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她手脚处轻扶了她一把,助她站稳,立刻松手。
凤浅抬头,是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剑眉斜飞,鼻梁笔直,唇不厚,以一种极好看的线条轻轻抿着。
这张脸,在哪里看过?
凤浅立刻想到自己的那大床,难道又是在床上见过?
“凤浅?”他声音微微沙哑,象是长年发号施令,破损了嗓子的嗓音,但不难听,反而另有一番动人心魂的魅力。
凤浅看清他头上束着的紫金小冠,以及身上锦袍上的绣着的巨蟒图案。
只有皇子和国公才能穿绣蟒纹的衣服。
皇甫天佑?
凤浅终于想起,他正是上次在靖南王府看见过的太子。
接着想到美婵,脸立刻沉了下来,懒得回答他的问题,直接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凤浅。”
凤浅皱了皱眉,耐着性子停下,转过身,淡淡地看着面前一身贵气的年轻男子。
他长得十分端正,少有的英俊,面庞微黑,是久经沙场留下的印迹。
论相貌气质丝毫不差过她府上的那几位,而那种沙场历炼出来的刚毅硬朗,却给他镀上了一层铁血汉子的魅力。
如果不是美婵的事,光看外表,凤浅会很欣赏这一类的男人。
“公子叫我?”凤浅口气冷淡。
“公子?”皇甫天佑愕了一下,笑了,“是了,你不知道我是谁。”
他们虽然在靖南王府见过,但并没有引见。
凤浅冷笑,转身就走,连看他一眼都不愿再看。
皇甫天佑回朝后,就离京安置他带回来的数万铁骑大军,京里事务交给薛子莫打理,并不知道美婵的事。
摸了摸头,“这丫头,是怎么了?”
“太子,你在这里,叫我好找。”薛子莫见太子望着前面发呆,往前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见,“太子,是有什么事么?”
“呃,没什么。”皇甫天佑摇了摇头,想不明白哪儿得罪了凤浅,“走吧。”
“太子……”薛子莫欲言又止,太子刚刚回京,就来参加宴席,薛子莫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他说美婵的事。
“有事?”
“美婵……”
有人向这边走来,薛子莫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北朝虽然是男子为尊,但与虞国相接,习俗上自然受虞国影响,不象一些国度那样封建保守。
寿宴上安排了歌舞表演,男女宾客都在大堂里设有席位。
凤浅顶着虞皇义女的名分,坐在老太太右手方的第一个位置上。
凤浅回到座位上,发现严老夫人和一些老臣,包括她父亲都已经退了席,但身边正上方位置却另设了全新的果蔬酒水,不知道是为谁备下的。
凤浅来丞相府的目的已经达到,宴席上的事已经不关心,寻思着填饱了肚子就闪人。
刚倒了杯果酒,见李丞相父子陪着两个人进来,其中一个正是刚才碰见的太子皇甫天佑,而另一个则是他的跟班薛子莫。
凤浅立刻明白过来,身边的位置是给谁备下的,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皇甫天佑看了凤浅一眼,大大咧咧地在她身边位置上坐下。
凤浅别开脸不看他。
皇甫天佑刚刚坐下,就有想拍马屁的上前道:“今天这大好日子,怎么能少了美婵姑娘的仙音妙曲。”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薛子莫郁闷得想把这拍马屁的人揍出去,偷看凤浅。
凤浅正托着腮,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
而太子却只看凤浅,恐怕连拍马屁那人的话都没听见。
薛子莫横了那人一眼,道:“吹曲太没意思,不如叫人舞一出剑来看看。”
北皇写信给虞皇,打算让太子娶凤浅的事,还没有公告天下,知情的人并不多。
拍马人也不知道这事,认为美婵平时游走在众达官贵人之间,是红极一时的,让她弹曲助兴,一定能讨太子欢心。
说老夫人寿辰武剑,太过煞杀,还是吹曲好。
那些和他一样心思的,也纷纷附合。
薛子莫皱着眉,暗暗着急,却又不好再说什么。
那人又问,“太子,喜欢哪样?”
皇甫天佑自从那天在靖南王府见过凤浅,就对凤浅感兴趣,这些天事务缠身,没机会与凤浅见面。
今天看见了,凤浅却是这样一副冷淡态度,他更好奇这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哪里有心思听曲看舞剑,随口道:“都好。”
美婵一身淡绿拽地长裙,抱着箫款款进来。
她知道太子就在上面坐着,但这里满堂的朝中重臣,她只能扮出一副恬静的模样,低眉垂眼,端庄地走到堂前,行过礼后,跪坐下去。
眼角秋波自然而然地向上头太子飞了过去。
结果这一看,发现太子压根没看她。
她悄悄随着太子的视线望去,看见坐在他右手侧的女子,身子微微一僵。
这丫头是什么身份,竟可以公然坐在太子身侧。
再偷看薛子莫,薛子莫脸色难看得不是一般二般,更是心惊。
心里一慌,吹出来的曲子竟有些跑调。
她是精通音律的,刚一出错,就有所察觉,立刻收敛心思,把调子圆了过来。
在场的人,精通音律的人不在少数,但碍着身份,也不好当面指出。
凤浅打了个哈欠,“真是无趣,还以为有仙音妙曲可以听,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滥腔怪调。”
美婵美人脸顿时煞白,吹着的曲子却不敢停。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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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飞来的臭鸡蛋
第38章飞来的臭鸡蛋
拍马的那人姓马,叫马青松,是才提到京里来的,不认得凤浅。
见凤浅虽然长得极美,但衣着打扮并不起眼,与后头那些穿金戴银的小姐们相差太远。
而席中有不少陪坐陪酒的花娘。
马青松以为凤浅是花娘。
他听说美婵平时仗的是太子的势,她嘲笑美婵就是嘲笑太子,加上美婵是他执意推荐的,说美婵水平不行,就是打他的脸。
不禁愤愤起身,“这位姑娘,说美婵姑娘吹的是滥腔怪调,那么想必姑娘能吹得一手好箫。”
“我吹不吹得了箫,跟你有什么关系?”凤浅摇了摇杯中果酒。
皇甫天佑喜欢看凤浅一身带刺的模样,听了这话,浓眉微挑,看着凤浅的眼里多了两分趣味。
“姑娘嘲笑他人不好,自然该吹上一曲,让大家听听,看是不是当真如同仙乐。”马青松是个读死书的人,被凤浅一呛,涨红了脸。
敢当众挑衅长乐郡主?
马青松**裸地拍马屁,早有人看不惯。
席上有认得凤浅的,来了精神。
凤浅名声虽然不好,但她却是靖南王和虞皇的心肝宝贝,不是谁都能得罪的。
不过美婵是太子捧起来的人,凤浅当众讽刺美婵,也就打太子的脸。
有好戏看。
马青松一味想讨好太子,却不知道自己惹上的是另一个刺头。
有唯恐天下不乱的,装作不认得凤浅,叫道:“谁说看戏的都得会唱戏了?姓马的,是不是你看戏的时候,点评两句,就一定是比人家戏子唱得好啊?”
马青松噎住。
另有人起哄笑道:“马大人,该不会是你看人家姑娘漂亮,心里怜惜,花着心思,让人家姑娘展露才艺,方便以后找夫家吧?”
凤浅是皇上内定的太子妃,这玩笑开过头了。
丞相和薛子莫想出言喝止,被皇甫天佑一个眼神制止住,他倒要看看凤浅这个小刺猬怎么应付。
凤浅瞟了太子一眼,他包养的妓子在外头仗势欺人,他却公然要她难堪。
反正她的脸面不值钱,那么她倒要看看,他这个太子还要不要脸。
凤浅忽地一笑,直直地望向马青松,“你想我吹曲取悦大家,还是取悦你马大人?”
皇甫天佑微微动容。
让准太子妃大众广庭之下,取悦他人,他这个太子的脸往哪儿搁?
他固然不在意这些,但在座的都是朝中大臣。
这事传到父皇和靖南王耳中,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马青松脸本来就有些黑,听了凤浅这话,瞬间涨得发紫。
读死书的人,更重礼数,在座的都是朝中大臣,和他们的家眷。
别说他没有喝花酒的心思,就是有,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
“在下不敢有这种非礼之想。”
“谅你也不敢,在座的各位,还没有谁有资格让我去取悦。”
马青松惊得张大了嘴,这里还坐着一个太子,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竟然不把太子看在眼里。
这小丫头太狂了。
“在下确实不敢,但太子……”
凤浅把他的话截了下来,转对看向皇甫天佑,“太子想让我取悦于你?”
皇甫天佑正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把玩着酒杯看凤浅,被她一问,坐直身,笑了,“天佑不敢,如果郡主有兴趣,你我合奏一曲,以曲论心,如何?”
郡主?
京中郡主有数十个,但不管哪个郡主,谁不是要嫁给高官达贵,甚至皇家的?
有损郡主的脸面,就是让她们的爹娘蒙羞。
京里不管哪个王爷的一根手指,也能把他马青松压死。
马青松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脸色灰白如土,不敢再接一个字。
“没兴趣。”凤浅把手中杯子一放,“打扰了丞相以及各位雅兴,实在抱歉,告辞。”谁也不看,起身径直离去。
“凤浅。”皇甫天佑感觉凤浅是真的生气了,而且这气是冲他来的。
凤浅头也不回,迈出门槛。
看她笑话,得付出代价。
凤浅?
美婵手中玉箫跌落地上。
马青松觉得天旋地转,天都要塌下来了,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
靖南王是燕京第一王,他的女儿凤浅被虞皇收为义女,身份堪比公主娘娘。
周围看热闹的,幸灾乐祸,但没人敢出声。
皇甫天佑瞟了眼脸色刷白的美婵一眼,再看旁边一脸焦急的薛子莫,突然意识到什么,起身大步向厅外而去。
“凤浅。”
凤浅鼎到了手,太子的脸也打了。
不想节外生枝,装作没听见,不但不停,反而加快了步子。
皇甫天佑正想走快几步,拦下凤浅,向她道个歉。
毕竟马青松冲撞凤浅,他没有制止,也有不对。
一辆马车在面前停下,车帘揭开,一个素袍少年从车里微微探出身。
少年长相清俊绝尘,干净得象一尘不染,那双眼却黑如深不见底的夜潭。
他扫了眼皇甫天佑,把手伸给凤浅。
凤浅毫不犹豫,很自然地拉住那只手。
皇甫天佑视线落在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上,微微愕住。
少年握着凤浅的手,往上一拽。
凤浅借力上了车,才回头道:“那是太子天佑。”
少年象是怕凤浅摔倒,仍没放开凤浅的手,向皇甫天佑点了一下头,“云末见过太子。”
皇甫天佑看向那少年,原来他就是云末……
云末天文地理,奇门异术无所不精,一身遁术更是无人能及,他为虞国布下的防阵,至今无人能破。
如果不是虞国国师说凤浅是虞皇的命宿金星,而虞皇又找不到第二个赤阳之人。
虞皇也不会舍得把云末给了凤浅。
皇甫天佑一直以为云末有这样的才能,怎么也得三四十岁年纪。
没想到,竟是看上去,比他还还要小上三两岁的少年。
按照虞国的规矩,指派给公主的内侍官,如果年纪相当的,也就是内定的公主夫。
只要公主愿意,他们就可以结为夫妇。
凤浅随云末弯腰进了马车,云末等凤浅坐稳,才放开她的手,也进了车厢。
帘子落下,听见云末清润的嗓音低低响起,“走。”
皇甫天佑才回过神来。
云末是这样出众的相貌,凤浅居然没有指他为夫。
有那样才华的一个人,当然不会委屈自己折了翅膀,做凤浅府上众多夫郎中的一个。
这样聪明的一个人,不想娶凤浅,可以有一万种办法。
皇甫天佑直望着马车远去,才收回视线,‘咦’了一声,喃喃自语,“我哪儿得罪这丫头了?”
“太子。”美婵包着两包眼泪花,可怜兮兮地站在身后。
皇甫天佑收回视线,连眼角都没瞟美婵一眼,仍进了府门。
“太子什么时候有空?”美婵追上两步,她那天打着太子的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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