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等众人坐下喝了茶、歇了脚,就催着说:“宏才、宏运,明日你们还要走亲戚,收拾收拾赶紧走吧,再晚天就黑了,路不好走。”
李德福也道:“对,对,赶紧收拾,咱们也收拾去,跟宏才一块走!”
“啥?跟宏才一块走?”王氏大吃一惊。
“是啊,咱们在老大家也住够半年了,该去老二家了,正好老二来城里了,咱们跟他一块回去,省得他再跑一趟。怪麻烦的。”李德福觉得自己的决定很正常,没啥可大惊小怪的。
“可是,这年还没过完呢?”王氏不想走,在城里多享福啊,能多呆一天她心里也是舒坦的,自然能拖一天就拖一天。
“年没过完回老家接着过就是了,乡下又不是不过年!”李德福觉得王氏的话有些好笑,这是什么理由?
“乡下的年和城里的年又不一样!往年不是过了十五才走的吗?今年也等过了十五再走吧!”王氏继续赖着不想走。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人多些、热闹多些吗?我还觉得在城里过年没意思呢。还是回老家过年好,那么多老兄弟还等着和我唠嗑、喝酒呢!赶紧收拾去,别磨蹭!没见儿子媳妇都等着呢吗?”李德福见王氏一再推脱,当着满堂儿孙媳妇的面儿有些下不来,加上中午喝了几杯,就冲王氏吼了两句。
王氏满脸涨红。这个死老头子,竟敢当着儿孙媳妇的面儿给她没脸,今儿我还就不走。看你能咋地!
李宏业忙上来打圆场:“爹,你这么急着走干吗?就是收拾东西一时半会地也收拾不好,等收拾好了不知耽误多少工夫,还是让宏才和宏运他们两家先走吧!您啥时想回我送您回去,成不?”
李德福眼一翻,甩给李宏业一个大大的白眼:“就是不想让你们接来送去的,添麻烦,我今天才想跟老二他们一起回的,你没听明白我说的啥意思?”
李宏业一噎,不知说啥好了。李宏才一见僵住了。生怕纠缠个没完,他们今天要是走的话是得赶紧动身了!“哎呀。爹,大哥说的也对,再说您和娘跟我们走,我们就一辆车,也坐不下那么多人啊!”钱氏也道:“就是就是,我娘家拉粮食的车虽说大些。可我们两家人都坐上也嫌挤得慌,再加上公公和婆婆,还有你们的行李,还真装不下呢!”
李宏业想到明天还要回老家,就劝李德福:“爹,明天我们还得回老家去书玉外祖婆家呢,您明天跟我们一起回行不行?这不是特意送您回去,一点也不麻烦,您看行吧?”
李德福想想,点头答应了,还嘱咐李宏才给李宏丽捎信明天不用往城里来,直接去李楼村就行。李宏业忙招呼着老二他们两家人去门外坐车,书玉也按照段氏的吩咐给他们两家各回了些年礼,一起放到车上,等李宏才赶着车走远了,一家人才返回院子里。
王氏犹不情不愿地嘀咕着,李德福不理她,让红梅帮他收拾行李去,说收拾好了明天好早点动身。王氏还想让李宏业劝劝李德福,这老头子今天拗的不知哪根筋,非要回去,明天是初二,李宏丽该带着宝柱、宝珍回娘家走亲戚了,自然他们老两口在哪家她就去哪家了,闺女好几个月没进城了,明天正好带她们娘仨好好逛逛街、看看热闹,看闺女需要啥再给添置些东西,她都打算的好好的,谁知李德福一下就把事给搅和了!
李宏业摇摇头,劝王氏:“娘,爹的脾气您不知道?他要真打定主意干啥事,谁说也没用啊!我看您还是去收拾东西吧,省得明天走的时候忙乱,再丢三落四的,忘了什么东西。”
王氏想想李德福这么些年来没和自己拗过几回,可只要拗上了最后他还都赢了,只得接受这个现实,回去收拾东西了。李宏业苦笑一下:爹爹就是怕三妹明天一来,娘亲又该给自己要钱帮三妹买这买那的,让自己一家人心里不痛快,才非得要走吧?娘亲偏心的毛病啥时候能改一改呢?
第二天,因段氏不宜坐车颠簸,李宏业只好留下了,两丫环也不让跟,怕村里人说他们李家显摆,只让书玉姐弟三个带着礼物回李楼村,除了段家其他老家的亲戚让书文书浩跑一趟,都是亲戚,只要礼数到了也不会说啥的。李德福和王氏也跟着回去了,李宏业嘱咐老黄驾车慢一点,车上都是老人孩子的,别颠着他们了。老黄应了一声,甩起马鞭,乌骏就稳稳当当地跑动起来,它已经得知这是去书玉出生、成长的地方,心里还是很好奇的,想看看那是怎样的一个环境。
书玉在车上和众人闲聊着,一个小包裹被她抱在怀里,那里有爹爹昨天晚上交给她说是要借给四叔家做生意的一百两银子,她这次回去不仅是给外祖爷一家拜年,还要帮四叔四婶好好筹谋一番,让他们的饭馆尽快开起来,也能赚到更多的银子。
书玉想过了,只有自家富起来,这日子也不会过的幸福,二叔、三姑一直都眼热自家,老想着占些便宜,和他们的关系又不是能一下断干净的,他们真有啥事自家也不能撒手不管,还是帮着四叔家做生意富起来,他们就不会老盯着自家不放了,多个让他们眼热的目标也能分担一下自家的压力。况且,做生意总有风险,自家的饭馆万一有个啥不好的,四叔家发家了到时也能帮衬一把,不至于连个能帮上忙的亲戚都没有。“独木不成林,单丝不成线”,亲戚之间也需要互助,只是要看清对方是不是值得帮助了。
在书玉筹谋的时候,张家也有一个人在思量,是张绍武,自从他经历了家庭巨变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开始刻苦地读书、勤奋地练武,甚至为此废寝忘食,姚氏一边欣慰着儿子终于知道上进了,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一边心疼着他吃的苦,儿子长这么大一直都是捧在手心里娇养的,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头啊?不过张绍武告诉姚氏他将来一定要成为张家的当家人,让张家所有的人为他们母子所受的痛苦付出代价,因此他要变强,变得比大哥张绍英还要强,这样他才能坐上张家的当家人之位,现在吃的这些苦与以后的甜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不吃苦中苦,怎成人上人?他已经荒废了太多的时光,现在更要加倍努力才能赶上张绍英!
就在张绍武一心读书习武希望尽快赶上张绍英时,却听到了一个对他来说不算好的消息:张绍英年后就要跟着家里的镖队出去走镖了,这事祖父和伯父都同意的。看着张绍英那比自己高一头的个子和眉宇间散发的英气,张绍武有些气馁:大哥就要开始接触张家镖局的生意了,而自己才刚刚开始努力,等自己也可以接触镖局生意时,只怕大哥就能独当一面了,自己永远落后大哥一步,还怎么奢望当上张家的当家人呢?
怎么办?要放弃吗?可是不放弃自己又能怎么做?都怪自己以前太荒唐了,只知道吃喝玩乐,从不思读书习武,落后那么多一时半会地又怎么赶得上?光靠自己努力是不行了,看来得从外面找助力才行!可是,谁能帮自己呢?
以往交好的狐朋狗友一一浮现在脑海,都被张绍武一一否决了,这些人找找张绍英的小麻烦还行,却不足以撼动他将来的地位,谁以后才有实力助自己夺走张家的当家人之位呢?
对,表哥!姚承明的名字一晃而过,张绍武兴奋地跳了起来,表哥现在只是个举子,可他将来中了进士做了大官,就有能力助自己一臂之力,有表哥在官场的人脉力量相助,他想夺得张家的当家人之位只怕就没有那么困难了!大不了到时使些手段,总会成事的,不是吗?这个时代,民不与官斗,张家再有地位,可也不是官宦之家,没有能力和官家对抗的!
赶紧找娘亲商量去,趁表哥还未当官赶紧多巴结巴结他,帮他些忙让他承了自家的人情,将来再求他帮自己办事就容易多了!
八十六 姚氏的资助
姚氏听了张绍武的一番说辞,心思也跟着动起来,是啊,现在也只有这个娘家侄子还肯站在他们娘俩这边,其他的兄弟都被张世豪拉拢了,有什么事不给他们娘俩撑腰也就算了,还处处帮张世豪说话、埋怨他们娘俩不会做人,她想想就一肚子气!这样的娘家兄弟还和他们来往干什么,没事给自己添堵啊?
现在侄子已是举人,将来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还真是得好好巴结巴结他和严氏呢!不说为了自己以后有事需要娘家伸手帮忙,就是绍武在张家失了父亲的欢心,以后想继承二房的全部家业还得靠他表哥出头,更何况绍武的志向那么大,她也不想一辈子屈居人后,自然要多多在侄子身上用功夫了!这可是他们娘俩将来最大的靠山了,此时不巴结好了更待何时?
拿出过年准备送给严氏的礼单,姚氏又大大地添了几笔,这次礼物可是不轻了,想必大嫂和侄子应该更感激她吧?以前大哥在时,因为他执意娶了小门小户的严氏为妻,惹得爹娘不喜,姚氏也曾怨恨过严氏,出嫁前没少给严氏难堪;后来大哥去世,爹娘也不在了,姚承明才几岁,姚氏担心严氏守不住寡会改嫁,看着娘家的其他兄弟霸占大哥家的田地铺子,她也没伸手阻拦,毕竟她也是嫁出去的女儿了,再去管娘家的事情有些说不过去,只是看侄子可怜,才时不时地接济一二,并没有给过严氏和姚承明多少特别的关心。
直到张世豪带了外室及私生子女回家,姚氏闹的大了,赌气带张绍武回娘家。结果平时巴结她的其他兄弟都转了向,只有严氏和姚承明让他们娘俩住了下来,时时劝慰他们还陪他们出去散心,又想办法让他们娘俩回到张家。这之后她对严氏的感情才厚些,两家来往的也多了,只不过姚氏一直没有改变她在严氏面前高高在上的态度,没把严氏当成大嫂真正尊重,多少还带些优越感。
如今侄子出息了。等以后做了官成了人上人,这严氏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姚氏是要改改她的态度了,毕竟还要指着侄子给他们娘俩撑腰不是?这过年走动的礼单也不能像以前那么随意了,要照着厚礼去准备。
初二上午,姚氏带着张绍武一早就登门给严氏拜年。让张绍武给严氏磕头,严氏受宠若惊,绍武以往都是鞠个躬了事。何曾如此郑重过?姚氏拉着严氏的手,亲热地说:“大嫂,以前都是绍武不懂事,我这个当娘的又娇惯他,没给您磕过头,是我们失礼了,还请大嫂不要见怪啊!”严氏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自己这个小姑子何时待自己这么亲热了?姚氏又让贴身丫环递上礼单,严氏接过一看,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了。这、这、这年礼也太丰厚了吧?光现银都有好几百两呢,更别说其他的贵重东西了!这太阳什么时候打西边出来了?
姚承明见严氏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给姚氏拜过年后也过去看了,很是吃惊,指着礼单问姚氏:“二姑,你这是做什么?”
“大侄子,我没别的意思,最近我常想起你小时候的事。觉得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好好尽到我当姑姑的责任,让你吃了很多的苦,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再后悔也无济于事,就想着多备些年礼,也算是对你这么多年受苦的补偿吧。”姚氏略有些难为情地说,毕竟给一个小辈当面致歉她面上还是有些下不来。
还没等姚承明说什么,严氏就着急起来:“二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么多年要不是你还想着我们娘俩,时时接济我们一把,只怕我们娘俩早就活不下去了!你却说这样的话,还让我们怎么有脸面出去见人呢?”
姚承明也道:“二姑,你想多了,我对您只有感恩之心,绝不敢有丝毫埋怨的,您帮了我和娘不少,已经尽到您当姑姑的责任了,请您再不要说这样的话,否则真是羞煞侄儿了!”
姚氏满脸高兴:“你不埋怨二姑就好,这下我也能睡个踏实觉了。”
严氏忙把礼单推回去:“二妹,你这下可以放心了,礼单也拿回去吧,只是过个年,不必如此丰厚的;再说,我们现在的日子也过得去,就不麻烦二妹费心了。”
姚氏又把礼单推回去,笑着道:“既然大嫂和大侄子还当我是一家人,这份礼单就不要推拒了,大侄子不是马上就要进京参加春闱了吗?不管是考试还是以后谋缺,都是需要银钱的,我知道大嫂最近收回了铺子和田产,只是时日尚短,怕还没有多少收益吧,这些年礼就当是我这个做姑姑的资助自家侄儿谋前程的,可好?”
严氏想到那些铺子和田产刚刚捋清楚,的确还没有多少收益,本来她打算卖掉一些田产和一间铺子给儿子准备上京的费用的,只是还没有寻到合适的买主,因为她卖的急,买主都想杀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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