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这位在马车里已经把事情经过看得明明白白。
“与我何干?”车帘后传来一声极低的声音,声如冰碎,让这燥热的街头也瞬间降温。
“如果公子肯出手相助,有什么在下能做为公子做的,就算赴汤蹈火,在下也在所不辞。”
“我没什么需要你做的。”
沈洪语塞,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但被人当众拒绝,仍有些难堪,杵在那儿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那冰冷声音又再响起,“不过……”
“不过什么?”沈洪死了的心,又活了。
“如果有海市通行证,在下倒是可以勉强一试,另外如果沈大人找到三生石,请容鄙人一观。”
“可是……”沈洪有些懵,他哪来海市通行证。
海市虽然是黑市,但管理极为严格,要想进入海市交易,卖方得事先带宝贝去鉴定,达到要求,才有资格入场。
而买家,也得事先交上一大笔押金,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购买海市的东西,才能领到通行证。
这地方只认宝物和钱,除了这两样,哪怕你是天皇老子,也不能进场。
所以寻常人根本拿不到通行证。
副官机灵,心想鬼手藏了这么多宝贝,多半是为参加海市准备的。
既然如此,那么他应该有通行证,只是不知有没有被杀他的人搜走。
副官眼珠子一转,凑到将官耳边,“大人,鬼手三个月前,隐姓埋名在这里开了这家玉器铺,实际上是掩护他来京城的目的……”
许多带宝物参加海市的人,为了防止被人打劫,往往会收到通行证后,就秘密前往要开办海市的地方,以各种身份做掩饰隐藏下来。
如果他们不是收到秘密线报,怎么也不会想到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就在京里把买卖做得顺风顺水的大商贾,会是让人官兵头痛至极的江洋大盗鬼手。
将官被他一点,反应过来,“赶紧搜。”
“大人,找到了。”没一会儿功夫,属下果然在鬼手身上搜出一块金牌。
凤浅‘啧啧’两声,真是好大的手笔,连通行证都用金子做。
沈洪狂喜,忙拿了金牌三步并两步重回到车前,双手奉上,“以公子的能耐,只要一颗丹药,海市还不巴巴地把通行证送来?”
小厮呸了一口,“我们公子的丹药岂能任钱银糟蹋,通行证是公子帮别人要的。”
沈洪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尴尬脸上红红白白,不敢再说话,怕再说错话惹恼了这位,今天的事就得泡汤。
好在小厮没有刁难,把金牌接下,取了水出来,仔细地洗了好几遍,抹干了,才往车里送。
凤浅看得砸舌,这人真是好大的派头。
沈洪紧盯着着车帘,紧张地额头上冒出冷汗。
突然地帘子微微一抛,一条细如蚕丝的金丝从车里飞出,如活物一般缠上鬼手的手腕,接着松开,又飞拂上鬼手心脏部位,只是一瞬,金丝闪电般缩回车中。
“是毒杀。”
沈洪怔了一下,“可是他七窍之内并没有血溢出。”
“他被人强行塞入毒丸,再用内力催发药性,那毒用量极少,却恰好能让心脏瞬间停止跳动,再用冰掌冻住心脉,让毒血在体内凝住,不会四处游走,七窍自然不会有毒血溢出。”
验尸官听了,立刻拿银针刺进鬼手心脏部位,银针果然瞬间漆黑如墨,“大人,真是毒杀。”
凤浅暗抽了口气,把细如蚕丝的金丝抛出几米之外,运用自如,而且只是轻轻一探,就能找出死因,精确得象是亲眼所见,简直匪夷所思。
这人不简单。
沈洪长松了口气,“为什么公子只用金丝拂了一拂,就象亲眼看见鬼手被人杀死的经过?在下百思不得其解,还望公子解惑。”
车里人不答,他得了海市通行证,也帮沈洪查看了死因,交易已经完成。
至于帮人满足好奇心的这种东西,他没兴趣做,也不会去做。
凤浅趴在车窗上,望了一眼对面紧闭的窗帘,“沈大人,这个问题,不如由我来给你解答。”
沈洪回头,见是个相貌极美的姑娘,但怎么看,都只有十三四岁,他都想不明白的问题,难道这小丫头还能想明白?
正想喝止凤浅不要捣乱,但转念又想,这位已经不愿再搭理,倒不如由着这小丫头胡说,说不定车里这位见别人抹黑他的成果,沉不住气,就把他答案说出来了。
“姑娘说说看。”
“沈大人,你先摸摸鬼手的胸口和身体别的部位,看胸口处是不是冷如寒冰,而别的地方却还没冷透。”
沈洪照着凤浅的话,去摸了摸鬼手的胸口,又摸了摸他身体别处,果然胸口处冷如寒冰,“确实如姑娘所说。”
凤浅点头,“这人胸口下陷,脖子抽紧,可以看出,死前的那一瞬间正在用力吸气,在这种情况下,基本可以断定是猝死。容公子以金丝代手,可见他的金丝就如同别人的手那样敏感。他发现这些,再往前推测,也就不难猜出。”
“可是为什么是毒杀,而不是直接用冰掌震断心脉而死?”
“震断心脉,内脏受损,口鼻里不可能没血。”
“既然是迫他服下毒药,何必再用冰掌?”
“等毒自动发作,毒液早随着血液流满全身,不七窍出血才怪,还能让你等在这里认为是突然病发身亡?沈大人要找凶手,只需从冰掌入手即可。”
沈洪呛住。
凤浅扁嘴,暗骂了声蠢材,感觉对面马车里有人看向她,转头过去,却只看见遮得严严实实的竹帘,看不见车里的那人,笑嘻嘻地向那马车,“容公子,我说的对不对?”
容公子没回答凤浅,却冷清清地道:“沈大人,可以让行了吗?”
沈洪忙叫人让道。
马车从凤浅面前缓缓而过。
凤浅眉梢一挑,有些得意,不否认就表示承认。
那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隔着竹帘缝,看着凤浅那张笑得如同春花开放的面庞。
作者的话:
到底有没有姑娘在看这文文,有的话,到书评吱一声吧,无心写的快没信心了。
第20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20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少年穿着一袭青色长衫。
眉如青黛,垂着眼,勾出如同炭笔画出来的一条狭长眼线上覆着浓密的长睫,肌光似雪,唇色很淡,如墨的长发随意拢着,披肩而下,鬓边几缕发丝被风拂到他面庞上,更衬得他眉目如画。
他端坐琴几后,薄削的身影笼在淡淡的雾气里,如梦如幻,却处处透着清冷之气,说不出的孤寂萧穆,带得这间车厢似乎也寻不到半点暖意。
车厢另一角,坐着另一个面如春花的少年,正是用蛇捉弄凤浅的玉玄。
玉玄一边把玩着车里的墨竹竹叶,一边望着青衫少年,满脸迷惑,“小魔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青衫少年收回视线,取了药水出来,清洗刚才触碰过鬼手尸体的金丝,对玉玄的话,不答,冷冷道:“你要的东西已经到手,还不走?”
玉玄翻了个白眼,一抛手中金牌,“你不喜欢海市这种人蛇乱杂的地方,老子帮你跑腿,你就不能客气些。”
青衫少年抹拭着金丝,眼也不抬,“你不愿去,把牌子放下,横竖想去的人有的是。”声音仍然冷得不近人情。
玉玄把忙把金牌紧紧攥住,“老子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也当真。”
青衫少年的眉头微微一蹙。
玉玄揭了帘子,“算了,老子也不爱对着你这张冰块脸,如果三生石真的在海市出现,我定会设法帮你弄来。”话说完,人已经飘下马车。
那叫容公子的离开了,凤浅也没了看热闹的兴趣,让千巧拿了代表靖南王府的身份牌去找沈洪放行。
沈洪虽然不知道凤浅是郡主,但靖南王府的人,他不敢得罪,立刻放了凤浅她们过去。
凤浅这才有空问千巧,“那容公子是什么人?”
“容瑾容公子啊,昨晚不是才给郡主侍过寝?郡主怎么就忘了?”
千巧不敢相信,那么一个让人看一眼,就不能再忘记的绝色男儿,昨天才和凤浅同床共枕过,凤浅居然这么快就忘了。
“啥?”凤浅惊呆了,这样有才的人物给她侍寝?
她想起醒来的时候,一床的男人,难道其中有一个是他?
千巧见凤浅眼珠子乱转,以为她又在打坏主意,急道:“已经过了朔月,郡主,你可不能再乱碰容公子。”
凤浅翻了个白眼,昨天一床的春光,她连人都没看清楚,哪里有碰过谁?
碰都没碰过,还再乱碰,碰她的头啊。
“为什么?”
“容公子虽然长得好看,但浑身是毒,郡主胡乱碰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浑身是毒,还给我侍寝?”凤浅打了个寒战,原来是个毒物,怪不得那么轻易得出鬼手是毒杀的结论。
“如果轮到容公子的那天,他自然不能伤了郡主,可是除了那天,如果郡主强迫于他,他当然可以反击。郡主你忘了,有一回你强迫容公子,结果被容公子下了毒,足足痒了一夜,如果不是云公子求情,只怕能活活痒死。”
凤浅打了个寒战,决定以后见着这个容公子,绕着点走。
“三生石是什么东西?”
抛开容瑾的恐怖,他确实是个奇男子,能让这样的人感兴趣的东西,一定不是一般的东西,千巧是从皇家出来的,对稀奇东西的见识,应该比一般人要丰富些。
“听说三生石是一种神石,人可以在三生石里看见自己过去的事,甚至可以看见前三世的事情。”
凤浅望向窗外天空,难道世上真有这种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如果真的存在这样的东西,或许就能解开心里的迷团。
暗无天日的地宫,只在桌案一侧的乌金灯架上,托着一粒夜明珠,发着柔和的光芒。
一个素衣的男子,背光而立,颀长清俊的身影即使是在这昏暗石屋中,仍让人不能忽视。
黑衣劲装侍卫快步走到他身后三步处停下,单膝跪地行礼,“主上,关于三生石的事,已经传开,凤浅郡主也已经得知。”
男子缓缓转身,乌黑的木雕面具在昏暗光华下,更显得诡异森然,“她可有说什么?”
“不曾说什么,要不要派人去试探一下?”
“不必。”
“难道就这样?”
“嗯,海市那边情况如何?”有些事情雾里看花,反而更吸引人。
“一直不见有人带着三生石的碎片来参加拍卖,只有一个叫长清的道士拿了只镯子来,释儿问主上,让不让这只镯子入场?”
“长清?”
“他是这么说的。”
“让他入。”
“是。”
“可还有别的事?”
“没有了。”
“你去吧。”
侍卫起身行礼,身影消失在黑暗的门口。
马车缓缓停下,千巧忙跳下车,伸手来扶凤浅。
凤浅以前抓贼,爬高跃低,身手敏捷得象只猴子,现在虽然换了个身体,但还没精贵到下个轿子还要人扶。
不过入乡随俗,现在担了个大户小姐的身份,到了外面,也就得有个大户小姐的样子。
由着千巧扶住,踩着搭上的木台阶,一步一步下了马车。
望着斗大的‘花满楼’三个烫金大字,有些意外。
这地方,按凤浅打听和理解,应该是间青楼。
青楼是做夜间买卖的,按理这大白天的,门口应该冷清。
但这会儿,人来人往,竟是宾客如云,而且来往宾客中女客竟占了多数。
从穿着打扮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的女子非富既贵。
凤浅很无良地想,难道这地方竟是生冷不忌,男女生意都接?
这年代的女子难道开放到,可以公然找鸭子?
千巧见凤浅视线落在一旁彩旗上飘着的‘颜’字上,忙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刚刚打听过了,今天无颜公子会亲自登台。”
“登台?”凤浅迷糊了,“这里不是青楼吗?”
千巧低笑,“郡主当真是全忘了,确实是青楼,不过这间青楼里的姑娘均是戏子,登台唱戏,登了台自然有人翻她们的牌子,唱得好,扮相好的,翻的牌子自然不同。”
凤浅感叹,果然是行行有道理,“那无颜……”
千巧道:“无颜公子是东家,平时也不多理会楼里的事,不过遇上有大人物上门,或者心情好,才会上台唱上一出。”
说到这儿,她扫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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