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房美妾予你,不就是活生生例证?”
沈珂不由得苦笑一声。“等你们计划顺利完成,我便想办法把这两房妾室打发出去。”
“打发出去?”苏玉妍不禁冷冷一笑。“她们可不是一般妾室,是圣旨御赐贵妾,想要打发出去,又岂会那么容易?”
“便不容易,也终是打发出去。”沈珂似乎下定了决定,态度很是明朗。
苏玉妍虽知想要顺利打发宋氏姐妹出去不容易,但见沈珂表态,心里自然也觉得高兴,当下便道,“早知道爷有了官身会多出这样麻烦,当初还不如就让爷继续做沈家浪荡子,至少,祖父不会对你有严苛要求,圣上也不会借着军功之名给你赐妾……”其实自从沈珂做上了副指挥使,麻烦事一件件接踵而至,除了赐妾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它都是些繁琐且内情极深事情,沈珂偶尔也跟她提起只字片语,却以妇道人家便涉政而没有细谈。
“即便这样,我也不曾后悔过。”沈珂认真地说道,“我可不想一辈就做个浪荡子弟。”
苏玉妍不由得微微点头,“我也不想你做一辈子纨绔子弟。” 沈珂从军营里回来之后,可谓是洗铅华展男儿气概,再加上他原有优雅气质,有时候竟让苏玉妍移不开眼去,只叹他这样男人,若生现代去做明星,只怕会变成万人迷。所以,她也为这样沈珂而感到高兴与骄傲,也为自己当初建议沈珂从军决定而庆幸。现沈珂,外人眼里,那就是脱胎换骨。而这些,也正是定远侯以及整个沈氏家族所希望看到。
“我平生做事,都会三思而后行,所做过事,极少有后悔,只有一件,差点酿成大祸。”沈珂伸手揽住苏玉妍肩膀,“还好终能得偿所愿,也不枉我费了那么多心思。”
苏玉妍便知他说就是当初咸阳偷窃自己身上白玉并蒂莲之事。“爷行事向来缜密……”一语未了,忽想起陆婧之父陆文涛就是此事知情者,联想到陆婧所说话,她顿时有些失色,“惯偷之死案,不知陆文涛是怎么了结?”
“此前我去信阳时,曾经亲自拜访过陆文涛,他当时就把卷宗拿与我看,说是此案已经顺利了结,给惯犯安了个越狱罪名,尸体经忤作验证,说是醉酒而死……一个犯人越狱出来,躲进花柳巷寻欢作乐,也是人之常情,便是上头来人细查,也不致露出纰漏。”沈珂自知苏玉妍所担心是什么,便安慰道。
虽这么说,苏玉妍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总担心陆婧会拿此事作文章,何况当初沈珂听到陆婧说起“积案”一词也敏感十分?她心念百转,遂低声说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沈珂便将她轻轻揽进怀里,柔声说道,“都是我行事不周,才会让你如此担心。”
“爷别这么说了。”苏玉妍伸手环住他腰身,仰起脸来,微微一笑,“夫妻之间,不仅要能共富贵,重要是,还要能共患难。不过是小小地担心一下,又算得了什么?”
……
此时此刻,远朝阳宫陆婧正安静地躺凤榻上,怔怔地望着手里那个紫檀木盒子出神。这个苏氏,是从哪里弄到自己发钗?难道说,她知道了自己当初曾经悔婚事?
陆婧这么想着,就觉得有些心烦意乱。该死,自己好不容易爬上了宛妃高位,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掉了皇后梁氏肚子里龙种,眼看就要借机扳倒梁氏独宠后宫了,没想到半路却杀出这么个程咬金来了!
她想得入神,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静静盯着她看赵宥。
赵宥一身黄色龙袍,头戴金冠,比当初做颖王时福态了不少。算起来,他还是大乐朝自建国以来年纪轻皇帝,这让感到骄傲自豪同时,也为自己幸运而庆幸。登上帝位后,朝中重臣们都十分拥护他,让他倍感欣慰,后来又纳娶了姿容倾城陆婧为宛妃,此女看起来虽然清艳,但床上功夫却与一般嫔妃不同,不仅令他感到奇,还能让他十分慰,可谓非常难得。短短十数天,他竟迷恋上了她,连发妻梁氏也抛到脑后了,便梁氏小产后,他也仅仅只乾坤宫留了一夜,说了几句安慰话,次日夜里依旧到了朝阳宫与陆婧欢好。
这天下了朝,因国事不多,比平常要早了近一个时辰,他便迫不及待地直奔朝阳宫而来,要给陆婧一个惊喜。哪知未进宫门,就看到一个小宫女门边悄悄地抹眼泪,他素来有怜香惜玉之心,当即询问,小宫女不敢隐瞒,说是宛妃娘娘今天心情不好,她斟茶时嫌热连杯带盏直砸到她身上。赵宥一听,大好心情顿时打了折,便制止了宫女禀报,径直进了寝宫,一眼看见陆婧慵懒地躺凤榻上,妙曼曲线让人想入非非,他便加脚步走过去,想要上前捂住她眼睛,却发现,她似乎想着什么,想得入了神,连他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他眸光,就落她捧手里那个半旧檀木盒上。
这个盒子式样老土,做工也不精细,像是一般木坊里出来东西,一点也不好看,怎么陆婧就看得这么出神?l*_*l
181、东风(上)
赵宥静静地看着陆婧,而陆婧则静静地看着那个半旧檀木盒子,也不知过了多久,想是觉得这个姿式有些累了,陆婧便支起胳膊缓缓从凤榻上起身,才侧过头来,便看见了站她身后不远处赵宥。赵宥神色复杂,脸上也没有像往常挂着淡淡儒雅笑容,这样他,不禁令陆婧心里有些发慌——他是不是已经看出了什么?
不过,陆婧终是心思缜密之人,便是心里慌乱,也即刻躬身给赵宥请安。
赵宥眸光从陆婧随手搁凤榻上檀木盒子上一扫而过,便伸手搀起陆婧,“爱妃看起来脸色不佳,可是身体不适?”
陆婧顿时明白自己刚才毫不掩饰怨怒之色被赵宥看眼里了,她心念急转,旋即微微一笑,“多谢圣上关心,臣妾并没有感到不适,只不过是刚才被热茶烫了,心情有些郁闷……”
赵宥想起刚才宫门外那个哭泣小宫女所说,便“哦”了一声,心里却仍存有疑窦,目光那陆婧有意无意地用浅紫色宫裙下摆挡去一半檀木盒子微微停留,旋即又道,“都烫到哪里了?……可烫得厉害?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看看?”一边又厉声责问帐幔外宫女采平,“你们是怎么侍候宛妃娘娘,怎么竟让她被热茶烫伤了!”
唬得采平顿时跌跪地,一迭声认错,“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还请皇上宽恕,还请皇上宽恕……”其实,小宫女送上热茶是经由她手捧给宛妃,茶杯端手里,只稍稍有些热度。与平日里宛妃所需要温茶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她才会像往常一样捧给宛妃。但下一秒,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看到宛妃将茶碗往那小宫女身上砸去,接着听见“咣啷”一声,那上好青花瓷盖碗就裂成了几块。她吃惊之余,顿时察觉到宛妃身上隐藏怒气,当下趁机责骂了小宫女几句又把人给撵了出去,自己也乖乖地躲到一边“避难”去了。她知道。主子生气时候,通常都会有人遭殃,她可不想做这个倒霉蛋。只是没想到千躲万躲。却还是没有躲开。
“下去吧!”赵宥知道采平是陆婧贴身丫头,平日里也是极伶俐,此刻她可怜兮兮地跪地上,脑袋几乎贴着地面,倒不让他不忍再继续责怪。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发她出去。
采平巴不得听见这句话,当即爬起身来,一溜烟地出了寝宫。
看到采平脚下生烟,赵宥不禁想到她刚才那副可怜巴巴模样,顿时想到这小丫头跟她家主子一样。素来是个胆大心细主,刚才那副模样,分明就是装出来。赵宥知道自己上了这小宫女当。眼角余光不由得落到被陆婧半副裙裾掩住檀木盒子,嘴角就露出一丝笑容来,“哦……那是什么?是不是爱妃得了什么好东西?让朕瞧瞧……”一边说,一边伸手指向那檀木盒子。
陆婧顺着赵宥手指看到檀木盒子,顿时心里怦怦直跳。心念急转间,就伸手拿起盒子。笑道,“圣上说是这个老古董么?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臣妾家传一件发钗,是臣妾娘亲遗物……”说着,脸上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是满脸淡淡哀愁。
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兴许是睹物思人吧!赵宥心里暗道,随即伸手揽过陆婧香肩,柔声说道,“如果一个屋里闷得慌,就常出去走动走动,乾清宫,乾宁宫,还有朝霞宫和乾坤宫,大都修了小花园小池塘,朕母妃和宁儿妹妹,还有祖母她们,都是很好说话人……”其实他也知道,他说这话不过是安慰之语罢了。自从梁惠君平白无故小产之后,不仅连沈玮对陆婧产生了不好印象,便是祖母与宁她们,也都不再来朝阳宫走动,显而易见,她们都对陆婧产生了适敌意,也就是说,她们都不约而同地认为,梁惠君肚子里孩子小产,就是陆婧做了手脚。
但是,就算后宫中所有人都认为是陆婧做了手脚,却没有一个人能拿出充足有利证据来证明陆婧就是幕后黑手。赵宥之前虽然也敬重梁惠君,但彼此关系也只能用相敬如宾来形容,如今遇上一个似是狐妖转世陆婧,又岂能不乖乖投入她怀抱?所以,管赵宥本人也有此怀疑,却与陆婧一番温存之后就抛诸脑后了。
陆婧自然也知道自己之所以引发众怒,就是因为皇后梁氏小产之事。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所以也不怕别人猜疑,甚至梁氏小产当夜,还让采平到乾坤宫把守梁氏身边皇帝赵宥请到了朝阳宫。皇帝肯抛下梁氏前来朝阳宫,就说明自己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发妻梁氏,所以,陆婧便加殷勤小意地侍候着赵宥。这样一来,赵宥便渐渐把梁氏小产之事淡忘了,只记住了与陆婧欢好。陆婧知道,得了皇帝心,就得了整个后宫,即便她没有皇后名分,但谁又能敢轻看她一眼?便是梁氏,自从小产之后,她面前也没有了从前那份淡定从容,取而代之,是小心翼翼微笑。
陆婧并不是个容易满足女人。她不想永远止步于宛妃这个称号,她想得多,好。所以,她才不遗余力地讨好赵宥,几乎所有掳获男人身心招数她都试过,结果是屡试不爽,令她十分意。她几乎都要为自己聪明和幸运击掌叫好了。
可现,却凭空多出这样一件令人头痛事情来。
还好,赵宥是信任她。
她娇怯地点了点头,纤纤玉手紧紧搂住赵宥腰身,娇声说道,“圣上疼惜臣妾,臣妾都知道……可是,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臣妾一人之力就可以改变……祖母和赵宁妹妹那里,臣妾就曾经去过多次,可每次,都是兴冲冲而去,灰溜溜而归……臣妾都不敢再去了。”赵宥面前,她一向都是以弱者形象存,保护弱者,是男人天性,她紧紧抓住了这一点。而事实也证明了,她是对。
赵宥立即露出了然之色,“爱妃既不想去,就别去了……回头朕召几位命妇进宫来陪你聊天解闷,你看如何?”
陆婧伏赵宥怀里,微嘟着粉唇,良久才娇滴滴地说道,“臣妾不喜欢跟那些无聊命妇们说话,臣妾只想天天陪圣上身边……”不待赵宥出声,又继续说道,“不过,臣妾也知道,圣上日理万机,又岂能因儿女柔情而贻误国家大事?所以,就算臣妾再思念圣上,也只决不敢前去乾坤宫打扰圣上……”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个碍人眼目檀木盒子不露声色地置于一旁,却正好将那盒子抛到了赵宥左臂上。
赵宥正听得感动,不想臂上撞到一个硬物,侧目一看,竟是陆婧将那檀森盒子丢过来打他手上,他心里一动,旋即笑道,“爱妃果真与一般女子不同,这般体贴温柔,真让朕感动……”一边说着,一边悄无声息地把那盒子笼进袖里,又敷衍了几句,便寻了个名目出来。
陆婧见暂时安抚了赵宥,也就没有强留,亲自送他走出朝阳宫门,这才返回寝宫,窗边坐了良久,忽想起刚才置于一旁檀木盒子,便去那凤榻上寻找,却又哪里能找得到?一急之下,便也顾不得什么,亲自弯下腰去俯地下看凤榻里面,也是什么也没有,又让人拿了烛台来看,仍是没有找到。
慌乱之下,她反倒慢慢镇定下来。
一镇定不打紧,顿时让她想到一个可能,当即一个激灵,失声叫出声来,“不好!”
倘若是赵宥命走了这个盒子,那还了得?
但现满寝宫都找不到,分明就是赵宥带走了它!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陆婧反应也让她两个贴身侍候大宫女采平和采青看出了异样,当下便将周围小宫女及小太监们打发出去,掩上寝宫门,这才问道,“娘娘,是不是失了什么要紧东西?”那个檀木盒子,早皇后娘娘和沈少夫人退身之时,宛妃就将它摆跟前细看,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