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的月色,随着冷风吹进蜜糕似的金黄,摊在地上,像烙了个热腾腾的大饼,恁是一缩鼻,都能闻到满肺腑的香,直逼的人肚子咕咕叫。
她再不肯走了,低头,脸上飞红一片,那声音像蚊子叫,低的连自己也听不见:你……有没有跟她上过床?
穆枫疑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只觉得被冷风掼的难受,血液直冒到头顶,很快又冷却,他站在那里,低头看她,晕黄的灯光打在脸上,侧影轮廓清晰。
他忽然动作起来,发了疯似的将她推至墙角,绷直了身子,臂弯圈着她,手撑住墙面,指上的环扣在黄色灯光下,发出弱淡危险的光。他的呼吸很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靠得近了,似乎能看见她颊边细小的绒毛在轻轻颤,熏黄的光影不断地晕开、绽放……
他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疯狂的肆虐与掠夺,他吻她,从前额一路侵肆直下,吻她小挺的鼻、漂亮的唇,还有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睛……一路探下,及至脖颈,他忽然放慢了速度,开始变得温柔,手却不安分地沿着锁骨顺下,看不清衣扣,也懒得看,胡乱地撕扯。
褚莲有点不适,轻轻推他:小枫哥……
是细语呢喃,到他耳里,却变成了欲拒还迎的娇/嗔,点燃了所有的欲/望。
穆枫索性一个打横,将她抱起。挤出了狭窄的楼道,走过一段横廊,满地的月色,晕黄的灯光,将这夜色衬得酒/色/熏/迷。
穆枫是远来的客,白斯年大方,给了他一间大卧室。他的房间是内外两厢,外厢警卫和保全蹲守,都是三藩带过来的人,为保证他夜里睡觉时的安全。里厢才是他睡觉的地方。
他抱着褚莲,粗鲁地踹开了门,值班警卫纷纷站起来,迅速地准备上膛,穆枫喉咙里冷冷发出一声:是我。训练有素的警卫见了本尊,很快打上保险,点了头:穆先生!
嗯……他轻声:你们都出去!
值班警卫面面相觑,穆枫打横抱着一个女人进卧室,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便不由好奇去看,又不太敢表现的太明显——那女人面朝里,看不清长相,身段倒是不错的,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
阿季,叫他们看看你是谁——穆枫笑了起来:别以为我招/妓,俄罗斯洋妞也不尽像太太这样瘦弱,瞎了眼啦?不看清楚,胡乱传出去,又费解释!
褚莲知道他是故意要叫她红脸,便轻轻拧他腰间的肉,咬了咬牙,轻轻撇过了脸——
那些警卫都是三藩带出来的亲信,自然认识她,这一对面,吓得差点摔了枪,胡乱叫了声:少……少夫人……
出去吧!穆枫护着她,转身又吩咐。
一干人提着枪,踢着脚步出去,临了还不忘最后尽一下职:穆先生,我们都在楼下,蚊子都飞不进来!
穆枫点头。却忽然觉得哪儿不对劲……警卫调来是为保证他安全的,他们说蚊子都飞不进来自然是指高加索的刺客不可能混进来,但在这样的情境下,听了反叫人乱想,倒好像在说没人会来打搅他们的香/艳似的。
直把褚莲闹了个大红脸,她低声喃喃:叫他们出去干什么……我们在里厢,又不碍的。
那要是不该听的声音叫他们听去怎么办?他笑了起来:穆先生皮糙肉厚不要紧,我不是怕太太臊?
褚莲埋头,在他腰间轻轻拧:哎呀,你……
里厢空间很大,欧式摆设齐全,大床也是俄式的,柔软的天鹅绒床单,厚垫子软的一坐下去就能陷进个大窟窿,穆枫轻轻把她放到床上,笑道:老白这个暴发户!以后来俄罗斯度假,就住他家!论奢侈,沙皇能跟他称兄道弟!
褚莲轻轻在床单上摁了个手印:是很舒服……
待会儿会更舒服……他凑近她,轻轻呵气,语气暧昧不堪:我去洗澡。
她拉住他的手:小枫哥……欲言又止,分明是有话要讲,穆枫最怕她提那个孩子,总扫兴,但他深知,那确实是个绕不开的话题,穆枫不愧是狡猾的老狐狸,只微怔了一秒钟,很快笑了起来,伸手宠溺地在她鼻尖轻刮一下:……是要跟我一起洗?
穆枫很快将她压在墙上,被热气蒸过的脸,整个都是湿/热的,他深看褚莲一眼,狠狠压了上去……
温热的唇,叫她几乎窒息。她的身体开始本能地抵抗,穆枫很敏感,连这一点微小的抗拒也能分毫不差地接收,他突然停下了动作。前一秒钟,眼睛中还熏染着情/欲的颜色,下一秒,却凝固成霜,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好阿季……你真好!到现在,你还是不要我!
她低下头,眼泪黯然落下:不是的……她伸手,有些手足无措,轻轻去扯穆枫的衣角:我在想,那个孩子怎么办……小枫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难得的示软与温柔,美人睫下泪盈盈颤颤,他的心都被熨的软了,直要化了……他忽然伸手,替她揩去眼泪:我……是干净的。然后,唇贴了上去,又开始吻她,干干净净的。就像天青色花瓷瓶下,落进江南的那场雨。
没有更多余的解释。他本可以拥有无数的女人,这个身价与高位的人,按照世家的规矩,哪怕他尽荒唐,也无人敢管。但,他却那样小心翼翼地去哄一个女人,告诉她,我是干净的……
告诉她,除了你,我没有任何一个女人。
从来没有。
正文 第71章 溪口张氏(8)
她雪白的胳膊似藕段;天鹅绒被覆在腰间;微微一动;好像陷在云层里,软绵绵的;整个人整副的心都坠了下去,遇水即溶的温柔。漂亮的胴/体羞涩绽放;如在清水中盛开的一枝莲,穆枫是温柔的,这个男人总叫人有太多的遐想,有时连褚莲都闹不明白;人前那样冷、那样狠的穆先生,床/上怎么会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他在她面前展现的,永远都是温柔、从容和包容;甚至他掌穆家这么多年,从来不会在褚莲面前惩治下属,尽管她十分清楚不狠无以立家,何况穆先生狠名在外,金三角贩白粉的毒枭对于加州穆氏的名头,听之丧胆,这和穆枫平时一贯的行事原则不无联系。穆枫在她面前永远是温柔的。所以,当她太接近权力中心,稍微了解穆枫坐拥加州地下王国,杀伐狠断的事例时,——比如穆成之死,才会这样激动。这激动却可能伤害到了穆先生。
因为,他不计天下人的眼光,却唯独在乎褚莲怎样看他。
很快平稳下来。但是情/欲太盛,爱太浓,穆枫微微喘着气,并不打算放过她,她就像一块冰冷的玉,捂在手里,微微有些暖了,他贴合着那块玉,直要叫她的体温去融化他的心。
很疯狂的吻肆虐过后,终于开始变得细致、缓慢,穆枫极有耐心,亲吻她的前额,眼睛,及至耳后,轻轻含/住她小巧的耳垂,滚热的气息烫的她微微躲闪,本能地像含羞草的叶子一样蜷曲起来。
褚莲惊讶于自己身体的反应,竟然这样热烈。压抑已久的情愫在这一刻爆发,很快顶至高/潮……她开始抱他,伸出雪白的胳膊,紧紧箍住穆枫,他的后背是粗糙的,大小不一的伤疤磨蹭着她的掌……
是穆枫,他独有的气息。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男人的身体,比他更迷人了。
像新婚夜的激荡,龙凤呈祥红烛燃到了底,那时他更年轻,也更温柔,分明对她有那样热烈的感情,那个新婚夜,他却压抑的极为难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褚莲拘谨地坐在床沿,他大病中,婚事办的仓促,有冲喜的成分在,连仪式都显得不那么纯粹。
——阿季,你先睡吧。当时他是这样说的。褚莲不肯看他,带着几分新嫁妇的羞涩,他很熟练地给她倒了杯茶,递给她:阿季,……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先睡吧。然后,自己也坐回床沿,大伤未愈,却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褚莲连忙放下茶杯,轻轻拍他背,极温柔的动作,目光交汇的那一刻,穆枫忽然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她窘迫地摇头,又很快点头。
直到今日,穆枫都说不清,褚莲当年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有没有一点,喜欢他?
绵密的吻,像雨点一样覆盖,他的温柔中带着霸道,轻轻转过她的脸:看我……褚莲有些羞窘,结婚三四年,闹了两年别扭,其实他们真正独处的时间并不算多,穆枫日里忙的□乏术,夜里难得见了,还要应付她的小性子——况且,冷战的时候,穆先生心高气傲,也是不大愿意主动开口的。就这么惨惨淡淡过了两年,憋的够难受了,也只是叫穆昭行盯着,有情况就告诉他。分明是捧在手心里的宝,却被穆先生掖掖藏藏像干见不得人的事似的,一回避,就是两年。那时他以为,她心里只有张风载一个人。跟她怄气,跟自己怄气,亏欠的,是自己的青春,和年轻时尚能孤注一掷的疯狂、决然奔赴的爱。
穆枫忽然停止了动作。
他的温度还贴着她的身体,没有消散,穆枫却已经警敏地竖起了身子。褚莲一惊,这才发现楼下在放枪,稀稀疏疏的几声,隔了那么远,却依然能够清晰入耳。
什么……事?她的声音都在抖,她轻轻把手从天鹅绒被里面伸出来,穆枫接过来,把她的手捉住,不慌不忙地烙上一个吻,然后披衣起身,很迅速地蹲下胡乱拨弄着扔了满地的衣物,找到了他的外套,熟练地从夹层里掏出了一把微型手枪。然后,翻身过椅,巨大的落地窗藏在绿绒窗帘后面,天光黯淡,满天的星子好似奥林匹亚山上诸神撒下的一把图钉。
他像训练有素的特工,很小心地掀开窗帘一角,眼角扬起微冷的笑意,握枪的手托举着,看似是不经意的角度,实际上,是最合适的精算切面,只要他轻轻扣动扳机,目标很快就会被粉碎。
但他仅仅只是盯着窗外看了三秒,聚焦的眼睛很快吸进满张的冰冷,唇角不易察觉的弧度松懈下来,他轻轻拨上窗帘,将那个漏光的拐角,慢慢阖上。绿绒窗帘覆盖了整片天地,内卧只有大灯灯光,不见天幕下疏淡的星光。
他回身,又走回床前,笑着低骂一声:败兴!
褚莲有点担忧:怎么会有打枪的声音?
他只管笑:打枪而已,火力那么疏,交给老白就行。他忽然笑得极为暧昧,眼神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褚莲皮薄,他却偏要臊她:太太,我第一次发现,你的身体……这样漂亮……
几乎是附在她耳边说的,没皮没脸地在她羞臊转身之前,已经抢占先机,狠狠夺了她的唇。
那层稀薄的火力却是越盖越密,穿过厚实的墙,远远压过来。穆枫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褚莲却急得要推开他:小枫哥!你去看看……
穆枫笑了笑,撩起她额前一束头发,轻轻绕到她耳后,动作细腻而温柔:开始加火了……开始加火了,就好像在谈,今晚要加餐。气得褚莲频频捶他,穆枫终于皱了眉,大呼一声不好,褚莲吓得连忙问道:楼下那波开火的人,是什么来头?
他笑得狡黠而暧昧:真不好了!我一时情急,没有做‘措施’,万一……
万一有了呢?
情急关头,他居然在想这个!
褚莲又羞又恼,抽出颈下枕头,直捶他:万一有了,有了……就生下来好不好!小枫哥,你想什么?!
想人命关天的大事呀!他摸她的脸,又大大方方揩了一把油:这可不是‘看命关天’的大事?
褚莲羞的不说话,只恨他只顾牡丹花下风流,不管外面正正经经的大事。穆枫终于严肃起来,褚莲以为他马上要走,还恁是正经地叮嘱他:哎,小枫哥你走快点,我怕风邺抵不住这么强的火力……
谁知那人脸皮恁厚,弯下腰来,轻轻在她唇上一掠,说:阿季,我今天……真高兴啊。我原以为,你是不想再要孩子的,没想到……
火力又逐渐松泛,那层密密透透的积力面突然垮了下来,外面又突然没了动静,穆枫刚才还拿了外套想走,现在听见外面动静不大,便知道可能是白斯年控制了情势,想来是哪条道上不知死活的撞错了地方。便也没再管,索性将外套扔到身后地板上,狡猾地笑着看褚莲:……再来?
她当然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这个人前衣冠楚楚的家伙,床帏之上就没个正形。你也不累?褚莲顺口接了这话,也没多想,说完才发现,脸早已烧的滚烫。
穆枫哈哈大笑:多谢夫人关心!我还扛得住……
才安静了一会儿,枪声又覆卷而来,起初是稀疏的几点,但就像发令信号似的,这几点稀疏的枪响很快牵起一阵盖过一阵的高浪,潮水一样的枪声像打在筛上的密点子,很快又反弹回来……
这回是踢到硬板了。
穆枫反应极快。
他心里在想,白斯年捅了什么马蜂窝,这些人竟然敢这样张狂?但穆枫再料事如神,也决计想不到,这强大的火力与白斯年压根儿就没关系,它们来自正规的政府组织——正是昔年和穆枫称兄道弟的正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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