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肯帮她种地做农活,她便也退一步,将菜园子药圃都搬进王府也未尝不可。
而且更是想过,这些日子在乡下,生活也并不如她想的那般宁静平和。如果人人都欺负你,这个时候有个有权利的人撑腰并无坏处。
见殷璃飞听了自己的话久久不答,哥舒璟自己忐忑起来,犹豫了一下又开口:“我……明天回城一趟!”
“嗯!”殷璃飞轻应,依旧不追问他关于摄政王身份的事情。
这却换哥舒璟忧心忡忡了,原来他诓骗她,说自己不是摄政王了,她才肯留下自己,并且答应给自己机会,现在他都这样说了,她难道没有什么疑问?按她以往的脾气,不是应该歇斯底里的骂他一通才好吗!
“我回王府一趟……”哥舒璟跟着又说。
殷璃飞这才斜睨他,跟着扯唇笑道:“药方都给你了,人也给你了,我这个人的价值都在这里了。你若是想负我,分分钟的事情而已,我何必多问?”
哥舒璟闻言就想否定,殷璃飞却抬起一指轻碰他的唇瓣:“我说过,或许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我且当你之前隐瞒身份的作为都是追姑娘的方法,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如果你真无心于我,又有另娶或者左拥右抱的打算就不必回来找我了,多余的解释更不需要!而你扪心认真待我,我有血有泪,是能感受得到的,那么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就是次要的,所以就更无须向我解释什么!但你记得,我只给一次机会!”
“飞儿……”哥舒璟听罢心里不禁动容,感谢她的理解,却也明白她的话不是开玩笑,知道说再多好话不如实际点让她过的安宁,于是肯定的应声:“你且看着吧!”
——
另一边,官氏等了一天,却见姓刘的受伤回来,原本被殷璃飞打的旧伤未愈,便又气得心窝子疼的厉害。
而且,殷正儒又是好几天不见人,这更是让她觉得火上浇油。想到一切能够撒气发泄的方式,却找不到宣泄口,于是猛然想起桂家的人,便一摔杯子,让人去桂家要债。否则,不论用什么方法也得给她扳倒殷璃飞。再不然,就捉了他们一家子卖给人牙子!
厉嬷嬷抹汗去办了,却在半路遇见回来的殷正儒。殷正儒只看了她一眼,便叫住了她。厉嬷嬷惊诧非常,只觉今晚的殷正儒好像哪里不对劲。而且他身后不仅跟着老管家,还有两个眼生的婆子,这更让她觉得不安。
于是就悄悄拉过身边一个仆妇去办了,自己却还站在原地。
殷正儒看着当自己面交头接耳的两人,心里的一股邪火就直往上窜,不禁皱眉呵斥:“这么晚了,往哪儿跑?回屋去给你主子收拾东西去!”
厉嬷嬷听得惊诧莫名,却还是去给官氏报信。
“老不死的东西,终于知道回来了吗!”官氏一听说殷正儒回来了,当即扔掉头上的帕子爬坐起来。
在殷正儒进门的时候,已然冲了上去。不待说什么,一巴掌就要扇上他的脸。
“哎呦,夫人,快住手,这可使不得!”跟殷正儒一道进来的老管家忙上前一步拉开殷正儒,却是不敢碰官氏。
殷正儒一看见官氏也是一肚子火,避到一旁后,涨红着脸呵斥:“你看看你自己,还有没有一个妇人该有的样子!”
“那你呢,是怎么当男人的?”官氏不觉理亏,作势就要冲上去。
殷正儒忙闪躲到一旁:“是,我当不得你官氏的男人,所以这就放你回娘家!”说着赶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往官氏脸上甩去。
官氏被甩的一愣,下意识接住差点飘走的纸张,一眼看见抬头的“休书”二字,顿时就傻了眼。厉嬷嬷也忙凑近官氏身边看究竟,跟着也是惊愕的瞪大眼。
殷正儒这回也仔细想透,并且看透了。那夜与兰氏私会之后,引得族里人大半夜的闹到兰屯去,他脸上无光不说,又是连累兰氏母女。
后来兰氏便不肯再见他……
而且想他活这么大把年纪,家不成个家样,心爱的女人被害了一次又一次,吃了半辈子苦,亲生的女儿有家归不得,他如果还真算个男人的话,此时再不拿出勇气来,怕真是枉为男人!
于是斟酌了一番,就直接写了休书并且亲自去官府盖章认证,这才回来。
“我殷家说来本也不欠你们官家的,这些年收入的一半都贴了你娘家。这里是一万两银子,和城里一间旺铺的地契,你且拿上,带上你的人收拾一下,明日就走!”殷正儒抛出休书,又一鼓作气的说道,并且又让老管家奉上装银票和地契的锦盒。当一切做完,顿觉压抑在胸腔里多年的一股郁气瞬间倾泻而出,整个人当即轻松了。
官氏这才如梦初醒,当即尖叫一声嘶喊道:“啊——殷正儒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你敢休老娘!你居然敢休老娘,老娘不依!”说着却是一把扯烂手里的休书往殷正儒砸去!
殷正儒仿佛早料到会这样,忙往后退了一步,新买的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也赶紧冲上前扣住官氏,不让她靠近殷正儒半分。
殷正儒见得抓狂不得的官氏,底气立即就足了几分:“你撕了这张也没有用,我总共备了十份,除了带回家的,另外给族长家送去一份、你娘家送去一份,官氏族里也送去了一份。纵使你能将这些都撕了,官府哪里也还有备案!”
“你,你,你居然还去官氏族里——”官氏听此当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殷正儒憋屈了半辈子,休书也已经写了,此时已然不怕官氏,便挺了挺胸膛道:“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你自己不觉得错,便让族人们都看看!既然你不给我留脸,我这张老脸也是丢尽了,不如大家一起丢人丢到全族都知道,看看你能不能再横下去,继续祸害人!”
官氏听罢不觉得惧怕或忏悔,却是气的颤抖,猛然就朝殷正儒扑去:“你想休了老娘?告诉你,没门,我娘家人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没有我娘家人,你殷正儒能有今天?你个老不要脸的东西,忘恩负义的畜生……来人呐,来人呐……人都死哪里去了……”
官氏挣扎半天,挣脱不了两个婆子的束缚就对着院子里嘶喊。
不一会儿,便围了一群婆子仆人过来,全部是官氏的亲信。
殷正儒却是冷看了这些人一眼,跟着道:“谁让你们过来的?”
“这不是夫人在叫唤吗!”其中一个婆子不以为然的道。
“爹娘,这大半夜的你们不休息究竟在闹什么啊?”这边动静太大,已经睡下的殷璃雅也被惊动过来,一来也是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满的瞪了殷正儒一眼,仿佛他是闹得家宅不宁的始作俑者一般。
殷正儒一时也是心口气的发堵,却是笑了:“好好,你们这些刁奴,还有你这个泼妇教出来的好女儿!王管家!”最后两个字是厉喝。
“老奴在!”王管家也是心中激愤,仿佛等这一天也已经等了很久。
“看清这些狗奴才的嘴脸,将他们的卖身契都理出来,立即让人通知了人牙子,今夜就都给我送走,卖的越远越穷越好!”
殷璃雅被殷正儒数落了一声,当即就撅起嘴,本想反驳一句,就听得他这话,不禁愕然瞪大眼:“爹,你这是要闹什么?”
“老爷,你为什么要卖老奴们啊,老奴们有何错,你给说个理出来啊!”最先开口顶嘴的嬷嬷当即就大声质问道。
“理?本老爷手里拿着你们的卖身契,这就是理!”殷正儒呵斥,继而望向屋里:“我已经将这个泼妇休弃,容她留一夜已经是仁至义尽,如果再闹腾,立即就给我丢出府去!”
此话一出,后来的仆人和殷璃雅当即愕然的瞪大眼。
“殷正儒你敢?”官氏犹自不甘心的大喊,以为只要自己咬死了不承认不肯走,殷正儒也不能将她如何。“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帮我将这两个狗奴才拉开,劝住老爷!”跟着官氏又发威道。
“我看你们谁敢!”王管家这时呵斥,挡到殷正儒身前,一脚就将那个最嚣张的嬷嬷踹翻在地上。此时他人也处在亢奋状态,跟着对一旁一个小厮呵斥:“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叫人牙子!”
而屋外的仆妇一听到“休书”两个字,立即就变了脸色。下一刻不用人说,一下子就跪倒了一地:“老爷饶命啊,老奴知错了……”哭喊求饶声便是响彻一片。
殷璃雅愣了好一会儿,才一下子扑到殷正儒身边抓住他的袍子大喊:“爹爹,你怎么可以休了娘,她为家里操劳那么多年,你不能这样对我娘啊……”
殷正儒被吵的头疼,尤其听见这话更火:“她为家操持?她少贴点去娘家,要少给我扯后腿,我殷正儒绝对烧高香祭官家的祖宗!不想被卖出去的,立即送二小姐回房!”说着一手拂开殷璃雅。
殷璃雅被拂到地上,先是一愣,自小没有受过半分苛待的她当即撇嘴哭了起来:“爹爹你没有良心,你,你肯定是为了那狐狸精母女俩要离弃了娘……”
殷正儒听得这里,气的额头青筋暴突,奈何终究书生气的他做不得暴力的事情,只是呵斥一声催下面的仆人,倒戈的奴仆便立即争抢着将哭喊着的殷璃雅送回房。
而眼见着自己的人瞬间变节,官氏终于有点慌了,却还是嘶喊叫骂不断。
殷正儒已经不耐烦,于是不再客气,使人直接将官氏往屋外送。并且催厉嬷嬷给她收拾东西,厉嬷嬷无奈只得照办。
“这是发生何事?”官氏眼看着被推出门,门一开,却是与一人撞到了一起。
官氏并办事的婆子皆是一愣,婆子是新买来的所以不认识进门的人,官氏却是如见救星,一下子就扑了上去抱住来人:
“彦之啊,你可得为娘做主啊……你爹,你爹……她将我给休了,呜呜呜……”
“什么?”殷彦之听得惊讶,甚至觉得不可置信。
家里父母的脾性他都是清楚的,他这才离家没有几天,家里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那懦弱惯的爹又是怎么来的这等勇气休他这个娘的?
“什么休弃,怎么了这是?”殷彦之还没有回转过来,就有另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官氏听得这声音先是一愣,继而忙推开殷彦之,看见门外被自家兄嫂扶着踩上阶梯的干瘦老者和丰满老妪,当即瞪大了眼睛:“爹娘?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
一句话问出,官家的一群人却是眸光不自在的闪了闪。
“姑姑!”官家生这时突然从后面冲出来,一下扑上去抱住了官氏的腿哭天抢地的喊:“姑姑,我的亲姑姑,你可得救救咱们家呀,爷爷,爷爷他被革职了,然后一直租的好好的房子突然就给东家收走了,我们一家被连夜赶了出来,现在无家可归,可都指望着你了呀,呜呜呜……”
官家生说到这里,官家的老小皆苦了脸。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这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被革职了?一时间就将先前听见的“休弃”二字丢到了脑后!
“怎么会被革职?还房子被东家收走了?好好的自家房子哪里来的房东?”官氏愕然,一时间心慌意乱都不及去诉苦。她一直在殷家耀武扬威,凭靠的可不就是亲爹的官位,如果官家老爷的官位没有了,殷正儒还能买她的账吗?
“这,原来的小房子被卖了……你也知道,家里人口多,哪里住得下!你每个月也就给那么点银子,哪里够使的呀!只得将小房子卖了,也为了你爹的官途就在皇城内租了间大点的!”官氏的母亲吕氏期期艾艾的说着便抹起了泪。
一开口就把责任推在官氏身上,就不说是因为长子好吃懒做,还娶了好几个小妾,长孙年纪轻轻也娶了几个妾,同样是个二世祖,一家一个月开销至少得三四百两。
官家老爷一个八品的县丞一年不过两百两的俸禄,根本养活这一大群人,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靠着殷家的支出。纵使这样吃人家的,还觉得理所当然,又嫌弃着人家!
本来他们的老房子在皇城外围,三进出的对这样一大家子来说确实嫌小。原来是想卖了小的,再让官氏补贴一点在皇城内街买间大的。可是卖是只得八百两,再在皇城买一间三进出的房子居然要到三千两,大的就得好几万,他们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银子?
尤其他们看中的那间居然要六万两!知道殷家主营庄子上的东西,所以就想等秋收的时候殷家进账了好跟女儿开这个口。左右一合计,就先将小房子卖了,租上一间大的住上了。谁知道,还没有等到秋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一个月给你们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