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伯父放手,小侄自不会与伯父为敌。”
云夕盯着云末脸上那张鬼意森森的面具好一会儿,突然仰了头扬声大笑。
云末平静地看着,没有因为云夕的举动有半点动容。
过了好一会儿,云夕的笑声嘎然而止,“你可知道,逆我者的下场。”
云末微微一笑,“小侄与伯父周旋了这么多年,还没正面交锋,又岂知胜负如何?”
“既然这样,你也就别怪我不顾血脉之情。”
云夕突然双掌翻飞,涛天的火焰被他吸了过去,卷成火团瞬间掷出,“受死。”
然火团不是飞向云末,而是冲向紧闭的大门。
厚重的大门,被气流冲开,门外站着面色惨白的凤浅。
强大的气流带着炙人的热气逼向凤浅,那力道大得让她无法动弹。
凤浅心往下一沉,以为自己这次必死,转开脸,把眼睛闭上。
云末面色一凛,闪身过去,用身体挡住凤浅,长枪横在胸前,挡住飞来的强大气流。
凤浅安静地等待死亡,突然听见面前一声低吼,那迫人的压力随之消失,她迷惑地睁眼,眼前是她熟悉的笔挺背影。
怔怔地望着咫前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分不出是什么滋味。
云末胸腔里气血翻滚,一股热血冲上喉咙,鲜红的血丝从嘴角溢出。
云夕奇怪地“咦”了一声。
云末收起盘龙枪,修长的手指无谓地拭去嘴角血迹,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走向云夕,对身后凤浅连一眼都不看。
大门重新关拢,把凤浅关在了门外。
今天一战,他本来不能和云夕硬碰硬,刚才虽然拦住云夕致命的一击,却暴露了自己现在的弱点。
原该完美的一仗最终出现了败笔。
云夕眼里浮上一抹意外。
三年前,他曾与一个人交过一次手,那人强大到,如果不是那人体内元气和云溟不同,他都误以为是云溟回来了,逼得他躲缩在虞国三年不敢有过于的行动。
他的这位侄子刚才接下他那一击的手法和气息和三年前那人完本一样。
他敢肯定,三年前的那个人就是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
但对方接下自己那招的时候,他感觉到对方的元气和三年前相比,竟是天地之别。
三年前,他被对方伤在掌下,如果不是逃的快,能死在对方手中。
他用了三年时间,才恢复元气。
按理,他三年没有任何长进,对方应该更强大得可怕。
可是,他竟伤在自己还没尽全力的一击之下,三年之后,对方变得如此不堪,让他觉得意外。
凤浅反应过来,飞扑上前,用尽了全力,也推不开被大火烤得滚烫的大门。
贴在门板上,只听见里面飞砂走石的声音里不时伴着物件碎裂的声音,她看不见里面情形,却能想象到里面将是如何激烈的一场血战。
她离晋宁越远,心里越加的不安,强烈地想返回晋宁看看。
最终以小解为借口,偷偷溜了出来,返回晋宁。
晋宁城外到处是火,乱成了一片,家畜和马匹乱窜。
她拽住一匹不知主人的马,快马加鞭的赶回晋宁,只觉得火光冲天之处有什么在召唤她,她想也不想地直奔向这座失火的大宅。
刚跳下马,大门就被强大的火焰气流撞开。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竟会在这里看见云末。
更没想到她来到了这里,却只能在门外干着急。
那种无力感让她不知所措,就在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听见大量的马匹声传来。
凤浅抬头看去,见皇甫天佑带着自己的亲兵匆匆而来。
皇甫天佑看见站在台阶上的凤浅,而门里浓烟卷卷地冲上天空,即时变了脸色,在马屁股上加了一鞭,急奔过来。
到了近前,也不等拉住马,跃下马背,落到凤浅身边,“出了什么事?”
“救救他。”凤浅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抓住皇甫天佑的风袍衣襟。
“谁?”皇甫天佑第一次看见凤浅这样六神无主的模样,吃了一惊。
凤浅唇哆嗦了一下,看向面前紧闭的大门。
门里已经被火焰吞噬,皇甫天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如果贸然跳进去,只怕没等到救人,已经被烟子熏死。
向身后赶到的亲兵一挥手,“把门撞开。”
他身边的亲兵,都是跟着他久经杀场,破池攻城的战将,这种寻常府宅的大门不过转眼间就被撞开。
浓烟滚滚而出。
在皇甫天佑他们到来的时候,里面打斗声突然消失,凤浅急切得想知道云末是生是死。
不等烟子散去,猫低了身子,往门而去。
皇甫天佑怕她有所闪失,直接从凤浅头顶跃过去,抢先进去。
里面能烧的已经烧得七七八八,院子里七零八碎,毁得不成样子,依稀还可以看出之前打斗过的痕迹。
凤浅焦急地飞快看过院子里每个角落,却不见人影。
刚才只看见云末的一个背影,他进门以后,大门立刻关闭,她不知道门里是什么人,有多少人。
但从能听见的声音可以断定,里面是一场血战。
她顾不上被火烧红的地面烫穿鞋底,往里面找去。
入眼却竟是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凤浅的心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在那些已经无法辨认的尸体上一一看过。
“你到底在找什么?”皇甫天佑一直紧跟在她身边,视线没离过她的脸,这样焦虑不安的模样,他从来没有见过。
凤浅最终没能在死人堆里找到刚才看见过的染血紫金枪。
“我可能弄错了。”
凤浅嘴里说着可能弄错了,但一双仍没离开那座院子,把已经看过不知多少遍的角落看了又看。
皇甫天佑眉心拧起,却什么也没问,也不催促,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这是他们上一世的职业习惯,同时也给对方足够的**空间。
直到衙门的人来把烧毁的宅子里的尸骨一一清理出来堆放在一处,仍没有凤浅刚才看过的那把盘龙紫金枪,才闭上被火熏红的眼,松了口气。
皇甫天佑伸臂过来,环上她的肩膀,把她揽了过去,“凤浅,你到底要我担心到什么时候?”
“这不是你以前的作风。”凤浅去小解,半天不回去,自然会惊动护送的皇甫天佑,按照前世的做法,他应该装作不知道,继续前行,而她办好自己的事,自然会赶过去重新归队。
皇甫天佑默然,他们上一世虽然活在枪口上,但那一世,表面上却是太平盛世,而这一世处处战乱,连表面和平都少之又少,而她偏偏还没了上一世的凶悍,弱爆了。
这样的世道,这样的她,让他怎么放心?
皱着眉头,翻身上马,顺手把凤浅捞了上去,环在怀中,“重活了二十几年,总要变些的。”
凤浅不以为然地道:“你是想说,我变菜了?”
皇甫天佑低头睨了她一眼,默认。
“其实我也不算太菜,现在流行炼丹,我也很勤奋的在炼,虽然炼的不多,但也爬上二级的门槛了,只是暂时还没有用武之地。”凤浅开始扳手指头数自己的长处。
皇甫天佑哈哈一笑,“你什么都弱菜了,只是这阿q礼精神长进了不少。”
凤浅嘴角抽了一下,自己确实弱爆了。
凤浅的马车在身前停下,凤浅从皇甫天佑的马背上跳下来,爬上马车。
惜惜正在车里闭目养神。
凤浅‘咦’了一声,“你就不怕我丢了,回去交不了差?”
“你死了,回去正好一拍两散,还交什么差?”
凤浅扁嘴,“我们好歹有过肌肤之亲,用不用得着这么无情?”
第261章 术法
第261章术法
和她有肌肤之亲是惜惜的痛脚,惜惜漂亮的脸蛋顿时垮了下来,睁开眼,不屑地斜瞥向她,“青楼女子与人有肌肤之亲的多去了,得有多少的情,才能个个有情?”
凤浅眼角抽了抽,居然把她当青楼妓子。
忽地一笑,向他凑了过去,“原来惜公子也是风月中人,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惜惜即时变了脸色,飞快爬起,往旁边避让,“你……你又要抽什么疯?”
凤浅见他吓到,嘿地一笑,坐了回去。
小样,跟姐儿斗,你还嫩了点。
虽然刚才没有看见小郎的尸体,但心里仍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地,哪能真有心思和惜惜打闹。
凤浅突然变得这么安分,惜惜反而有些奇怪,重新坐了回去,“你刚才回晋宁,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原来,你知道我回晋宁。”
惜惜默然,凤浅知道蝶心兰的事,蝶心兰着火,她岂能不想到事情和云末他们有关,她不回去看个明白,又怎么可能安心上路。
她想知道,他又何尝不想知道。
但他如果离开队伍,前往晋宁,定会暴露一些不能暴露的事,所以才睁只眼闭只眼的任凤浅偷偷溜走。
凤浅前一步离开,他后一步叫人去通知皇甫天佑,说凤浅失踪,所以皇甫天佑才会及时赶去晋宁。
皇甫天佑是北朝的太子,对方无论如何都得有所顾忌,有皇甫天佑跟去,如果没有意外,凤浅是安全的。
他只是没想到,两手没有缚鸡之力的凤浅能弄到一匹马,比他预算的时间早一步到达晋宁,差点丢掉性命。
皇甫天佑这么快的赶到,凤浅在看见皇甫天佑的时候,就想到是惜惜做的手脚,他会这么做,说明他一定知道什么。
“那些蝶心兰是怎么回事?”
“蝶心兰被人下了药,改变了药性,如果按正常使用,不但治不了病,还会成为要人命的毒药,所以容瑾在寻找干净蝶心兰的同时,在被下过药的蝶心兰上下了制炼过的磷粉,那磷粉遇火就着,所以在离开后,派人放火点烧了蝶心兰,免得被人误服。以后重新长起来的蝶心兰又是干干净净的蝶心兰。”
凤浅慢慢抿紧了唇,之前得知对方能在所有蝶心兰上下毒,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这样的事容瑾居然也能办到。
她实在没办法想象,淡漠得象一尊白玉花瓶摆设一样的容瑾,竟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看来容瑾不仅仅是医术高超这么简单。
她想不透府上的这些男儿们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母亲到底承诺了什么,竟能让这样一些人守护在她的身边。
“你为什么会和他们失去联系?”
“我去陆家庄的时候,见过云末,云末说有紧急情况,要撤。要离开的话,必然会消毁所有用于联络的站点,免得被对方发现。”
“这么说,他们有危险?”凤浅以前是做卧底的,整天和精得像鬼一样的黑帮打交道,很容易想到,她去过陆家庄,就算当时对方没有发现什么,但过后难免不回过神来,等他们回过神后,就会地毯式的搜查,那些联络点如果不抹去,就会成为祸患。
惜惜点头,这件事,不必瞒她。
“没有别的联系方法了?”
“没有。”
“那要怎么样,才能知道他们的情况?”
“回了长乐府或许能够知道。”
“或许?”凤浅对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
“我们约好长乐府见,如果他们没事,自然会回到长乐府。”
“如果有事呢?”
惜惜耷了耷肩膀,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凤浅脸黑了下去,“难道说,你就无能到什么也不知道?”
这话,惜惜不爱听。
他这次的任务就是跟着凤浅,她当他愿意?
如果他可以选择,他宁肯和云末他们一起,也不愿在这里守着这么个随时抽疯的疯子。
重哼了一声,“你好象弄错了对象,我不是未必知。”要想什么都知道,找未必知去,只要出得起酬金。
凤浅脑门子抽痛,如果无颜在,她也用不着这么犯愁,可惜无颜这时候应该在回虞国的路上。
为了不让皇太后太过颠簸,行程拖拖拉拉,慢慢悠悠,照这么个行军法,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北朝。
凤浅看着车外官兵以踩死蚂蚁的节奏行军,不耐烦地拉开车门。
惜惜害怕凤浅又出去惹事,皱了眉头,“你又要去哪里?”
“和你坐一车闷得死人,我去陪太后那里找乐子。”
惜惜把小金算盘摇得哗地一声响,眯了眼继续养神。
她是最不耐烦去见皇太后的,这时候去找太后,不是找乐子,而是去给太后心里添堵,让太后把她踹出队伍,她就可以快马加鞭地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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