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您回来呢您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我们可怎么是好?”
光绪的心立刻便软了,伸出手将她拉到身前,紧紧抱住,道:“放心吧,为了你们母子,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倒下去的”顿了一下,又淡淡地说道,“你说得对,所谓合作,彼此都要适时让步,才能继续下去。我会让他们跟**党坐下来,好生谈谈的。”
婉贞轻轻佛摸着他的头,感受得到那压在他心头的千斤重担。
除掉了北洋一系,并不是一切的结束,而是一切的开始。
他终于拿回了原本该属于自已的所有权力,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将是该如何振兴大清、重振中华雄风。
这可是件比打倒北洋军更困难的事情,这次他将要面对的,是更为强大的列强、有了自主个性的国人、和时代发展的不可逆转的巨大潮流
她有种预感,虽然今日暂时说服了光绪,但类似这样的情形才刚刚开始,以后还有更多的麻烦会冒出来,这条合作变革的道路绝对不会平静
面对这样的情形,她该做点什么好呢?
她心里焦急、忧虑,但却丝毫不会阻碍时光的流逝。
她手上的伤终于痊愈了,经过这次的事情,她不但没有任何消瘦,反倒看似比以前还胖了一圈,那是因为实在补得有点过了。
念哥儿终于度过了他六岁的生日,光绪要正式让他上学了
当然,他不需要像寻常的小孩那样,背着书包上学堂去。自会有皇帝和大臣们精挑细选的优秀人才来充当他的私人教师,在宫里完成种种必须的学业。
因此老师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究竟要学什么
对婉贞来说,这其实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后世那经过无数专家学者论证过的,世界上绝大多数学校都会开设的课程,就是她想要念哥儿学习的内容,语、数、英,那是基本中的基本。
光绪对这点倒没什么意见,不过他却认为念哥儿还需要学习其他更多的东西,例如各种礼教规范,例如各种治国之道、御下之方。
婉贞见了就不由得吓了一跳,作为一个六岁的孩子,后世最多也就是个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念哥儿要学的东西也太多了点吧?
她还记得后世那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们,为了自已儿女的未来,为他们报了无数的兴趣班,再加上学校里的学业,繁重的课业……
可怜的孩子们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东西
她于是便跟光绪商量着,希望能减少一些科目,让念哥儿不用学得那么辛苦。
“这可怎么行?”光绪在这件事上却是油盐不进,坚持道,“身为大清朝的大阿哥,这些都是他理所当然需要学习的。”又训斥婉贞道,“所谓慈母多败儿,你若总是这么迁就于他,念哥儿将来可真的会是一事无成,文不成武不就的,难道你希望他这样?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依你,可此事关系到念哥儿的未来,你一定要听我的。”
理念上的不同,带来做法的不同。看他这么斩钉截铁的样子,她还能说什么?只能心疼地看着念哥儿,告别了以往那种快乐无忧的生活,转眼间便被繁重的学业、如山的功课给淹没了
“额娘,我不要念哥儿不要学习了”一时还无法适应的念哥儿哭着扑在她怀里,叫嚷着不肯再去上学。
婉贞叹息着,心疼地看着他,安慰道:“乖孩子,再坚持一阵,额娘答应你,一定会尽快让你不再那么辛苦了”
“坚持一阵?一阵是多久呢?”念哥儿便抬起了涕泪交加的小脸,满怀希冀地看着她。
她顿时又好笑又不舍,拿出手绢细细给他擦干了脸颊,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一阵……应该不会很久了吧……”
她希望能够早日实现真正的君主立宪,让光绪从那个充满负担和压力的位子上退下来,挂个名就好了,自有其他各行各业的人才来代替他领导中国的未来。
到了那个时候,他应该就不会为了所谓的江山社稷,而强加在孩子身上那么重的负担了吧?
念哥儿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小嘴儿撅得老高,但却也只能不甘不愿地上学去了。
婉贞有些神不守舍,便想起朝廷上的事来,也不知道过了这些日子,事情究竟进展到了什么程度?
她便旁敲侧击地探问了下光绪,他却是非常开心地说道:“目前进行得非常顺利,老五、老六正在跟他们起早新的宪法大纲,还有策划议会的章程,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了。”
她听了,也不知怎的,心中竟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冥冥中,她似乎有种预感,这件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单纯,一定还会有什么波澜产生的
时光流逝,很快,一年又快要过去了。
年关将近,宫里又开始一年一度例行地准备起了过年的那些事情。
婉贞在宫里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驾轻就熟,做起事情来可谓胸有成竹、轻松顺利。不过,今年她却并不打算让事情一直这么顺利下去,有些事,是时候要变一变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寒冷,鹅毛大雪下得纷纷扬扬,将天地间变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紫禁城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给终日肃穆森严的宫禁带来了一种清静与纯洁,别有一番滋味。
婉贞裹着厚厚的披风,喜烟在一旁为她撑着伞,小东子在身后捧着热乎乎的食盒,向着养心殿走去。
看门的小太监自然不敢阻拦婉贞的通行,然后飞速跑去给皇帝通传。于是等她走到东暖阁的门口时,光绪便已经得了消息,亲自走到了门口接她。
“怎得这么大雪还过来?仔细冻着了自个儿”光绪急忙将她拉进了房里,发现即使拿着暖手炉,她的手也还是那么冰冰凉凉的,赶紧将她的小手捂进了自已的大掌中。
婉贞微微一笑,让喜烟给自已脱下了披风,又让小东子把食盒放上了书桌,这才对光绪说道:“正因为天气冷,所以给你拿了些吃的过来,肚子不饿,身子才不冷。”
光绪才不知道什么能量转化之类的事情,只道这不过是婉贞的借口,不忍心驳了她的好意,于是便笑着拉着她坐到自已身边,道:“我不饿,你其实也用不着跑这么一趟,叫奴才们送过来不就好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难题
婉贞也不与他辩,笑着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东西,亲手盛了一碗给他,笑着说道:“冷了就不好吃了,皇上用些吧。”
光绪接过来,三两口便吃了干净,然后笑着抱住她,问道:“你不会是专程来给我这些的吧?”
婉贞推开他,笑道:“难道皇上觉得我是那种凡事都带着目的的人?”
光绪笑着再次拥紧了她,笑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虽不是那种人,却也不是个会在这种大冷天出门的性子。”
婉贞便掩嘴笑了起来。
有个这么了解自己的丈夫,真的很难说是幸还是不幸啊
她便笑着说道:“皇上洞若观火,臣妾实在佩服不瞒你说,我今儿个来还真就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光绪忍不住笑道:“什么事情这么急,等不得我回去再说?”
婉贞笑了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看着他认真地问道:“皇上,这次年节的宫宴,也该开始准备了。不过,是否需要宴请先生他们参加,还要请皇上示下。”
光绪不由得愣住了。
以如今皇室跟革命党合作的关系而言,皇室的宴会却将他们摒除在外,似乎并不是个很好的决定。
之前一直都没有请过他们,是因为即使已经确定了合作关系,但其时一切都还属于秘密合作的阶段,并不适宜大力宣扬出去,以免引起朝廷的震动,和袁世凯等人的警觉。
但现在一切顾忌都不存在了。袁世凯等人早已垮台,而朝廷跟革命党正在合作起草新的宪章,以及筹组议会,在这种形势下,若还是将他们无视的话,必将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测和误会,给双方的合作蒙上一层阴影。
光绪站了起来,脸色凝重,在房里来回踱着步。
现在虽然双方是合作的关系,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这个举动的,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他们顽固地固守着王朝的规矩,或者说是他们自己的利益,仍然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有与这四句话背道而驰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好事,都不值得、也不应该去做。
如果这两拨人在新年的宫宴上遇见了,会发生什么事?
而且一旦正式邀请了革命党,就等于向天下宣告了朝廷对他们的态度,等于把他们放到了跟朝廷平等的地位上,这样一种巨大的政治宣示,对光绪、对整个清王朝来说,都是种不小的冲击。
婉贞也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她并不强求光绪马上就能给出答复。她只需要提醒光绪还有这么回事,但至于具体要怎么做,那就是他的决定了,哪怕是她也不能越龃代庖
她便笑了笑,说道:“这事儿还有一点时间,皇上也不必急着今儿个就想出个章程来,不如回头跟五爷、六爷他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也不迟。另外,”她岔开了话题说道,“还有就是咱们内库的事情,我琢磨着皇上多少需要了解一点的。”
光绪看着她,微微皱起了眉头道:“内库?内库又怎么了?”
她笑道:“上次也跟皇上说过了,内库已经没有多少库存,这次的年倒不是过不下来,可在开支了一应节日必要的花销,以及宫宴和家宴之后,便剩不了多少了。我可不敢把宫里头的东西拿了去换钱,那是败家子儿的行为,所以明年少不得要请皇上想法子从税收中多拨一点钱过来,否则以后皇家可真就是没钱了”她吐了吐舌头。
光绪愕然看向她,道:“有这么严重?”
他虽然知道内库缺钱,却不知道缺到了这种程度。
婉贞叹了口气,看着他道:“就是这么严重,皇上。事实上,若不是您下令力行节俭,一切布置从简的话,连这个年过下来都有问题。”
光绪不禁就揉起了额头。
如果说到别的,他或许还能给出点意见来,可这种牵涉到钱的问题,他就真的是一筹莫展了。从小到大,他都从来没为钱的事情操心过半分,之前有慈禧管着,现在有婉贞C劳,他只管花就是了。而且他也根深蒂固地认为,男人不应该把精力浪费在那些账簿开支上,那都是女人家的活计
“除了从税收中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头疼地问。
“皇上觉得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要去变卖宫中的藏宝吗?”婉贞睁大了眼睛,讶然问道。
她知道光绪两样都不会选的。
且不说税收的问题,如果皇家要沦落到变卖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来应付生活开支,他这皇帝的脸面该往哪儿搁?天下人又会怎么看待他这个爱新觉罗家的不肖子孙?
她记得后世曾经见过一篇文章,提到末代皇帝溥仪曾经将故宫藏宝拿去变卖了维生,而被后人所耻笑的事情,以光绪的性子,他是情愿饿死也不愿做这种事情的
光绪确实也有些无措。变卖家产的事情就不说了,从税收拿一点儿进内库,这本是很平常的做法,皇帝们有权这么做。但问题在于现在大清的税收本就不算很多,还要应付种种政务、国务上的需要,早已有些入不敷出了。如果此时再从税收中拿出一部分来充盈皇室的内库,他该如何向臣民交待?
更何况这些年他都是从内库往外拿钱,垫补国库开支的,现在如果反其道而行,看在别人眼里又会有什么反应?
他觉得自己丢不起那个人
于是便不禁有些心烦气躁起来。
婉贞一来就给他带来了两个大难题,若是换了别人,他早就一顿排头扫过去了。但换了婉贞,他可不舍得在她身上撒气,就只能自个儿闷着。
婉贞也知道自己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困扰,但她也是没办法。有些事情不是想不做就不用做的,总有需要做的一天。早做也是做,迟做也是做,那又何必今天的事拖到明天去呢?
迟做不如早做,这样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他们还有弥补的机会。一旦拖得久了,再出问题的话,她怕就无法挽回了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来找他,把话跟他说清楚。
叹了口气,她道:“我也知道,这两件事都不好办,可总不能因为不好办就不办。皇上,如今还有时间,咱们还可以慢慢合计,找出一种相对稳妥的方法来解决问题,总好过事到临头、避无可避了才来想办法,到时候怕就已经迟了”
光绪也叹了口气,拉了她的手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宫宴的事情,我再跟老五、老六他们商量一下,至于内库……”他只觉得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