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陆一鸣的短信才回国来:应该是下周吧,应该不会耽误了我们的元旦之行。怎么,想我了啊,老婆?
舒扬捧着手机,嘴角带笑,手下飞速地回过去四个字——“厚颜无耻”。
那边又顿了一下,舒扬估计某人大概是郁闷到了,心里正得意的时候,短信又来了:厚颜无耻也是你挑的!别老拿自己的品味说事。
舒扬自问说不过某人,干脆把手机放回包里不去理会。不想,过了没一会,手机又不甘寂寞地震了起来。
话说,你明天平安夜咋过啊?
舒扬正郁闷着这个话题呢,一看他这短信,不由地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随手又回了四个字——“吃喝玩乐”。
想象着某人可能出现的郁闷表情,舒扬终于……不厚道地笑了。
手机再震的时候,短信变成了电话,某个被刺激到的家伙,专门致电来兴师问罪了。
“喂,舒某人,你也太不讲义气了吧!你老公我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辛勤工作着,你倒好,整天想着在繁华的京城吃喝玩乐,你说,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舒扬听得瞠目结舌,明明一直以来最擅长吃喝玩乐的就是他陆大少自己好不好!
“那你要我怎样?”舒扬无奈。
“要不,你来长春看看我吧,你都不知道这里有多无趣,每天看到的,除了汽车,就是汽车工人,哎,我都开始想,想……”陆一鸣犹豫着要不要说“想你”,毕竟那天骗了人家的真心话,怎么说也该礼尚往来下吧。
“你都开始想花姑娘了是吧!”舒扬接上这句的同时,还在心里暗自得意,这回她可不会再上这小子的当了。
陆一鸣难得酝酿出的一腔柔情,就这样被舒扬硬是憋成了一团火:“是啊是啊,我想花姑娘了,你要不要把自个儿打包一下,尽快给我送过来啊?”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舒扬刚走出地下通道,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最近陆一鸣不知道咋了,有事没事地总爱说些暧昧不明的话……
“远水救不了近火,您还是自己解决吧。”舒扬没好气地回道。
“好吧,”陆一鸣难得地没有和她呛声,“既然你都发话了,那我就自己去市区找花姑娘吧。”
“你——”舒扬一气,把电话给摁了。
舒扬气鼓鼓地走到家,看到陆一鸣那张大床,干脆自己一跃,躺了上去。侧过身,看见陆一鸣的枕头,她伸手捞了过来,对着那枕头一阵猛捶,一边捶还一边念念有词“打你个花心大变态”。
捶打了一通后,舒扬又把枕头举起来,面对着自己,自言自语道:“可是,人家在遇到你的时候,就已经是个花心大变态了啊!你凭什么要求他为你改变?”
想到这一点,舒扬一下子泄了气,把枕头扔到一边。
陆一鸣的床有着和他人一样清淡的气息,舒扬闭着眼,嗅着这熟悉的味道,心里却是一片悲凉,因为她发现:
她真的挺想陆一鸣的……
模模糊糊,眼角有水汽渗出;迷迷糊糊地,舒扬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舒扬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忍不住想,陆一鸣找到花姑娘没?他现在在做什么……
最终,舒扬用力地敲了下脑袋,坐起身来,强迫自己不去想这种令人难受的事情。路是她自己选的,有什么苦楚,她也只能自己咽下去。
洗澡、吃饭、化妆、出门,天塌下来日子也要照过,平安夜,班还是要照上。
只是,下班的时候,面对周围热闹的人群,相拥而过的情侣,心里还是会很不舒坦,同事没有说错:圣诞节落单,还真是件可耻的事情。
于是,舒扬决定——去菜场买菜,去完再去超市,她要做一桌好吃的,然后一个人统统吃光,连带着什么寂寞啊,凄凉啊,伤感啊,通通都一起吃掉!
拎着大包小包地走到家,正准备开门的时候,舒扬愣住了。
早晨还反锁得好好的门,现在怎么会虚掩着?透着这条虚掩的门缝,还隐约可以看到屋内有微弱的灯光透出来。
那一刻,舒扬简直想要骂娘了,为什么人家也过圣诞节,她也过圣诞节,人家就可以情人爱人双宿双栖,她独守空房不说,还遇到小偷,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在手机上按好110三个数字,舒扬的手捏着通话键,状着胆子,一把推开了虚掩的房门,结果,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
地上,一片狼藉,桌上也是一片狼藉不说,中间还摆了两把闪着银光的小刀,最重要的是,还有个个子挺高的男人,手持着其中的一把刀,听到门那的动静后,转过头朝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屏住气跟那人对视了十几秒后,舒扬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
“陆一鸣,你在搞什么!!!”
小心地绕过地上那些四处散落的蜡烛,舒扬走到客厅,啪地一下把灯打了开来。这时候,她才看清楚了,家里的地上散落着各种形状的蜡烛,中间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份牛排和烤好的面包,空气中也飘散着鸡茸蘑菇汤的香气。
看着突然出现的陆一鸣和眼前这有点莫名其妙的一切,舒扬彻底地懵了。
“亲爱的,我回来陪你一起过圣诞啊。”某人浮起微笑,满脸的无辜。
“你不是说要等下周才能回来的吗?”舒扬看着他,还是不大能接受这家伙突然出现这个事实。
“本来是这样的啊,”陆一鸣耐心地跟她解释道,“但我看到老婆大人你说想我嘛,那没办法啦,只要加班加点,把事情尽快做完,好赶回来见你啊。还好,还来得及。”
舒扬伸手指了指四周,继续问他:“那……这些又是什么?”
“烛光晚餐啊!”陆一鸣说得理直气壮,仿佛他跟舒扬一起烛光晚餐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样。
“可是……”舒扬还没能让自己适应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下意识地,她掐了自己一把,确定那疼痛足够将自己从梦里疼醒以后,她终于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事实。
“坐吧,老婆大人。”陆一鸣微笑着拉她坐下。
“我不要。”想到某人昨晚的恶劣行径,舒扬就不由地赌气起来,“你昨天不是说出去找花姑娘的吗?那找你家花姑娘陪你吃饭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陆一鸣笑得前俯后仰,直到舒扬揪住他,用眼神威胁他不许再笑后,他才收住笑势,揽住舒扬说,“傻妞,我家的花姑娘不就是你?为了能提早回来见你,我昨天可是熬了个通宵啊,今天下了飞机又忙着买东西,准备晚餐,你要再不领情,我可要委屈死了。”
舒扬转过脸,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是这样吗?他也像自己想他一样,急切地想要见到自己吗?
这一刻她的感觉,就好像掉下山崖以为自己就要死掉的人,突然发现山崖下面有个洞,洞里有水有吃的,还有一本武林秘籍一样——太惊喜了!
“其实,昨天我想说的是,我也想你了,可是你这女人,怎么就不让我说出口呢!”陆一鸣抱着舒扬,在她的耳畔低声语道。
舒扬终于憋不住这连日来的委屈、患得患失,眼泪一下子滚珠般的掉了下来。这可让陆一鸣慌了起来,他一面手忙脚乱地帮舒扬擦着眼泪,一面忙不迭地问她:“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还是谁给你气受了?”
“没事,我没事。”舒扬又哭又笑,模样倒是好玩得很。
“没事就好。”陆一鸣用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干脆让她伏在自己胸前哭个够。
过了不知道多久,舒扬抬起头,看着陆一鸣,眼神闪着期待地问了他一句:
“陆一鸣,我们以后,什么都不想了,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陆一鸣愣了下,继而绽开笑容,缓缓地回了一句,说:
“不好。”
舒扬心里一凉,挣扎着就想推开他的怀抱,不想被陆一鸣发现了她的企图,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记住,这种话,应该由男人来说才对。”陆一鸣看着舒扬的眼睛,声音沉稳而又充满了肯定,“舒扬,我们以后,什么都不想了,一起好好地过日子。”
说罢,陆一鸣捧起舒扬的头,将自己的唇,轻轻地印了上去。
不同于舒扬嘴唇的微凉触感,陆一鸣的唇很温暖,也很温柔,他极有耐性地用自己的唇,一点点地温暖着舒扬。
可惜,在他吻着自己的时候,舒扬始终煞风景地睁着眼睛,直到最后,陆一鸣有些恼了,对着她的脸吼了一句:
“把眼睛闭上!”
“我不要。”舒扬笑开,“我要看着你的眼睛,这样我才会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好你个舒扬!”陆一鸣咬牙,“那我就让你看清楚了!”
说着,他的唇瓣再次覆了上来,不同于先前的轻柔,这一次的他,明显带了几分示威的意思,攻城略地,毫不留情。
舒扬也暗暗地和他较上了劲,瞪大了一双眼睛一直看着他不说,一排贝齿还拼命地咬紧了不肯让他有进一步的举动。
眼见着陆一鸣的舌尖在舒扬的唇齿之间游走了几巡,却始终不得其法,最终,某人眼珠一转,一双大手游走到舒扬的腰间,出其不意地捏了一把。
舒扬冷不丁被人偷袭,全无防备,一声“啊”堪堪要叫出口的时候,嘴却已经被人堵住,再看陆一鸣的眼神,爱怜中又多了几分得意。
罢了,既然城门已经叫人攻开,舒扬也不再固守,干脆主动出击,唇舌交缠,大不了,再战上那三百回!
碍眼的吊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关了,周围只剩下烛光摇曳,桌上的食物还在努力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是已经没有人在意。
然而,另一样东西却不是那么容易忽视,舒扬的手机在被她连着摁掉了两次后,又顽强地震了起来,最终,她把陆一鸣稍稍推开一点,把手机拿过来放到了耳边。
陆一鸣看到,舒扬接电话的时候还是笑眯眯的,一句“喂”之后,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再下去,舒扬的脸色也变了,他虽然不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却也跟着担心起来。
片刻之后,舒扬挂掉电话,对着一脸关切的陆一鸣解释说:
“电话是季家二老打来的,他们说,季涵自从上周开始,就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每天就闷在家里以泪洗面,饭也不吃,觉也不好好睡……整个人眼见着就要垮了。”
“啊?怎么会这样?”陆一鸣惊道。
爱或不爱
“我想,问题应该是出在林惟仁那……”
舒扬挂了电话,就给季涵拨过去,那边她还硬撑着说自己没事,但声音里的沙哑已经出卖了她,在舒扬的再三追问下,季涵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早先的时候,林惟仁和季涵说好了,圣诞节他会回国待一阵子,结果到了上个月底的时候,他又变了主意,说不回来了。起初,季涵只当他是公司的事情忙不过来,也没往心里去,不想,后来的半个月,他又像前一次那样,MSN不上,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最后季涵无奈,豁出去买了机票,准备去美国找他。结果就在她发邮件告诉林惟仁这个消息的当晚,季涵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他说他对不起我,他的公司搞了没多久就碰上了金融危机,如果不是那个女孩家里注资的话,公司几个月前就已经倒闭了……他说他想等金融风暴过去,公司上了轨道就把钱还给那家人,结果经济形势不见好转,女孩家里却一直在逼着他们订婚……他圣诞没法回来,是因为订婚的日子就定在那时候……”季涵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么长久的等待,最后得到的确是这样一个结局,豁达如她,也很难轻易释怀。
“林惟仁在美国和别人订婚?!”舒扬怒不可遏,“他还有没有良心,别人家里给他公司注资他就要以身相许,那你心无旁骛地等他这么多年算什么?!”
“我也觉得很讽刺,”季涵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疲倦,“他还让我继续等他,他说订婚只是权宜之计,由头至尾,他喜欢的,想娶的,只有我一个罢了……”
“那你怎么说?”舒扬一下子紧张起来,担心季涵一个犯傻,又应下什么不平等条约。
电话那头的季涵吸了口气,以极为平静的语气回道:
“我让他去死——”
还好还好,舒扬在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嗯,你别听他的,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他都订婚了,还骗着你傻等他,这叫什么事啊!”
舒扬说这话的时候,被对面的陆一鸣在腰间掐了一把,她抬头,看到某人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但笑不语,继续听着那头的季涵说话。
“其实,他没有骗我,我知道。”说到这,季涵声音里多了几空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