这孩子的。”
顾清梅的脸顿时就红起来,娇嗔道:“姨娘也为老不尊地取笑我,他是我外甥,就算他今年八十了,在我眼中,也得把他当孩子看。”
“哈哈……”众人笑起来。
世子妃笑着说:“旁的我也不说了,妳帮我打听打听,妳那外甥的人品,我再打听打听旁人,最迟明年,怎么也得把静姐儿嫁出去才行,不然的话,留来留去的,就该留成老姑娘了。”
“既然母亲看上我那外甥了,我就打听打听,只是,这辈分是不是有点乱啊?”顾清梅不好再推脱,只好暂时应下来,日后再想法子,不过又想着,一个是外甥,另一个是小姑子,这可是差着辈分呢。
“不打紧的,又不是同宗的。”世子妃无所谓地说。“这圈子就是这么窄,一共就这么些人,早就全都乱了辈分了。我若是不说妳不知道,不说旁人,单说鲁国公夫人,按辈分算,可比我低了两辈呢,咱们两家还不是结了亲。”
顾清梅这才明白,这些人其实压根就不在乎辈分,于是笑道:“倒是我少见多怪了。”
“那这事我就托给妳了!”
“母亲说哪里话?媳妇为母亲分忧是应当的。”顾清梅口上客气着,心中暗道,自己这婆婆怕是早就看上庭轩那小子了,今天同自己说这话,不过就是想探探自己的口风罢了。
说话间,就见一个身穿粉红色绫子袄,桃红色百褶长裙的女孩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母亲,我来给您请安了。”
她声音嘹亮地说着,扭脸便将视线锁到了顾清梅的身上,笑眯眯地小跑了过去,牵起顾清梅的手道:“大嫂,妳去我屋子里坐坐吧。”
这时,慕容文静才踩着小碎步从外边走了进来,给江惋若施了个礼后,静静地站到了一边。
江惋若开口道:“英儿,妳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去给妳祖母请安没?”
“没有!”慕容文英是慕容羽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性子最是干脆爽利,又有些大咧咧的,听了母亲的问话,十分干脆地说。“我打发小丫鬟去跟那老妖婆说了,我人不舒服。”
江惋若有些无奈地说:“那是妳祖母,别这么没规矩,让妳大嫂笑话妳。”
“大嫂才不会笑话我呢,我已经听说了,刚刚大嫂过去给她请安,她都不让大嫂进门。她不给咱们面子,咱们凭什么给她面子?从今儿开始,我再也不给她请安!”慕容文英小嘴叭叭叭的,一连串话说出来,竟是连一点停顿都没有。
顾清梅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慕容羽的亲妹妹竟然是这么个护短的脾气,不禁十分对自己的胃口,便站起身,对江惋若道:“母亲,大妹妹相邀,是我的荣幸,我过去大妹妹那边坐一会儿。”
江惋若听了摆了摆手,“我这个女儿是个人来疯,妳不用理她,羽儿,妳媳妇脸色不好,想是起得太早,又折腾了一路累着了,你赶紧带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母亲……”慕容文英见母亲竟然驳了自己的要求,不让大嫂去自己的房间,不禁娇声撒娇。
她知道自己这位大嫂年纪和她差不多,却比她能干,早就想好好亲近亲近了。
“听话!”江惋若有些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没看见妳大嫂眼圈都黑了吗?妳还闹她。”
慕容文英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顾清梅,果然发现顾清梅的眼底有着淡淡的乌青,不禁不满地说:“大哥,大嫂嫁给你,你也不知道好好怜惜她,让她做了什么累成这样?”
屋子里的人全都有些尴尬,兰姨娘笑道:“我的二小姐,等妳出了阁,就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才会累成这样了。”
顾清梅闻言不禁又羞又臊,“姨娘也真是的,拿我打趣也罢了,如今连大妹妹都一起打趣起来,还真是为老不尊。”
慕容文英虽然是个未出闺阁的少女,但是因为近日议了亲,对夫妻间那档子事也开始略有所闻,不禁也红了脸,大声嚷道:“姨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种混账话也敢说,真是不知道妳这牙尖嘴利的娘怎么生出静姐儿这么娴静的女儿?”
兰姨娘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笑道:“许是当初二小姐和我家静姐儿投错了胎,依我说,妳这牙尖嘴利的劲儿,倒是像我,静姐儿的性子倒有些像咱们世子妃呢。”
江惋若也笑起来,“我一直都是这么说来着,这丫头不光是牙尖嘴利像妳,就连这毛躁的性子都像妳,可不是投错了胎。”
慕容羽淡定地笑着,站起身,“既然母亲疼惜,我就先带我娘子回去了,明儿再来看母亲。”
江惋若一边笑着,一边冲他们挥挥手,“去吧去吧!”
慕容羽便在一片说笑声中,离开王府,带了顾清梅回他的将军府。
坐在马车里,顾清梅忍不住问道:“那两位姨娘好像跟妳娘关系挺好?”
她一直都以为,三妻四妾的家庭里,妻妾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斗呢,便是说句话都得含沙射影的才是,没想到在慕容羽家竟然看到个正面教材,这实在是让人太不可思议了。
慕容羽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也好舒服一点,然后淡淡地说:“吴姨娘是我祖母赏给我爹的,兰姨娘是我娘从娘家带过来的,都是祖母和外祖母精心调教过的,她们两个一直以来都很本分,又一直敬着我娘,我娘也跟她们要好,肯给她们脸面,所以她们处得还不错。”
顾清梅又问道:“你爹只有这两个姨娘吗?”
慕容羽瞥了她一眼,看着她脸上写满了八卦的神情,好笑道:“心思不正的那些早就都发落了,我娘又不是傻子。”
顾清梅想着,刚刚看到自己的婆婆跟那两个姨娘之间说说笑笑的样子,好像很是亲昵,实在是搞不懂这古人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当家主母竟然跟自己男人的小妾这么亲近,若是这事发生在现代,搞不好会被人说神经病的。
她歪着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你是不是也想让我跟你那几个小妾这个样子?”
他看出她脸上的那抹冷笑,赶忙笑道:“我哪敢啊!”
她轻轻地啐了他一口,“你还有不敢的事?我的爷,这都城地面上谁不知道你活阎王的大名?”
“我要是活阎王,妳就是阎王老婆,我得让妳吃得死死的。”他勾起她的下巴,低头去她唇上偷香,心中暗叹,自从遇见这女人,自己就跟鬼上身一般,行事说话都跟从前两个样,只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
“你才是阎王老婆呢,我哪有那么凶?”她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却被他顺势抓住小拳头揽进怀中,樱口旋即被他堵住。
她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得软软地瘫在他的怀中,任他予取予求。
少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她一脸酡红地被他从马车上抱下来。
门口守门的侍卫见他们回来了,马上跑过来道:“将军,宫里的席公公来传娘娘懿旨,都在前厅等了半天了。”
“哦?”慕容羽一惊,赶忙将怀里的佳人放下,然后大步往前厅走去。
顾清梅不知道席公公是什么人,但也能猜出来,肯定是从宫里来的,赶忙跟在他身后走进前厅。
前厅里孤零零地坐着个年纪大概四十几岁的太监,模样生得十分端正,浓眉大眼的,并不像旁的太监那么娘娘腔,身上穿着一件宝蓝色的丝绣夹袄,外边罩了件深红色的薄披风,头上戴着黑色的纱帽。
见到他们进来,那太监赶忙站起身,抱拳躬身道:“奴才参见将军,见过夫人!”
慕容羽笑道:“干爹,快坐,今天怎么过来了?可是娘娘有事要吩咐我做?”
干爹?
顾清梅听到他对这太监的称呼,眉梢不禁轻轻一挑,暗道以慕容羽的身份,怎么会认个太监当干爹?
但是她却无暇细想,只是幽幽下拜,“公公好!”
席公公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冲她躬身施礼,然后对慕容羽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娘娘想召见二位进宫,见见将军夫人。”
“那得劳烦公公稍等一下,容我和内子去换件衣裳。”慕容羽听了,不敢怠慢,赶忙带着顾清梅回去房间里。
路上,顾清梅不解地问:“你什么时候有个当太监的干爹?怎么没告诉过我?”
慕容羽板起脸,低声斥道:“不该问的别问!”
顾清梅被他斥责,也没有不高兴,心知这里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秘辛,便跟他一同回了自己的院子,嚷着让丫鬟准备皇上赏的诰命衣裳,双双盥洗后,重新梳妆打扮了,然后回到前厅。
此时已是将近午时,但是他们也没时间吃饭,急匆匆地就上路了。
好在顾清梅心眼比较多,趁着换衣裳的时候,吩咐苏尘清去准备些点心,放在梅花攒心的点心盒子里,一辆马车放了一盒,又备了水囊。
因为听慕容羽说,进宫的时候,身边可以带两个丫鬟,所以顾清梅带了苏家姐妹。
众人离开将军府,上了马车,一路来到皇宫之中。
占地千亩的皇宫,气势无比恢弘,红墙绿瓦,庄严无比。
皇宫四周一共有九扇大门,最高最大的中门只有皇上出宫的时候才能用,平常的时候,都关着,只有其它的八扇门供官员和下人们出入。
基本上,官员们出入走一扇门,太监宫女出入走一扇门,运粮食运水的走一扇门,每扇门的出入都是有规矩和制度的,不能随便出入。
在官员出入的那扇大门的门口除了腰佩刀剑的侍卫外,还摆了张桌子,凡是入宫之外,必须要在此登记,离开之后,再做一次登记,到了关闭宫门的时候,再做核对,以免有人混进皇宫不出来。
众人在门口出示了腰牌,登记了姓名和身份,然后在席公公的带领下,沿着长长的宫道来到后宫。
顾清梅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皇宫的景致,只见一座座亭台楼阁,或隐在竹林间,或建在荷花池畔,亦或藏在假山石后,鳞次栉比,雕栏玉砌,景致悠然。
席公公将众人带进一处梅园,走进院门,绕过垂花门,就见院子里稀稀落落地种了十几棵梅树,此时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树上只有绿油油的叶子,在随着徐风摇摆。
众人从梅树中间的青石板路上走过,迎面就是一座寝殿,黑底金字的牌匾上写着“依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