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梅默默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放到桌子上,推到了王平贤的面前。
“这是……”王平贤奇怪地看着那个小纸包,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来打开,看了一眼里边的深灰色粉末,轻轻嗅了一下味道,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梅子,这是……”
顾清梅淡淡地垂下眼眸,轻声道:“王二哥,好好的一个家,何苦让几个姨娘搅得天翻地覆的,还让令堂受尽了委屈?”
这药,自然是能让男子不能成事的。
在都城的时候,因为陆泽深三天两头地跑去慕容羽的别院给她二姐看病,所以她和陆泽深也慢慢地熟识起来,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硬是逼着陆泽深又给自己拿了一包这样的药,没想到竟然真的派的上用场。
王平贤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惊疑不定,良久,他才苦笑了一声,颓然道:“梅子,妳真狠!”
顾清梅淡淡地说:“王二哥原本兄弟二人,日子也很和乐,但是自打姨娘进门,便家无宁日,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令尊那根孽根作怪,只要让这根孽根别再作怪了,家里也就清净了。大嫂经常和我说,王二哥和大姐夫兄弟情深,便不为旁的,也该为大姐夫的官声考虑考虑。王老爷子这样闹腾,早晚给大姐夫招来祸事。”
王平贤低下头,沉默不语地把药包包好,打开药箱放了进去,
顾清梅的眼底不着痕迹地露出一抹浅笑,情知自己赌对了,这世上没有一个当儿子的,乐意父亲妻妾成群。
她早就猜到,王老爷子那两房小妾自打过门就没生养,一定是出自王平贤之手。
让女人不能生孩子,可是有很多种方法的。
王平贤是郎中,更是深谙此道。
七天以后,王二嫂来到顾家,给顾清梅传递了一个消息,王老爷子不举了!
至于王家那两房小妾怎么处理,就不是顾清梅要关心的问题了。
顾清梅特地挑了几块时兴的衣料给她,又送了她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让她带给正在读书的孩子。
自此以后,王平贤夫妇和顾清梅的关系越来越亲近起来。
十月初的时候顾清雷才回来,众人又是好一番庆祝。
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霍锦华两口子。
见他们都安置下来了,顾清梅找上了门。
同大堂姐客套了一番,给了大堂姐的两个儿子一人一套从都城带回来的笔墨纸砚,又给了大堂姐的女儿一对银镯子,顾清梅才步入正题,表明希望和他合作老花镜的生意。
霍锦华不解地问:“老花镜?那是什么?”
“人的年纪大了,眼睛就会花掉,然后看东西看不清楚,我可以做一种东西出来,然后通过这个东西,让老人家看东西像年轻人一样清楚。”顾清梅给他粗略地解释了一下。
“那……我的首饰铺子怎么办?”
顾清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一开始,也是想找你合开首饰铺子的,可是现如今,我发现,做老花镜的生意,比开首饰铺子可要赚钱多了,不过得要你改行才行。我一个女人家,没法子抛头露面的做生意,手艺上的事也不精通,除了姐夫,也没有旁人能让我信得过,所以才想和你一起做这个生意。不过因为我背后还有四皇子他们,所以在股份上没法子给你太多,最多只能给你半成干股。你也不用拿钱,我只要你的手艺。”
霍锦华沉吟着,脸上的表情一直都阴晴不定,下不定决心,毕竟,他从小就跟家中的长辈学银匠的手艺,突然间让他改行,他从心里承受不了。
倒是旁边的顾青鸾听不下去了,开口道:“你还犹豫什么?梅子若不是咱们自家的亲戚,你以为这好事能轮得到你?你没听我娘说吗?就连皇上都赏识咱们家梅子,才赏了一千两黄金呢,一千两黄金耶,换成白银那可是两万四千两,你这辈子见过这么多钱吗?守着那间小银铺,一个月也不过才挣个十两二十两的,能有什么出息?”
被媳妇这么一激,霍锦华也上来点血性,“成!梅子,姐夫答应妳了!”
见他答应了,顾清梅心里的一块石头算了落了地,她和霍锦华详细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构想,听得霍锦华热血沸腾。
因为霍锦华做的是个小生意,没门路,攀不上大户,只能做些穷人家的生意,卖个银耳挖、银簪子、银镯子什么的,赚的有限,而且有时候接连好几天都不开张。
他连个伙计都舍不得雇,自己做首饰,让媳妇招呼招呼客人,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做大生意,心中不禁也憧憬起来,竟然被顾清梅说服,做了决定。
顾清梅这些日子忙顾清阳的婚事忙得脚不沾地,这天,正在屋子里挑选城里的瓷器店刚送来的瓷器。
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摆喜宴的时候不用大盘装菜,都选用小而精致的小碟子,分成份菜,每人一份,既干净又卫生。
却见苏晓风从外边走进来,“梅姑姑,有几个人,说是找妳的。”
曲氏看到家里这么大的宅子,大门却大敞四开的,有些不放心,于是就吩咐自己的儿子暂时在这充当门房,有什么事情也能帮忙跑个腿。
苏晓风长了一张娃娃脸,整天笑嘻嘻的,看着就招人疼。
“几个人?”
顾清梅笑吟吟地问道:“什么人?可问清楚了?”
“问了,说是慕容大公子的侍卫,给妳送来三个人。”
顾清梅本能地想到自己和慕容羽分开的时候,他跟自己讲的那三个人,赶紧道。“帮我把他们请进来!”
苏晓风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带进来三个人。
顾清梅已经在花厅坐下了,看到从外边走进来的,是三个男人,两名老者,大概都得六十上下,一个年轻的,也有四十多了,身上的衣裳还算干净,也没打补丁,不过却是最普通不过的棉衣棉袍,皆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苏晓风给他们介绍道:“这位就是你们要找的顾姑娘。”
进来后,三个人便神情恭谨地冲她施礼,纷纷自报家门。
“小人孙一宝见过顾姑娘。”
“小人孔齐见过顾姑娘。”
“小人方轩见过顾姑娘。”
顾清梅松了一口气,赶忙起身给他们施礼,“几位长辈远道而来,有劳了,快请坐。云深,快上茶来。”
其中孙一宝最是年轻,此人身材魁梧,紫脸膛,闻言哈哈笑道:“在下听说顾姑娘想要高新聘我做事,便巴巴地赶了来,只是不知道顾姑娘想要我做什么?我可是只会打铁。”
顾清梅可没有那么傻,一下子就把底给交出去,而是开口问道:“不知道三位和慕容羽是什么关系?”
“慕容家的大公子啊,说实话,没什么关系,我原在军中任职,专门负责打造兵器,这次是上峰有令,叫我来找顾姑娘,所以我就来了!”
顾清梅闻言,心中稍稍安了一点,军中任职,她记得听谁说过,慕容羽的二叔领兵在外,驻守西北,这人肯定是他在西北给自己找来的。
她看向其他那二位,“那这二位呢?都是从何而来?”
一个灰袍老者笑道:“老朽也是从军中而来,家中祖传的木匠手艺,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为顾姑娘效劳的?”
最后一个身穿黑色棉袍的老者开口道:“老朽是专门负责修皇陵的!”
顾清梅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我找几位确实是有事情想要劳烦几位,不过不忙,先住下,这件事情咱们慢慢说。”
顾清梅想了想,对苏尘清道:“苏姑娘,这件事情,还得委屈妳娘和妳兄弟,不如让妳娘搬到咱们这个院子里来住,让妳兄弟暂时住在门房里,反正也住不了多长时间。”
苏尘清笑着道:“瞧小姐这话说的,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不过就是腾个屋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那我现在就去找我娘!”
顾清梅忙着吩咐众人道:“明瑶,妳去厨房准备酒菜,记得先把酒烫了。三位舟车劳顿,先休息一日,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不一会儿,曲氏便来了,她也没什么行李,不过就是拎了个小包袱,包袱里的衣裳还都是顾清梅这段日子给她做的。
顾清梅过去拉着曲氏的手道:“苏大嫂,着实要委屈苏小哥儿几日,先在门房里住着。”
“嗨,这有什么委屈的?”曲氏拍着她的手道。“我知道,妳是没把我们一家子当外人,有了这为难的事,才头一个想起我来的。我看那门房里倒挺好,有炕有炉子的,屋子还宽敞,让我家风哥儿在那住着正好。”
“清儿,快帮妳娘安置下,反正咱们院子里屋子也多,看妳娘是想自己住一屋还是想跟妳们姐妹一起睡。”
曲氏爽朗地说:“再多收拾一间屋子多麻烦,我就跟她们姐俩儿睡一屋得了。”
顾清梅把她安顿下,便让顾少雅带着三个人去了曲氏的院子,又找云深要了十两银子,来到三哥的院子找到了顾清泳,对顾清泳道:“三哥,你帮我跑个腿,去牙行找个人家回来,家里必须得有个儿子,儿子年纪不能太大,十一、二岁的样子。”
顾清泳答应了一声,看天色还早,离晌午还有段时候,便去套了马车进城了,傍晚的时候,带了一家人回来。
这家人一共有四口人,姓徐,男人叫徐耀祖,看着三十多岁的样子,媳妇方式,两口子看着倒还老实,下边有一儿一女,儿子十二岁,女儿才八岁。
一家子看起来倒是忠厚老实的,顾清梅便将这一家人暂时都安置在门房里。
盖宅子的时候,进门之后左右两边全都盖了屋子充当门房,门房里也全都垒了火炕,一间给了苏晓风,另一间就暂时给这一家四口安置了。
让顾少雅给他们一家烧了洗澡水,让他们一家全都洗了个澡,又换了干净衣裳,这才把工作分配下去,徐耀祖暂时就负责充当门房,方式负责帮忙浆洗,至于他们的儿子名叫徐思奇,就让他服侍那三个手艺人。
一夜无话,转天起来,顾清梅便来到三个手艺人住的院子,三个人自然是诚惶诚恐地见了她。
顾清梅请三个人坐下,开口问道:“三位可歇息过来了?”
“歇过来了!”三个人连连点头。
顾清梅将视线一一从这三个人的身上掠过,笑道:“我费了千辛万苦,才把三位找来,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情想要托付,不过我不知道,三位身上是否有什么契约?”
三个人全都摇头,表示没有契约,自己都是自由之身。
顾清梅这才略略地放下心,随后又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俗话说得好,丑话得说在前头,日后才能少纠纷。慕容大公子既然将你们推荐给我,就证明你们在你们所处的行当里,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不过为了我的利益,我必须得和你们签订一个保密协议,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三个人听了,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还是那个精通机关的老者率先开口:“姑娘,老朽家好几代都是建造皇陵的,从来都不会乱讲话的,姑娘妳要是让我们做什么东西,就直说吧。”
顾清梅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关系到一笔巨大的利益,若是做成了,将来难保没有人起外心,或是有旁人拿出更高的价钱来请你们,所以我必须和你们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也别怪我心狠,你们和我签了保密协议,日后帮我做事,好处也是大大的,你们三个人,可以占一股。你们也别怪我小气,实在是剩下的那些股份,我也占不了多少。我也不瞒你们,我后边,除了慕容公子,还有四皇子,都是得给股份的。”
那木匠有些战战兢兢的,“顾姑娘,妳到底想让我们干什么?不会是让我们做犯法的事情吧?”
“怎么会?”顾清梅对于他的联想能力表示了一下佩服,然后笑道。“我不过是有一样东西,需要铁匠的手艺,也需要木匠的手艺,还需要精通机关学的人来从旁指导,这样东西若是做出来,拿出去卖,可是能赚很多钱的。只是,这东西从前没有,若是咱们做出来,保不齐哪位达官贵人会眼红,到时候要是拿了更多的钱财来把你们都挖走,我就白费了这一番脑子了。”
那铁匠道:“顾姑娘,既然妳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也不瞒妳,我老婆孩子,都是吃慕容家的饭,就算到时候有人来收买我,我也得琢磨琢磨,还要不要我的老婆孩子了。”
那木匠也道:“关于这一点,还请顾姑娘放心,老朽家中好几辈人都是给南方的君家做纺车和织布机的,而君家是慕容公子亲祖母的娘家,除非老朽不要全族的命了,否则万万不敢背叛姑娘。”
顾清梅笑道:“话虽这么说,但是还是打个契约,彼此心安。”
说着,她便从袖筒里拿出几张昨天晚上费尽心思写的契约,其实契约上也没什么内容,就是写明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