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渟不怒反笑:“夫人,我与欣儿同在一屋檐下十几年,岂为外人?若说外人,夫人这不明不白的,才应该是吧?”
话竟于此,泉渟也不多与她客气了,她站起身,冷冷道:“夫人,您当年不管是用了什么理由,终归是抛弃了他们,你可知当年师父和欣儿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么?师父临死都对您念念不忘,您可知道?难道就只为了一时的荣华富贵,就可以完全不念亲情?欣儿到现在都坚信母亲已死,并对抛弃了她和师父的夫人充满了恨意,您又何必去找这烦恼?难道说,让欣儿知道并厌恶了您,您才高兴不成?难道说,您现在的生活还不足以使您满意?欣儿的人生正要开始,您想要毁了她,让她一辈子都活在仇恨中?请您不要去打扰她,好吗?”
泉渟深吸了口气,硬声道:“在下言尽于此。夫人,您好自为知吧!”
语毕,泉渟头也不回,重重地踏出亭子,离开。独留愣愣的谢夫人在亭中暗自伤神。
渟渟泉水 正文 何谓教训
章节字数:5215 更新时间:08…12…23 21:35
闲来无事,泉渟伙同风泠木欣二人跑了一趟国都内城。反正软禁令在简潇的默认下被解除了,总不能不让人出门吧!不过,泉渟可以肯定,他们周围至少有六七个人暗中跟随。
“欣儿想去哪里玩?”泉渟难得好心情地低头问木欣。
木欣真的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欢快地:“青楼吧!之前一直听说这好像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呢!就是不知道里面什么东西好玩了。”
风泠满头黑线,默默无语中。
泉渟登时乐不可支,狐狸尾巴摇摇:“继之觉得欣儿的建议可行么?”
风泠发誓,他已经能看到泉渟身后大大的狐狸尾巴在翘啊翘的了。他艰难地咽口口水,面部表情僵硬地悄声道:“箴之……那种地方……我们还是……”
“哦?那种地方?哪种地方?继之,你的话我不是很明白呀!能不能说详细些?”泉渟故作无知状,眨眨眼睛,问道。
“……”风泠怒视泉渟。
“呵呵,玩笑、玩笑。”见风泠真动怒了,泉渟忙不迭地摇手灭火。然后严肃地:“欣儿,那青楼,可不是我们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我当然知道,其实本来是想逛街的。”木欣翻个白眼,“只不过是吓唬你们一下罢了,看继之好像已经进圈套了,没想到居然被箴之揭穿——无聊。”
风泠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道:“应该是你无聊才对。”
最后还是由着木欣在街上逛来逛去。
“啊!这个好好玩!”
“呀!那个好有趣!”
“天!怎么有这么有意思的东西!”
随着一拨高过一拨的惊呼声而来的,是拿也拿不了的小玩意儿,一件一件都被塞到旁边跟着的风泠怀里。
眼见东西越堆越高,风泠的脸也越来越黑。但是木欣明显对他的脸色毫不关心,只在意着街上还有什么吸引人的特殊玩意儿。
风泠的手里已经满满的了,相比而言,泉渟是有些悠闲。只见她两手空空地散着步,慢慢地在那一个兴奋抓东西一个隐怒抱东西的两人身后踱着。
“箴之,你看这个……”木欣随手抛来一个巴掌大的黑石镇纸,“很好呢!”
“是、吗?”泉渟微笑微笑,攥紧了手里那块“不小心”砸中了自己的石头,“欣儿,原来我们住在简家,缺了那、么、多的东西么?不如我们再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
木欣这才迟钝地转过头来,却发现了泉渟脸上那丝危险的笑容,再低头一瞧泉渟的手,上面赫然印着一抹红,顿时暗暗吸口冷气,连忙赔笑:“是呀是呀!不过我都饿了,而且都买了这么多东西了,应该够了……我看、我们还是、还是找个地方落落脚休息一下吧?”
“如此,甚好。虽然我们花的是简府的银子,却也不能太过于浪费不是?”泉渟微笑着点点头,一马当先地寻找心中满意的酒楼了。
木欣小心地擦了把汗,也不顾风泠那幸灾乐祸的眼神,跟在了泉渟后面,老老实实的了。
泉渟出门的本来目的其实是收集些于己有用的消息。
想要收集最新情报,最好的去处永远是群众多的地方。再说了,出门,是必定要吃个饭才能回去的。于是,一个名声不高不低、菜色不上不下、服务不好不坏、规模不小不大的酒楼,就成为泉渟等人此行的最佳目标了。
当连悄悄跟在三人身后盯梢的人都快被泉渟东晃悠西拐弯的行为烦死时,泉渟终于选好了酒楼。
一脚迈进门槛,一脚留在外面,泉渟保持着这个姿势,忽然冲外面的某个角落来了句:“你们跟着我们跑了一上午了,也出来一起吃个饭,顺便休息休息、养精蓄锐,下午好继续开工。”
无人应声。
泉渟惋惜似的叹气:“竟然还有这么不会享受的人,连公款吃喝都不会。”
木欣问:“什么是公款?”
泉渟答:“就是别人赚的钱。”
木欣:“……”
酒楼,总也少不了纠纷。
但见一衣着亮丽的女子手执双刺,后跟群仆,大摇大摆地进了酒楼,环视一周,明显忽略了酒楼内不寻常的安静气氛,慢声叫道:“小二!收拾下一个雅间!”
店小二应声而至,笑脸相迎:“这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小店雅间满了,外堂也满了,要不您别处看看去?”
“都满了?”女子拉下脸,“赶出去一桌!姑娘我今天还非要在这里了!”
“姑娘,您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小二面有难色,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子,“小店可不敢把上门的客人赶走啊!姑娘还是……”
“住嘴!”女子尚未再开口,她身边的一个狗腿子便开了腔,“休得给脸不要,你可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哼,能看上你们这小小荒店就是给你面子了!叫你们掌柜的来说话!”
小二不是笨人,从那小姐进得门来,自是已经明白今天是难得善了了,但他还是想力挽狂澜:“小的实在是……”
那人手一挥,将小二甩至一旁:“滚开!”
小二闭眼,等着摔倒,心下哀叹:这回可不是折胳膊就得断腿儿了。
一阵细微到几乎令人觉察不到风轻飘飘地扫过,小二居然晃了晃身,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趴在地上当抹布擦。他赶紧稳住脚,在心中念了声“阿弥陀佛”,暗道老天有眼,不为难老实人。
在一边的女子可不这么认为,她直觉地抬头四处扫视。刚才很明显是有人借力将小二扶正。虽然那股风不大,却也很有玄妙。
目光停在左数第三个窗户边的桌子上。
女子眼中冰霜结起,一根刺已然射向桌边侧身而坐的白衣人。
众人惊喘。
“哎哟!”惊叫的居然是女声。
众人都没有看清楚具体情况,只探头发现地上静静地躺着那本该扎在白衣人身上的刺,和……一根筷子?!
再看尖叫的女子——额头上一红红小小的点点——筷子打出的效果。
众人忍不住又看向那窗户边的桌子。然后……呆。
一白衣男子单手撑头斜靠窗边,他倚窗而坐,半长乌发竟也不加梳理,就这么直直泻下,嘴角轻含一丝玩味之笑,星眸半睁半闭,带着大梦初醒的懒散慵怠之情懒洋洋地瞟瞟有些发呆的众人,然后又转过头去。
然而,他的另一个手上却拿着“凶器”的姐妹——少了一只的筷子。
“你!你居然对女人动手?!”先前撒野的女子冲了过来,可能有些顾虑泉渟的手上功夫,没怎么敢很靠前。
“对女人动手又怎么了?”男子——泉渟,似笑非笑地回了头,将视线懒懒地移到女子身上,“在下可从来没说过不对女人动手的话。而且,就刚才的情形来看,如果在下不出手自保,恐怕这受伤的就是在下了。更何况,在下一向不认为女人软弱可欺,如果在下不尽早提防,怕是将来也会栽在女人手上。”
女子这才真正看清楚泉渟的长相,不由得惊了惊:好美的男人!
她脸上这会儿倒是露出与刚才泉渟进门时所有人一样的惊艳表情。至于其他的人,嗯,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了——眼前三人,尤其是那白衣男子,长相实在是不寻常,令他们失去了说话的本事。
等他们得以回过劲来后,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的酒楼里这么安静了,估计都是见到这般人物而被一时震撼到。
那女子眼神闪了闪,大概是想为自己的失态挽回些脸面,清清嗓子,抬起下巴:“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用筷子砸本小姐?大你的狗胆了!”
一番话说得倒是很有意思,可惜终归是色厉内荏了些,端的缺了许多兴师问罪的气势,增了不少小女儿娇态。
泉渟没说什么,只是优雅地捏起一枚已经上来很久的、晾到不再烫嘴的水晶蒸饺。可坐在她身边的木欣却终是忍不住噗嗤一笑,清脆的嗓音在静静的店里格外醒耳:“你就看见箴之哥哥用筷子‘砸’你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总之这“哥哥”二字咬得极为清晰婉转。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本小姐面前撒野?”女子许是被她那声刺耳的“箴之哥哥”给噎了,圆瞪了大眼儿,气呼呼地问木欣。
“我们是谁可不重要呢!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正吃饭,请这位‘本小姐’还是别处闹腾去吧!”木欣笑嘻嘻地挥挥手,似是在赶苍蝇一般。
“你!哼!”女子甩开木欣的手,“没人敢在我马芳面前这样说话的!你这臭女人……”
话未完,已经被迎面飞来的半块蒸饺皮塞住了嘴巴。
“呜……呜……”
天下安静。
“嘴巴记得要干净些,何必一天到晚的向外冒令人不爽的气味呢?”泉渟慢条斯理地放下刚吃了一口的蒸饺,擦擦手,“马芳……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以骄横无理出名的马氏三小姐么?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看来,马家老爷子真是没少提点小辈们了。”
“你……你……”马芳愣了愣,气急,“你居然敢说我没家教!”
“事实而已,为什么不敢?”泉渟眼神冷凝,“只是在下倒真没想到,戍边的马氏一族竟然出现在国都,难道已经是年末了么?关于这点,我想在座的有很多朋友都想了解一下吧,马小姐愿意为我们解释解释么?”
祥夜国有个人尽皆知的规定:凡戍边者,惟有年末方可回国都述职。
而现在刚刚入冬,若是述职,是有些早。泉渟这么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马芳大大的惊喘了口气,神情不复骄横,脸上连连变色,“我……我不是……我们……我……”
已经有人窃窃私语了。
觉悟啊觉悟,为什么总是在挑明真相之后才能来临呢?相信“三小姐大闹国都酒家”的消息明天就能传遍祥夜国上上下下了。
泉渟心底冷冷一嗤,不再看这位传说中天地不怕的骄纵小姐,自顾自地开吃。连带着没发一声的风泠和看了许久好戏的木欣也加入了进餐行列。
待泉渟等人已快解决完“温饱问题”时,门口又是一阵骚动。
当看清来者长相与马氏小姐有七分相似后,泉渟知道,今天恐怕是难以善了了。不由得有些暗暗埋怨自己刚才的多管闲事,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好再吞后悔药。而且今天这个局面,自己未必就会占了下风。
因又眼尖地看到男子身后有一人轻巧地闪至一旁马芳带来家奴之中,顿时明了:想来是那个精明的家奴发现情形于己不利,便偷偷跑去请了能说得上话的人。
“哥!”马芳委委屈屈地喊了男子一声,“人家……”
“可以了,不必多说!”男子沉声皱眉,“以前任你胡闹也就罢了,今天居然在内城弄出这般是非,没的让人看不起我们马家!”
说完,他不再看马芳,对后面一人道:“送小姐回去!”
马芳出乎意料地听他的话,默默地低头向外挪——临走不忘狠狠地剜了泉渟一眼。泉渟瞥瞥她,不为所动地结束了午饭中的最后一口点心,轻轻端起茶,拿眼看向男子。
且不说之前的争吵已经吓走不少人,现在的诡异气氛竟又使不少原本想留下看个热闹的人四下散去了。
男子很满意于这种识趣的行为,遂笑望向泉渟,道:“在下马原,舍妹年幼无知,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泉渟虚伪地笑笑:“方才之事,在下也有不得体之处,也请马兄多多担待了。”
“怎敢怎敢!”马原提了提嘴角,“不知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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