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你开心吗?”第一宣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我偏过头,伊风和溪汋也都在。
“我用云堂,换了一颗御海珠,听说是龙族的宝物,好像是什么很厉害的长老的元神来的。其实也不算亏,你们说是不是?”我从怀里拿出那颗散发着白色光华的珠子,那珠子在我的手心里光芒环绕,漂亮的惊人。
“你傻了?”溪汋看着我,这还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和我说话。
“没有啊。”我很认真的摇头,对着他笑。
“你一定要这样吗?你以为你的心事可以瞒得过我们三个?如果不是初云堂那小子刚回来见到他/娘太高兴,你也不可能瞒过他!”溪汋冷哼。
“族长说了,没有办法可以安全到达沧海海底,你们知道吗?今日的一切,是我自己造成的!是寻月,是寻月为了忘星才促成了今日的结果。原来,不是没有报应的,只是那报应的时间现在才来临罢了……”
“那你就不要去找那个什么掩魄龙渊啊。你可以逃的,当初我希望你下山,根本就不是因为想你去找……”
“那你希望我下山做什么?”我打断了溪汋的话。
“说啊,你到底希望我做什么?你是希望我,想起你们都是谁,是吗?”我看着溪汋,他也定定看着我,我们一时都没有说话。
“溪汋,你以前已经背叛过我一次,这背叛即使过了那么多的轮回那么多的时间都不能使我遗忘!那种痛苦让我即使到了现在都会承受不了!”我向着溪汋步步紧逼,他却不断后退。
“你,你想起来了?”溪汋的眼神复杂,也有些古怪。
“我宁愿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溪汋,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我也相信你不会伤害我,但是你和华方的事,我心里始终都有一根刺,你还是不愿意对我坦白,是不是?”
“落存,给我点时间,现在还不到时机……”
“时机时机,那你说到底什么时候时机才到?”
“诶诶,我说……怎么吵起来了……这里是龙族的地方,今天又是他们的大日子,你们不是选这个时候算旧帐吧?再说,不是我也要说你了落存,你是真的笨得要死,你知不知道初云堂的娘一点都不简单啊,御海珠,是,我相信这颗珠子可以让你安全下到海底,但是你知不知道她可以骗你!我不信员峤山的驱水术没效!”伊风走到我和溪汋的中间,隔开了我们。
“我知道啊……”我苦笑着低头。
“我当然知道,云堂的母亲根本就不喜欢我,御海珠,只是一个幌子一个合理漂亮的借口……我明白即使没有它,用驱水术怎么都可以在海底待上一段时间,虽不是百分百安全,可只要小心些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你们不觉得一切都像是注定?注定我们要踏入这烛阴幽境,也注定我要见到这龙族的族长。”
“那你……”第一宣蹙眉看我。
“有些事,没有人可以逃避,就像寻月当日所为,今日的我就要为此承担后果,其实他们看上去也很衬对不对?冰遥姐姐本就比我漂亮比我聪慧。况且还是璇枢高徒。”我看着祭坛上的两人。
虽然明知道云堂的心在我这儿,但是看到他和别人共同主持祭天仪式时,我还是难受的看不下去。
龙吟声起,天空中突然盘旋一条巨大的墨龙,所有龙族的龙都欢呼雀跃,这是他们的世界,是他的世界,我,已注定走不进去……
“就是现在,我们走吧。有了御海珠,即使你们不会驱水术也不要紧。只要不要离开我太远就行。”我昨天已经大概了解了祭天的全过程,这也是当时我跟云堂一起去学祭天舞的原因之一。
祭天是盛事,基本上繁杂的各项礼仪加在一起最后差不多要做足一整天。这样也好,这样我已经有足够的时间。
“你们陪我一起去吗?”我其实并没有和他们说好。
“那是自然。”第一宣将腓腓递到我的手里。
“腓腓其实是一种灵兽,可以帮人解除忧愁,和烛阴幽境外面那些忘忧草一样。”
“难怪,每一次我心下烦扰的时候,腓腓在我身边我就会缓和很多。”我笑了笑。
“不过话说回来啊第一宣,你已经是只狐狸了,你干嘛还养只狐狸?这感觉很奇怪诶。”伊风拽了拽腓腓的耳朵,我嫌恶的拍开他的手。
“麻烦请你搞搞清楚,狐和狸,本身就是两种不同的动物,只不过人界的人喜欢狐狸狐狸这么连着叫而已!我是天狐,不是狸,而腓腓虽然像狸,但其实也并非真正的狸,我到底要说多少次你才懂?”第一宣看着伊风一口气解释一大堆。
“什么狐啊狸啊的那么大一串,这么拗口谁记得住啊,你再怎么狡辩都难改你全身都是毛的事实。我看,你还是变成狐狸的样子最顺眼,让我抱抱还软乎乎毛茸茸的挺舒服。”
“你,我都说了我是狐不是狸!而且你说什么?全身毛?我就算变成狐也只给落存一个人抱,你就给我死一边去!”第一宣非常帅的抬起脚,在伊风的屁/股上一踹,啧啧啧,就连踹人的姿势都如此好看如此高贵,果然是天狐啊……
我笑了笑,在我那么难过的时刻,总有他们在身边,我偏头看了看溪汋,摇了摇头,天意弄人,当年的落存和幽虚焱洄之间的纠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彻底解决。
“我们这就下去吧。”
一行人从墨境直接来到烛阴幽境最外沿,云堂的母亲之前已经答应过会有一艘施了法的船等在那里带我们去到人界的沧海,在云堂昨天带着我们飞到烛阴幽境的时候,我就已经基本确定了隐藏在记忆深处那个地方的大概位置。
“应该是这里没错吧。”我偏头看伊风。
“嗯,应该是这里没错。”伊风在该严肃的时候从不嬉笑。
“那好,抓紧时间,时间不多。”我拿出御海珠,率先从船上跳入海里。那颗珠子很神奇,我周围大概方圆二十丈的海水都被驱散。我回头看了看同伴,他们也相继跳了下来。
在沧海里缓缓落下,最终踩到海底。
玉措山,如今只是这海底的一部分。
卷一 再度拥有的名字 第六十七阙、海神玄冥
“相传焯日之后携带三把匕首重新封印了掩魄龙渊,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将那三把匕首都带回来,如果一次可以找到三把,以后就不用那么烦了。唉,可怜那个时候我们俩都翘辫子了,谁也没有那段记忆。”伊风叹气,摊了摊手。
“你别用「我们」这个词行不行?听着感觉很奇怪。”我白了他一眼,虽然是我的前世,可就像是看着另一个自己在眼前死了一样,这感觉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怎么?以前你不是那么迷信的啊。”伊风笑了笑。
“现在不一样了……”我摇摇头,没有多做解释,举起那颗珠子,它的光华还可以顺便当照明,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就在前边,倒是挺顺利。”伊风指了指前方,很多破碎的石块堆集。曾经如仙境一样美丽的地方,如今成为海底的沙土。
第一宣走到我们前头。“大家小心些,还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我点了点头,人倒是不害怕会有,就是怕这海底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怪物之类。
“是不是这东西?”第一宣走到一块石头处,从缝里抠出一样东西递到我们的眼前。
我接过那匕首,上面的图腾是我见过的,在刀鞘的边缘上刻着一个「日」字,是逐日。
“确实是逐日匕首,奇怪……”
“怎么了?”伊风和溪汋也凑了过来。
“你们觉不觉得太顺利了?”回想起一路上来,我们一行人总是遇到麻烦,这匕首如此重要,怎么轻易就找到了,脖子上的月华魄散发着暖暖的气息,我知道这匕首不是假的。
“这里毕竟是海底,就算是有人想要抢夺这匕首,也不容易一直下潜到这么深的地方。”溪汋的话也有道理。
“可我总觉得不太对。这匕首如此重要,可我们片刻间就拿到手,总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我蹙眉。
“先别想那么多,我们再四处看看,看看那另外两把在不在。”第一宣四下打量。
“恩。”说的也对,没遇到什么阻滞也算是好事不是,如果可以顺便找到另外两把在说。
“这里有一把,上面刻着星星的图案。”溪汋找到追星。
“我这里也找到一把,刻着月。”伊风也找到了奔月。
我的眉头蹙的更紧,不对,实在不对,那三把匕首我翻来覆去的看,不是假的。可是这不可能的啊……
“诀尘掌门之前说过,这数千载中,三把匕首都曾经现世。还因此引发了多次大规模的争夺和浩劫。可是如今却同时出现在此地。虽然我之前说过,如果可以一口气找到那三把匕首就省事,可是我从没想过会真的那么容易,太奇怪了……”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匕首在手,我们等那什么龙族的祭天仪式结束,等云堂被他/娘……”伊风说到这里停住了口。不过又很快接下去。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赶紧去昆仑之渊中的三皇殿,解开那把剑的封印,然后再毁了它,多好!”
听上去好像应该会很顺利,但是就觉得很不妥。
突然脚下开始剧烈的震动。
“不是吧……落存,你还真是有一张霉嘴,这是不是就是好得不灵坏得灵啊……”伊风苦着一张脸。
“大胆!”一阵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我觉得心底一震,那个人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压迫力。我们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这声音的主人实在不简单。
“大家小心。”第一宣又挡到我的面前,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从以前就是这样,老是挡在我的前头。
“尔等凡人好大胆,竟敢擅闯本神领域。”
“本尊?喂,谁啊?”伊风在我的耳边耳语。
“…………数千载之前,这沧海还不存在,寻月召唤沧海以后才出现的,我哪知道……”我摇摇头。
“本尊乃玄冥。”那把声音的主人回答了我们心中的疑问。
“玄冥……海神?”溪汋皱了皱眉。
“他怎会在此出现?你们别担心,我或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溪汋的话音刚落,一兽出现在我们眼前,面目狰狞,全身骨刺闪着寒光。
“是我孤陋寡闻么?我怎么不知道这玄冥是海神?我只知道他乃是上古十二祖巫之一,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曾用三成精血化为巫族,其中有十二人得最多精血,就是后世所说之十二祖巫。据说他们可操纵风雪雷电,力量强大无比,填山移海,改天换地都不在话下,这玄冥么,倒是善于操控水,但什么时候成为海神的?”伊风神秘兮兮的凑近我和第一宣。
“你的确是很孤陋寡闻!盘古开天辟地以后,太阳神炎帝与火神祝融共同治理天南一万二千里处,少昊与水神共工建立天西一万二千里之地,颛顼与海神禺强,也就是玄冥治理天北一万二千里之地,伏羲,九河神女华胥氏及木神句芒治理天东一万二千里之地!这玄冥是海神兼风神,只不过在涿鹿之战之后,打破了这天地间原本的秩序,而人界现出之后,原本天地诸神也逐渐沉寂,不再经常在人界活动。”
我点了点头,第一宣果然是天狐,对于诸神的历史很了解,这一番解释言浅意深。我之前在山上也曾看到过的。其实严格说来,神,我还真没见过,在现在的人界,神已经成为一种象征,一种代表而已。
“原来是这样……第一宣,你知道的还挺多。”
“那是当然。”
“那你知不知道这玄冥的力量如何?是不是真的大到难以估计?”
“那是自然很强大,即使我爹在这里,恐怕都不是对手。”
第一宣和伊风的对话还在继续,但是我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溪汋的背影。他是我心里的一根刺,他有太多的秘密我都不知道,以前他就如此,认为只要为我挡去所有不好的消息就是为我好。可是他究竟知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要的不是被人如此保护,我要的是希望他什么都告诉我,什么都和我商量,我讨厌被蒙在鼓里的感受。
就像是现在,他居然有本事让我们和这海神化干戈为玉帛?他比我想象的更为深不可测。我看了看伊风,这两个人都属于同一类人。
我将御海珠递给第一宣,溪汋刚刚向着玄冥走过去,其实已经超过了我手中御海珠可以驱散海水的范围。玄冥的出现已经驱散了他周围的海水,溪汋和他已经距离我们有一段距离,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能向他们靠近。
“你居然沦落至斯?值得吗?”玄冥的声音幽幽。
“为了她,我怎样都无所谓,只希望你可以放行,我等只是来寻匕首,无意惊扰海神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