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公主的心意,不过这样已经可以了,我会在长安、等你,我会亲眼看着你们成亲、给你们祝福!”
“夫人……”
“好了,我该回去了,有劳公主待暮凝谢谢始毕可汗的招待,还有……”梁暮凝话说到一半时停了下来,她眸中也有对玲珑的不舍,只是此时眼角的余光却停在了殿外雅雅的身上,“还有,大可汗身体不好,公主一定要为可汗多分担和留意一些事物才好,尤其是可汗可敦……她真是个很不简单的女人!”她说完话,便在抬眸间目光犀利的留意殿外,转眼,又收回目光,温情的看向直在点头的玲珑。作者有话要说:本周日更;偶尔双更。~
旧事依稀记不真
告别了玲珑公主;梁暮凝乘上辇车穿过三道箭楼;离开了突厥的王庭;夕阳西下,她掀起车窗的帘子远眺,深秋时节,草原已见荒凉,昔日繁盛转瞬成空;梁暮凝的脸上亦浮现出莫名的哀伤,这一天;对她来说;无疑是忐忑而漫长的……!
看着身后远去的宫殿;梁暮凝回转过身;又看了看坐在自己侧旁的雅雅;她真的是个怪人,装扮怪、举止怪、性情也怪,从她跟随她由来到离开,竟可以不发一言,甚至连那前后的动作都不过两三个,俯身、行走、跪拜,这该是一个有着怎样经历的女子?她不禁疑问!雅雅肤色极白,且光滑的不见一点瑕疵,与鲜艳的红唇相映而比,梁暮凝更好奇的是,在这样堪称完美的脸颊上,那块被黑纱遮挡下的眸孔,又该呈现出怎样的明媚光彩?
“你、也是俟利弗设的女人吧?”车辇颠簸行进,车内她们坐靠都是很近的距离,就是这样的距离,梁暮凝盯着雅雅看了很久,她也不做声响,想来感觉无趣,她便好似闲聊的问道。
“……夫人那晚不是都看到了……”雅雅红唇微动,答的很轻。
梁暮凝蹙眉,她还真是自讨没趣,这明明是她最痛的伤,眼看就要结了疤,可自己又偏要再撕裂伤口,让疼痛锥心;她紧紧的攥着拳头,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来,还要用嘴角勾出颓败的弧度,然后倔强的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再无交集,梁暮凝沉默不会,她便由袖中抽出一个锦盒,这是她临走前,玲珑送于她的,纤纤细指左右挑开珠扣,盒盖打开,只见里面所装的是一只赤金打造的孔雀钗,琉璃点色、金丝缀影,所用工艺无不精巧细致,尤其尾端坠挂摇曳的赤红的珠子,更是引得梁暮凝一惊,她没有想到,玲珑竟有留意到她对她所戴金钗的上心关注,更愿割爱馈赠,她便不由的心生感动。
由锦盒中拿起金钗置在眼前,她很是一番细细的打量那颗坠尾的赤红珠子,心下盘念百转千回,又无可确定,“这颗是、血龙珠!”就在梁暮凝一时思绪不宁时,雅雅忽然说话,且神情异常惊讶。
梁暮凝赫然收攥紧珠钗,抬眸看向雅雅,她目光尖锐、冰冷,“你知道、血龙珠?”盯上半晌后,才疑惑说话。
雅雅仍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怎么会?”对于血龙珠,梁暮凝是由于在属于自己的那个时代曾拥有一样的珠子,和在这个世道里、高明会不惜代价的寻得才有所猜测的,但到底这珠子有何来历,又有何用途,她其实并不知晓,本以为如此的稀罕物件该只有一颗,可前几日,却见玲珑佩戴的金钗上也有颗相似的珠子,就不免疑惑,难道是自己多心猜错了吗?此时,这个雅雅竟也能识得此物,她就更是惊疑不已了。
好像看出了梁暮凝的担心,雅雅收起了刚才的神色,又恢复了固有的表情,只是,她亦有了不安,似在忧虑什么?
梁暮凝收起珠钗,也不追问,她用疑惑而冷漠的眼神又盯着雅雅看了一眼后,便移转了视线,不再理她。
就算心中有再多的疑问,也要学会忍耐和隐藏,原以为很难,其实,只要经历多了,这便就成了一种自然了!如同高手的对弈,也不过就是在事件的过程中,保护好自己最薄弱的点,如果可以,还要与此同时的去寻找别人最薄弱的点进行下一步的应对,这便是生存之道,通用古今。
车辇行驶了大约半个多时辰,于日落前,停在来了利城城内最繁华街道上的一家最豪华的客栈,梁暮凝和雅雅先后下车,车夫会意的朝雅雅看了一眼后,便向梁暮凝躬身道:“达于命属下转告夫人,您既去意已决,他也不便再多阻拦,只要、您能记得回来的路、就好!”梁暮凝不语,那车夫继续道:“达于还有提醒,夫人此回中原,不免会受战事连累,危险万分,望您多多保重……”,之后,又深深一躬,起身、驾车离去。
看着车架消失在繁杂的闹市中,她心里却没有一丝跳脱枷锁的喜悦,反而,似有一条无形的绳索,将她的命运牵引、勒紧,且不得挣脱;许久,梁暮凝不带感情的转过身,仰起脸,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多希望,街市繁华也好、天下纷争也罢,都与自己无关……!
“夫人,天晚了,进客栈吧……”雅雅一反常态的主动和她说话,还是声色柔和,这倒是让梁暮凝不由惊奇。
这客栈内最好的上房,已经早早的为她们预留了出来,而且梁暮凝所住左右两边,亦被包下,不再住客,由此可见,俟利弗设也算是个细心之人,只是可惜,除了这细心外,他还有太多别的心了。
用过晚饭,雅雅曾告知有事出去,梁暮凝虽有顾虑,但也无心深究,想来俟利弗设能为她早早安排好一切,就证明了自己所有的举动,其实已经在他的掌握中了,那么,雅雅此时再去干什么,于她便就不重要了;华灯初上,她坐在临窗的桌前,倚着下巴朝街上望去,看七彩灯烟、看篝火明亮,这里的繁华虽比不上中原的热闹、奢靡,却也是独有风情,仰望夜空,星月相映、人心相离,她的眼前忽然迷蒙起一片深秋尘埃,耳边仿佛亦有来自远方的无奈叹息,总有说不出的悲弥。
“咚咚”的敲门声惊醒梁暮凝,原来不知何时,她已昏昏小憩,由此可见其心力早已焦脆,之前种种,之后未知,只能强撑无事罢了!“夫人,有客、见您……”门外,有雅雅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天色已晚,此时会有是谁来找她?梁暮凝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到了门口,打开房门,却不见雅雅,反是出现在她面见的这个人,让她不由怔出神。
相恋诚不如相忘
夜色如梦;塞外的风呼啸在颤抖的枝头;一弯冷月寂照塞外。
梁暮凝怔站在门口;久久不能回过神儿来,她的眸中闪烁着既感动又悲痛的泪光,明知不久之后,他便是别人的丈夫了,可自己还是为他牵动了心弦;就是因为明知不久后他将成为突厥驸马,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悲痛不已!
“不请我进去吗?”用同样深情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儿;李建成柔声说话。
听到说话;梁暮凝望着他的目光才有所移动;之后低了头,半晌不语。
李建成见她如此,心下也不知是何心情,明明只隔了一扇门的距离,可好像千山万水那般遥远,两人明明相对而立,只在面前,可竟是谁也看不清谁了……!他不由叹气道:“我不该来,是吗?”说完,他又是犹豫的半刻,然后十指暗下捏拳,转身,便要离去。
“李建成!”梁暮凝第一次如此大声的直呼他的名字,这让李建成的心不由一震,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她竟由他背后紧紧的抱住了他,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心跳、她的体温,甚至她脸颊贴在自己背心上时的微微颤抖,这是他期盼了多久的一幕?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此时如愿,李建成是生生僵住了身体,不敢相信,直到他试探着抬手扣住了梁暮凝拦在他胸前的温润玉手后,才确定了真实,忽然,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心跳加快。
“就这样、不要动,好吗?”梁暮凝倚靠着他的背,淡淡说话,“明明知道,你就要成为玲珑的丈夫、突厥的驸马了,明明知道我不该再见你,不该纠缠不清的,可我偏偏管不住……”她的声音有渐渐的哑涩,“为什么、我的心会如此痛……?”说话间,她的眼泪黯然流下。
“暮凝……”李建成没有回身,只是一把攥住了她在他胸前的小手,道:“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好吗?天涯海角,只要你愿意……我们一起!”
听到李建成话,她一向冷漠的脸颊上竟定放出阳光般的笑容,映着微颤的身体,泛红的深眸,任谁看到此时的梁暮凝,都会心生怜惜,只是,如此不堪、如此脆弱的自己,她又是不会让任何人看到的,所以,她亦在李建成察觉前,恢复了平静。
明知如此会是伤人伤己,可情之一字,又有谁真能收放自如?所以,才有了情不自禁!
“我们、真的、可以吗……?”梁暮凝在李建成耳边喃喃念叨。
李建成攥住的手更紧了,两人的沉默,让这里的天地整个都安静了下来,他忽然转身,一把将梁暮凝打横抱起,进了房间径直抱入床榻,她亦伸手拦住他的脖颈,面颊倚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一脸似水柔情,没有惊慌。
他将梁暮凝放在柔软的被榻上,俯□来深深看她,目光缠绵迷离。
他薄巧的双唇灼烫在她光裸的肌肤上,激起她的阵阵酥麻,梁暮凝只觉得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而自己的心跳,也是逐渐加快,此时,李建成拥她在怀,她已是浑身无力气,许久缠绵,他才停下动作,扳转过她的身子,令梁暮凝仰头直视上李建成的眼睛,深情凝望的痴痴看他,她才发现,原来,他的发、他的眉、他的唇、他的一切,竟无不是自己的眷恋。
梁暮凝抬手攀上他脖颈,指尖轻划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抚上他喉间微凸的一点,突然,李建成手臂猛然一带,将她揽在臂弯,大手环过腰间,移上胸前,挑开她的衣襟,层层解开,此后皎洁之躯再无可遮,他掌心覆上,且动作极轻、极柔。
忍不住喘息出声,颤声低唤着彼此的名字,他们十指交缠。
窗外冷月孤照,可屋内春光却是旖旎万千。缠绵过后,梁暮凝伏在他胸前,感受着李建成温热的男子气息拂在自己颈间,她竟不想离开,但愿就此沉睡不醒。
清晨,阳光透过窗子,照入屋内,看来今天该是一个极好的天气,梁暮凝坐在镜前打理着散乱的头发,神色凝重而低弥,她透过铜镜看向还在昏睡的李建成,心中五味,浮上心头,回想昨夜柔情,够了……之前之后,就算再苦,也是值得了!
出了客栈,梁暮凝见雅雅已经备好行囊,雇好马车,在店口等候了,她不由蹙眉,又是淡淡一笑,无论她用心何在,至少这次,她能感觉到,她不是害她的。
梁暮凝的马车一路南行,这一走便是一个多月,天下局势变化,可谓日日不同。
大业十三年十一月,李渊集诸军二十余万围长安,下令诸军攻城,听说那一仗打了三天三夜,最后隋军在李军的围困下不得不丢盔卸甲,投诚、逃跑者不乏其数,之后诸军攻克长安,李渊亦与百姓约法十二条,尽除隋之苛禁。并于十一月十五日主持仪式,如约迎代王侑即皇帝位,改元义宁,遥尊炀帝为太上皇,大赦天下。李渊亦为假黄钺、使持节、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尚书令、大丞相,进封唐王,以武德殿为丞相府,改教称令;此时,大隋王朝已然名存实亡,而朝内所有军国机务,事无大小,文武设官,位无贵贱,宪章赏罚,全归相府,唯郊祀天地、四时禘袷奏闻皇帝,又置丞相府官属,以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
随即,在同月的二十二日,隋恭帝亦封了李建成为唐国世子,以李世民为京兆尹、秦公,李元吉为齐公;自此,隋朝、那个结束了西晋末年中原分裂尽三百年局面的煌煌盛世,终于一去不返。
江都,一个梦一样的地方,曾拥吴楚而连中原,濒东海而纳大川,江淮沂沭泗贯东西,隋大运河穿南北,南蕴太湖一明珠,北怀洪泽数镜泊,可谓领袖江山,水天一色下,尽是美女如云、风光无限,这也难怪了呆在洛阳的隋炀帝总会夜夜梦江都,只可惜他心中空有美梦,却是再无江山。
坐在元丰客栈二楼雅间的茶舍内,梁暮凝将江都街市的繁华,尽收眼底,初入十二月的天气不免寒意,只是,这气候的寒意比起她脸上没有表情的冷漠神色来,好像,也就不算什么了,雅雅随在她身旁,也是一言不发。
坐不多时,梁暮凝移转了空洞的目光,朝雅雅问道:“你把消息、送去了?”
此心用尽为知己
梁暮凝不知道历史到底赋予了自己怎样的使命?从莫名的穿越;到一味的承受;再到今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