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绵被夏香拉起手安慰才从伤心中出来,狠狠地吸了两下鼻子,道:“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然后大步走开。
离乱愣了一会儿才转头道:“小姐,我不明白。”蕙绵停下,道:“你要和你老婆解释你就解释,为什么要把我送给你的阿狸让她还给我,不是没人性是什么?”她是真心拿离乱当做朋友,不然不会和他那么玩笑,不然现在不会和他再说这么多。
对于宫挽月和云飞卿,蕙绵一直是抱歉和急于和好的心情掩盖了她对他们个人的看法和审视。如今想来,对宫挽月,她虽然常被他故意嘲讽的话气得不轻,但却很少有反驳;对于云飞卿,他的高洁和淡漠让蕙绵一直在他面前不敢太过放肆。所以……
离乱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竟然感受到了孤独和黯然。她的话也让他明白,他刚才一直在找的那个小面人去了哪里。
又因为后来的事,当晚蕙绵便没有去吃饭。楚无波过来没说几句话,就被蕙绵赶了出去。听着楚无波在外面吩咐几个丫鬟好好照顾她的声音,蕙绵不禁又笑了起来,只有自家老爹是自己怎么过分都不会跟自己生气的人。
对于蕙绵使小性子不去吃饭的原因,楚无波早从府中小厮口中问出。因此出了门楚无波还是十分发愁的,奈何作为一个父亲他却不好将这种事坦白了问女儿。这一刻,他再次想起了早逝的妻子清韵,内心更增酸楚。
蕙绵也不理围在床边的四香,只是趴在床上不说话。她干吗要这样低声下气地跟他们道谦?以后爱谁谁,她才不管那么多呢。想到此,蕙绵随即咕哝道:“就是,管你们谁谁,我以后才不要再去讨好你们呢。”
四香听了自家小姐这样的话相视一笑,有些无奈。随后夏香就让其他三人出去,她一人留下陪着蕙绵。
蕙绵有些迷糊时被夏香叫醒,夏香轻笑道:“小姐,刚刚小丫头来报,说是离统领在外面要见您呢。”
蕙绵转过脑袋,另一面脸颊压在枕头上,懒懒道:“不见”。然而却是在夏香没出门时,蕙绵翻身下床,道:“我去看看。”
蕙绵一人来到小院门口,院门处有两盏灯,将周围十几米都照得亮亮的。蕙绵张望了一下没见人影,低声骂了一句“鸟人”就要回去。
离乱这才从稍远些的一个树影下走出,喊了一声:“小姐”。蕙绵回头,慢腾腾地磨到他身边,看着脚尖,问:“有什么事啊?”
离乱看着她发丝柔顺地帖服的前额,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一趟。不过尽管不明白自己,他还是将找回的那个面人放到她眼前,解释道:“我只是不小心把它弄丢了。”
蕙绵瞅了眼那只断了一只脚和一只爪子的阿狸,淡淡地应了声:“哦”。离乱又把另一只手伸出,上面躺的正是阿狸的那只脚和爪子,然后他道:“我回去就把它修补好,你别生——气了”他把到了嘴边的“伤”字换成了“生”,所以“伤心”换成了“生气”。
蕙绵这才抬头,本来低着头的离乱此时也立即把头抬起。蕙绵上前一步把脑袋埋入他胸前,离乱伸着的手不敢收回,定在那里。他想起了刚才宫挽月的问话:“你都要和桐儿成婚了,怎么还和楚——还不去跟桐儿解释解释,难道你要反悔?”他只说了一句:“我会和桐儿成婚,和小姐没有什么事。”
然而自问时他却不敢那样说,他只知道他如今不想看到她不开心,即使她真的使用了心机。对于桐儿,他从很早就知道那只是一种同病相怜。她醒来,变了,然后他对她也变了。
蕙绵头抵在离乱胸口,自然感受到了他渐渐放轻了的呼吸。嘴角微微上翘,蕙绵抬起头,道:“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离乱如梦初醒,点了点头,有些迟钝。
蕙绵又道:“很好的朋友?”
离乱仍是点头,他愿意将对她的异样感觉当成友谊。
蕙绵紧追道:“那你以后不会拒绝载我了?”
离乱很是疑惑,问:“载——你?”
蕙绵道:“对啊,就是没事了带我飞两圈,等我以后找一个轻功超级棒的男朋友就不麻烦你了。”
离乱只明白了前半句,后半句却是迷迷糊糊,难道,如今自己是她唯一的男朋友?她如今和三少爷关系如今不也很不错吗?于是离乱问:“你现在的男朋友没有会轻功的吗?还是只有我是你的男朋友?”
蕙绵被他逗笑,她这才想起在这里“男朋友”并没有那种特定的意义,它和“男性朋友”完全是对等的。蕙绵踮起脚尖揉了揉那人额前的发丝,笑道:“阿离你真不是一般的可爱,我说的男朋友就是以后我会嫁给他的那个男人。”
听了她的解释,离乱只觉得心中猛然一顿,被那句话紧紧缚住。但是他的表情、眼光却是没有丝毫波动,回答她道:“我以后不会拒绝带着你飞的。”
蕙绵心想被你拒绝了那么多次,以后可要把福利多讨些回来,于是她此时的笑带上了很浓的市侩的味道。打过了自己的小算盘,蕙绵对面前的人道:“你快回去休息吧,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
她刚才的笑容让离乱觉得自己就像是猫盘子里一条待吃的鱼,然而也只是眨眼间她就叫自己回去。这让离乱有些反应不过了,他以为她会再亲自己一下的,但是却没有。离乱把那淡淡的失落放开,然后道:“我走了。”
蕙绵听着他已变了的称呼,对他挥了挥手——快走吧,又挂上了满脸笑容。
四十一章 安之到访
后来的两天里蕙绵也没有去云飞卿那里,除了吃饭的时间她都是待在自己院里的。这天从餐室回自己住处时,蕙绵忍不住的抱怨:“以前三两天不见人影,现在是顿顿饭都要对着那个可恶的家伙,他就是故意整我吧。”
夏香笑了笑,这两日二少爷在府里的时间比起以前却是长了些。冬香猜测道:“二少爷肯定是知道自己误会小姐了,可是又不知道怎样道歉吧?”
蕙绵听出了冬香话里的得意洋洋,可是她却不怎么想理会,于是她什么也没说只去了一边压腿。
蕙绵跳完一支舞坐下歇息时,素秋双手捧着一个卷轴进来了。蕙绵有些疑惑,她来有什么事?夏香这时已经问出口:“素秋姐姐,您来这里是三少爷有什么事吗?”
素秋笑得温柔,道:“少爷特地画了一幅画,裱好了让奴婢送过来给小姐。”说着她就把卷轴递给了夏香,夏香接着,客气道:“奴婢替我们小姐谢谢三少爷了。”
夏香道谢过,就捧着画几步来到蕙绵身边,道:“小姐,您打开看看。”蕙绵这才抬头看向那个被夏香递到眼前的卷轴,眼前不受控制地出现了她送给云飞卿面人时的场景。
不知道为什么,蕙绵心中生出一股怨气。她知道对于前两天的事府里的下人们都是怎么说的,暗地里都道她记恨柳儿姑娘才那么缠着离统领。他对自己不是一直都冷淡的可以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命素秋送画来?
蕙绵愣神间,夏香已经把画打开。见是一副跟自家小姐那日“拿来”的差不多相同的红梅图,夏香心中有些迷惑,不过她仍是笑着对蕙绵道:“小姐,您瞧,多漂亮。”然后她再次看向那幅图时才发现这幅同那幅的不同之处,多了两朵梅花,多了左下角的红章。
蕙绵看了眼这幅更加完善的红梅图,对一旁没走的素秋道:“我很喜欢,谢谢三哥。”素秋轻施礼,低头道:“奴婢告退。”看了眼示意她离去的蕙绵,素秋稍滞才转身走了。
素秋将出院门时,蕙绵叫住了她,缓缓道:“素秋,我给三哥的面人被他扔了吗?”明知道是一句废话,蕙绵还是忍不住要问一问。素秋回头,笑答道:“没有,少爷一直收着呢。”
素秋回到飞云轩时,云飞卿正坐在院外的椅子上有些愣神。她一进来,云飞卿就站了起来,道:“小姐如今在做什么?有没有什么话?”尽管他神色平静,素秋几人还是觉察到了自家少爷内心的急切。
素秋没有迟疑,回禀道:“小姐很喜欢少爷送过去的画,如今也没什么事。”云飞卿自然也知道了前两天发生的事,以前这种事是根本不会在他心中留下任何痕迹的。这次他本来也那样认为,但是这两日来他却没有一刻不再想着那件事:她是故意的吗?她如今是不是很伤心,不然说好的来找他怎么会不来?
此时的云飞卿虽知自己不该关心她那么多,可既然大脑总是想起她和这些日子来她所做的事,他强自认为只是自己接受了她当作妹妹而已。
云飞卿从思绪中出来,淡淡道:“没事就好。”随即就又向书房走去,素秋跟了上去,迟疑再三才道:“小姐还问奴婢,您是不是把她送的面人扔了。”云飞卿停住脚步看向素秋,似乎有些担心道:“你怎么回答的?”
素秋忙回道:“奴婢说少爷一直好好得收着呢。”听过她的答话,云飞卿才又走开了。初时他确实不喜欢那个面人,可是现在他却不想让她知道他曾经的不喜欢。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阮安之面带悠闲地跨进了飞云轩。他一进来就直接去了书房,刚进去的他步伐有稍稍停顿。免了素秋、素景的礼,阮安之似不在意地问道:“楚大小姐今日怎么没来缠着你?”
云飞卿抬头看了好友一眼,他对自己的心有些迷茫,然后却把旁人看得清楚。自那日阮安之和蕙绵针锋相对的一日相处,这两天他几乎每日上午必来,却是不过午时就离开。
这时素景笑道:“阮大夫,今日小姐可又没来。”阮安之被素景这一句话说的有些不自在,立即道:“她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闲得了,来找人吵架?”不过他心里想:我确实是闲得了,要不然回去后怎么第二天一整天都满脑子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以及那条他一直尽力忽视的粉粉嫩嫩的小舌头。
云飞卿心中突然有些不舒服,但是这细微的不舒服并不能影响他的面部表情。云飞卿放下书,对阮安之道:“继续昨日的棋局吧。”
阮安之这才稍稍从尴尬中解脱,对云飞卿道:“你这里的素景丫头可是越来越厉害了,连本神医都敢打趣。”素景听了便笑道:“可不止奴婢一个人这样想的,谁让您这两日一来就要四下里望一望呢?”
云飞卿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道:“你们两个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只这一句话素秋、素景已经察觉到了自家少爷的不喜,二人心中都有些明白:如今少爷对小姐确实不同了。
下棋时云飞卿和阮安之都有几分心思没有放在棋局上,因此这次便又是残局未完。不过这次阮安之却是道:“今日午饭就留在你们家里用了,说起来我也只是前几日吃过你们大厨房的饭菜,味道还挺不错的。”
这一句话过于冗余,云飞卿了然地笑了笑,道:“好”。阮安之却是看到了他笑容中破天荒地带起的一丝嘲讽,忙又道:“你可别多想,我绝没有想见那个刁蛮大小姐的意思。”
云飞卿停了好长一会才道:“绵儿这两天正不开心,你见了她别又像以前一样。”阮安之有些不满,道:“我以前什么样?再说了你也前不也对她爱答不理的,今儿还这样说我?”说完了阮安之又想:除了跟她“吵”,我倒也没什么跟她好说的。
云飞卿想起了以前,也想起了她不开心的原因,她是不是太过在意二哥了,还有,她和离乱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亲密?早晨散步时他曾听到两个修剪花枝的仆妇的谈话:
“早几次我就见小姐见了离统领就拉住不放,每次都要说好长时间。”
“那天在花园儿里可是许多下人都看到了,小姐——亲了离统领一口。”
“虽说她是大小姐,可也不能这么跟桐儿姑娘抢夫婿不是?要不是二少爷出面,离统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你说这小姐是不是还惦记着大少爷那事……”
想到这些,云飞卿不禁手上用力,将白色石子狠狠碾磨在拇指和食指间。阮安之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此时只顾问:“你们家的大小姐怎么了?谁敢惹她?”
云飞卿回神,将碎裂两半的棋子不着痕迹地收入袖中,然后回道:“和二哥有些误会。”阮安之转了转指尖的棋子,落在棋盘上,道:“我想你们府里,也只有挽月敢惹那个谁都瞧不上的大小姐了。”声音中倒有几分欲言又止的味道。
四十二章 割舌
饭间时见到蕙绵,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阮安之总觉得她有些闷闷的。阮安之一面心不在焉地应答楚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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