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之情,正证明了老爷是个有情人,她高兴都来不及了若老爷是那种有了新人就不顾旧人之辈,又怎么可能有她现在这样的风光?
因此,她对钰宁这番做作可真是厌恶到了极点,再也不想跟她纠缠下去,因此一笑带过,进入了主题,道:“夫人此次可谓大获全胜,皇后必定会对您感恩戴德,之后您想要实现愿望那可就容易得多了在此我先恭喜夫人了。”
其实她倒是高看钰宁了。钰宁的本意不过是想埋汰她一下而已,又哪里能有什么挑拨离间的高超想法?不过此时见沈氏并不受什么影响,又转开了话题,自然不好纠结在这个上面。还好沈氏的话很是得她的心意,因此倒也并不怎么失落,反倒沾沾自喜起来,忍不住笑意地说道:“多谢夫人吉言。夫人和袁大人对我的支持,我绝对不会忘记的,等事成以后,我一定会重重酬谢”
酬谢?以她的性格,别过河拆桥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什么酬谢不成?沈氏算是看穿了钰宁的性格。再说……
到时候连皇帝还是不是光绪都难说了,说什么事成?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诡谲。
“夫人这不是见外了吗?”她笑着说道,随即话题一转,又道,“不过,夫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您一定要加倍小心才行如果被人发现了你我之间的关系……皇上对我家老爷有些误解,您也是知道的,到时候怕是会连累了您。”
钰宁却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道:“放心吧,我知道的。到目前为止不都好好的么?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以后也不会有问题的。”
沈氏闭口不言,脸上却忍不住有些诡异。
没有人知道么?她可不认为,皇帝是那么没用的人啊……
宫里宫外,围绕着皇后的寿辰,生出了种种变化。各人都以为胜券在握,最终鹿死谁手还不可知,但毕竟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婉贞也得以松了口气。
出于同情的心理,她对这次给皇后做寿的事情还是看得很重的,再加上牵涉到皇族与北洋的斗争,更是方方面面都不能疏忽,实在也投放了太多的精力下去。如今好不容易顺利完成了,一口气松下来,就觉得疲惫不堪了。
然而还没等她好好歇歇,却收到来自宫外钟郡王府的消息——老夫人病重
婉贞自穿越来到大清,就是作为载涛的福晋而存在着,其间跟老夫人之间也多有接触。载涛虽然不是老夫人亲生,但对她却十分孝顺,连带着婉贞也一直对她毕恭毕敬。自从载涛被圈禁又放出来后,老夫人便全心茹素,吃斋念佛祈求佛祖保佑全家安康,很少再理外面的事情,就连婉贞再嫁给光绪也不曾有过半点阻挠——虽然皇帝的旨意至高无上,但他毕竟是求娶自个儿的弟媳,若是老夫人坚决不同意的话,两人之间绝不可能会那么顺利。说起来,老夫人对她也算是宽厚了。
如今老夫人年纪大了,又长期不占荤腥,身体难免孱弱,前些日子就传出病了的消息,婉贞还以为接受了治疗就会没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然而过了几天,却不想竟变成了病危。
婉贞很是着急,便急忙找到了光绪请求他同意自己出宫去看看。光绪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当下便准了,让她带着念哥儿赶紧前去探望,又派了得力的太医跟着去想想办法。
念哥儿是载涛的孩子,也就是老夫人的孙子,老夫人病重,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都不应该置之不理。况且如今钟郡王府人烟凋敝,只剩下他这么一个男丁,若不是年纪太小,本应该守在她的床前尽孝的
婉贞匆匆换了衣服,派人将念哥儿带回,拉了他的小手就匆匆向外走去。念哥儿莫名所以,怯生生地问道:“额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婉贞看了看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心情沉重地说道:“你玛嬷生病了,咱们这就回去看她。”
念哥儿身为载涛唯一的孩子,钟郡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就算人在宫廷,也不可能跟老夫人断了联系,哪怕婉贞再嫁也没有改变这一点。婉贞也很注意让他保持跟自己奶奶之间的感情,逢年过节都会让他回老夫人身边看看,再加上老夫人极其疼爱自己这个孙子,对他可谓百依百顺,因此两人之间并未因分隔两地而变得陌生,念哥儿也很是喜欢自己的这位玛嬷。
听了母亲的话,他的小脸立刻焦急了起来,拉着母亲的手反倒催促上了,迭声道:“快,快,额娘,我们回去看望玛嬷去”
婉贞见儿子这么懂事,不由稍感宽慰,微微笑着与他一起加快了脚步。
第三百四十三章 探病
母子俩匆匆来到钟郡王府,只见大门紧闭。自从载涛去世之后,家里没了当家作主的男人,便一直是这种状态。后来婉贞进了宫,剩下个老夫人独居此处,更是显得门庭冷落、孤寂凄凉。
马车从后门直接驶进了家中。早有得到消息的丫鬟奴妇们守在那里,见马车停稳,立刻便迎了上来,手忙脚乱地想要服侍婉贞下车。
婉贞让菊月打起了车帘,扫了外面一眼,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钟郡王府的下人并不算多,但这些年老夫人虔心向佛,并未花太多时间在管理这些奴仆们身上。而婉贞又进了宫,这府里就没有了个主事的人,下人们几乎是处于一种放牛吃草的境地,到了如今,看上去竟是愈发的散乱起来。
她并未让其中任何一个人上前,而是扶着菊月的手缓缓走了下车。冷冷地看了乱糟糟的仆妇们一圈,那冷凝的气势竟是生生将那么多人都压了下去,原本有些嘈杂的场面迅速冷却下来,众人都有些瑟缩,闭紧了嘴站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了。
她使了个眼色,小东子便对着这些奴仆撇了撇嘴,尖声道:“娘娘驾到,尔等竟敢不拜?”
众人一愣,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可不再是自个儿府里的福晋了,乃是宫里的主子,又岂是她们这种身份的人能够巴结上的?想到方才的失礼,顿时吓得个个脸色苍白,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跪下来连声叫着“娘娘千岁”,惊惧不已。
婉贞本不过是为了给她们一个警醒罢了,此时见达到了目的,便也不为己甚,挥了挥手,便带着念哥儿径自向里走去。她曾经是这个家里的主人,自然对家中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也不用谁来引领。
小东子哼了一声,鼻子都要顶到了天,很是不屑地瞟了众人一眼,便训起了话来。以他这宫里得宠太监的身份,做这种事情倒也没人能说什么。
婉贞则带着念哥儿一路不停歇地直奔老夫人的住处而来。老夫人住在后院最大的院子里,此时只见门口由管事的妈妈带着,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排在外面,见她来了,便立刻都矮了一截,下跪说道:“奴婢参见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婉贞皱了皱眉头,对她们倒不比外面那些个粗使的仆妇,淡淡地说道:“免了,都起来吧。怎的人都在外面?老夫人可有人照顾?”
那管事的妈妈爬起来,立在一旁毕恭毕敬地说道:“回娘娘的话,琥珀和秋月都在里头伺候着呢”
琥珀和秋月乃是老夫人身边的得力丫鬟,婉贞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以看出老夫人院子里奴妇们的规矩比院子外的强了不少,显见老夫人对她们的约束还算严厉,她看在眼里,微微松了口气。要知道她本是从这里出去的,而且这里承载着她跟载涛美好的回忆,若是这些奴妇们没有规矩、惹人耻笑,落了钟郡王府的面子,她心中肯定不快。
念哥儿早已忍耐不住了,甩开母亲的手就冲了进去,一边冲一边大叫道:“玛嬷玛嬷”
婉贞无奈地一笑,只能任由他去了。而管事的妈妈见了,却在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婉贞带着菊月快步走进房里,扑鼻就是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她深深吸了口气,觉得心情有些压抑。
自古以来中医的风格就是病者不能见风,因此总是将门窗关得紧紧的,不漏一丝缝隙,自然这房中的空气就好不到哪儿去。但西医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观点,认为病人需要空气清新,因此要保持室内空气流通才行。从内心里,婉贞是偏向于西医的说法的,而且随着西方文化的进一步侵入,很多中国人实际上也开始接受了这样的思想。但老夫人作为一个传统的满清贵族,自然不可能放弃那一套老祖宗的东西,她极为排斥西医,只肯让中医来为她诊治,这本也没什么,中医的手段未必就不如西医,但万一出现什么变故,需要进行急救的时候,中医就不如西医好使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纵然心中有些想法,却也不是现在就能够付诸实践的,还得先看看老夫人的情形再说。
念哥儿已经冲到了老夫人的床边,拉着她的手脆生生叫着“玛嬷”,老夫人本来闭着眼睛的,此时却睁开了来,看着他,浑浊的老眼中散发出惊喜的光芒。
琥珀和秋月见婉贞走进来,赶紧屈膝下跪见礼,口称千岁。这些动静自然惊动了老夫人,她颤巍巍的眼神看过来,看见婉贞,立刻便挣扎着要下地行礼。
“夫人切莫如此”婉贞急忙走过去,扶住她不让她动。别说这位曾经是自己的婆婆了,就算是个素昧平生的老人,身上还带着重病,她也不能让老夫人给她行礼啊那不是折寿么
就着搀扶的势头,她便坐在了床沿上。这样的亲昵本不恰当的,但她们曾经是一家人,这话也就另说了。她看了看老夫人,微微一笑道:“夫人莫怪,前些日子*里事务繁多,没来得及前来看望。今儿个得空了,就赶紧带念哥儿过来看看玛嬷。您如今可感觉好些了?”
老夫人喘着气,看着她辛苦地说道:“不……不敢当。老身病疴之躯……能得娘娘挂念……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婉贞看着她如风中残烛的模样,心中不禁一阵酸涩。想想刚来到大清的时候,老夫人还是非常矍铄的样子,说话有力、中气十足,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怎能不让人叹一声世事无常?
她强忍着心中的难过,笑着说道:“老夫人这是什么话?你我如今虽分开了,但往日的情分却仍在,您是我的长辈,永远都是,郡王爷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记得,如今他不在了,我会代替他来好好照顾您,也会让念哥儿代替他来好好孝顺您的”
老夫人听了,眼中不禁渗出了点点泪花,转头看着站在枕头旁的念哥儿,泪如泉涌。
念哥儿虽然年纪小,却十分懂事,见状急忙伸出小手去给老夫人擦着泪,一边说道:“玛嬷不哭,念哥儿陪着你,念哥儿给你讲故事,这样玛嬷就不会痛了。”他还以为老夫人就跟他似的,生病了不舒服,所以才哭。
老夫人更是老怀大慰,看着他哽咽着说:“念哥儿乖……玛嬷、玛嬷不要紧……不疼的……”
婉贞看着这一老一少,心中不禁更是叹息起来。显然,相对于她这个曾经的媳妇,身为载涛亲生子的念哥儿更能讨老夫人欢心。倒不是说老夫人不待见婉贞,只是她毕竟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不再是自己的媳妇儿。而孙子的血缘却是无法割断的,在老人家心里,二者自然就有了区别。
她便静静地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念哥儿和老夫人轻声说着话。不过老夫人精神不济,自然不能多说,多数时候都是默默地听着。念哥儿先叽叽喳喳说了自个儿在宫中的生活,然后便还真的就讲起了故事来,看来是真心想要帮老夫人解除痛苦的。婉贞在一旁听着,感慨着念哥儿的乖巧伶俐,不久,便看见老夫人神情萎靡,竟是有些支持不住的样子。
她赶紧抱住了念哥儿,轻声说道:“好了,念哥儿,玛嬷困了,想睡觉觉呢。咱们也出去休息一下,等玛嬷醒了以后再给她讲好不好?”
念哥儿看了看眼睛已经闭上的老夫人,乖乖地住了嘴,点了点头。
婉贞悄悄站起来,正要带他出去,却见老夫人突然又睁开眼睛,死死盯住了念哥儿。她确实已经疲累至极,今儿个是因为念哥儿来了才勉强清醒了这许多时候,否则早就又昏睡了过去。此刻,她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却还是看着念哥儿不肯眨眼。
婉贞愣了一下,思忖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急忙安慰道:“夫人莫要担心,您且先歇着,我已经跟皇上说过了,这两天都会留在这儿,不会离开的。您且养好了精神,再来与念哥儿说话。”
听了这番话,老夫人才算是放了心,闭上了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
婉贞等在一旁,直到确定她已经睡着了,才叹息了一声,拉着念哥儿走出了内室。
琥珀仍然守在老夫人身边,秋月陪着她们娘儿俩走出来,管事的妈妈还在外头等着,见了他们,急忙行礼。
秋月是听到方才婉贞的话的,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