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愿意告诉她的话,那就趁早分手吧,这是最好的办法。”艾珈的话像一盆冷水一样泼在了谭昊的心上。
可是在心里,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具备给舒扬幸福的能力了,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放手让她走,让她去寻找下一段更好的恋情……可是,他舍不得。
就这样,他一边接受着医院的治疗,一边犹豫着不肯做决定,直到舒扬兴奋地告诉他,她拿到了哥伦比亚大学的oer,可以过来纽约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知道,他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了。
分手,他知道,这是最好的抉择,但同时,这对他来说,也是最艰难的决定。最后,他把邮件发出去的时候,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般……
他没想到,舒扬收到信后,居然自己一个人跑来了纽约质问他。就在他有些慌乱的时候,艾珈答应他,帮他演一出戏让舒扬死心。
而条件,则是要自己和她假结婚。
他还记得,当自己拉着艾珈的手,出现在舒扬面前时,她脸上那种震惊、失望、痛苦夹杂在一起的表情……
谭昊闭上眼,不愿再回忆下去。
“你看这束花插这好不好?”艾珈走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手里捧着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大把新鲜的百合,她把花瓶摆在窗台上,退后两步,看着阳光照进来,洒在花瓣上,满意地点头说,“嗯,这样这屋子里就有生气多了。”
“艾珈,”谭昊坐起身,“这些日子你又要去展会上帮人做翻译,本身已经够辛苦的了。有时间就多休息休息,不要整天泡在医院里了。”
谭昊说到这,心里的愧疚又添多了几分,当初他和艾珈说好了是假结婚,可这几年里,给与了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
病后,父母来过美国几次,对于他们这样草率的结婚,他们起初的时候也很有意见,后来看到艾珈每日守在她身边,把所有的事情都打点的妥妥帖帖,最后也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这个儿媳妇。
走之前,母亲拉着他的手感慨了几句当年,直到这时候,谭昊才知道了当初艾珈和他分手的真相,也明白了她这几年守在自己身边的深情。
可惜,他这一生大概是没有机会回报她了……那天看到艾珈背着自己偷偷抹眼泪 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他大概,没有多少日子了。
艾珈的眼神在他桌上的那堆邮件上停留了一会,最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这些,要怎么回复?”
“还是跟以前一样,都推了吧。”谭昊打了个哈欠,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
“那……这一封呢?”艾珈犹豫了一会,从那堆邮件里抽出了舒扬写来的那封。
“这封,没必要回了。”谭昊闭上眼睛,轻轻的说,“她,幸福就好了。”那一刻,他分明在心里,听到了花落的声音。
生日之礼
回到北京后,舒扬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之中,从二月底开始,经济呈现出了复苏的迹象,陆一鸣的工作也益发地繁忙起来。
考虑到俩人的工作和舒扬的情绪,这段时间他们回陆家的次数也减少了不少,终于陆母忍不住了,周四的时候亲自打电话来,让他们这个周六,必须回去吃饭。
接完电话的舒扬有些茫然,她问陆一鸣:“这周六是什么日子?”
陆一鸣正对着电脑工作着,听到她的问话,看了眼日历,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3月14号,怎么了?”
“白色情人节,可这又关你妈什么事?她怎么那么激动,非要我们回家吃饭?”舒扬纳闷道。
“我们上周和上上周都没回去,她打电话过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她要我们回去就回去吧。”陆一鸣满不在乎的回道。
舒扬应了一声,心里还是存了些许的疑惑。
到了周六晚上,舒扬拎着水果感到陆家的时候,意外地看到桌上摆了个蛋糕。她心里一惊,赶紧溜到厨房跟李阿姨打探。
一问之下她才知道,原来今天是陆母傅颖的生日,那个蛋糕是文海韵下午特地送过来的。
该死,舒扬在心里暗骂,陆一鸣这家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连自家老娘的生日都不记得了。
转念一想,她这个媳妇儿也是在是不够称职,嫁到陆家快一年了,她对这个家的了解还是很有限。
不过现在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想该怎么弥补。想到这,舒扬赶紧给陆一鸣发了条短信,让他在来之前准备好礼物。
但到陆一鸣过来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舒扬思忖着,她不能就这么躲在厨房里吧。无奈之下,她只得硬着头皮走到客厅里。
陆母正在客厅里试衣服,看到舒扬过来,就一边比划着一边问她:“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舒扬看了看,羊绒的外套剪裁得体,很衬陆母的气质,她笑着赞了几句。
“哦,这是早晨彭将军家的小彭娆送过来的,她说她前阵子去巴黎转了一圈,觉得这件衣服很适合我,特地买来的。”陆母抚摩着衣服,感慨道,“你还别说,现在的孩子还真有心,下午海韵还送了蛋糕过来,就连承越也打了电话来祝我生日快乐。难为她们这些孩子,还都想着我这个老太婆。”
陆母说着,眼神仿佛不经意地扫到舒扬带来的两袋水果上,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舒扬这才明白过来,那天陆母打电话来的时候,故意不说什么事,就是为了考验她。可惜的是,这次考验,她没通过。
她知道,陆母说了这么一大通话,这种时候她这么继续沉默着怎么也不对,可要是单单开口说一句“生日快乐”也未免太苍白无力了点。
舒扬无奈之下,只好实行拖延战略。想到这,她便拉过陆母的手,亲亲热热地说:“妈,其实我和一鸣也给你备下了一份礼物。”
“哦?”陆母侧过头来,有些好奇得看着她,嘴上却说,“又不是什么大生日,大家能聚在一起吃顿饭就好了,还要准备什么礼物啊。”
“这份礼物是什么,我先不告诉您,等一鸣来了,让他自己揭晓。”舒扬故布疑阵,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半个小时过去了,陆一鸣还没来,舒扬躲到卫生间给他打电话,结果半天也没见有人接,这下她可急了,要是陆一鸣没看到短信怎么办?她可等着他来解救自己呢!
就在她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陆家的门铃响了,紧接着,陆一鸣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过来。
舒扬赶紧跑到门口,一看到他,顿时心里就凉了半截。
眼前的陆一鸣穿的是西装笔挺,帅气非凡,可长得帅又不能当卡刷,他这两手空空的,叫她怎么把谎圆下去啊!
舒扬一把把他拉到厨房,问陆一鸣:“我给你发的短信你收到了吗?”
“什么短信啊?”陆一鸣迷惑,说完这句话,他突然一拍脑袋,【炫】恍【书】然【网】大悟道,“哎呀,我把手机落在办公室了。”得到这么个答案,舒扬真是欲哭无泪,现在怎么办,陆母已经朝他们走过来了,舒扬摇摇头,赶紧拉过陆一鸣的脑袋,附在他耳边低声说:
“今天你妈生日你居然忘记了,我跟你妈撒谎说你会带礼物来,结果你两手空空我也就救不了你了。”
陆一鸣听了她这话,猛地吸了口气,脸上露出懊恼的表情:“我妈他们老一辈人,过生日都过农历的,年年变,我哪知道今年就是3月14啊!”
那边陆母已经走了过来,看着他俩,狐疑地说:“怎么来了都往厨房里钻?菜都已经上桌了,过去吃吧。”
等到陆母走开,陆一鸣叹了口气,抚着舒扬的脑袋说:“好了,现在我先去自杀,然后再杀你,最后逃之夭夭。”
“这种时候你还开玩笑!”舒扬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跟上陆母去客厅吃饭。
到了吃饭的时候,舒扬才明白陆一鸣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一坐下,陆一鸣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起来举到陆母面前说:“妈,生日快乐!”“妈,为了你这么多年的辛苦操劳,我得再敬你一杯。”
“妈,我前些年不懂事,让你们操了不少的心,这杯我自罚,你们放心,以后我不会再任性了。”
“还有爸,虽然你这个人又古板又无趣还很固执,但我还是要敬你一杯,感谢你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教会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该坚持,什么该放手,当然,还有,怎样做一个好老公。”
陆一鸣一句句地说着,酒也同时一杯杯地干了下去,看到他这样,陆母也有些感动,她一边往陆一鸣碗里夹菜,一边说:“我和你爸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现在看到你终于懂事了,我们也就安心了。”
不一会的功夫,陆一鸣已经喝到了微醺,待到他要再举杯的时候,陆母拦住了他,怎么也不让他再喝了。
陆一鸣笑着放下杯子,接着说道:“其实我们今天还特别准备了一份礼物要送给老妈你,等会吃完饭,我叫舒扬带你去看。”
“我?”舒扬惊讶。
“不是你还有谁,我喝了酒,不能开车的。”陆一鸣成功地在自杀完之后把矛盾转移到了舒扬那边。
舒扬大窘,下意识地翻动着手机号码,想着等会要带陆母去哪里才能解决这个礼物的问题……
带她去商场买衣服?这个她肯定拼不过彭家那小丫头,人家一出手就是法国带回来的,哼,拽什么拽,没准里面还能找到张写着“中国制造”的标签呢!
带她去旅行社报团去旅游?陆母以前是外交部的,这几年又经常跟着陆伯言出去访问,带她去旅游简直就是石头往山上背嘛,况且,都这个点了,旅行社也该下班了吧。
要不叫人帮着买点烟花过来,学言情剧集里面的男主人公一样,放烟火来吸引观众注意力?嗯,这主意不错,然后明天大家就可以看到天涯上出现这么一张帖子——“商务部部长陆伯言带头违反,烟花爆竹禁令形同虚设”……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舒扬简直要抓狂了。这饭吃到这份上,也真就是食不知味了。
眼见着这顿饭快要吃完了,舒扬还没有想到解决的方法,趁着陆父陆母没注意,她狠狠地瞪了陆一鸣一眼,这都啥人啊,把问题都往她身上推。
陆一鸣对着她笑了笑,继而转过头去,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怎么了?”陆母赶紧关切地问道,舒扬也有些着急,她不过就是瞪了她一下,他怎么就肚子痛了呢?她可没有那种“瞪谁谁怀孕”的功能……
“我大概是刚刚酒喝得太多了,”陆一鸣扶着额头说,“现在头有点疼,肚子也挺难受的,妈,我想我们可能要先走了,过两天我们再来看你。”
说着,他又偏过头来对着舒扬使了个眼色说:“喏,拿着车钥匙,你开车。”
看到他挤眉弄眼的样子,舒扬明白过来,这就是他计划里的“逃之夭夭”,她赶紧拿了钥匙跟上去扶住他,同时跟陆父陆母说再见。
“等等”,陆母进屋披上外套,走出来说,“我跟你们一起走。”
“啊?”舒扬一下子愣住了,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你们啊,平时自己住,肯定没有按时按顿的吃饭,所以肠胃才容易出毛病。”陆母一边教训着陆一鸣,一边把眼神飘往舒扬这边,直看得她心里发虚。
“现在都成这样了,还不说去医院,小病不治,大病难防,老头子,你说是不是?”陆母说着已经麻利地穿好了外套和鞋子,扶着陆一鸣就准备往外走了。
“嗯,去检查检查也好,喝这么点酒就扛不住了,这可不像我们陆家的儿子!”陆伯言看着一鸣,颇有些不满。
舒扬感觉自己一个哆嗦,再看陆一鸣的时候,眼神中已经多了不少的同情。
就这样,装醉的陆一鸣被陆母强行带到了医院。医生听说他一口气喝了十几杯白酒后,出现了头疼和腹痛的情况,判断他应该是酒精中毒。不等陆一鸣多说,就刷刷的开了单子要他先去挂水,后再留院查看一晚。
挂水……
拿着单子,陆一鸣郁闷了,赶紧抖擞起精神,说自己好了,不需要洗胃,休息一晚就好了。陆妈妈哪肯他这样讳疾忌医,硬是按着他的手让护士把针扎了下去。扎完针,护士还笑着说:“没想到这么大的人也有怕挂水的。
一句话说的陆一鸣很是窘迫,看舒扬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怨念。
_ 舒扬知道他的心思,也不知道这是些什么药水,好好的人挂了这水,万一有个什么副作用怎么办啊。
想到这,她一把拉过陆母,说:“妈,上次你不是说要带我和一鸣来做个什么体检的吗?现在刚好在医院,他这水也不知道要挂到什么时候,要不咱就顺便把这体检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