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云然迟迟没有闭眼,她舍不得睡,一直努力地睁着眼睛,看着李暄平静的脸庞,从嘴巴到鼻子,到眼睛,再到额头,她一丁半点都不愿意错过,这就是她最心心念念的丈夫啊!她怎么舍得让他离开?
直到下半夜,她困得实在熬不动了,才闭上眼皮,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她睡过去不久,李暄就睁开了眼睛,也一样舍不得睡,他知道云然一直在看她,但是他不能睁眼,因为他一旦睁眼,两个人说起话来,只会惹得云然越来越伤心。
在最初,云然与他刚刚成亲的时候,那时他睡床,她睡榻,云然一直以为他是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其实不然,每在云然睡去的时候,他就会起身,坐在榻边,看着她的睡颜,他也不明白自己这么做是因为什么,只觉得这个女子好像扎在他的心里,他要是不起来看一看,他就无法入眠。
现在,他也是这样,云然因为疲困已经睡过去了,他就这么看着她,一如以前许多个静谧的夜晚,这样就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没有嘲笑,没有斗争,没有不安……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温暖,彼此给予的两个人。
“嗯”云然突然翻了个身,轻轻呓语了一声。
李暄将手臂递过去,让她枕着,云然枕着李暄的手臂,好像安心了一些,紧紧窝在李暄怀里,又再度睡了过去。
“要不是我不在,你该怎么办?”坚强如他,想到要与云然的分别,他的眼角竟然又有了泪,“知道吗?在你还不确定对我的心意的时候,我的心早就被你牵着跑了,我的妻。”
他轻轻摸上云然的肚子,说道:“小子,如果你爹这次回不来了,你一定要代替你爹,好好照顾你娘,知道吗?”
肚子里的小家伙轻轻动了一下,李暄有了笑意,这个小子肯定是听到自己说的话了。
第二天,云然醒的时候,李暄已经将盔甲穿好了。
云然一咕噜就从床上坐起来,往窗外一看,明明就还是漆黑一片,她忙问:“就要走了吗?天都还是黑的呢?”
李暄将腰带系好,看云然已经坐起身了,忙走到床边,说道:“还只有四更天呢!你再睡一会儿吧!”
“我不要!”云然一把抱过李暄粗壮的手臂,将脸贴了上去,也不管盔甲上的甲片有多凉。
“那好,时辰尚早,我再陪你们一会儿。”李暄说着用大手将云然凌乱的头发给抚平了。
云然什么都不说,就是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放。
“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就去公主府找三弟,我跟他交代过了,他会照拂你们的。”李暄见云然低头不言,就自己开口说道,李晗现在是跟他一起上朝的,下朝之后,他就交代了李晗,因为现在世界之大,除了李晗,他再也找不能将云然母子托付的人,李晗当然是凝重地答应了他。
云然还是一言不发。
“我给你画眉吧?不然要有好多天不能再给你画眉了。”李暄说着就抽出了手,到梳妆台上,取了一支眉笔下来。
云然抚着肚子坐在床边,自从他答应过给自己画眉以后,云然几乎没有再自己画过眉,都是李暄为她画的。
李暄用眉笔在她弯弯的柳叶眉上一笔一笔细致的画着,云然的眼角一眨也不眨,就这么看着聚精会神的他。
李暄画眉只需要一会儿的功夫就能画的很好,云然都不需要再看镜子确认。
李暄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然后收起眉笔说:“我去将眉笔放好。”
“别!”云然忙拉住了李暄的手,他的手有厚厚的茧子,她只要一碰到就会格外安心,她的眼里突然有了泪花,说道:“给孩子取个名字吧?等你回来,孩子肯定都生下来了。”
“好。”李暄又坐回她身边,思考了片刻,说道:“叫烈吧!刚烈的烈!李烈!”
“烈?烈?”云然反复咀嚼这个字,然后点头笑道:“李烈!真好听!可是万一生个女儿怎么办啊?”
“不会的!相信我!是个小子!”李暄最后一次抚上云然凸挺的肚子,说道:“李烈!记住爹爹的话,千万不许为难你娘,不许闹腾知道了吗?”
李烈在云然的肚子里动了一下,云然又捏起鼻子,装作童音说道:“烈儿记住了!爹爹!”
“哈哈……”李暄爽快地笑道,只是他的心间却是酸楚一片,因为这一幕不知道要等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了,他总是觉得祁胤行不止是派他去打仗那么简单。
“侯爷!该准备出门了!”门外有了管家李全的催促声。
“我该走了。”李暄万分不舍地将这句话说出来。
“不!你不要走!”云然飚着泪,抱住了他的手臂。
李暄无奈地叹了口气,往外叫道:“芽儿!”
“是,侯爷!”芽儿听见李暄的叫唤,立马推门进来。
“好好照顾夫人,要是夫人除了什么差错,唯你是问!”李暄硬声说道。
“是!侯爷!”芽儿立马来到床边,扶住了云然正黏着李暄的身体。
见芽儿扶住了云然,李暄才慢慢地拨开了云然的手,走到案边,拿起他事先就准备好的包袱。
“暄!不要走!”尽管明知道他非走不可,她还是忍不住这样呼唤道。
李暄不敢再看云然那带着泪的面容,将目光移到芽儿身上,说道:“记得,夫人弯不下腰,你要为她穿鞋;不管她什么时候要吃什么东西,你都要想办法为她买到;不要带她出门,她要是觉得闷得话,就带她道花园里散散步;她睡觉的时候,你要守在外面;不管她要什么你都顺着她,不许让她动怒!”
芽儿看见李暄和云然这么难分难舍的模样,早已经泪水满眶,连忙答应道:“侯爷,你放心,芽儿一定不负侯爷所托,会照顾好夫人的!”
“我走了!”李暄这才敢再看云然一眼,只见云然满脸都淌着泪,他多想直接上前去,将她拥在怀里,为她抹去所有的泪水,叫她不要难过,可是现在他不能那么做,他要是再做点什么,云然会更加抱着他不放。
最后,他一狠心,提起自己的包袱和剑往门外走去。
“暄!你要平安回来啊!我和烈儿会在家等着你的!”看着李暄逐渐远去的身影,云然还是忍不住大唤了一声。
李暄的脚步一顿,没敢回头,同样回应了一句:“我知道!你们在家要好好的!”
李暄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她全身都软绵绵的,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他走了。”
芽儿看出她的伤心,连忙安慰道:“夫人,你别难过,侯爷他这么厉害,一定会旗开得胜,凯旋而归的!”
“是吗?一定会是吧!”云然不带感情地笑了一下,环视了一下这个被装扮的喜庆洋洋的屋子,龙凤烛都还没有烧完呢,可是她的丈夫已经离开了。
可是李暄走了之后,祁胤行就更嚣张了,三不五时地就要给云然赐东西,于是那些山珍野味,奇珍异宝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往景昌侯府飞,祁胤行美其名曰是安抚将士的家属,可是其他将士的家属也没有一个是有这样的优待的,于是京都关于云然是皇上的情妇的传言就更胜了。
云然虽然不大出门,但是这样的传言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流言蜚语就像长了翅膀,不停地飞进她的耳朵里。
她之前的时候情绪很不稳定,可是怀孕到了后期,她倒也渐渐平静下来,要她生气她偏不生气,她要是生气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跟着不开心的,现在李暄不在自己身边,她一定要更努力地将自己和孩子照顾好。
祁胤行,虽然不知道你在耍什么把戏,但是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
芽儿本来一直提心吊胆的,担心李暄不在家,云然受到这些刺激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却没有想到云然一反常态,吃好睡好喝好,不计较什么,也不生气什么。
云然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每隔几天都会收到李暄的来信,她知道李暄一路平安的到达边关,知道他旗开得胜,首战告捷,她为她的丈夫骄傲,自豪!
宜城公主府
李晗一进门,宜城公主就迫不及待地奔跑出来,嬉笑着问道:“晗哥哥,你看我漂亮吗?”
他们成婚已经半年了,虽然还没有到多亲密无间的地步,但是也越来越和谐了,所以宜城公主还是每天这么嘻嘻笑笑地对待李晗。
李晗刚想夸漂亮,可是抬眼便看到了宜城公主发间插着的雏菊簪子,那是他一直珍藏在书房的,他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立马夺下簪子,也不管他的这一粗鲁举动将公主的发髻都弄乱了,只是说道:“你干嘛好好地动我的东西?”
“我?”宜城公主一时间觉得委屈无比,她用手拨弄着被李晗弄乱的发髻,嘴上抱怨地说道:“不就是一支簪子吗?你至于这么小气吗?难道你这支簪子不是送给我的吗?”
“我……”当然不是送给你的!但是他怎么好直接说给公主听?李晗一时语塞,什么都没有能说出来。
“难道说你外面有别的女人?”宜城公主见李晗神情有异,赶紧追问道。
“瞎说什么呢?没事净会瞎想!”李晗说着,已经将簪子塞进了怀中。
“要不是你有女人了,你干嘛要藏着这支簪子?这支簪子是要送给谁的?”宜城公主不依不饶。
“简直是受不了你!”李晗不想再理她,转过身负气而去。
“你去哪里?给本公主回来!”宜城公主只有在生气时,才会对李晗使用这样的自称。
“上茅房!行不行?”李晗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可是没有回头。
“臭李晗!坏李晗!”宜城公主也生了气,一路小跑到后花园,因为没有地方撒气,她就开始折磨花园里的花花草草。
只听她边提着脚下的牡丹花,嘴里边念道:“臭李晗!不就是一根簪子吗?还要藏得好好的?还敢说不是在外面有了女人!臭李晗!”
就在她在虐待花花草草的时候,却有一名婢女跪倒在她身后,道:“拜见公主,公主,你刚刚所说的可是一支银白色的簪子,上面有一朵漂亮的,但是又很少见的小花?”
宜城公主听见声,回转过头,只见有一名婢女跪在她脚下,便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本宫从来没有见过你?”
“奴婢紫桃,是新来的婢女。”紫桃说着缓缓抬起了头。
宜城公主见她是个长相还算俏丽的丫头,也就想起来了,前两天公主府新选了几名婢女,其中是有一名唤作紫桃的。
“你起来吧,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本宫刚刚说的那支簪子?”宜城公主狐疑地问道。
紫桃从地上站起来,掩嘴一笑,回答道:“因为奴婢曾经见过那支簪子,也知道那支簪子是驸马爷要送给谁的。”
“是要送给谁的?”宜城公主激动的连耳朵都要竖起来了,只等着紫桃的下文。
紫桃便靠近宜城公主,将自己想要表述地统统都说了起来。
宜城公主听完,顿时就火冒三丈,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奴婢绝无半句虚言!”紫桃自信地回答道。
“她简直是欺人太甚!”宜城公主越想越气,提起裙摆就往外面走去。
紫桃看着宜城公主气歪了,远去的身影,心里畅快了起来:云然,你当初将我跟萧凝心一起幽禁在别院,害得我被萧凝心主仆欺负,逃出来后又无处可去,被个酒鬼抢占了身子,没有了清白之躯,只得跟着那个酒鬼勉强度日,好不容易那个酒鬼喝多了酒掉下河淹死了。我才找到机会能混进公主府做侍婢,现在,你赐给我的,统统都还给你!
宜城公主怒气冲天地一路赶到景昌侯府,云然看她来了,忙出来迎接道:“公主来了!”
宜城公主没有正眼看云然,只是对一旁的下人说道:“滚出去!”
云然看她是生气的模样,也便说道:“你们先下去!”
宜城公主看下人们都退下去了,才睨着云然说:“贱妇!”
云然被她突如其来的辱骂惊到,愣了一瞬,才问:“公主何出此言?”
宜城公主冷哼一声,说道:“你身为这家的长嫂,既然罔顾伦理道德,勾引幼弟,你说你贱不贱?”
“公主,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疯言疯语?”云然真是百口莫辩,她勾引李晗,这到底是谁说的?
“疯言疯语?我是听你以前的贴身婢女说的,你还敢跟我说是疯言疯语!”宜城公主想到刚刚紫桃在她耳边说的话,她就来气。
“贴身婢女?”云然有些疑惑,“公主指的是谁?”
宜城公主气得将这些话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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