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重和紧张,江瀚一定会充满干劲儿的前去破坏,她自己根本就用不着出手。
但是,元老夫人与她说了掏心窝子的话之后,元青菲却不想这么做了。元老夫人是在尽心尽力的给她找亲事,是一定不会害她的,即便她发现这个人不合适,也可以据实说与元老夫人听,用不着使手段来破坏亲事了。
江瀚听她这样问,不由的翻了个白眼,不屑的道:“我是那样的人吗?就他们两个还需要我动手?你若是见了人,指定是瞧不上的,长得歪瓜裂枣不说,家里头穷的叮当响,兄弟姐妹又多,你嫁过去了喝西北风啊!”
元青菲听了才舒了口气,认真的朝他施礼道:“多谢江表哥了!”
江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到了一边,阴阳怪气的道:“我做什么了你要行这么大的礼,存心折我的寿嘛!”
“旁人都恨不得我嫁的不好,只有江表哥真心为我着想,怕我嫁过去受穷受委屈,自当是要好好谢谢你的。”
元青菲说的情真意切,江瀚一时根本分辨不出她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他从小到大净闯祸惹事儿,从来只有挨骂挨揍的份儿,哪有人会感激他?当然,他也觉着自己做的事不应当得到感激。
如今猛地受了一回感激,他还真是非常的不适应,他非常嫌弃的道了句“矫情”后便立即转身走了。
其实元青菲也只是想换种方式与江瀚沟通而已,他虽然有些神经质,说话不饶人,但是他与元红菲等人不同的是,他并不狠毒,最起码不会想用花盆将她砸死,不会恶毒的让她的生活变得凄惨。
她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用鼓励支持的方式与江瀚沟通交流。平日里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所有人都会指责他,鄙夷他,以至于他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根本就不将别人的鄙夷指责当回事,而且他还会变本加厉。这说明,他的潜意识里还是很不喜欢别人这样对他,所以才会进行报复,他的不在乎只是自己欺骗自己罢了。
有的孩子适合用批评的方式成长,而大部分孩子都适合用鼓励表扬的方式成长。
元青菲笑了笑,觉着自己应该是找对了方法,放心的回了听雨楼。
第二日,元青菲却听说宁家四公子与田家六公子,皆是传出小小年纪就去满红院喝花酒之事。
满红院是京城档次最高、背景实力最深厚的烟花之地,里头的姑娘们据说千姿百态,应有尽有,而且无所不会,是京城里文人雅士、公子王孙流连忘返的场所。
元青菲自己今年才十一岁而已,能跟她说亲的男子必定年龄也不大,顶多也就是十四五岁,哪里会去喝什么花酒,就算他们两个去喝花酒了,哪里就会传的这样的快!
定是江瀚那个混世魔王做的好事!
元青菲气的不行。
昨日不是还很不屑的说他不会动手吗?亏她还夸赞了他,还以为他真的不会做手脚!就算这两个人不合适,那也不必坏了人家的名声吧!
元青菲气呼呼的走来走去,一会儿以后却又颓然,这才是江瀚哪!行事乖张,无所顾忌,而且无人可挡。
这两日元老夫人身子不爽利,免了元青菲众人的晨昏定省。
元青菲正在一楼的饭厅里用着早饭,江瀚便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丫鬟婆子们根本就拦不住他。
他一来就跑到元青菲面前激动兴奋的邀功:“怎么样怎么样,我做的怎么样!”
元青菲搁下碗筷,让杏珠收拾了,将屋子里的丫鬟都遣了出去,见杏珠梨珠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笑着说了句“没事,出去吧”才将人都遣走。她又将窗户全部打开,外面可以一清二楚的看到他们二人,却又不至于听到他们说话。
江瀚一直等着元青菲忙活完了,这才又得意的道:“这回你要好好谢谢我了!”
“江表哥昨日是怎么说的?”元青菲神情并无半点欢喜,淡然的有些冷漠。
江瀚不禁一怔,随后大大咧咧的道:“说什么了?我说什么都不作数,你不知道?”
“我知道,”元青菲的声音有些伤感,眼圈也有些红,“只是我又忘记了,我以为江表哥是真的拿我当妹妹看的,以为表哥不会敷衍我,以为你会把我的话当回事。我那么信任江表哥,你却……”
“哎哎哎,停停停,小爷我不吃这一套,你别演了,太假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婆婆妈妈哭哭啼啼的,没个爷们儿样儿!”
咦,不上当?还挺精的!
哎呀,不对呀,她是女孩子,怎么会有爷们儿样儿!
元青菲收了戚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脑海中飞快的思索对策。
江瀚这样的人,讲道理就是对牛弹琴,完全是讲不通的。
但是他这样自作主张坏她的事,这种行为必须要制止才行,否则要是以后她真的有合适的亲事了,他觉着不合适,一定会给她搅和了的。
很快,元青菲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道:“江表哥日后想娶个什么样的女子?”
江瀚一愣,随后就语气老道又不屑的道:“嘁,这天底下还有比我更漂亮的女人 ?'…'你年纪小,懂个屁!女人太麻烦太罗嗦,那些精壮的男人才够味儿!”
元青菲刚刚喝进口中的茶水差点儿喷出来,好容易才忍住,却把她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呛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云泥
元承遥走后,元老夫人脸上的肃然才慢慢撤去。
她看了眼口口声声知错了却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元红菲,声音漠然的道:“郑妈妈,你亲自把二小姐送去后院偏房,九小姐正好缺个做伴儿的,那里清净,有利于她们反思。”
郑妈妈恭敬的应“是”,带了两个婆子堵了元红菲的嘴,一路拖去了后院。
“丫头,可是觉着祖母太狠了?”元老夫人看着人走了,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睛,随后将元青菲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笑着问道。
元青菲认真的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低声道:“倾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孙女还是明白的。”
“不,你不明白。”元老夫人叹了口气,有些疼爱的拍了拍元青菲的头,缓缓地解释道:“单纯你二姐姐这件事,还动摇不了元家百年的根基,顶多只会给元家脸上抹黑。我之所以又打又杀又是禁足的,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日后你管家也要记好这一条,防患乃上上之选,补救实为下策。”
元青菲知道元老夫人是在教她管家御人之道,这是她最欠缺的,因而听得极为认真。
元老夫人声音低沉而温和,“这件事若是不加以阻止快速斩草除根,牵连就会越来越大。”
“首先,若是廖夫人知道了咱们家的小姐私自给她儿子送东西,她首先瞧不起的就是你大姐,她在永信侯府的日子会变得难过。”
“再则,她一个人名声坏了,会影响咱们府里其他人的亲事,比方说眼下迄哥儿和玲姐儿的亲事,他们两个都是庶出,本就不好寻,这样一来只怕会难上加难。”
“还有最主要的一点,治家需有方。宽严的度要掌握好,下头的人犯些无伤大雅的小过错,警告一番也就算了,像红姐儿这样的事,务必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必须让她们自己记住,让旁人都记住,有些事不能做,一旦做了就要付出惨烈的代价。日后再有人想做类似的事情时,自然都会掂量掂量。不敢轻举妄动。”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元家能够兴旺百年。都够一直都保持着让全天下人都敬佩的清誉,靠的就是一朝一夕的积累,是一点一滴的防范治理。同时也需要元家所有子弟的共同努力,你可知今日祖母为何要让遥哥儿去找廖二公子要东西?”
元青菲眨了眨眼睛:“难道不是因为三哥与廖二公子关系最好?”
元老夫人笑了笑。胸有成竹的道:“这只是其中一条原因,这件事其实派你大哥去,结果也是一样的,甚至他会做的更好。我之所以让你三哥去,更重要的原因是,遥哥儿一向最重义气,甚至于重哥们儿轻家族,对有些关乎家族利益的事,他看不透也不愿意看透。”
“其实他早就知道你二姐给廖二公子送东西的事。这样的事,以廖二公子与他的关系,必定是早就告诉过他了,但是他根本没有当回事,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我是想让他明白。若是这件事他早早的就说了,所有人的下场都要比现在好的多,他也不必带着些许羞辱去跟廖二公子要东西要人,我们元府也不必承担风险跟损失。”
“我是在逼着他长大,逼着他在家族和朋友间作出选择。就如我当年拒绝帮助你外祖家一样,生死攸关的时候,我选择了元家,虽然我愧疚的无以复加,但是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还是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因为我不能让我的儿子、孙子也跟着丢了性命。这些你或许难以理解,但是无论如何你都要记在心里,日后等你长大了自有用处。”
元青菲点点头,认真的道:“祖母,我记住了。”事实上,她能够理解元老夫人的做法,她身为元家最高一级的长辈,做任何事肯定是要将整个元家的利益放在首位,她们这些小辈也因此才能无忧无虑的长大。
元老夫人见她听进去了,欣慰的笑笑,道:“青儿,你是个懂事明礼的好孩子,但是祖母依旧要告诫你一句,万事莫要贪心,也莫要逾越,不该做的事绝对不能做。犯些小错没关系,有祖母在,谁也奈何不了你,但是我终有一日会命归黄泉,到时候就都要靠你自己了。”
元青菲现在最听不得元老夫人说自己死了活了的,故意板着脸道:“那我不要长大,我什么也不要学,祖母要一直护着我才行!”
元老夫人呵呵的笑,忽然又想起一事来,道:“给你寻的那两门亲事不太妥当,就算了,反正你年纪还小,祖母再慢慢给你找。”
“祖母,不是的,他们……”元青菲欲言又止。
元老夫人笑了笑,“我知道,是瀚哥儿做的好事。不过,瀚哥儿也只是给他们创造了机会而已,他们两个就受不住诱惑去了,到底是不行的。这事儿还多亏了瀚哥儿呢咱们还要谢谢他!”
元青菲点头应“是”,心里却不由的嘀咕:明明是害了人家两个好孩子,还要谢谢他,祖母还真是偏向着江瀚呢!也不知江瀚给她老人家使了什么*药,竟总觉着江瀚处处好。
夜里,元承遥带了元红菲送出去的所有东西回来,不过,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廖宜昌。
元老夫人自从白天与元青菲说了好一通管家处事之道后,便把元青菲带在了身边,亲自教导她。
因此,廖宜昌来的时候,她没有叫元青菲避讳,而是让她站在自己身边听着。
元青菲见到廖宜昌有些惊讶,她转头看向元承遥,没想到他还会把人直接带到元府上来,看来他办事不像他性子那样跳脱,还是比较牢靠的。同时也更加说明了元承遥与廖宜昌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元老夫人见到廖宜昌似乎也颇为满意,笑着与廖宜昌寒暄了几句,问了他学业上的事情。廖宜昌俱是一一恭敬的应了。
不过元老夫人很快就进入了正题,有些头痛无奈的道:“家里的姐儿们都被我这个老太婆给惯坏了,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乱送东西,倒是给二公子添麻烦了,还望廖二公子莫要怪罪。”
廖宜昌连称“不敢”,笑着道:“二妹妹既是大嫂的妹妹,那就都是自家姐妹,只是些许心意罢了,宜昌觉着妹妹们拿我不当外人,是件大好事,宜昌没有妹妹,能有这么多妹妹关心我,也是宜昌的福气!”
元青菲听了不由的瞪大眼睛,这个廖宜昌说瞎话的工夫了得啊,简直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这人比她还能装。
元青菲正盯着廖宜昌看,冷不防的廖宜昌抬眼向她看去,四目相接,廖宜昌露出个明朗优雅的笑容来,“是不是,八妹妹?”
元青菲反应飞快,笑得比他还优雅,一狠心也跟着换了称呼:“是啊是啊,我们都很关心你,廖二哥!”
元老夫人对元青菲的反应十分的满意,也笑着换了称呼道:“昌哥儿,这事儿你没跟旁人提起吧?”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平日里话也少,多数的话都是跟承遥说的!”廖宜昌知道元老夫人的意思,立即表示没人知道这件事儿。“也就是我身边一直贴身伺候的两个小厮知道,旁人有东西都是直接睇到他们两个那里的。这两个都是木讷的很,平日里话也不多,您放心便是。”
元老夫人问了关键的就不再多问了,有些话她不适合说,只有跟廖宜昌关系很铁的元承遥才能说,而且效果会更好。因此她只是嘱咐元承遥好生招待廖宜昌,便让二人自己说话去了。
待用过了晚饭,送走了廖宜昌,元老夫人又把元承遥叫到了跟前,“这件事当真再没有旁人知道了?”
元承遥笑了笑,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有些大大咧咧的道:“祖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