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僵硬,钟逸抱着她都能感觉到。但是他好像还觉得不够,他低低在她的耳边呵气,呼吸喷在她的耳际,麻麻的就像是在轻柔抚摸。她不可遏止地一阵战栗,只听到他轻轻地低语,就像是哄小孩子:“茶茶,做我的女朋友。”
他的声音里透着蛊惑,仿佛带了魔咒,夏忆茶觉得自己的心都跳漏了一拍。
夏忆茶有一瞬间的愣神,她花费了好长时间才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之后立刻清醒过来,愈发挣扎,声音不大却很坚决:“不。”
钟逸并不放手,像是已经预计到了回答,他只是依旧在她的耳边流连,夏忆茶想挣脱,却被他圈得更紧,他吻着她的头发,轻轻地笑,笑声在她的耳际响起,夏忆茶觉得自己集中在耳际的万千神经变得分外敏感:“茶茶,你确定?”
夏忆茶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从他的怀里挣脱,她低着头不敢看他:“是。”
她即使不抬头都可以感觉到钟逸的目光在逡巡,她的脸已经通红,耳边仿佛依旧是他的气息和味道。
她听到他慵懒的笑声:“唔?真的?可是茶茶,你明明喜欢我。”
他的声音里是胜券在握,夏忆茶抬头,几乎是在一瞬间内就反驳:“我没有!”
钟逸的向前迈了一步,夏忆茶立刻后退了两步。他的笑意更浓,声音漫不经心,眼神却认真到让她不敢逼视:“是吗?茶茶,看着我,告诉我,你只是觉得我是你的兄长,你一点也不喜欢我。”
她紧紧咬住唇,钟逸看着她,不容她逃脱。如果说一个多月前的那个吻还可以在双方都不提起的情况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那么这次钟逸作如此说,她真的无处可逃。
夏忆茶心中一空,忽然觉得委屈,憋在心中许久的话终于倾泻而出:“钟逸,你想让我说什么?我又为什么要说?两年前,你爸爸的遗嘱里写着什么?钟逸,你不是罪魁祸首,可是你也是帮凶!你就这么肯定我忘记了那些事?钟逸,你为什么要逼我?”
她说完便向屋门走去,越走越快,最后都成了小跑。她转动门柄的那一刻,忽然听到钟逸叫住她,他的声音平淡至极,听不出任何感情。
“茶茶,你就那么相信那张纸?”
夏忆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夺门而出。
她急匆匆走出小区外,将近中午的阳光异常毒辣,她走在路边都能觉得热气从脚底向上沸腾。这一带非富即贵,计程车才不会在这里做生意,夏忆茶只好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一边打一边继续慢慢地走。
她心里一团乱麻,她真希望刚刚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钟逸最后的那句话让她茫然。如果说遗嘱是错的,可是钟父为什么要这么做?上面用钢笔明明白白地写着“小逸”两字,她如何不去相信?她不知道要相信钟逸,还是相信那张白底黑字的纸。
她等了很久计程车才来到。夏忆茶坐在车里的时候脸色奇差,太阳太热,快把她热晕了。她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说:“去海边。”
出租车司机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夏忆茶倚着车窗出神,海边离得很远,她有足够的时间来“冥想”。
可是她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解,这不是加减算数法,钟逸的心思也不是小溪明澈澈,从认识到现在,她在他面前一直浅白得就像是小学生。她正想得头疼欲裂,眉头微皱,忽然听到司机说:“小姐,凡事不要想不开啊!”
夏忆茶转头,正对上司机有些忧虑的眼神。
她啼笑皆非,她还没想过轻生呢。
夏忆茶扯扯嘴角,对司机总算笑得自然。她刚刚表情严肃,如今被他的话一打断,反倒轻松了很多:“谢谢大叔。我没事。”
其实她很想恶搞一把,说她只是去江边吃点新鲜的海鲜。可是看到素不相识的司机这么热络,她真的鼓不起勇气说出实话打击他。
日行一善。大叔这么做,她也这么做好了。
到海边的时候正好是下午最热的时候。夏忆茶躲进农家饭店里不出来。她原来对海鲜兴趣不大,比如说一只螃蟹,那么一丁点的肉,偏偏还要剥半天。但是有次钟逸带她吃过一次超正宗的小龙虾,从此她就很狗血地爱上了那么一丁点肉蘸进调料后的味道。
但是现在来海边,只是因为这里人少,适合散心。今天太过震撼,夏忆茶有些转不回神。
不过今天显然不是个在海边散心的好日子,下午四点的时候太阳依旧烧灼,风吹在脸上热热的,让人更加烦躁。
夏忆茶只好承认这次来海边是个错误,于是拎着一堆海产品打道回府。
第 二十六 章
周一的时候,夏忆茶觉得自己的心情用一句很矫情的词来讲,那就是漫步云端软绵绵。
她瞪着公司楼下一车的999朵粉色郁金香半晌没说出话来。花一大束一大束地放在车子里,一片馨香。她站在那里,旁边的送花小弟还等着她签收。夏忆茶叹口气,周一注定不安宁。
花束没有署名,小弟亦是不说。夏忆茶笑得不冷不热:“辛苦你了。”
她看着这堆花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后来她觉得自己站在花的海洋里的样子实在有点傻,于是又站远了些,正在想如何处理的时候,经理忽然下了楼来。
他镜片后面的眼睛晶晶亮,就像是他收到了花一样。
经理笑着说:“哟,真的这么多的花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这是谁送的?”
夏忆茶面不改色地说:“不知道,估计是送错了。听送花的人说,是一个女子订的,不知道怎得就送给了我。”
她最近撒谎都成精了,哎。
夏忆茶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宁。她确信钟逸绝对是恶搞。她都不知道这该死地叫浪漫还是该叫无聊。她现在脑子里有无数个细胞同时运作,而且想的事完全相反。如果说送花很无聊,那这么无聊的事只有他钟逸做得出来;如果说送花很浪漫,那这么浪漫的事只有他钟逸能做得像是过家家。
顾言菲凑上来,冲她眨眨眼,打乱了她本来就混乱的思路:“一分手就有人送花,孩子,艳福不浅嘛。”
夏忆茶睨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是艳福不是丑福?”
顾言菲坐下来,捅捅她:“不要跟我装蒜。你吸引的张三李四哪位不是风度翩翩。哪像咱们组小苏,每次吸引的都是歪瓜裂枣,悲催地很。快说,是不是钟逸送的?”
“我什么时候吸引风度翩翩的男士了?”
顾言菲说:“那是因为你太迟钝,人家对你示好你都不知道。我看你这种人,最好是跟一个死缠烂打的人在一起。你看张宇那款,就不是,所以才分了。”
顾言菲一堆歪理,夏忆茶听得津津有味:“还有吗?”
“还有就是,”顾言菲眯着眼睛拽着她的领子说,“这花是不是钟逸送的?”
夏忆茶愣了一瞬,说:“不是。”
“为什么这么肯定?不是没有署名吗?”
夏忆茶笑:“我就是很肯定。”
不是钟逸送的……才怪。
不是他,还能有谁这么有心情送这种东西。
不过钟逸没有打过电话来,她也不打回去。
她才不陪着他发神经。
这样安静了半天多。接着第二天,她再次收到郁金香,这次是换成了羽毛郁金香,依旧是999朵,夏忆茶回去电梯的路上,都能感觉到周围目光里明晃晃的羡慕和嫉妒。
她真想学那次顾言菲的洒脱,把这些花一朵朵拆了扔进垃圾桶。
不过可惜的是,垃圾桶不够多,而且她也不敢这么暴殄天物。
昨天那些郁金香实在无处安放,夏忆茶灵机一动,又把小弟请了来,让他送去了孤儿院。不过她没料到今天还有这么多,今天的这些郁金香……总不能再送去养老院吧??
顾言菲再次凑上来,她的大眼睛幽怨又羡慕:“999朵郁金香,还是接连两天,忆茶你撞狗屎运了。”
夏忆茶面无表情地说:“你怎么知道没少了一朵?你要不要数数?”
顾言菲“切”了一声,说:“真没情调。”
今天的郁金香,她再次送去了孤儿院。
幸好只是郁金香,要是玫瑰,她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第三天又是一堆的郁金香,这次夏忆茶再也忍不住,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摁下去,格外使力。
电话接通,钟逸还没来得及说话,夏忆茶就已经气急败坏:“钟逸,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镇定得很:“我做什么了?”
“那些郁金香是怎么回事?”
“唔?”钟逸的声音里带着笑,她都可以想象到他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的神情,“好看么?我记得你说你不喜欢玫瑰,还不喜欢红色,所以选的粉色和羽毛郁金香。”
“钟逸,”他根本就是在转移话题,夏忆茶的声音恶狠狠,“你要是再送花我就把这些花运到火葬场!”
钟逸笑:“你是要葬花吗?”
“……”她永远说不过他,“你不觉得送这些东西简直就是浪费吗?”
“有点。但是我知道你一向有把废物当宝贝的习惯。”
“……每天999朵,你无聊不无聊?”
“我一直在想,”钟逸仍旧是笑,“你要是站在那堆花里发呆,是不是很有点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感觉。”
“……”夏忆茶急得想跳脚,“钟逸!”
钟逸继续悠闲地笑:“嗯?”
“……”夏忆茶完全失了语言,在公司她不得不压低声音,可是她此刻真的想大吼,“钟逸!”
她本来很赌气,可是气到极点声音反而不稳,她压低声音说出来的话倒像是在撒娇,钟逸忍不住笑出来:“嗯?我在。”
他不紧不慢的语气把夏忆茶气得不行,于是她“啪”地挂断电话。
结果钟逸立刻打回来,夏忆茶又挂掉。钟逸又打回来,夏忆茶就把手机设置成了呼叫转移,并且转至在钟逸的号码后面。接着钟逸的电话果然没再来,她舒了一口气。
本来她打算是过半小时后再把呼叫转移取消的,但是中间有同事叫她,她一着急便忘记了。结果中午夏忆茶喝汤的时候钟逸发来短信:“茶茶,你经理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夏忆茶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她手忙脚乱地把呼叫转移取消掉,接着,钟逸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
夏忆茶接起来,钟逸的声音依旧是不紧不慢:“茶茶,今晚一起吃饭吧。”
夏忆茶的声音很干脆:“我不。”
钟逸笑:“我去接你。”
“……”夏忆茶咬牙切齿,“我经理打来电话说什么了?”
“你晚上去吃饭我就告诉你。”
“……”夏忆茶继续咬牙,“钟总,您如此大度何苦为难小职员?”
钟逸还是笑:“我乐意。”
夏忆茶完全没辙。
如果钟逸此刻在她面前,她一定会亮出跆拳道来表示抗议。可是他不在,她就只能拿着筷子,把面前餐盘里的饭戳成了浆糊。
夏忆茶“哼”一声,说:“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吃饭了吗?”
“没错。”
钟逸笑,竟然没有再继续:“好吧,那就先这样吧。”
他依旧是等着她先把电话挂断。夏忆茶合上手机的那一刻,突然觉得有点失落。她垂着头看着脚边的花盆,小巧的手机被她拿在手里转来转去。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想的,明明他们曾经一起吃过很多次饭。如今……确切的说是经过了昨天,她突然觉得不安。
她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钟逸。他含笑的眼神总是辨不明切。
夏忆茶觉得自己的心里颤颤的。女朋友……很遥远的一个名词。
她捂着有些发烫的脸颊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临近下班的时候夏忆茶正在计划今晚的安排,是看电视还是去淘宝街打发时间,忽然听到钟逸的声音响起:“合同下周送来就好,那份不着急。刚刚说的那份计划书尽快交上去。”
夏忆茶猛然抬头。
她还以为他真的把今天的晚饭取消了呢,结果她看到他嘴角微翘地向她这边走过来,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他脚步稳健,眼神里是明显的笑意。
夏忆茶欲哭无泪。
夏忆茶不停地向他使眼色,终于让钟逸在五米远的地方停下来。他笑意更深,拿出手机敲了几个字,然后转头对跟在一边的经理说:“我还有事,下次吧。”
钟逸朝她瞥过来一眼,微弯的眼眸里写着满意,然后他转身,朝出口方向走了过去。
夏忆茶觉得自己刚刚的表情一定和花痴无异,但她的心情却一定是与砧板上的鱼相同。
她发觉自己的手机嗡嗡地震动,打开,是钟逸的短信:迪乐商场一楼见。
第 二十七 章
夏忆茶到商场的时候,钟逸正站在首饰柜台旁边看东西。她刚刚过来的时候耽搁了一下,夏忆茶估计他已经在这里等半个多小时。但是他的样子像是完全没有烦躁。他左手臂弯里挂着外套,右臂微微下倾,颀长的身材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也足以引人注目。他眉目舒展,完全没有刚刚在公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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