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奴才平日里知道奉迎主子讨巧卖乖当然好;哪个主子不喜欢机灵的人留在身边伺候;只是如果这个奴才空有小机灵没有大聪明也就罢了;最可怕的就是不懂装懂以为揣度了主子的心思就妄想干预主子心境。
寝殿里凌灵已经换下了那身高贵的凤袍;一袭宫装虽然不华丽却清新了许多;心绪渐趋平静整个人看着也比刚刚淡雅了几分。
“叫呈瑞滚进来。”
脸上余怒未消凌灵恨铁不成钢的开口;这呈瑞是从王府就伺候她的奴才;自然比旁人多了几分宠幸;只是今天却犯了这样一个大错误;此时看着那奴才脸颊高高肿起凌灵心底那口恶气总算清除了不少。
“卤……才谢……凉凉。”含糊不清的开口呈瑞一边重重的磕头一边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这一次他是真不知道怎么惹怒了娘娘下大力气要办他;熟知娘娘的脾气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
“以后说话做事谨慎些;不长脑子的东西还不滚出去。”厌恶的摆摆手凌灵没来由的心里一烦;想到陛下临走前那句话心里恨恨的;本以为那个女人在陛下心中已经没有地位了;哪里想到这件事还是惊动了皇上。
陛下那哪里是惩罚喧人的话分明是警告自己做事要有分寸;明知道自己不敢真的把俞贵妃怎样还偏偏给对方冠了一个逾越的罪名;陛下怕是起了护短的心思了。
凌灵心里有气知道陛下这是在变相警告自己;明黄的指甲套戳在红木的茶几上“啪”的一声。
“本宫都斗死一个还不信你这个如今失宠的还斗得过本宫?”眼里窜动着火苗凌灵嘴边一抹柔和的笑意淡淡升起看着好不诡异。
☆、031美人如花香溢浓远
031美人如花香溢浓远
“母妃;琢儿有件事不确定;不知当讲不当讲?”清新的小脸上满是困惑;坐在俞贵妃的床边江琢拉着俞贵妃的手低声开口。
难得这几日陪在这里俞贵妃没有再像当初那般对自己发飙;似乎从那会儿开始这个女人待自己开始不同了;江琢找不出原因;可江乐山的事情萦绕心头让她有些不安;毕竟俞贵妃是这**里厮杀出来的女人;她觉得这件事还是问问眼下这个“亲妈”比较好。
“琢儿想问什么?”斜靠在床上俞贵妃身上的伤势已经在太医精心调理下好了许多;这几日和江琢相处下来十分畅快;她似乎想通了某些事情真的开始在尝试做一个合格的母妃。
“父皇……”江琢本想说自己看到江乐山的事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如果俞贵妃问自己怎么会记得父皇自己该怎么说?大半年没见过父皇自己刚会走路也没几个月;这件事过于匪夷所思。
俞贵妃脸上微微变色;虽然还强力维持矜持的笑容;眼角眉梢却挂了一层淡淡的说不清的哀愁。
“琢儿想父皇了?”轻声开口;俞贵妃伸出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江琢柔软的发丝;似乎不知道该怎样开口;看着小小的人儿怯弱的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俞贵妃下意识的叹息一声目光投向了远处。
江琢一直小心打量俞贵妃的神色;此时见这母妃虽然哀愁却没有化身后妈的意思;心思一动状似无意开口。
“父皇难道不喜欢女儿;为什么都不来看琢儿?”江琢很巧妙的用了“女儿”二字;如果说江乐山不喜欢女儿那就不会有面前这位贵妃娘娘之位;可如果要说他喜欢似乎也说不过去;毕竟棠梨宫被冷落了半年之久连带着晚香斋也不招人待见。
江琢不是故意挑衅俞贵妃的极限;她只想通过俞贵妃这位较之自己老辣的女人眼光来理性的看待一下自己如今的地位;这件事对她以后很重要。
“父皇怎么会不喜欢女儿;如今你父皇有七个孩子却只有琢儿一个女儿;他又怎么会不喜欢?”俞贵妃向上拉了拉腰间的被子似乎觉得有些冷;整个人缩回被子里神色倦倦的;嘴里安慰着江琢神思却不知道飘到了何处;其实江琢的问题何尝不是她所烦恼的;自认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可如今的境地却让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感。
没有从俞贵妃口中得知自己想要的东西江琢有些不满意;小嘴撇撇对俞贵妃那副哀叹很是不解;男人对她真的那么重要?
人生经历了将近三十年还没有经历过一段感情的江琢自然无法体会到俞贵妃此时的心境;何况她整个心思都用在为自己将来打算上自然也无法体会**女子的悲哀。
眼珠微微转动想到这几日俞贵妃对自己不同的态度江琢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某些方面江琢虽然已经是个成年人但碍于还没有真正的接触过社会所以她其实并不比俞贵妃成熟多少。
“母妃是不是做了什么让父皇不喜的事?”冒了极大风险开口;江琢已经做好再次被俞贵妃打入“冷宫”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俞贵妃竟然没有如同想象中那般动怒;只是略显苍白的脸颊淡淡的不施粉黛看起来有些落寞;眉头微蹙俞贵妃似乎也在思考某些重大问题。
“当初不过是一盏茶不小心弄洒在陛下身上;本宫也不清楚陛下何以动怒……谁曾想竟是半年都不肯踏入棠梨宫半步。”
“一盏茶洒了就生了那么大的气?”江琢明显一副不相信的神情但也没胆子开口说出来;虽然短短接触才两次但在她看来江乐山是个极容易相处的人;断不能因为宠妃弄洒了茶盏就动怒;何况给陛下的茶盏又怎么可能是烫的;自然那杯茶不可能真的烫伤陛下。
“当时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江琢完全一副心理医生的作态声音柔柔的引导着已经陷入某种思绪里的女子。
“当时……”俞贵妃眉头紧皱似乎纠结于当时的具体场景;这样神情凝重的思虑了许久终究还是不确定的摇了摇头;“当时我荣宠一时;在陛下面前娇嗔一些是有的却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记得当时不过是说了一句‘双儿冒犯了;陛下……’”难为情的看了一眼江琢似乎觉得有些话不应该在这么小的孩子面前讲。
江琢哪里肯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八卦;此时早就忘记自己的初衷赶紧追问道:“不过一句话难不成你说了什么逾越的话不成?”
这件事压在俞贵妃心头许久平日里又没有人敢来和她说道;今日里碰到江琢这么大胆的孩子却也中了俞贵妃下怀;心中始终郁结某件事情也难怪她脾气愈发古怪。
“哪里有逾越;虽然陛下是皇上可是平时日里我也是自称‘无双’的;陛下很是喜欢;那一日只不过说的更加亲切些怎么就惹恼了他……”眼里盈盈有泪光闪动;许是想到今非昔比的待遇;俞贵妃突然趴在床上肩膀微微耸动起来;到底是顾忌江琢在场并没有真正的哭诉出声。
江琢一头雾水的挠挠头;本以为弄清楚俞贵妃失宠的原因后自己能想些办法让这母妃重新在**巩固一下地位;看来自己那点儿微末的宫廷知识暂时算是用不上了;没有找到病因根本就无从下手嘛。
看来问题还是出在江乐山身上;江琢暗暗叹了口气;她的人生刚刚准备迈出一步还没等实施呢计划就先破产了;不知道这事是她的不幸还是俞贵妃的不幸;第一次知道原来母妃的乳名竟然唤作“无双”这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吧。
“惆怅阶前红牡丹;晚来只有两枝残。明朝风起应吹尽;夜惜衰红把火看。”奶声奶气的声音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心酸吟诵出这首《惜牡丹》说不出的怪异。
床上本自还在自怨自艾的美人儿蓦的精神一震;之前某个虚无缥缈的想法在心中日渐成型;转头泪眼朦胧的望着江琢那张可人儿的小脸仿佛是看到陛下含笑一步步向她走来整个人破涕为笑;这一笑果然荡人心魄、果然够阴险。
江琢紧了紧身上的宫装突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其他的什么;看着俞贵妃那精明睿智的眼眸突然后悔自己剽窃老白的诗。
☆、032青青子衿悠悠女人心
032青青子衿悠悠女人心
好不容易得到这母妃待见;不管对方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江琢如今乐得配合对方;显然这母妃是想要重新获得陛下的宠爱;江琢小小年纪乐于装这个糊涂暗中也是使了不少力;就比如剽窃老白那诗亦或是有意无意偶尔漏嘴的一句话实则为了点醒俞贵妃这个当局者。
俞贵妃呢;似乎已经开始正式进入七公主母妃这个角色;每天江琢课余时间拉着小公主嘘寒问暖不说;在下人的眼里俨然是贵妃娘娘和公主有说不完的话;两人经常躲在房间里叽叽咕咕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间或有那么两声畅快的笑意让棠梨宫这半年来的阴霾都少了不少。
刚刚入夏;晋安的都城位置偏南;虽然才四月里却已经暑意十足;傍晚时分是一天中最好的时辰;暑热尽褪温度适中;正是出来散步游走的最好时候。
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难得这天气不燥不热温度适中;俞贵妃在江琢的鼓动下搬了一张躺椅坐在院子里美其名曰纳凉。
俞贵妃近日和江琢相处下来发现自己这个孩子似乎和以往那些孩子不大相同;心惊于这孩子过人的智慧同时因为江琢帮忙真的弄了一首关于牡丹的诗;余无双旁敲侧击问过尹先生竟然无意于这首诗后自然是喜不自胜;感念于江琢小小年纪真的替自己办事;想着能够重新获得陛下的宠幸指日可待;待江琢的态度自然好过以往。
“苏嬷嬷何事这般匆匆?”远远的就见苏瑾一张脸凝重的走来;俞贵妃语气淡淡脸上却是一片平静。
连日相处下来本就比别人多了一份亲情;此时爱屋及乌下见到这皇帝派到七公主身边的苏嬷嬷也不觉得如何难受。
“娘娘;公主;刚刚皇后娘娘宫中派人来晚香斋传话;说是明日晚间皇后娘娘要在御花园宴请各位皇子、公主一起赏花;奴婢特来回禀公主。”苏瑾暗中接了陛下的旨意要就近照顾小公主;奈何这几日小公主除了跟尹先生学习其余时间都待在棠梨宫里;苏瑾清楚俞贵妃受冷落后看自己有些不顺眼;也乐得待在棠梨宫里清闲。
因为暗中打听到皇后娘娘这一次宴请居然还请了平顺的二皇子那个从小在青圜做质子的元奎;在宫中生活了几十年苏瑾觉得这事不同一般;名义上是来禀报七公主实则是想知会贵妃娘娘一声;毕竟是七公主的生母;皇后娘娘前些时日又和棠梨宫发生了不快;苏瑾觉得这事有必要暗示一下。
“明日赏花?”余无双眉头微微蹙起觉得这事似乎有些怪异;平日里皇后娘娘为了团结**美其名曰一起赏花吃家宴倒是常事;不过那都是**的姐妹们一起;像这样宴请皇子们还是第一遭;难不成那女人又想算计什么不成?
想到前些时候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伴读被罚一事;自觉猜到了某种可能俞贵妃嘴角一丝嘲讽的微笑。
江琢趴在躺椅上没有错过俞贵妃的表情;只是她在听到平顺二皇子元奎时明显比俞贵妃多了一丝警惕;平顺的情报这个时候还没有送到晋安但江琢是少数知道内情的几个人;联想当日江乐山说的话;江琢心下了然;怕是这个元奎质子的生活就要结束了。
“皇后娘娘明日都宴请了什么人?”接过宫女递来的茶盏余贵妃好整以暇的开口;在她看来这不过是皇后娘娘为了彰显她的仁慈做的一场表演而已;自己的女儿凭什么给她去捧场;至于那个平顺的二皇子;一个质子自然而然就被她忽略了。
“除了各位皇子和平顺二皇子;再有……”苏瑾偷眼打量悠闲喝茶的俞贵妃;硬着头皮开口道:“再有就是抚育各位皇子的娘娘们。”
“啪!”
上好的青瓷茶盏应声而碎;刚刚还一脸端庄的俞贵妃满脸狰狞双手微颤握紧拳头下意识的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江琢猛地伸手一把按住俞贵妃;小小年纪因为用力过猛按着余无双的手骨节隐隐发白;无视俞贵妃怒瞪的目光;江琢匆忙扫了一眼低眉顺眼恭敬站在那边的苏瑾柔声道:“嬷嬷辛苦了;琢儿陪陪母妃晚些回去。”
“是;奴婢退下了。”虽然不解于公主小小年纪为何懂得替俞贵妃掩护;实在是怕俞贵妃盛怒之下殃及无辜;看透了这宫中较量的伎俩苏瑾恭谨的退了下去;只是在临走之前似乎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小主子;恰好对上小主子善意的目光;莫名心里一惊苏瑾低垂着眼帘眼观鼻鼻观心。
“琢儿这是做什么?怕我把你的人怎样不成?”余怒未消俞贵妃一把甩掉江琢的手;终究是这几日时时相伴有了些不同寻常的感情;虽然言语犀利可并不见得怎么大声;总算俞贵妃还顾念着一点儿香火情。
“母妃为何动怒?”江琢明知故问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解;那双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俞贵妃;那样纯洁干净的脸蛋倒是把俞贵妃弄懵住了。
“罢了罢了;你一个小孩子家哪里懂得这些阴郁的伎俩;那凌灵分明是没按好心;在御花园里借故对付本宫不说;这一次竟然连请都没有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