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也就是杀人了!”哥舒璟直言不讳的道。
殷璃飞听得眸光一闪,差不多预料到接下来皇城内必定要经历异常血洗……唇瓣张了张,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她明白,对于朝代君王的更替,必然的是骷髅梯。
“那么圣旨呢?”殷璃飞忍不住问了自己最最关心的问题。
“不甚丢了!”哥舒璟轻描淡写的道,眸光不经意一垂,继而眉峰皱起:“怎么不穿鞋?”
殷璃飞闻言愕然不已,刚想问什么,却突然身子一轻,跟着已经被拦腰抱起。殷璃飞下意识勾住哥舒璟的脖颈,诧异的抬眸看他的俊颜:“丢了?怎么可能丢了?难道被偷了?”
“兵荒马乱的谁知道呢?你夫君我终究是凡人一个,不可能面面俱到,总有疏漏的!”哥舒璟理所当然的说道,跟着大步走向内室。
而殷璃飞几乎可以预见到此时外面的震动——先帝遗诏丢了啊!
按理上,没有遗诏,哥舒颖应该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但有那道遗诏,已然有九成的人相信,北齐帝另有安排。而这个安排,所有人都觉得除哥舒璟无二。在这之前,怕是所有人都已经等看哥舒璟登机了吧!
如今圣旨丢了,哥舒颖继位。大体上看起来立场没有什么变化,但本质上很多人事,却都变了味道……
“我累了,飞儿陪我休息一会儿吧!”哥舒璟将殷璃飞轻柔的置放在床榻上,跟着在旁边坐下。
殷璃飞看他神色其实还还,但听他这么说,还是不免心疼:“嗯!”许多事情,也只待他休息好的再问吧。于是往床榻里挪了一点位置,哥舒璟跟着躺上榻,夫妻二人相拥而眠。
很快,哥舒璟却听见殷璃飞均匀的呼吸声。垂眸看了一眼怀中人香甜沉睡的绝丽容颜,哥舒璟眸光温柔似水。忍不住在殷璃飞额头落想一吻,这才又闭上眼睛。
殷璃飞这一觉睡到黄昏才醒,手臂一伸,床榻的另一边是空的。殷璃飞跟着翻身对着床外,神情上没有意外。成亲这么些时日以来,基本上也已经习惯早晨起来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突然觉得,那圣旨丢了,未免不是好事。
如果哥舒颖能够当得起大任,那么哥舒璟的担子就有卸下的时候。而如果传言的遗诏是真的,哥舒璟怕是要劳碌一辈子!自古以来,不论是勤政爱民还是昏庸无能的帝王,好像就没有一个长命的。
只要一想到那种可怕的结局,殷璃飞就宁愿那圣旨永远丢了,别让人找到!
躺了一会儿,缓过神来,殷璃飞梳洗了一番,便问秦紫月哥舒颖的情形。却被告知,哥舒颖被哥舒璟带去了刑场观刑。殷璃飞听得惊诧,想那种血腥的场面怎么能让一个孩子看?但又想,哥舒颖却不是普通的孩子。
只稍微想了想,就会意哥舒璟的意思。他是想让哥舒颖记住这场内战吧……看样子,他是真打算扶持哥舒颖上位了!
殷璃飞正日有所思,这时眸光一闪,见得一人鬼鬼祟祟的在殿外张望,便敏感的看了过去。那宫人见被发现,便也不闪躲,忙进得殿内,朝殷璃飞行礼:“奴婢问王妃安!”
说话间,眸光却是往秦紫月身上瞄。
“你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殷璃飞看了眼秦紫月,什么也没有问,便开口吩咐。
“是,奴婢告退!”秦紫月还没有发现异状,跟着与那宫人出了大殿。这前脚刚出来,就被宫人拉到拐角走廊。
秦紫月这才后知后觉,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映秀,怎么了?”
“秦姐姐,那边有人找你!”说着指了指另一道回廊的方向,“话我已经带到拉,去不去,你自己看啊!”说着便匆忙离开了。
秦紫月一眼看见回廊尽头的人,当即诧异非常,因为来人竟然是北堂臻。秦紫月犹豫了一下,便朝他走了过去。
“北堂将军!”到得近处,秦紫月就礼节性的朝北堂臻一福身。
“紫月姑娘客气了!”北堂臻静静的看着她,眸子里光明闪烁不定。
“北堂将军找奴婢有事?”秦紫月跟着问道,完全就是公式化的语气。
北堂臻听得她的话,再看她的小脸,最终将眸光定格在她漆黑的眸子上。依稀记得最初看见她的时候,这双眼也是这般黑,只是里面仿佛承载着一片深浓的墨。墨韵流转,却仿佛最干净的水也洗涤不尽里面隐藏的一抹哀愁与倔强。仿佛越洗,那墨迹晕染的便更深一分。
原来以为这是个性格阴郁的少女,但在战场上的相处,见得她每每遇见困境都不屈的精神,都让他忍不住多看一眼。后来不知道看了多少眼后,已经习惯性的将视线停驻在这抹纤弱的身影上。
再后来,知道她那份对凌夙瑾的痴恋……以及那段不堪过往。不禁叹服,她尽依旧能够自保一分清明的心面对前路,心尽是没理由的为她惊疼。
好在,那次和殷璃飞谈过之后,这双黑浓的眼,终究多了一丝明亮的色泽。
秦紫月见北堂臻只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终于有几分不自在,忍不住又开口道:“北堂将军?”
北堂臻这才回过神,眸光不自在的闪了闪,便将一个荷包递给秦紫月:“这个给你!”
秦紫月诧异不已,看看那月白色的荷包,又看看北堂臻,一时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短暂的时间停滞,北堂臻白皙的俊颜袭上一抹红晕。在秦紫月还在发怔的时候,北堂臻突然一把拉过她的手,在秦紫月惊愕间,直接将荷包塞进她的手里,跟着转身就走。
其动作一气呵成,秦紫月却是震惊加震惊,直到北堂臻小跑步走出视野,秦紫月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有人送东西给她?她觉得自己感情方面并不迟钝,只是一直眼底只有一个人而已。一个男人突然送东西给女子,而且他刚刚那一抹羞涩也看在她眼底。
所以——她被表白了?!
这个认知一入脑,秦紫月再次惊到。手里的荷包突然烫手的厉害,秦紫月手一抖,荷包掉到地上。
秦紫月看着地上的荷包,心中情绪一时翻涌的厉害,直盯了荷包好一会儿,才弯腰捡起。犹豫着,将荷包打开,朝里面看了一眼,神情便奇特起来。
纤手伸进荷包里,捻了一点出来,秦紫月更诧异了:“种子吗?”但仔细看了看,却又看不出是什么种子。
秦紫月纳闷了!本来以为是表白,可是跟人表白送种子是什么意思?这是跟她打哑谜吗?怀揣疑惑,秦紫月看了荷包半晌,终究是将荷包收进了怀里。而此时,就连自己都摸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
远处,北堂臻避在角落里,眼见着秦紫月将荷包收进怀里,心底暗自松了口气,而后,一抹轻愁染上眉宇。直目送那个娇小的人影走远,这才迈开自己的步子走向另一条路。
秦紫月怀揣种子,总觉得是心里被种了一粒不知名的种子,膈应的实在难受。回到殷璃飞殿外后,想了想,便走了进去。
“王妃,你现在空闲吗?”
殷璃飞正在看医书,听见声音朝外看了一眼:“怎么了?”并且打量了秦紫月一眼。
秦紫月慢腾腾的挪到桌子旁边,拿出荷包递了过去:“我刚刚在花园捡到这个荷包,看里面装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您能帮奴婢看看这是什么吗?”
“奇怪的东西?”殷璃飞诧异,接过荷包。紧接着从里面捻出一些黑色的种子来,只看了一眼:“这不是蒲公英的种子吗!”
“蒲公英的种子?”秦紫月惊讶又疑惑。
“嗯,你忘记了吗,这样的种子,我王府药炉有不少呢!”殷璃飞解释,但见秦紫月的神色又问:“你在哪里捡到的?”
“啊?哦……那个,其实这个……我之前看见有个侍卫递了一个荷包给一个宫女。我怕她们心怀不轨,藏了什么东西来害人。所以趁他们不注意偷来的,王妃说是蒲公英的种子,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问题?我记得王妃原来在乡下种了很多蒲公英,是作为药用的吧!这东西有没有毒呢?”秦紫月忙说。
“一点种子而已,不碍事的!而且蒲公英本身是治病的良药!”殷璃飞解释道,再听她的说辞不禁笑道:“你说的是侍卫送给小宫女,那么这蒲公英应该是在递情了!”
“递情?”秦紫月愕然。
“怎么了?”殷璃飞见秦紫月过激的反应,不免多问了一句。
秦紫月忙道:“哦,没什么……只是,不是说这内宫里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吗,怎么可以和侍卫私相授受?那也是违反宫规的啊!”
“就当没有看见吧,这蒲公英已经说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殷璃飞叹道。
秦紫月听得不解:“什么意思?”
“无法停留的爱……是蒲公英代表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说深爱一个人,但是却不能陪在他身边!情侣之间互递,大抵是不可能在一起了吧!”殷璃飞解释,却注意着秦紫月的表情。
却见她听见这话时神色短暂怔忪,下意识问道:“你怎么了,好像脸色不太好,可是昨夜没有睡好?”
“是是还有点倦意,不过不碍事!之前在中州的时候,行军赶路,有时候一连几日也不睡,也照样好好的!”秦紫月忙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那去休息一会儿吧,我这边也没有什么事情,有事我会叫你!”殷璃飞说道。
“王妃都好好的,奴婢怎敢休息?况且也已经傍晚了,稍后映梅来换奴婢的班,奴婢一样可以去休息!”秦紫月忙说,眼睛却看着殷璃飞手里的荷包。
殷璃飞心底有些意动,但不动声色的将荷包递给她道:“随你吧,睡的太早,怕半夜醒了也不好!我是去躺一下了,王爷回来就直接穿膳吧!”
秦紫月忙接过,就见殷璃飞拿了书转身往内殿走。仿佛已经对荷包失去兴趣,下意识的就松了口气。
但想到这荷包的意义,不禁又觉得北堂臻简直莫名其妙!突然来表白,最终意思却是划清界限,那他还不如不说啊……这人真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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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章 易容蛊虫
秦紫月再看手里的荷包,便觉得有点郁气。想想拿出去丢了吧,又觉得收都已经收了。他不声不响的,她也不声不响,她还以为她收了他的心意呢。所以,考虑再三,觉得还是当面还给他比较好!
决定好后,秦紫月便又与殷璃飞请了假找人去了!可追到宫门也没有追到人,最后被告知,人被哥舒璟叫去,一道去了天牢,秦紫月也只得暂且搁置下此事!
天牢内,不见阳光,阴湿的环境里,到处充斥着酸腐与腥臭的气味。哥舒璟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哥舒奕与北堂臻二人。最后面的,却是宫笑。
前者神色平静,后者一副事外人的模样,仿佛只是过来走过场。但即使这样,宫笑还是忍不住捏了捏鼻子,表示出对这对方的嫌弃。
而中间跟着的两位,脸色可都不太好看!一路上拳头都是紧紧攥着的!此时此刻,北堂臻、哥舒颖两人眼前回荡的依旧是今日菜市场杀戮的场景的。而其实那些都不算重要角色,最重要的,还在这天牢里关押着,行刑的日期就在明天。
“王爷!”终于到得天牢最深处,一扇铁皮的独立牢房门外,狱卒恭敬的朝哥舒璟行礼。
“牢门打开!”哥舒璟说道。
狱卒立即应声,跟上上前开锁。听着锁链碰撞出的声响,北堂臻与哥舒奕二人不免心头一紧,眼睛紧紧的盯着铁门。虽然说,他们与父亲选择了不同的立场,但血缘的羁绊终究也无法割舍的干净……
他们不认同父亲的做法,却不能否认他们为人父曾经为自己的付出!
“吱呀”一声,沉重粗噶的声响,铁门被推开。北堂臻与哥舒奕二人当即看了过去,里面的人也正抬头看着门口。
看见披头散发的,被锁链束缚住手脚的囚徒,哥舒奕眸光一闪,几乎将自己的指关节捏断,里面的人正是平阳侯!
平阳侯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而后又收回眸光,仿佛遇见了自己的死亡,所以无所畏惧的模样,就连哥舒奕也没有多看一眼!哥舒奕突然心底有些庆幸,庆幸平阳侯没有逼视自己。又矛盾的觉得愧疚,愧疚自己也算葬送生父的侩子手之一。
“这个药水,给他抹在脸上!”这时,宫笑第一个打破沉默,将一瓶药液递给狱卒。狱卒见哥舒璟没有反对,就接过药瓶靠近平阳侯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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