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江氏和警察厅派来的后援。
只是,不知道匪徒到底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将她带走。
她正这样想着,一辆白色保时捷Panamera停在她面前。副驾驶座上戴着墨镜的男子下车将后座车门打开,微微躬身。“唐小姐请上车。”
态度亲昵地好像是熟识的朋友,在不明真相的群众眼中就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接人。
唐安琪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她轻轻颔首,弯身上了车,心中却在不断思量对方的用意。哪怕是S市这样的国际性大都市,这样一辆车子仍旧惹人瞩目,还是显眼的白色,这太诡异,完全不符合常理。
她想了想,轻轻张口发问。“请问我们是要去哪里?”
她暗自揣夺着,副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约莫三十五六的年纪,穿着一身高档西服,看起来风度翩翩。与沈阅在明泰百货遇到的那帮人完全不同,虽然没有在显眼的位置找到那个断尾蝎子的标记。但这个人应该是蛛形纲的金字塔中上层的人物了。
那男人转过身,冲着唐安琪诡异一笑,但却并没有回答。
车子一路往西行,几乎穿越了大半个S市,终于驶进了郊区的一个大型仓库,车子一进入,仓库的大门便就立刻放了下来,顿时成为一个巨大的铁笼。
戴着墨镜的男子将唐安琪请下了车,很快便有两个褐发碧眼满脸戾气的女子将她架进了旁边的房间,那男人用英文说道,“替这位小姐整理一下。”
他离开之后,两个女人便上前,一个抓住唐安琪的手臂,另一个则把她从上到下都搜了一遍,然后指着她的项链手表说道,“摘下来!”
唐安琪暗道不妙,这话中的意思是要将她身上任何可能与外界取得联系的东西都摘下来,发箍这样明显的东西,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必须要想个办法留下点什么来才行。
她睫毛微颤,十分配合地先把胸口的翠鸟胸针摘下来递了过去,钻饰晶亮闪耀着夺目光华,颗颗都是真钻,但这昏暗灯光下,倘若没有一点鉴别的能力,是必然觉察不出这枚Harry Winston胸针的价值。
唐安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两个女人的脸色,见她们将目光投向手链的那一瞬间,彼此的眼神里都有无法克制的震惊和欣羡,她心中略松了口气。
这两个女人看起来有些见识,那目光的震惊和欣羡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她们知道这枚胸针的价值,对唐安琪来说,只要她们知道这些饰品的价值,并且意动了,就有收买或者动摇的可能,至少她能充分利用这一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个子略高的女人板着脸,“还有,快点。”
唐安琪心中一动,脸上的表情便为难起来事她扶住左手手腕上的手表,低声问道,“这个……能不能不要摘?”
她的目光里充满了不舍和委屈,“宝珀的定制手表,全世界只有这一块,是我的生日礼物……我怕你们弄丢了……”
高个子的女人眼神中有一闪而逝的贪婪,她竭力压制自己的情感,厉声喝道,“快摘下!”
唐安琪委委屈屈地将手表摘下递了过去,“请一定替我好好保管!”
宝珀最顶级的手表,果然瞬间就吸引了那两个女人的注意,她们手中握着的这一点点东西,足够普通人舒舒服服地享用几辈子,女人的目光紧紧地粘在了腕表之上,再也无法移开一分。
唐安琪便趁着这机会飞快地将发箍下面粘住的芯片取下然后在对方不曾注意到的时候塞进了bra的夹层,她轻轻将发箍递过,“就这些了。”
高个子女人又上上下下地摸索了一遍,她冲略矮一些的女人点了点头,两个人一个将唐安琪的眼睛蒙住,另一个则将她的手用绳子绑住,然后打开铁门,将她推了出去,抗上了一个集装箱。
正在仓库附近潜伏,犹豫是该用武力将仓库攻破还是静候时机的警员低声用无线电与后方指挥取得联系,“这里是西郊的一座仓库,唐小姐和那辆车进去里面了,是,附近没有发现潜伏人员,仓库大门紧闭,也没有发现有火力防备,没有迹象表明这里就是终点。”
这时,警员忽然惊叫起来,“报告,仓库门开了,白色保时捷出来了,正向西继续行驶中,但不确定唐小姐是否仍旧在车上,请指示下一步行动!”
无线电里短暂沉默,过了一会高局长亲自指示,“卫星显示唐小姐正在随车移动,赶紧跟上,另外再留下几个人检查仓库内部,如无可疑,立刻跟去支援。”
警员检查了仓库,并没有发现异常,于是便火速地追赶前方的车队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北门入口处驶来了几辆车子,车上跳下来十来个看上去凶悍而强壮的男人,他们重将仓库的门打开,将车子驶入仓库之后,又重重合上,只有天篷顶端玻璃窗上透入的光亮能够将空旷而灰暗的仓库内部照亮。
只见他们数着编号打开集装箱,将昏睡过去的少女从里面拖了出来,如同老鹰拎小鸡一般拎到了二楼的墙角。
眼罩被除下,唐安琪的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亮炙到,她眯了眯眼,等适应过来才开口问道,“你们这里谁说了算?让他来见我。”
被关押在里面的那段时间,她忽然有些茅塞顿开,这伙人如果想要杀死她,那简直再简单不过,根本就没有必要费那么多周折,可见他们还想从她身上榨取更多的利益,得到更多的好处,当然也许不仅仅是金钱,还有别的。
所以,她暂时应当不会有生命危险,有了这认知,她连说话的语气都更理直气壮了一些。
仍旧是那个看上去风度翩翩的墨镜男,他笑着从楼梯上走近,不时还抚掌赞叹,“听说是个不好对付的丫头,果然有胆色。我叫洛宾,这些人归我管,唐小姐有什么吩咐在我面前可尽管提。”
唐安琪虽然笃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却丝毫不敢大意,她想了想,微昂着下巴说道,“我不知道洛先生是隶属什么组织,但听说不管何门何派,行走江湖的人,都最重一个信字。我一个弱女子尚且能够不惧危险只身前来赴约,可洛先生似乎却并不实诚,我的朋友呢?他现在在哪里?你们不是以他为饵相邀的吗?”
她嘴角微扬,溢出一个浅淡微笑,“希望洛先生不要令人失望才是。”
洛宾微愣,忽而笑起,他轻扣掌心,“带那小子过来。”
第115章 不专业的绑架
沈阅的情况没有想象中的狼狈,身上除了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衣料完整,发型依旧,被两个高壮的汉子架着从下面的仓库上来,他双手被缚,口中塞入了一团麻绳并不能出声,但瞥见唐安琪的那刻,眼中却还是流露出惊喜的神色。
他没事!
唐安琪心中微定,她抬头望向洛宾,他的表情和眼神被墨镜遮去大半,分辨不出他的想法,只有嘴角那若有似无地一弯,有些意味不明。
她想了想,与其被动地等待接下来的命运,还不如主动发问,对方答得越多她才能越深入地揣摩到他的心思,她这样想着,抬起头微笑着问道,“那接下来呢?该怎样做你们才会放我们离开?”
洛宾似乎未曾料到唐安琪能够问得这样坦然,他眉头微微挑动,笑得越发诡秘,“你猜呢?”
他轻轻扬了扬手,再没有说一句话,便在众人的簇拥之下阔步离开,过不多久,这一行浩浩荡荡十几个粗壮的大男人,连人带车在马达的轰鸣声和仓库大门的落锁声之后,便扬长而去,愈行愈远。
唐安琪一时懵住,不知道眼前这景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这是场针对自己的行动,为什么那帮人却连根头发丝都没有动就翩然离开了;可如果不是要对付自己,那这样大费周章地将沈阅绑了,又把自己引了来,在吸引了那样大的注意力之后,却又偏偏不管不顾地离开了?
她怔怔地望着灰暗光线之下阴影笼罩着的铁梯口,那里高高的托盘上,从她身上摘下来的首饰闪耀着烁烁光华,这是总价值五六百万的珠宝腕表,那些人懂得这价值,可他们并没有带走那些。
沈阅口中被塞了麻绳,手脚又被捆绑住了不能动弹,他费力地将身体挪到她身边,嘴里不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又不时摇头晃脑示意唐安琪帮助他将口中的布绳拿掉。
可是唐安琪的手脚也同样被缚住,她竭力将身体扭过去,仔细看了眼沈阅手上的麻绳,为难地说道,“这种打结的方法很特别,不容易被解开,我想以我牙齿的本事,恐怕没有办法。”
她轻声微叹,以示安慰,“你稍安勿躁,我身上藏了江氏集团最新研发的新型电子芯片,只要这里没有信号干扰器,应该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找我们的。”
说这话时,唐安琪并不知道这个仓库里恰好被装了信号干扰器,她bra里贴身藏着的那块电子芯片,暂时并没有被杨平所在的实验室接收到,倒是她被扔在了白色保时捷的后座上的手机,反将那些负责跟随保护她的员警和保安耍得团团转,这会甚至已经跟出了s市境一直往西行进入了通往隔壁市的高速公路。
但沈阅的嚎叫声却一直都未停止,他哼哼唧唧耸肩扭头想要表达他的想法。
唐安琪犹疑地望着他,“你哪里不舒服吗?”
沈阅点了点头,但很快又飞速地摇了摇头。
唐安琪眉头轻皱,“是饿了,还是口渴了?”
沈俐依旧摇头,目光不时地往下垂落,嘴巴还尽力地拱起。
唐安琪似有所悟,“你想要说话?可你嘴里塞了东西,我的手也被绑住了,没有办法帮你呢!忍一忍吧,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她语气微微一顿,眉间露出困惑来,“可是好奇怪,不是吗?那些人费那么多功夫,竟然什么都没有对我们做呢!就这样将我们两个晾着,自己却挥一挥衣袖走了。”
沈阅含糊不清地喊了一通,见唐安琪不理会,便就急了,竭力挪到她边上,将脑袋探了过去,弯下头几乎就要与她嘴对嘴碰上,在她脸色变化之前又迅速抽离,继续叽里呱啦地叫。
唐安琪终于对他的意图有些了然,他在身体如此受到局限的情况下,竭尽全力地用脑袋表达了他的想法,他希望唐安琪用牙齿将他口中的麻绳咬出来,他迫切地想要开口说话。
这令她有些为难,但她还来不及用语言来表达她的为难,沈阅一记恶狠狠的眼神便盯视过来,似乎在说,“非常境况,非常手段,这种时候你要是在乎这些没意义的东西,等我出去了,哼哼……”
唐安琪被他这目光盯视地有些发毛,又想到自己也是受美式教育长大的年轻人,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不过是用牙齿将麻绳咬出来罢了,这种亲密的状况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她便耸了耸肩,“好吧,我试试看。”
这方法的确有些难度,几乎要脸贴着脸才能做到,麻绳很紧,一次只能咬开一点,需要往复好多回才能勉强咬开一些,唐安琪初时还有些羞涩,到后面心理暗示自己就将沈阅当成闺蜜看待后,动作便自然多了
在许多次的努力之后,她终于成功了。
沈阅用力地清了清口,能出声后的第一句话中带着深浓的哀怨,“安琪,我是被误伤的吧?是吧?是吧?是因为你我才受这罪的,是吧?是吧?你要补偿我!”
他的唠叨从此刻开始,“这伙到底是什么人,太没人性了,绑架就好好绑,为什么要虐待人质?一来就把我的嘴堵上了,我已经多少天没能开口说话了,我差点以为我就此哑了呢!”
习惯了江飒的沉默和冷静,沈阅对唐安琪而言的确是个“话痨”一般的存在,他优雅有风度,体贴又多金,善长说这人世间最动人的情话,唠叨起来的本事也无人能敌。
果然,沈阅还不打算停止,他继续抱怨着,“这几天就让我睡在一个仓库里,不是这里,我也不清楚是在哪里,硬纸板随地铺一铺竟然就让往上躺着睡,我看他们那领头的,每次见他都换一身新衣服,一尘不染的,他睡的肯定是豪华大床,凭什么让我席地而卧?我难道是什么随便的人吗?当然不肯,坚决不肯,可他们就把我打晕,呜呜呜,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啊!”
唐安琪有些好笑得望着他,“你关心的重点,好像有些异于常人……”
普通人如果遭遇同样的情境,在能够开口的那一瞬间,出口的必然是各种疑问,为什么会被盯上,现在还有没有危险,怎样才能离开,如果救援人员迟迟不到该怎么办,而不是纠结几天没有说过话了,耿耿于怀对方一尘不染的服饰,并且为自己睡了几天硬纸板而忿忿不平。
沈阅瞥了她一眼,“有什么奇怪的?我早就知道那些人就是断尾蝎子帮的,绑架我不过是手段,诱掳你才是真正目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