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昌无奈地点点头:“亲家大伯,我知道我们齐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实在是对不起你们李家,也对不起儿媳书萍,不过为人父母的都希望子女过得好。我也只是希望天赐能有个好娘子帮扶着他过日子罢了,可惜这个孽子年少轻狂,犯下大错,我没办法只得帮他遮掩一二。并不是存心要欺骗李家的!”
李宏业不再听他解释,站起身子到了门口,叫来车夫老黄,吩咐道:“老黄你快去套车,然后去张镇一趟。把二老爷和二夫人接过来,就说家里有大事需要他们来商量,别的无需多说,快去快回!”老黄答应一声,赶紧去套车了。
等李宏业回转。李德福沙哑着嗓子问了齐天赐一句:“齐家小儿,你可知错吗?”齐天赐抬起头来,先看了爹爹齐国昌一眼,然后才回答:“回祖爷爷的话,孙婿我知道错了!”
李德福继续问他:“你既知道错了,可有想过怎么改错?”
齐天赐一愣,又看了爹爹齐国昌一眼,然后才小心地说:“孙婿这不是来给您老和娘子请罪了吗?”
李德福摇摇头,紧盯着齐天赐说:“我要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你想怎么处理你那两个丫环和两个孩子的事?”
齐天赐被李德福这么逼迫似的紧盯着,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这事自有、有我爹娘做、做主!”齐国昌赶紧补了一句:“这事一切听从李家的安排,亲家老太爷尽管放心!”
李德福听后淡淡一笑,说:“那我们李家要你们齐家把那两个丫环卖掉,两个孩子送人,你们能答应吗?”
齐国昌一哽:“这……”
“怎么?舍不得吗?还是说你们上门来就是做做样子罢了,根本没有一点诚意?”李德福得理不饶人地继续说道。
“两个丫环卖掉倒是没问题,只是那两个孩子毕竟是齐家的骨肉,我身为他们的祖父,又怎么忍心他们流落在外呢?还请亲家老太爷能容齐家收留这两个孩子,但是将来齐家的家产是不会传给他们的,只传给天赐和书萍将来生的孩子!”齐国昌赶紧解释。
齐天赐听到爹爹齐国昌要卖掉桃红和柳绿,怎么舍得,忙叫了一声:“爹爹!”
李德福冷笑一声,端起茶杯:“看来你们齐家还没有想好怎么做,那就麻烦你们先回去商量好了再来吧!”
齐国昌忙瞪了儿子一眼,齐天赐鼓起勇气嗫嚅着说:“那孙婿能不能先见我娘子一面啊?”
李德福毫不留情地赶人:“是不是你的娘子还两说呢,有什么好见的,赶紧走人,没拿出足够的诚意就不要再登我们李家的门了!”齐天赐讪讪地,齐国昌见李德福态度强硬,也不好胡搅蛮缠,只得带着齐天赐先回去了。
李德福挺直的脊梁这才垮下来,瘫在靠椅上,悲伤地说:“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无论如何都要拦下这门亲事的,是我的错,我的错啊!”李宏业忙去安慰他:“这事怎么能怪爹您呢?明明是齐家故意隐瞒,我们李家毫不知情才会受骗的!”李德福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错已造成,后悔也没用了,还是想想怎么挽回吧!”
李宏业搀扶着李德福去往后院,书玉瞧见了赶紧搀起祖爷爷的另一边,回到后院。眼见天近晌午,段氏忙去张罗午饭了,红梅没有什么大事,歇息一会儿,和青柳去厨房忙活了。
众人都沉默着,没什么话说,压抑地吃完了午饭,就坐在前厅干等着李宏才和钱氏的到来。到了后半晌,李宏才和钱氏终于到了,书萍抱着钱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等二人明白了事情经过,都是大吃一惊、恼恨不已,钱氏更是把齐家骂了个狗血喷头。
李德福制止了钱氏的破口大骂,沉痛地说:“都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错,才让书萍吃了这么一个大亏。既然错误已经无法挽回,我们还是商量商量今后怎么办吧?”顿了顿,又说:“上午我看那个齐天赐,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而且也舍不得卖掉那两个丫环,齐国昌是要留下那两个孩子,这样一来,书萍根本没办法再在齐家过下去,我看不如早早和离,趁着齐家理亏的机会多要点赔偿当嫁妆,重新找户人家嫁了,总好过和那帮人在一起搅和!”
李宏才和钱氏对视一眼,他们夫妻心里想的一样,都没有让书萍和离再嫁的意思,书萍刚成亲半年就和离了,传出去多不好听呀,没了好名声,又是成过亲的,还能再找个什么好人家啊?别说和齐家比了,只怕一般的人家也不会娶一个再嫁之妇的,书萍是注定要吃这个亏了!可是不和离,还留在齐家,虽说那什么丫环和孩子膈应了点,可他们没有继承权,将来齐家的家产还是书萍生的孩子的,忍一时之气换来后半辈子的富贵生活,也是划算的吧?
只是当初书萍定亲的时候他们就没听李德福的,闹出了这样的事,这次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拿眼看着王氏,想王氏当初也是一力主张书萍嫁入齐家的,如今王氏会怎么说?
王氏咽了咽唾沫,有些艰难地说:“老头子,你让书萍和离再嫁,她是成过亲的人了,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什么人家会愿意娶她啊?只怕到时日子更难过!”
李德福一瞪眼,火大地说:“那依你的意思,是让书萍还回齐家那个火坑了?”
王氏脾气也上来了,脖子一梗,生硬地说:“和离再嫁能嫁个什么好人家?总不会比齐家好吧?”
“你——”李德福话没说完,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身子一晃就要栽倒,坐在他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李宏业忙伸手抱住李德福,才没有栽到地上。
“爹!”“老头子!”“公公!”“祖爷爷!”一连串的惊呼从众人口中响起,“呼啦”一下围住了李德福,李德福面色殷虹,气喘不止,嘴角还残留着一缕血渍,李宏业忙帮他抚胸顺气,惊慌地叫着:“爹!爹!你怎么了?”转头又冲李宏才吼道:“你还不快去请大夫!“李宏才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屋内众人乱作一团,书玉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头脑空白,不知该做些什么好。还是段氏最先冷静下来,让李宏业先把李德福抱起放到里屋的床上,使他平躺下来,再拿温热的湿布巾擦掉李德福嘴角的血渍,用温水给他漱口,然后等着大夫的到来。
王氏脸色苍白,坐在李德福身边“呜呜”地哭了起来:“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是有意气你的,你可千万不要有个什么好歹呀,否则,我也活不成了!”
书玉看着祖爷爷痛苦的脸色,再看看边哭边絮叨的王氏,还有一屋子满脸忧色的众人,连忙搀了王氏出去,嘴里劝道:“祖婆婆,你先别自个吓自个,祖爷爷福大命大,肯定没事的。咱们先出去,让祖爷爷清静清静,等大夫来了就知道祖爷爷是怎么回事了。”王氏抽抽泣泣地随书玉去了外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门外,恨不得大夫能一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百四十一章 往事不可追(四)
等到大夫在李宏才的陪同下急匆匆地赶到李家,细细地给李德福把了脉,看着李家人一脸焦急的神色,简单明了地告诉李家人:李德福吐血是因为忧思伤神已久,再加上最近情绪起伏剧烈且大动肝火导致的,今后要静心养神,不可再生气,不可再劳神,安心调养,慢慢恢复,毕竟他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那样生机旺盛,好好调养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他却需要很长时间。
李家人暂时松了一口气,待熬好了大夫开的温养补身的汤药给李德福喝下后,看着他平静地睡着了,李宏业让红梅留下帮着照看,让其他人都去了前院的厅堂,他要对书萍的事做个交代。
李宏业先对李宏才和钱氏说:“大夫已经说了,爹的身体要慢慢调养,不能再生气,不能再劳神,所以书萍的事以后就不要再拿去打扰爹了。你们是书萍的亲爹娘,考虑事情不要只看钱财,也为书萍的幸福多想想!”
又对王氏说:“娘,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不想让书萍再留在齐家吃苦受累还受气,也许再嫁找不到比得上齐家的人家,可只要再嫁的人家能对书萍好,那书萍就会过得幸福。您是一片好心为孙女,爹也是一样的,就算是为了爹能安心养身子,您也顺着爹的心意,别再让他心里不痛快了吧!”
王氏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沉默地点点头,李宏才和钱氏见王氏都不说什么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好再表示不同意见,就都点头同意了。只有书萍,听到长辈们达成了一致意见,让她和齐天赐和离,以后再嫁,顿时觉得生活又变得像没定亲以前那样的茫然,不知道自己的归宿究竟在哪里。
嫁入齐家的这半年。书萍觉得她和齐天赐的感情并不是特别深,既不像大姐书玉和大姐夫张绍英那样亲密恩爱,也不像别的小夫妻那样相敬如宾。齐天赐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总想着吃喝玩乐,对家里的事一点也不上心,平时对书萍的态度也一般,没有特别的亲热,也没有特别的冷淡,房事上却频繁了些,书萍曾害羞地问过齐天赐是不是喜欢自己。他却老实的说他想早点让她怀孕生孩子。那时书萍还窃喜过。认为齐天赐是热切地盼望着他们孩子的到来。如今才知道,他只不过是想用孩子来拴住自己罢了,有了孩子,他的两个丫环和两个孩子才能过了明路。成为名正言顺的齐家人。
和离就和离了吧,祖爷爷为了自己的事都气病了,自己总不能再任性下去,只是嫁过一回的自己还能再嫁个好人家吗?齐天赐虽然不知道关心体贴自己,可她在齐家的生活却是极好的。一想到那些漂亮的绫罗绸缎做成的各季衣服,明晃晃耀人眼的首饰配饰,各种各样的可口饭菜和点心从此就要远离自己的身边,书萍一时之间又有些不舍,对齐家的恨意也没那么深了。
齐国昌劝服了儿子。先答应下来李家的条件,等把书萍哄回齐家了再做别的打算,于是下午他们再一次来到李家,没想到事情急转而下,李家人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只要求和离,别的不再多说。但精明的齐国昌还是从亲家李宏才和钱氏的脸上看出了一些犹疑,等他知道李德福因为吐血而卧病在床时心里更是如同明镜一般,看来坚决主张和离的是亲家老太爷,并且因为他的病而让李家人不得不顺从他的心愿,那么如果齐家能帮着把李德福的病治好的话,李德福就会改变主意了吧?那其他的李家人也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再次回到齐家之后,齐国昌就赶紧派人去请陈留县最有名的袁大夫出诊,袁大夫医术高明,却轻易不出手,只有奉上丰厚的诊金才会答应出诊。请到了袁大夫,齐国昌让吴氏从库房里拿出一根上了年头的老参包好了,又准备了一些其他补品,在晚饭时分第三次来到李家,这次依然带着齐天赐,还嘱咐他瞅着机会和书萍好好说话,先让书萍的态度软下来再说。
这一次齐国昌是诚心诚意来探望李德福的病情的,而且还请来了名医袁大夫,李家人自然没有把他们往外推拒的道理,让他们父子坐下喝茶,寒暄几句就赶紧把袁大夫请入了李德福的卧室。齐天赐趁着李家人都忙着听袁大夫给李德福诊断病情时,也跟着去了后院,见到了上午负气跑出来的书萍,他忙不迭地给书萍请罪,又是打躬又是作揖,嘴里又说着:“娘子,我错了,你原谅为夫吧!为夫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再不惹你生气了!桃红和柳绿两个丫环也随你处置好不好?你不要再跟为夫生气了,跟为夫回家吧!”
书浩下午下了学回到家,一进门就觉得家里很不一样,等他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更是气愤得不得了,如今看见齐天赐心里特别腻歪,不想让他和堂姐书萍多说,就走上前扯了齐天赐一把,压着嗓子喝斥:“你没看见大夫在给我祖爷爷把脉吗?在这里捣什么乱!还不快点出去!”
齐天赐被他用力一扯,站立不稳,差点摔倒,书萍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似是想扶他一把,又想到了二人眼下的情况,脚步又顿了下来,抬头看了旁边的书浩一眼,什么也没说。
一边的钱氏看见了,赶紧过来扶了齐天赐一把,齐天赐站稳身子后向钱氏道谢:“多谢岳母!”钱氏埋怨地看了紧绷着脸的书浩,嗔怪地说:“书浩你这是干什么呢?天赐好歹是来探望你祖爷爷的病情的,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
书浩“哼”了一声,说了句:“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然后走进了他的房间,“砰”一声关上了门。钱氏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若不是这是李宏业家,若不是大夫正给李德福把脉诊病,她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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