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事的——她的眼泪掉下来,模糊了视线,用手擦的时候手上沾着的小石块把脸颊划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温热的液体跟着就顺着脸流下来。
“啊!这个!”
袁朗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在家乡的小山涧里休息。
他恍惚记得自己年少时候曾经有一段日子在山涧里面过活的情景。
那时候天冷极了,漫天飞雪,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一片。因为是月圆之夜,他的功夫只保留了十分之一。在被一群敌人追赶的时候为了躲过追捕,而跳下了山涧,却在中途中被撞坏了脚踝,又恰巧遇到了大雪,只得一个人蜷缩在一个小石缝中,身上裹着从四周摘来的野草揪成的草被,忍着冻,等待月圆过去,天明雪停。
第90章:生死不弃(2)
第90章:生死不弃(2)
可很快的,他发觉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和当初那个小山涧不一样。同样的场景,却有着不同的温度。
微弱的温暖从他的背部传到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力量顿生。
有些困难的转过头去,这个看似容易的动作让袁朗的伤口有了撕扯,剧痛引来的低吟唤醒了某个陷入半昏迷的某人的惊醒。
“……袁朗,”
袁朗心跳了一下,他不会忘记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宋安喜?”
身后是低低的呻吟。
宋安喜的声音和他一样嘶哑而难听,那只能是染上风寒之后最容易出现的症状之一。
终于面对了那个给自己温暖的人,袁朗却近乎发怔的看着此刻的宋安喜,他完全不能去想象宋安喜此时的模样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他俯下身去,颤抖着的双手搂住仅仅只有单薄到可以忽略的亵衣的宋安喜的身体,那个刚才还传递给自己不绝温暖的身体此时处于发凉的状态。
那不是正常的状态。
宋安喜微微睁着眼睛,她的瞳孔里隐射出太阳的光芒。
“真好……你没事。”
“别说话了。”袁朗低低的说着,宋安喜的嘴唇完全是干裂着的,他只能不断的用嘴唇去触碰那些裂痕,让那些干裂而流出鲜血的地方能够缓和一点。
捡起自己被宋安喜脱下来当作被子的衣服给宋安喜穿上,袁朗对宋安喜说:“我要爬上去,你可能会有点不舒服,我需要把你绑在我的背上,如果疼就告诉我。”
宋安喜点头。
袁朗想要给宋安喜一个鼓励的微笑的,却在看到如此乖巧安静的宋安喜的动作后,挤不出多余的表情了。
“很快。”他只能这样说。
袁朗三下五除二的把宋安喜昨夜给他绑在伤口上的布条都解了下来,没等宋安喜说什么,他自顾自的说:“我没事。”
他不想在现在去看宋安喜的眼神,他害怕自己看了会丧失掉必要的勇气。
用那些布条把宋安喜像个小孩儿一样绑在了自己的背上,还不放心,又右手往后箍着宋安喜的身体,然后才轻声说道:“别怕。”
第91章:生死不弃(3)
第91章:生死不弃(3)
宋安喜小巧的头颅凑近袁朗的耳朵,轻轻的亲吻等于一个回答。
袁朗无声的笑了,不再说话,看准那最粗的藤蔓,原地起跑,几个箭步,临到最后的距离脚尖轻点地面,左手同时间握住了那跟藤蔓,就好像是电影中身负绝顶轻功的男子,一个云梯纵一样的传奇武功,便嗖的一下从山谷的底端蹿到了山谷的顶部。最后,双脚踏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出了谷底的袁朗解开绑缚宋安喜的布带,抱起那个再次陷入昏迷中的身体,袁朗开始用他全部的力量往山下奔去。
如果是多年之前曾经在南疆的战场上打过仗,并且还活了下来的那些老兵的话,在看到那个从符增山疾奔而下的身影时定会狂呼大叫。因为就是那个身影于万军之中取了敌方将领的首级,来去如风的存在一直都是那个战场多年以来的传奇,除了那道身影本人,至今并无人知晓那个传奇是何许人物。
纪千泽在处理宋安喜身上的伤病。宋安喜并没有受到多严重的创伤,整个落地的过程中袁朗都护着她的身体,以至于袁朗自己却是后背着地,又因为时间原因而短时间内失去了自保的能力,才会看起来一时间很严重。至于真正让宋安喜暂时陷入昏迷状态的是她染上的风寒。她的身体本来就弱,这风寒来的又急,如果不是袁朗醒的及时,把宋安喜带回来的时间尚早,也许宋安喜现在已经不行了。
“你后背的伤让我看看。”处理完宋安喜,纪千泽走到袁朗身边,对袁朗说道。
“不必。她怎么样?”袁朗不懂岐黄之术,他不知道宋安喜到了到底多严重的地步,只能问纪千泽。可纪千泽这个时候却来关心他的伤?!他的伤有什么大碍!他这样的家伙,就算是所有骨头全都碎了,也是一定不会死的,有什么好担心!
纪千泽沉默,突然一下子抬高了声音的怒吼道:“她怎么样?你回来这么久问了四十多遍她怎么样——你就没想过你自己怎么样?!”
第92章:生死不弃(4)
第92章:生死不弃(4)
“她不会有事的。真正有事的是你!你明不明白你现在的状况!如果你有事!她再怎么好,再怎么不好,都跟你没关系了!”
袁朗直直的看向纪千泽,他的表情似乎有所变化,但是纪千泽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真正的表情出现在那张脸上。
“……好吧,我怎么样?”袁朗低沉的声音在问话。
纪千泽看着袁朗的脸,最终只能苦涩的说道:“正如同我现在所看到的那样,你的一半的魔性还残留在你的身体里。月圆之夜,你依然会失去十分之九的力量,到那时你会成为一个普通的人;你依然不会变老,你的瞳孔的颜色……”
“这些我都知道。就是这样?”
“不止这样,还有就是,你明明动情了,却不愿意和你喜欢的女孩儿上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不必将我这可耻的血脉传递给我喜欢的女子,意味着百年之后魔族将彻底覆灭,不再存于这个世上。”袁朗平静异常的说。
纪千泽回过头看着那个躺在□□的女子,那个女子在最初的时候,在他看来是以为是一个福星的,谁知道,却是一个祸。他早就该知道,以袁朗那极度厌恶自己家承血脉的性格,又怎会做到他预想的那一步呢?
“那动情之后的你就是在加速你的死亡!”
袁朗微微一笑,“我很乐意看到那样的结局。”
“你就不该从最开始就给这个女子希望!”纪千泽定定的看着袁朗,一字一句的指出最关键的地方:“她爱你,所以才会不顾性命的去救你。”
“那又如何?”
“我有一千种方法让她不再爱我,甚至让她忘记我,这于她来说,届时不过一期美梦,做过便忘。”
“是吗?”
纪千泽的脸上浮现出阴谋得逞的笑容,“你应该看看那个你以为可以操控的女子此刻在做什么。”
袁朗惊讶的转过头看向被锦帐遮住了身影的宋安喜,后者此时已经撩开了锦帐,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你不是人?”宋安喜就像一条缺氧的鱼,张大着嘴巴无意识的问道。
第93章:生死不弃(5)
第93章:生死不弃(5)
沉默之后,袁朗顿了一下,点头。
纪千泽有些崩溃的喊道:“这是重点吗?半个同行,你脑袋能不能清醒一点问个重点啊!”
宋安喜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睁开之后又看向袁朗,扭曲的笑容挂在脸上,“为什么不和我上床?”
“这是你一个女孩子该问的问题吗——”
“你闭嘴!我又没问你!你丫的一跑龙套的站一边儿去!”宋安喜冲纪千泽怒吼。
纪千泽闭嘴,权当自己是个屏障,不吭声了。
袁朗苦笑,“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宋安喜用左手捏了捏自己的右手背,疼的呲牙咧嘴,眼睛一眨,眼眶已经红了。
“我他妈不是做梦啊!为什么呀你?我不就是个人吗!投胎做人我有错吗我?我怎么知道自己会成人啊!早知道我命中注定白马王子不是个人,我也就贿赂阎王爷让他给我投胎做你那个种族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呀!我的老天爷……”
“……我可是魔族……”袁朗有些困难的吐出那两个标榜自己种族的字眼。
宋安喜抹了一把眼泪,哭道:“魔族有什么了不起啊!你以为自己是魔族就好高级了呐!我还是人族呢!我怎么就是个人族了呢?!呜哇……”
袁朗以为自己听力有问题,走到宋安喜床前,蹲下来,跟哄小孩儿一样的高度,保持和宋安喜同一水平线,以便自己再次听错。
“你什么意思啊?”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那真是害怕。害怕自己真的听错弄错理解错。
宋安喜抽抽噎噎的说:“我说你丫的不就是嫌弃我是个人吗?你得瑟个什么劲儿啊!真以为自己是好高级的货色哦,凭我的姿色……我再也找不到你这么好看的对象了!”
袁朗伸手轻轻拍着宋安喜的背,帮她顺气。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头一次如此虚伪的镇定自若。
“你是说就算我是魔族,你也想跟我上床。”
宋安喜愣了一下,眼泪掉下来,落在袁朗去抹泪的手上。
“是这个意思吧?”
第94章:生死不弃(6)
第94章:生死不弃(6)
他看着那泪珠,心里在想那可真美。如果宋安喜说不是那个意思,回答是否定的,那他就把这泪珠保留在自己的心里,直到死去的那一刻。
“……我们是在讨论上床的问题吗?”吭吭哧哧的宋安喜迟迟疑疑的问了一句。
“我的天!你二位能不能正常点,你们是在讨论子孙后代延续的问题!”
“住嘴!出去!”
两人同时开口,某庸医悻悻然走出了屋子。剩下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家伙互看对方,竟然有些脸红的倾向。
“那你……你真的要我?”宋安喜小声的问道。
袁朗认真的说:“我只要你。”
“那跟我上床吗?”宋安喜继续小声的、这次外带扭捏的问道。
袁朗笑,“我只跟你上床。”
“不骗我?”宋安喜大胆的红着脸追问。
袁朗点头,“不骗你。”
“那我帮你生魔族的小孩儿。”宋安喜肯定的允诺。
袁朗却摇摇头,“我不要那样的小孩。”
宋安喜黯然,她听到袁朗刚才和纪千泽的对话,想也知道袁朗为什么不想要魔族的小孩。但是,她想要一个和袁朗一样好看的孩子,以后再给自己孩子找一个同样好看的媳妇或者老公,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双胞胎,如果还可以的话,三胞胎也可以承受。如果袁朗比较喜欢小孩的话,那生一个足球队也是可以考虑的……
“想什么想这么入神?”袁朗打断了某人的胡思乱想神游物外。
“……我想要生一个你的小孩。至少一个。”宋安喜坚持。
袁朗断然摇头,“我不要。”
“那你就当我给你借种呗!我要一个嘛!”宋安喜撒娇状,装可怜状。其实她不用装了,现在她脸上那些个小小的疤痕配合上她没擦干净的眼泪鼻涕,怎么看都比干干净净的袁朗可怜很多。
袁朗还是摇头,“你不会喜欢的。”
“我会喜欢的。我现在就很喜欢。”
“魔族……魔族不像人族这般,你可能并不是很清楚,但是许多年前这个世界上仅剩下的几个魔族,就差点把整个人族给灭了。就这样一个残忍的族群……你还要继续喜欢吗?”
第95章:生死不弃(7)
第95章:生死不弃(7)
为什么不?说魔族残忍,人类有时候和魔族相比,谁比谁残忍还不一定呢。
宋安喜却没把这样的论调说出来的打算,现在不是讨论谁更残忍的时候。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她决定换一种方式来表达自己想要孩子的迫切希望。
“好。”
“你说你会和我上床,也就是说我们将会有夫妻之实。现在我们也算是有了夫妻名分,那么,等一切都做完了,我呢完全属于你了,这辈子估计也交给你了,完了之后你得到了我所有的东西,而我呢,除了作为你上床的工具之外,什么都没得到。”
“这是个问题?”袁朗问。
宋安喜摇头,继续说道:“我的问题是,等我百年了,谁会为我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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