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夫妻间普通昵语,却把他们之间微薄阴霾与隔阂消除殆。
沈珂伸手将苏玉妍揽入怀中,便将事情始末简略地说了一遍。
原来,皇四子赵安吐血之事。并非沈家所谋,而是机缘巧合。
当初虽与沈玮约定这个日子进宫。但却是因为梁惠君小产一事确定了其幕手黑手事,并非针对赵安而行。根据赵宥这些天来明察暗访,排除了多个嫌疑人选,终确定幕手黑手就是皇后冯敏缜。原来那送到朝阳宫葡萄,虽则是皇太后差人送来,却是冯皇后之前派人送到乾清宫,当然,乾清宫原也是有御赐葡萄,所以才与冯皇后送来葡萄夹一起送到了朝阳宫。而致梁惠君腹痛流产,就是冯皇后送给乾清宫那串。虽然个中还有复杂曲折过程,人证物证取证,是整个案件中为复杂,尤其是嫌疑人还是这样特殊高贵身份,没有确凿证据,又怎么能令她低头认罪?所以,为慎重起见,沈玮就特召定远侯入宫商榷此事,沈珂自然也随之入宫,而沈琳沈顼则同时出宫回家。
而冯皇后那边,因听到沈玮以身体抱恙为由而召定远侯祖孙三人入宫探视事后,随即猜测很可能是梁惠君之事有了定论,自然心里着慌,一急之下,便想出一条毒计,启用潜伏乾宁宫宫女叶紫,叶紫按冯皇后指示把梁府送进宫来山竹有毒药水里浸泡,随后夹带佑王妃梁惠君送给皇四子赵安之妻宋青梅果品里送到了朝云宫。往日里朝阳宫与朝云宫来往虽不太频繁,却因赵宥有意与赵安修好而常有来往,那赵安之妻宋青梅也是个内敛美人,对于朝阳宫刻意示好,她倒显出十分重视,与其婆母左贤妃态度截然不同。而这山竹是赵安平素爱果品,又是梁府千里迢迢送给梁惠君,宋青梅自是不会拂逆梁惠君一片好意,当下便让人清洗干净给赵安食用。
后果自是不必说了,赵安吃了山竹之后,便觉腹痛难忍。左贤妃顿时召了太医去问诊,不待太医到来,赵安竟口吐鲜血晕厥过去,左贤妃大惊之下,将朝云宫所有人等全部拘押起来,并让宋青梅把赵安这一天行踪及吃食仔细回忆一遍,听说赵安是吃了朝阳宫送来山竹之后突然不适,当时便勃然大怒,立即到皇帝面前陈述。皇帝虽不是惯听一面之词人,但值此非常时刻,自然也十分震怒,当下便命人拘了赵宥夫妇,还把乾宁宫里定远侯等人也软禁起来,说要等赵安脱离危险再说。沈玮等人正因如何向皇帝说明冯皇后所作所为而苦恼,突闻赵安吐血之事,自是十分意外。当然,就算他们十分希望赵安出事,但此时也不愿赵安立时毙命,毕竟此时已涉及到他们,若死无对证,他们也难脱干系。
而值此危急之时,梁惠君也显出不同寻常机警来。获悉赵安出事第一时间,她就将送果品去朝云宫宫女叶紫扣押起来,随后使出浑身解数从她口里问出了事情真相。
就皇帝盛怒之时,赵容匆匆进宫了。她并不太清楚事情始末,但锦春乔装成胡太医样子和她捎来口信却让她大吃一惊,不及多想便急急赶到宫中,那时天上下着倾盆大雨,她浑身淋得透湿,许恒保护下顺利抵达朝阳宫,梁惠君此时深知此时是性命攸关之时,当下便把从叶紫那里盘问出来话以及赵宥查出冯皇后可疑行踪等事情一并跟赵容说了,赵容也知事关重大,与他们商量一番后便独自来皇帝。也不知她跟皇帝说了什么,黄昏时分,赵安终于醒转,竟与赵容一样出言为赵宥辩白,皇帝沉吟良久,遂亲自下令放定远侯府祖孙三人出府,还特意赏赐了一千两白银为其压惊,至于如何处置冯皇后,他却没有作出什么表态。
而关于皇帝如何处置冯皇后,沈珂并不意。他意,是能安全脱身,顺利回家。
听完沈珂讲述,苏玉妍沉默了许久。还亏得梁惠君机警,换了她,说不定就会背负了这个不白之冤……只是不知皇帝葫芦里卖什么药,为什么连惹出这么大祸事皇后轻易放过?抑或是他还有什么别后招?
见妻子沉默,沈珂自知她为梁惠君担心,当下便轻声说道,“你放心,梁氏是个聪明绝顶人,赵宥也不是吃素,他们夫妻同心,必能远离祸患……再说了,经此一事后,皇帝立嗣之心将会加迫切,赵宥登上嗣位,已是指日可待了。”
夫妻同心?苏玉妍侧目,见沈珂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禁笑道,“也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梁惠君是个贤内助,一定能促成赵宥登上太子之位。这样也好,我们也就跟着成了皇亲国戚,想来再不会出现什么御林军气势汹汹包围我们府邸事了……”
“你还会稀罕什么皇亲国戚么?”沈珂忍不住失笑。
“谁不希望自己有门贵不可言高不可攀好亲戚?” 苏玉妍白了他一眼,却故意嘟着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稀罕?我心里可稀罕得紧呢!”
“我当然知道你不稀罕了。”沈珂手微微用力,把她身子往他怀里搂了搂。“若你当真稀罕这些,早就入宫去了,当初又怎么会嫁给我?”
也是,她才不稀罕那些所谓荣华富贵呢!比起眼前触得到摸得着实实幸福,那些都只是浮云!苏玉妍这么忖着,便不由自主地往沈珂怀里缩了缩,就像一只需要庇护小猫咪,温顺而乖巧。
“你说对,我若当真稀罕那些,自然就入宫去了。”苏玉妍喃喃说道,“现看来,还是没有入宫好。”
“是么?我也觉得没有入宫好。”沈珂微微一笑。“你若入了宫,我又怎么会娶到你?”
“即便你娶了我。”苏玉妍俏皮笑道。“我姿容平凡,品性一般,又有哪里好?”
“这里头自有千般好处,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 沈珂也笑道,她脸上轻轻一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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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同心(下)
虽然沈珂并没有说出一句她好来,苏玉妍还是灿然一笑,“能得君心,实乃妾身之福。”
沈珂看着怀里如花般娇艳人儿,只觉心里一阵激荡,不禁低声说道,“世间女子多如繁星,我能娶你为妻,也是一件幸事。”
面对沈珂这样真情流露坦白,苏玉妍又何尝不觉得自己嫁了一个值得自己付出所有男人?她没有再说什么,只伸出手臂紧紧箍住沈珂,以行动代替了她想要表达语言。
沈珂也没有说话,展臂将她揽进怀里。
烛光摇曳里,彼此真情坦露目光空中相遇,迸出满室温馨而美丽花火……
……
因为这一场虚惊,定远侯对苏玉妍印象是大为改观。之前他只觉得她能得沈珂喜欢仅仅只是因为美丽容貌和温娴品性,现却因为她想办法救出他们祖孙三人而觉得她是一个胆大心细而不失刚烈机智女子,大有先太夫人遗风,因而对她好感又增添了几分,进而对沈珂愧疚之感也就深了几分——以沈珂内敛,辅以这样贤妻,又何愁将来不能振兴沈家?但沈珂为了赵宥能顺利登上太子之位而韬光养晦,被人指点点说三道四地过了这么多年,一时之间又怎么能以真面目示人?好赵宥不负重望,登上太子之位已是指日可待,沈珂便是夹着尾巴做人,也不用夹太久了。
也因为这场虚惊,让定远侯府上下人等对苏玉妍印象由原来那画中仙子变成巾帼英雄,这几天,不论哪个角落,都会听到有人绘声绘色或添油加醋地讲述事发那天经过,连带锦春。都成了全府上下敬仰对象。后还是定远侯让总管沈枫让下人们不许再以讹传讹,府中上下这才停止议论。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沈珂坚持让苏玉妍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才起来。这三天来,半亭居里宾客不断。头一个来访,自然是苏慎父子,接着赵容夫妇也匆匆赶来,稍晚些梁惠君也与赵宁联袂而来,武贤伯府几乎是大批人员出动,武贤伯亲率其妻郭氏并其子宋德成以及其孙宋清泽、宋清泓,还有常年寄居武贤伯府宋清霜、宋清雪姐妹。一行七人进了兰亭居,顿时将里面气氛掀至高氵朝。
其间,郭老太太不时悄无声息地打量苏玉妍。看她面色红润笑颜如花,哪有半分受过惊吓和生过重病样子?想起外间传闻,不免有些疑惑。武贤伯到底是久历官场人,早从其女宋德书对苏玉妍那细微转变上察觉到异样,当着众人。自不好开口相问,只暗自心里惴测。苏玉妍对于武贤伯府一干人等,除了与宋清泽宋清泓两兄弟多说了几句话,其他几个她都懒得用心应酬。宋清霜姐妹还是头一回进定远侯府,见了兰亭居这种处处皆是内敛奢华,眼里都露出艳羡之光。不过碍于人多眼杂终没有过分外露。
因前来探病都是近亲与好友,苏玉妍有心要跟苏慎和苏玉修多说两句知心话,却也寻不到合适时机。而苏慎与苏玉修显然也有话想跟她说,却见她神情懒懒,还道她是因病了缘故,也就没有多留,小坐了半个时辰就告辞了。
沈珂挽留了几句。见苏慎执意要走,也就不再多说。遂送他们出门。出得兰亭居大门,沈珂缓下脚步,向苏慎道,“等妍儿身体好些了,我再陪她回锦绣轩小住几天吧!”
苏慎一听,顿时面露喜色,欲待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良久才呐呐说道,“如此甚好。”
苏玉修旁,也暗自感叹沈珂心细,想着方才看到姐姐面色红润并不像是久病样子,是放下心来。
……
等客人们相继告辞,已是黄昏时分,沈珂看了看苏玉妍倦怠样子,便吩咐春草早些摆饭。
一时饭罢,苏玉妍懒懒地坐太师椅上,向沈珂说道,“这几天横竖无事,我想回锦绣轩看看……”嫁到沈家这么久,除了第三天回门,她一直还没有回过娘家,虽然刚才与苏慎父子见了一面,却连一句体己话也没说上,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好受。
“那我安排一下,明天就回锦绣轩吧!”沈珂体贴地上前,为她轻轻揉捏肩背,“今天这么多人,都累坏了吧?”
“还好。”苏玉妍微眯着眼,享受着沈珂那轻重适宜拿捏手法,好半晌,才睁开眼道,“要不,明天你也跟我一起去锦绣轩?”
对于锦绣轩,苏玉妍用了“去”而不是“回”,很是令沈珂感到欣慰,便作出一本正经样子,说道,“愿为夫人保驾护航。”
苏玉妍忍俊不禁,格格笑道,“……好为我谋一个悍妻名声,这样才便于慢慢把你引上正轨……”
沈珂仍是十分认真模样,肃然说道,“夫人良策,珂无所不从。”
苏玉妍只道他与她顽笑,不由得哈哈大笑,“既如此,那从今以后,你就鞍前马后唯我命是从吧!”
“是,唯夫人之命是从。”沈珂看着苏玉妍开怀大笑模样,唇角也不由得高高扬起,“夫人有话,但请吩咐!”
苏玉妍看着他一本正经样子,忍不住又是一阵格格大笑。
沈珂绕到她前面,蹲下身去,微笑着说,“我方才说,都是真。”
苏玉妍一怔,旋即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竟当真了?”
“夫人此计,甚是妥帖。只是。”沈珂目光灼灼地望着面前灿然如花笑颜,“只是这样一来,就会让你名声受损了。”
苏玉妍心里微动,随即说道,“只要你能走上正途,能过上自己想要日子,我便是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几句,又算得了什么?”沈珂这样认真神情,不能不让她引起重视。无所事事沈珂,只是迷惑别人假面,并不是真正沈珂,真正沈珂,是一个有抱负有理想青年,因着情势所迫而不得不选择屈从于生活。
“一个整日无所事事浪荡公子,婚后慢慢由悍妻改造成为一个品性端庄人,也不是不可能。况且,这个悍妻还拥有全昌宁女人都无法媲美娇艳与豪迈,说出去,没有人不信。”沈珂缓缓说道。“而我祖父,也会因我这样变化而对你另眼相看,可谓是一举两得。”
“我嫁入沈家,为是被你另眼相待,祖父对我另眼相看,于我又有什么益处?”苏玉妍不以为意地淡淡一笑,“你若以我这个悍妻为转变契机,便不失为一件幸事,也不大引人起疑。”
“你这么说,就是同意我提议了?”沈珂看着她,仍是一脸正色。
“你不是常跟我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么?”苏玉妍微笑着,伸手拂过沈珂鬂边几根发丝,“那我们就一起试试看吧!”
沈珂抬手,反握住她,将她手包他掌心,好半晌才道,“知我者,唯贤妻也。”
苏玉妍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又不是迂腐书生,哪来这么多酸溜溜之乎者也?你就直接跟我说,要我怎么做?”横竖她现闲来无事,定远侯府有宋德书料理,锦绣轩有江妈妈照看,她眼下就是大闲人一个,成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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