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你许配给我大哥赵宥,没想到你竟连我大哥这样人都看不上……后来你离开昌宁回了信阳,锦绣园声名雀起,又令父皇想起了你,沈贵妃便以为我大哥赶制礼服为由差了她兄弟沈珂前往,至于那被调包图样,我也是事后才知道,根本就是父皇故意想让你出错……所以,我这才缠着父皇让你进宫来教我绣花。”赵容满脸感概,“要不然,我们只怕还真见不上面了。”
此时此刻,苏玉妍就如作了一场梦,好半晌,才喃喃出声,“谢谢你救了我。”
“同是天涯沦落人,又何必如此客气?”赵容微微一笑,“我等了十几年,终于见到第二个来自故乡人,又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们。”苏玉妍诚恳地说道。
“召你入宫作伴也只是权宜之计。”赵容笑道,“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所以与大皇嫂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解决眼前之困再说。”
难怪初次见面时颖王妃就对自己表现得那样友好热情,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苏玉妍不禁又向颖王妃道,“大恩不言谢。”
颖王妃爽朗地一笑,“早前我未出阁时就听说你生有倾城容貌,后来你你母亲坟前自毁容颜事又传遍整个昌宁城,人人都知你是个性格刚烈奇女子,那时我就留意你了,后来锦绣园名气传到昌宁,我见了那些绣品,就恨不得立时见到你,这次终于有机会跟你见面,也算是了却了我一桩心愿。”
苏玉妍静静地听着,心潮起伏,眼眶慢慢湿润起来。
……
因为相救和相认,苏玉妍与赵容之间关系骤然上升了一个层次,加上赵容大大咧咧性子,简直要把苏玉妍当成亲姐妹一般看待,与以往对待那些严谨古板绣娘师傅们态度截然不同,不禁让朝霞宫里宫人们对苏玉妍也另眼相看。
皇帝得知赵容对苏玉妍礼遇有加,也觉十分讶异,不过看到自己宠爱女儿一改平日里浮躁性子静下心来认真学习绣艺,倒也惊喜交加,不免对苏玉妍加看重了几分。
如此一来,苏玉妍地位水涨船高,加上她平易近人没有架子,是深得朝霞宫上下人等敬重。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苏玉妍被十公主召入宫中教授绣艺事很就传入了武贤伯府,太夫人立时就将城门口迎接苏玉妍人叫去大骂了一顿,暗里还责怪儿子宋德成没有将消息打探清楚,又差人去定远侯府让宋德诗有机会进宫就去见见苏玉妍,也好趁机联络感情。
当然,沈珂也第一时间得知苏玉妍顺利留朝霞宫事,不禁暗暗松了口气——他费心机,总算化险为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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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知音(下)
赵容素来与颖王赵宥这个长兄关系亲厚,对颖王妃梁氏自然也爱屋及乌,再加上两人之间还有那样秘密,所以两人是亲如姐妹,现如今又来了个苏玉妍,虽然不及待梁氏那般亲密无间,却因为与她来自同一个时空,又为她所经历那些波折唏嘘不已,自然而然地,也视她如姐妹一般。沈玮是因为宋氏关系对苏玉妍礼遇有加,皇太后也因为赵容而对她另眼相看,故此,苏玉妍一时风光无限,短短半月就成了宫中人人艳羡人物。
而沈珂,就这个时候进宫觐见沈贵妃来了。
听沈玮说了苏玉妍近况,沈珂自是转忧为喜,随即婉转地向沈玮说了自己意欲求娶苏玉妍事。
沈玮沉吟片刻,却道,“先前因为冲喜之事,圣上已对你起了疑心,此事,还是先缓一缓吧,等有了适当时机,我再皇太后面前提一提,有她老人家做主,那就万无一失了。再说了,妍儿那样家世,怕也过不了祖父这一关。”对于这个幼弟,她一向爱护有加,对于他要求,她也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只是此事关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绝不能因为沈珂一人而影响整个沈家,甚至牵连到赵宥。
沈珂不由得剑眉一扬,“我得了消息,说皇上此次召苏表妹入宫,是意欲让她给十公主做陪媵。”他略顿了顿,又道,“而且,左昱已经透露出想为儿子左楠求娶十公主意图。”
“这消息可是真?”沈珂顿时一惊。她身处深宫,因为赵宥关系,她亲手安插耳目已遍布昌宁多个角落,却还没有听到左昱意欲为儿子求娶十公主事,没有听到圣上想让苏玉妍给十公做陪媵事。倘若真有此事。那她苏玉妍面前那些旦旦信誓岂不是成了空口白话?
“皇长子已经成婚,其余两位皇子婚事也迫眉睫,公主们亲事自然也要提上日程,就算消息不是真,咱们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沈珂正色道,“所以,为稳妥起见,我觉得还是早日把苏表妹亲事定下为好。”他知道,以苏玉妍性子,给左楠做正妻她都未必肯答应。何况是给十公主做陪媵?只怕以死相抗事都做得出来。
“既如此,那我们还真不能掉以轻心了。”沈玮面色微沉
“苏表妹已经及笄,加上母孝已过。昌宁又盛传她美貌,只怕求亲人即将蜂涌而至。”沈珂眸光微闪,良久才道,“我与她几番纠葛,让她名声受损。若不能娶她为妻,又怎么对得起她?”
对于沈珂所说,沈玮虽不敢苟同,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其实就苏玉妍本人女子来说,她还是挺有好感,不仅端方沉静。骨子里透出来那股子倔强跟自己颇为相似,还曾让她动过娶她为儿媳念头。只不过后来事情发展远远出乎她意料,连圣上都对这个小姑娘动了心思。她这才断了那些念头。早苏玉妍进京之际,她就有让她嫁进沈家念头,不过因为宋氏婉拒令她想起了十几年前那段往事,对苏玉妍心生同情之时,也对她身世产生了疑虑——堂堂定远侯府。又怎么会轻易迎娶一个身世不明女子为他们家嫡媳?不说定远侯这样老人不愿意,就是自己。心里也存着顾忌。可另一方面,沈珂三番五次提出要娶她为妻,这就说明他已经对苏玉妍情有独钟,非她莫娶。沈玮也不忍让自己疼爱兄弟失望。
沈玮思前想后,权衡利弊,还是决定再等一等,静观其变,她主意已定,这才对沈珂笑道,“你别着急,明天我先去朝霞宫探探妍儿口风,倘若她当真愿意嫁你,事情就好办多了。”先前苏玉妍母女都是异口同声反对嫁给沈珂,当然,后来那次冲喜是个例外,不能相提并论。
听沈玮这么一说,沈珂不免笑道,“有姐姐出马,必定马到成功,我只家静候佳音便是。”顿了顿,又问,“我有好些时日没见过苏表妹了,不知姐姐能不能让我见见她?”
一个外男,进宫已是不易,又怎么能随便与别女子见面?何况还是与他曾纠缠不清过女子?沈玮一念之下,轻轻摇了摇头,“她如今朝霞宫里,赵容又是那样一个难以接近人,你想要见她,怕是有些难度。”
“十公主虽然难以接近,颖王妃却是个好说话人,姐姐跟她说说,保准能成。”早赵容盘算着让苏玉妍进宫之前,沈珂已经私下跟颖王赵宥讨论过此事,却被颖王妃无意中听到,她便献了一计,便是让赵容皇帝面前讨要苏玉妍,不仅保得苏玉妍平安无事,还受皇室诸人礼遇,单从这件事来看,颖王妃梁氏就是个好人。
沈玮想着自己娶儿媳妇,不禁微笑说道,“亏你想到她……这丫头固然是个好人,耳根子却太软了,往后呀,你们还是少拿这样事来难为她。”
沈珂忙道,“下不为例。”
两人说定,沈玮遂令人去朝阳宫请颖王妃。
不料颖王妃正朝霞宫里以刺绣为名跟赵容、苏玉妍热烈讨论着一件大事,那就是赵容心腹打探来消息——已有多人圣上面向赵容提亲。此次她们讨论,就是提亲人选。
能有胆量向十公主提亲,家世自不必说,都是显赫之门,而且都还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儿子是否能配得上圣上宠爱金枝玉叶,所以,这些人选,都是大乐朝年轻有为世家子弟。
排头一个,就是左相府左楠。左楠与沈珂年纪相仿,两人名声却有天壤之别,沈珂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花花公子,左楠却是年轻一辈世家子弟中受人关注精英,不仅才气纵横,还有一身武艺,可谓是文武双全全能性人材。
自然,这样年轻人,有可能会击败所有对手而拔得头筹。
赵容显然对左楠印象也不错,说起他时,清秀脸上挂着浅浅笑容,双眸灼灼生辉。
颖王妃梁惠君出自书香门第,父亲梁博官居二品,也是大乐栋梁之材,还曾想让梁氏嫁给左楠,为稳妥起见,他就暗中派人调查了一番,结果就灭了与左家结亲念头。具体原因梁惠君并不知道,梁博也不肯告诉她,但她可以肯定,左家一定做了什么上不得台面勾当,否则梁博也不会放弃左楠这样优秀年轻人。
而苏玉妍虽然没有见过左楠本人,却武贤伯生辰那天听丫头们用艳羡口吻悄悄议论过他,知道他生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材,不过后来左昱以为长子求娶为名欺骗了武贤伯,她就觉得“有其父必有其子”,说不定这计谋还是父子俩合谋,所以就对左家生出厌恶之心。此时见了赵容一脸神往表情,不由得暗自思忖着该怎么向她说明自己所知道一切才能打消赵容心思。
因此三人各怀心思,热烈讨论了一阵之后,都显得有些心不焉。恰慎落梅朝阳宫寻梁惠君不见就往朝霞宫而来。
梁惠君见是婆母来找,忽想起今天去请晨安时候无意间听落梅说起婆母之弟沈珂今日进宫,她心念微转,随即就向赵容笑道,“容儿,我带玉妍去趟乾宁宫,你就好好把那些名单过滤一下吧!”
一句话说得赵容俏面带羞,连连向外摆手,“你走吧,别让你贵妃娘娘久等了。”
梁惠君意味深长地一笑,遂拉起苏玉妍手往乾宁宫而去。
出了朝霞宫,梁惠君就朝随身后落梅笑道,“落梅姐姐,今天乾宁宫来了客人?”
落梅也就实话实说,“回颖王妃,是贵妃娘娘兄弟沈大爷来了。”
苏玉妍旁,只觉心里一跳。他终于还是来了。
梁惠君微微侧目,不动声色地瞥了苏玉妍一眼,笑道,“原来是舅父来了,真是稀客……”
说话间,已进了乾宁宫大门。不用通传,梁惠君就拉着苏玉妍手径直进去。
苏玉妍微微垂着眼睑,随梁惠君进门。
就听沈玮扬声笑道,“惠儿来了?玉妍也来了?”
梁惠君步上前,亲热地沈玮身边坐下,正要说什么,忽瞥见站沈玮身边沈珂,这才装作才看见样子,笑道,“咦,舅父也啊?”说罢便以家礼相见。
沈珂忙虚扶一把,“都是自家人,又何须多礼。”
这边沈玮已命人为梁惠君和苏玉妍安座,待两人坐定,便问起了梁惠君近日饮食起居,又嘱咐她好好按太医开方子服药,尔后才向苏玉妍笑道,“……几日不见,倒清减了几分……有什么心事,有什么委屈,只管来跟我说就是……”
“十公主待玉妍如姐妹一般,玉妍朝霞宫一切都好……多谢娘娘关心了。”苏玉妍微垂眼睑,眼角余光瞥见沈珂怔怔看着自己,心房就没来由地怦然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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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相惜(上)
当着沈玮与梁惠君,沈珂向前迈出两步,朝苏玉妍温言说道,“……上回之事,有负表妹重托,珂一直怀疚心,还请表妹……”
话音未落,苏玉妍就敛首为礼,“沈表哥一片好意,我苏家上下皆知,便有波折,那也是天意,我们又岂会怪罪于表哥?”
霞帔之事,无人不知,沈玮与沈珂是清楚其中隐情,就连颖王妃梁惠君也从赵宥那里得知了事情真相,所以沈、苏两人这么一说,她们都明白说是关于霞帔事。梁惠君眸光灼灼地扫了他们一眼,故意向沈玮笑道,“母妃,您瞧瞧他们两个这相敬如宾模样……”
只说得沈玮心里一动。他们相对而立,女子如花,男子若玉,看起来就像是天造设一对。
梁惠君又向他二人笑道,“都是自家亲戚,你们又何须如此客气?”
两人将梁惠君之言听得清清楚楚,苏玉妍应声抬起眼睑,正对上沈珂熠熠生辉眸光,不由得是心跳如鹿,随即垂下粉颈。
沈珂眼见她这羞涩模样,心里顿时泛起些许欢喜之意,当下便朗声说道,“颖王妃说得有理,咱们是亲戚,若总是这样,倒显得生分了。”
不待苏玉妍应声,沈玮就笑道,“珂儿说得对,他兄弟姊妹不多,妍儿也只有一个兄弟,你们原该像兄妹一样多多亲近,原来因为隔得远走动稀少,如今距得近了,便不该再生分了。”
梁惠君瞟了一眼沈玮,忽抿唇而笑,“母妃,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