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骤然一黑,身体轻微的摇晃起来,赶紧按着手边的枕头,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面颊嫣红眼眸迷蒙。
这次和之前的感觉又不一样了,从前会直接头晕眼花昏昏倒地,但现在则是胸闷缺氧全身无力的症状,他咬咬牙,循着记忆一把抓住颜非为的袖子,接着就无力的倒在了床上。
“呀!”颜非为回神,急忙扶着古玉昭躺平了,帮他顺气扇风,“别急别急,快什么都别想了,
算我求你了。”对了,他刚才说什么来着?哦哦哦,想起来,颜非为脸不由一黑,看着古玉昭的样子到底不舍得对他说重话,声音依然轻柔,语气里却带着责备,“什么祥不详的,你好歹还是个读书人,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竟然也相信,哎,心眼也忒小了,都快成林妹妹了。”
最后一句是她小声嘀咕的,古玉昭耳朵尖,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林妹妹谁他不知道,可他却知道颜非为把他比作一个女人了!不对,是鄙视他连个女人都不如!
好啊,你这是安慰老子还是想赶紧气我!
古玉昭不淡定,本来快要平复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手指颤抖的指着颜非为:“你你你……”
颜非为一把抓住他的手,低声斥责:“祁莲白,你难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你TM哪根葱?!
“脖子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你别担心,我不觉得疼。”
老子怎么没咬死你!
“别自责了,乖,你这是要折腾死你自己啊,为我和祁楚音想想,放宽心好吗?”
古玉昭闭上眼睛默念:不气不气不气不气不气……
“你不能有事。”她的声音忽然低落起来,“我才知道……”
才知道什么?
颜非为在脑补,脑补她和“祁莲白”的未来,他们之间的“爱情”,然后发现,悲剧的成分貌似居多。
到最后,阴阳相隔。
到最后,她肝肠寸断。
到最后,她在他的坟墓前心碎的自尽。
颜非为被虐到了。
古玉昭在心里把颜非为鞭打了一百遍之后冷静了下来,面对颜非为,他暴躁的快,冷静的也快,循环往复想不习惯都难,心里正奇怪聒噪的女人怎么忽然安静下来,吧嗒一声,一滴水珠打落,滴在他的脸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他狐疑的睁开眼睛,却整个人呆住了。
颜非为看着他,眸光剧烈的颤动着,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烛火,将熄未熄,她的睫毛湿漉漉的,眼睛湿润,安安静静,却又那样的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反应,很明显,某人二了其实喜欢脑补的不止古渣渣一个~
19、情难自禁
古玉昭不是没有见过女人的眼泪,但梨花带雨惹人生怜的女人不会让他生出丝毫的疼惜之情,他深知懂得利用自己柔弱表象让男人心软、沉迷的女人有着怎样的城府和心机。
就像颜非为和潘十娘,同样的一张脸,在后者身上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情,潘十娘总是有本事轻易的让一个男人为她神魂颠倒,她的眼泪更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勾人心魄,让人心碎,魂牵梦绕念念不忘,若非如此,以他当初的身份和地位何至于和一个有夫之妇纠缠不清,甚至还一时不查着了道。
他太过自负,自负到明知道对方有所图谋、明知是计,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陪她把游戏继续下去,一招错,满盘皆输。
嘴角牵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女人,哼……虚情对假意,逢场作戏而已,很公平,不是么?至于感情,亲人也好,朋友也罢,抑或是男女之情,对他而言都是陌生并且无用的,他也从来不在乎这些东西。
但当女子的眼泪滴落在自己的脸上,古玉昭的内心却产生了一丝奇异陌生的悸动,他无法不为之动容,因为这是两世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有人为他落泪。
那双清澈晶莹的眼睛里别无他物,唯有他的身影。
这种被人在乎的、放在心里的感觉,从未有过,很陌生,但意外的,并不讨厌,甚至让他心里有些暖暖的感觉。
他怔怔的看着她,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颜非为低下头,擦干眼泪,她心里因为自己刚才的脑补一直闷闷的,还没有从“自虐”中缓过来,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同时又忍不住情绪低落,她忧郁的叹口气,皱着眉柔声责备床上那个不叫她省心的男子:“我不是肤浅的人,你自己别老是胡思乱想,如果说不详的话,恐怕我才更应该是‘不祥之人’吧。”
古玉昭一震,神情带着几分惊讶几分疑惑几分探究定定的望着颜非为。
不详?他只不过是随口乱说哄她的,不曾想会引出这么一句话来,他看着周身气息沉郁的女子,眼底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松动。
颜非为看着别处,表情深沉,眼眸里似乎承载了太多沉重的情绪,她低低的说道:“我爹娘死了,哥哥和姐姐死了,爷爷奶奶死了,外公外婆也死了……凡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的都已经不再人世了,你看,我才是不详的,是我克死了他们,我还养过一只狗一只猫还有一只仓鼠,但它们都死了,还有好多花花草草,我精心照料它们怎么也活不过三天……你说我是不是命硬不详之人?”
尽管后面的陈述有些奇怪违和,但被没弄明白的古玉昭给浮云掉了,他微微动容的看着女子,对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仿佛什么也不在意的样子,但就是因为她的平淡反而更让人对她不幸的身世感到不忍和难过。
那一瞬间古玉昭第一次对颜非为产生了淡淡的同情,特别是在认定了对方真的喜欢上自己的前提下,古玉昭怎么看颜非为都觉得她可怜。
这种心理,就像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痛恨的敌人居然暗恋你,而且对方趾高气昂光鲜的表象下其实凄惨无比和小可怜虫一样,暗爽有之,同情也有,你会觉得一直被自己视为力敌的对手也不过如此,根本不在一个层次水平上嘛。
总之古玉昭心情十分复杂难辨,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的敌意没有之前那么重了。
颜非为又叹口气,忧郁的想,如果师父听到她这番话,一定会嗤之以鼻狠狠的嘲笑她装模作样虚情假意。
本来就是嘛,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外公外婆啊爷爷奶奶啊都不在人世了,亲妈难产生下她就去世了,亲爸得了癌症去世,临死前把自己托付给师父,自己虽然对亲生父母完全没印象,但这并不妨碍她诚心诚意的缅怀血缘亲人啊,至于哥哥和姐姐,听师父说她妈妈生她之前怀过两胎都流产了,一个男胎一个女胎,自然是她素未谋面的哥哥姐姐了。
你瞧,她一句谎话都没说。
命硬啊不详什么的,这么荒诞的东西她怎么可能在意,随口说说顺便给莲白举个“谁比谁更惨”的例子让他宽心啦。
就是不知道有用没用。
她瞄了眼古玉昭,发现对方已经平静下来,正温柔的看着她,之前自弃自厌的神情再也看不到,不由的松了口气,对他一笑:“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古玉昭默然,垂下眼皮,她为了安慰我竟然不惜自揭伤疤,他点点头,声音轻柔的说道:“我以后不会再乱想了……谢谢你。”他说完,别扭而恼怒的皱皱眉,不过低着头没叫颜非为看到。
罢了,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长得和那个贱人一样又如何,看在她死心塌地的喜欢自己的份上,便勉为其难的放过她好了,反正杀了她对自己有害无益,留着有益无害,就算那副蠢样子看着不爽快,忍忍也就罢了。
哼。
“天都快亮了,抓紧时间休息再休息一会儿吧。”颜非为想了一下,端来一杯茶水给古玉昭,笑道,“诺,漱漱口。”
满嘴的血腥味,可古玉昭不觉得恶心,反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渴望,他借着漱口的动作,瞟了一眼颜非为的脖子,眼神幽暗。
颜非为把杯子放回去,盯着古玉昭,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她迟疑的说道:“莲白,你能不能向上次那样,憋气试试看?”
古玉昭点点头,照做。
他想,也许这个女人又有了新的发现也说不定。
只有几秒钟,古玉昭的神情变的奇怪起来,又过了一会儿,他猛然松口,大口喘气,惊讶的看向了仿佛明白了什么的颜非为,惊疑不定:“这……”
“这样啊。”颜非为喃喃自语。
古玉昭没有打扰沉思的颜非为。
片刻后,颜非为猛地右拳捶了下左手掌,勾唇笑道:“明白了。”
古玉昭期待的等着。
颜非为伸了个懒腰,一脸的轻松和满意,她对上古玉昭疑惑的眸子,愣了一下,随即恍然,似乎才想起对方还等着她的样子,顿时不好意思了:“我又把你给忘了。”
忘的还真彻底。
古玉昭:“……”
“你先睡。”颜非为好像还有什么打算,帮古玉昭掖好被子,顿了一下,不放心的给他把脉,微微蹙起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对一脸求知欲的古玉昭温柔的说道,“你不懂。”
古玉昭噎了一下,缓缓的闭上眼睛,心底默念:蠢女人老子……不跟你计较!他咬咬牙,却没有了想把得罪自己的颜非为折磨的痛不欲生的阴狠,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对待颜非为的态度正从本质上发生着变化。
“晚安,莲白。”女子的话语温暖轻柔,唇边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
古玉昭皱皱眉,怎么都觉得“莲白”二字刺耳,不如他真正的名字顺口顺耳。
祁莲白的身体毕竟太过孱弱,他胡思乱想一会儿,终是抵不住疲乏和困顿,意识逐渐的模糊了,沉沉的睡着了。
颜非为一直坐在床边耐心的等着,看到古玉昭表情舒展开来,呼吸平稳绵长,这才将并拢的手指轻轻放在他颈侧大动脉处。
竟然真的有脉搏。
她的猜测没有错,“莲白”的身体正在恢复正常——如果不算之前的吸血行径,从脉象上看,除了一贯都有的体虚不足之症,是正常的,她暂时没有诊断出任何隐性的疾病之症。
最重要的是,她确定莲白是人类!
那么他产生了欲|望却通过吸血将其平复的诡异现象的产生,难道是……心理疾病?!
颜非为表情严肃眼神坚定,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嫌弃他的,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并且已经决定了要正式追求莲白,怎么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就退缩呢?
再说了,她瞄了一眼睡梦中男人俊美的容颜,尤其是两片薄而红的嘴唇,顿时小鹿乱撞,夜深人静,她和心仪的男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当然,在双方感情正式确定下来之前,她不会对他有任何不轨越矩之事,可就算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依然甜蜜又满足啊。
初次品尝到喜欢一个人的甜蜜滋味,颜非为的感觉是新鲜并且喜欢的,她盯着古玉昭的嘴唇,不是有句话叫情难自禁么?其实搂搂抱抱亲亲啥的,很和谐很纯洁的!
她俯下身,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男人,缓缓的靠近再靠近,男人睡的很熟,她睫毛颤了颤,带着几分羞涩和紧张的闭上了眼睛,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嘴唇上碰了碰。
20、你果然又想咬人了么
那天晚上之后,古玉昭发现颜非为对自己的态度不大一样了。
以前他们共处一室同床共枕,但现在那个女人居然要和自己分房睡!古玉昭没别的心思,是有反
常必为妖,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奇怪,这个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就在隔壁,和你一墙之隔,有什么事你敲敲墙壁我就能听得到。”颜非为倒是一脸正直,理由充足,“其实我早就发觉了,有人在你身边的时候的你睡的很不安稳,之前因为你的身子实在太差,过于古怪,我不放心才一直陪着你,现在不需要了,你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才是要紧。”
古玉昭微微眯了眼睛,为了不打扰他的休息?这种拙略的接口你以为他会信么?他注视着一本正经神情过分的坦荡但就是有意无意避开他视线的颜非为,嘴角不由下拉,果然是在找借口。
他忽略心里因此产生的一丝不爽,露出一个有几分伤感和失落的苦笑:“这样也好,免得我……”他幽幽的目光落在颜非为包扎着绷带的脖子上,神情里的自责和愧疚显而易见。
颜非为顿时无措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心知自己的脖子刚刚被他给咬了紧跟着自己就提出分房睡很容易让他误会,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意,自然是想时时刻刻的和自己心仪的对象呆在一起,白天还好,一到了夜间,她自制力直线下降,看见“莲白”就蠢蠢欲动老是想把种种不和谐的脑补付诸实践。
这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