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不能再去医院。
她望着绑了厚厚石膏的右脚眉头深皱,“七秀,我不能过去照顾四海,你们几个就又该多辛苦了,我实在不该那样不小心,自己受这伤痛倒也罢了,还拖累你们。”眼神里偶尔闪现的不甘和委屈,令唐七秀心里很是不舒服,她没好气地回答,“大哥身边又不是少了你不行,你在家里好好养伤吧,别来医院添乱就行。”
唐安琪知道了,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陆雪琴从摔倒到进医院拍片子整个过程都有唐七秀亲见,想来做不了假。在这几天的精密布置下,唐四海住的加护病房安保严密,敌人要想对他不利,需要越过重重关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她便将陆雪琴这头暂时放下了心思。
表面的平静一如既往,暗地里的波涛汹涌持续进行,在这种诡异的僵持和忐忑的防备中,时光荏苒,很快便到了五月。
商学院的教室里,下课铃响,计量经济学的杨教授一边整理课本,一边威严宣布,“我这门课下月中旬就要进行考试,是闭卷,试卷难度较大,我也不会划什么考点范围,只要你们每一次上课都认真听过,应该就没有问题。但……”
他犀利目光投射到后排,语气严苛起来,“这次考试的卷面分只占最终成绩的七成,还有三成是平时上课的情况,如果有同学有过缺席情况,那就要自求多福了,别人考了六十分就能Pass的,你们没有平时成绩,便要打个七折,除非你能考到九十分以上,否则……”
与其说杨教授这是提醒,倒不如说是在警告,因为他的严苛不留情面,整个大教室里一百多人,除了唐安琪姐弟各自有过两次缺席,其他人的出席记录都是完满。
下课之后,季心洁很是不满地抱怨起来,“杨教授也太没有同情心了,最近唐氏的新闻沸沸扬扬,我就不信他不知道,你和安瑞又不是故意要旷课的,具体情况需要具体对待,他这样子倒像是故意要为难你们。”
她撇了撇嘴,语气十分气愤,“计量经济学本来就难,课本又厚,还给不划考点范围,这是要怎样才能考到九十分上?”
唐安琪和唐安瑞苦笑着对视了一眼,她耸了耸肩膀,“先考着,实在不行挂科就挂科了,我已经作好了重修的心理准备。”
她抱着书本站起身来,“你们谁跟我一起回家?”
唐安瑞摇了摇头,“中午还有个会议要开,我直接去公司了。”
季心洁脸上闪过可疑的微红,“我要去一趟雷神俱乐部。”
唐安琪调笑地眯了眯眼,“好吧,那我自己回去。”
拥有百年文化底蕴的校园里到处都充满了静谧和美好,高大的法国梧桐,斑驳的阳光,鹅卵石铺就的林荫小道,唐安琪深深呼吸着这里的空气,觉得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
这小半年来,发生了太多事,她的神经一直紧紧绷着,好久都不曾有过这样放松的时刻,她忍不住停了下来,抬头望着梧桐叶相互交缠的缝隙中那光影蓝天斑驳美好,轻轻展露笑颜,“真漂亮啊。”
忽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唐安琪!”
唐安琪回过头去,看见了梁薇,这是枫林毕业之后,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
自从梁静蓉入狱后,江子桓音讯全无,梁薇也请了长病假没来上学,这对表兄妹安静得令人惊讶。上次北梦江大酒店,季心洁撞见过梁薇和徐彦斐廉永生的聚会,后来她派人仔细查过,那天是廉永生的生日,徐彦斐特地从加国赶回为他庆祝,梁薇之前因为陆青青的关系,和廉永生关系一直不错,所以她也到了场。
梁薇静静地站在那里,神情很是黯然,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会站到唐安琪的面前,她咬了咬唇,目光忽然坚定起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唐安琪有些好奇地望着眼前这个略显窘迫的女孩,“找我,是什么事?”
梁薇没有说话,似乎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纠结,她只是一个劲地往口中灌着饮料,过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来,“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唐安琪睫毛闪动,眉头微挑,“好。”
梁薇一愣,“你不问问是什么交易?”
唐安琪摊了摊手,“你我之间,原本立场分明,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也知道我和谁不对付,所以,不必说那些有的没的。你是个聪明人,既然敢跑来见我,自然是有足够的筹码,你的底牌是我想要知道的,而你要得到的,也一定是我给得起的。”
她嘴角翘起,“不是吗?”
梁薇怔忪片刻,随即苦笑起来,“是。如果你答应给我一笔钱再派人尽快把我安全地送到加国,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第126章 安赐像谁
唐安琪没有想到那样容易就能撬开梁薇的嘴,她目光微动着点头,“成交。”
对于梁薇,其实她并没有那样深恶痛绝,虽然这个心计深沉的女孩在枫林高中时曾数次向她和季心洁下绊,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总是没有办法痛恨起这个为了生存不折手段的女孩。
说到底,梁薇也不过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梁薇轻轻呼出口气,又喝了口水平复了心情,然后才开口说道,“姑姑入狱之后,我就向学校请了长病假,其实不是我不想上学,而是我表哥他……他是个不服输的人,眼前这点暂时的困境并不能阻碍他,他一直想要找机会扳回一城,为此……不择手段。”
她咬了咬唇,眉间闪过几分愤恨和厌弃,“S市即将到任的市长姓林,颇受上头看重,将来仕途不可限齤量,他家老爷子的来头也不简单,年轻时在京里也曾官居高位,政坛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却偏偏喜欢年轻的女孩子,这些事摆不上台面,所以林家为了林市长的仕途,媒体那边封得紧。”
她幽幽叹道,“这些高官显宦家的秘闻,本不足为外人道,可表哥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些,一门心思就想利用这点走通林老爷子的门路。”
唐安琪有些震惊,林书记的任命已经下达,约莫下个月就能走马上任,因此这几天媒体报纸对这位即将掌权S市的一把手,都有很大篇幅的报道,按照他的年龄来推算,这位林老太爷,至少也要六十开外,照梁薇这说话的神情语态,莫非江子桓是想让她去勾搭这位六旬老翁?
这听上去简直太荒唐了!
梁薇眼里的悲凉越加明显,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林老爷子小时候在S市长大,这回儿子荣升,他正好退了,就打算以后在S市长居养老,前两月得到消息他就搬了过来,现在就住在南郊的一所别墅里,表哥通过别人引荐去拜见过林老爷子几次,上月还带了我去……”
她的脸紧紧纠结起来,“我自问不是什么美人,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林老爷子对我却有几分……表哥急着要巴结上林老爷子,从而和林市长攀上交情,竟然逼着我去……”
唐安琪心里顿生警觉,江振威的态度那样明确,江齤氏集团的六成股权也在江飒手中稳稳当当地握着,江子桓仅仅倚仗着江伯伦私生子这一身份,妄图想要争夺江齤氏的财产,是绝无胜算的,可他在梁静蓉入狱之后,不仅没有偃旗息鼓,反倒还在暗地积极筹谋,甚至急切地想要和政界搭上关系,这态度绝不像在孤军奋战。
她眉间深皱,沉声说道,“你若不肯,可以拒绝。”
梁薇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父母兄弟倚仗,没有朋友相帮,没有为我出头的人,我拿什么去拒绝?这些日子,我等同被表哥软齤禁,轻易没有办法出门,今天要不是借口回学校拿东西,又甩开了跟着我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见到你!”
她脸色认真且凝重,目光里带着恳求,“我如果留下来,以后的日子没有办法过下去,求你,一定要想办法帮我离开,我要去加国,越快越好!”
加国,徐彦斐在那……
唐安琪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这要取决于你告诉我的内容的份量,越重要,你去加国的速度就越快,现在,说吧。”
梁薇垂头想了想,刚待开口,忽然脸色巨变,她匆忙站起说道,“他们找到我了,三天后,明泰百货七楼的美容会馆,还是这个时间,我们再见。”
她正要转身离去,却为时已晚,两个看上去不太面善的男人已经看到了她,正向她走来。
她想到江子桓的残忍暴烈,如果被他知道,她逃脱看守她的人却和唐安琪在一起说话,回去必然是要受好一顿盘问斥责,这倒还罢了,江子桓性子敏感多疑,一旦他起了疑心,那以后想要出来就难上加难了。
梁薇内心焦灼,一时手足无措,忽然她感到手臂被仅仅攥齤住,身体踉跄地往回倒,刚待站稳一些,脸上却被结结实实地扇了个巴掌,她张口欲要发问,却看到唐安琪正对她眨眼,当即明白过来,想到这些日子过得辛苦折磨,前路又渺茫无定,她忍不住流下眼泪,嘤嘤啜泣起来。
唐安琪面沉如水,厉声喝道,“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好自为之吧。”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币压在茶杯之下,再不瞧梁薇一眼,便从容离去。
从咖啡厅出来,她在门口顿住脚步,回头往里面看过去,只见梁薇一边拿纸巾擦脸,一边不断对着那两个男人解释着什么,她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正要往前离开,不料却结结实实地撞到一堵人墙。
江飒自然地牵住唐安琪的手,“想什么那么入神?”
唐安琪一时不知道要从何说起,瞥见梁薇从另外那个门口被两个男人紧密跟随着上了车,这才无奈地回答,“梁静蓉的侄女,想要跟我做个交易,这个等回去再谈。”
她自然地牵住了江飒的手,“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动作令江飒一愣,随即他有些不解地抬头问道,“不怕被人拍到乱写吗?”
在这之前,唐安琪很注意保护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在公共场合从没有亲密举止,甚至很刻意地避免单独相处。
唐安琪踮起脚尖轻轻拨齤弄了一下他的头发,笑着说,“从前我太弱,怕敌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后拿我作挟,钳制你,而且我年纪太小,也怕人说风言风语对你不好,你不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才想要和我隐婚的吗?”
她昂起头,“现在不同了,我有安瑞。所以,我们该牵手就牵手,该拥抱就拥抱,婚讯可以暂时不公开,但我们在一起的事,让全世界都知道也没有关系。你说呢?”
江飒目光闪动,忽然轻轻笑起,将她揽在怀中,“求之不得。”
唐安瑞是由江仲伦养大的,曾参与过江齤氏集团的决策,江振威的鼎力支持,光是这两点就已经深深地把江齤氏集团和唐氏国际捆绑在了一起,当初决定隐藏关系时的那些考量在如今已经都不再是羁绊,是时候向全世界宣告他江飒对于唐安琪的主齤权,也免得总有人垂涎着他的女
这感觉令人不爽。
没错,蛛形纲绑架案过后,他派人彻底清查此事终于查清,在他赶往郊外仓库途中,在他出手之前就和蛛形纲对上的那队训练有素的人马到底属于谁,知道得越多,他心里不舒服的感觉便越甚。
他有些庆幸自己顺从心底深处的召唤果断出手了,倘若没有,现下定会追悔莫及。
唐宅,唐七秀笑着将周哲春送到了门外,“晚上我有个同学会要参加,以前关系不错的几个同学约好了一起回来,都二十几年没有见过了说好了要聚一聚,如果闹得玩,可能要通宵。”
她一边替他整了整衣襟,一边说道,“大哥那里,就又要辛苦你一晚上了。”
一个常年蛮横任性的女人,一旦显露出她温柔体贴的一面,会更令男人觉得可贵,周哲春便是如此,自从和唐七秀和好之后,他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惊喜,这会见唐七秀略施粉黛的脸上满是笑意,他心中一荡,见四下无人,便欺身上前轻轻在她脸上啄了下,“你玩得尽兴点,我走了。”
话音刚落,便像是个偷着了蜜的老鼠般,忙不迭地离开。
唐七秀又是羞涩又是甜蜜地望着他背影,回头朝后院喊了一声,“小朱,我要用车。”
陆雪琴站在二楼房间内的窗口,眼看着唐七秀上了车,车子缓缓地驶出唐宅,拐了个弯,便消失在了街角,她的右腿仍绑着厚厚的石膏,便只能用左腿跳着走到床边,坐下沉思。
良久,也不知道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站了起来,跳到衣柜前方,从柜子深处某件从没有穿过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拨通号码,“东虎,那件事到底安排地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陆东虎低声安慰,“正在进行中,姐,稍安勿躁。”
陆雪琴显得有些焦躁,“我昨天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