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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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穗- 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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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金穗粉色的唇轻启,说道:“姚公子,从北阳县回来之后,爷爷再没跟我提过招赘婿之事,爷爷尊重我的意见才有上姚府提亲之行。那时候,我并未察觉藏宝赌坊对爷爷有那么深的恶意。只是后来婚期提前到明年,爷爷没跟我商量过,就和府上定了婚期。”

说罢,她轻轻转过脑袋,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用迂回的语言表达感情。姚长雍被她方才的话伤得体无完肤,他眼中的惊怒没有刻意掩饰。金穗想,姚长雍是真的喜欢她的。

既然未来之日不可期,她只能握住现在,那么,她就好好享受现在吧。

因她转过头,便没发现姚长雍在咂摸出她这番话的意味时,犹如被判了死刑的犯人突然被无罪释放。姚长雍微微闭眼,暗道,这是还没及笄的少女么?他姚长雍也被人执于鼓掌之上的一日,果真是报应不爽,谁让他欺瞒她来着?

得了这回的教训,他此后真不敢欺骗金穗了,说话大喘气,真会死人的!

姚长雍经历过一回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惊险,顿时对自己今天的失态不满意了,他也不是非要金穗对等的感情,只要金穗有一点愉悦他,心甘情愿地嫁给他就成了。

什么至死不渝的爱,那是话本子里的东西,姚长雍压根没概念。

寂静的室内缓缓地流动着尴尬的气氛,姚长雍此刻最想做的是握住金穗的手,感受实实在在的金穗,好容易忍住了,他静默片刻,轻咳一声,扬声唤道:“巫秀,让小二送壶热茶上来!”

巫秀应诺,等春满楼的掌柜亲自热情地送上热茶,给两人各沏了一杯,笑眯眯道:“姚公子,这是我们东家请二位的茶,月光女神。请姚公子和黄姑娘慢慢品尝。”

春满楼的掌柜暧昧地看了眼两人,不过,他不敢冒犯女眷,只匆匆扫了一眼金穗,心下有些纳闷,这位黄姑娘倒是瞧着面善?

金穗和姚长雍听了这话,又不约而同地抽了抽嘴角。

姚长雍温和道:“还请掌柜的替我向赵东家道谢。”

春满楼的掌柜退下去后,姚长雍总算不那么尴尬了,解释说道:“月光女神是云贵名茶,极为稀有,产量极少。春满楼的东家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拿出来招待我们了。”

“哦。”金穗应了一声,闻了闻茶香,小心地尝了一口,道,“我是第一回吃这茶,以前倒是听说过月光女神的名字,却从未喝过,难怪市面上没有呢。”

姚长雍不禁问道:“黄姑娘喜欢月光女神?”

金穗心里一动,姚长雍数次问她喜欢什么,好像要迫切地把她喜欢的东西全捧到她面前似的,两人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姚长雍送给她的东西的确都得了她的喜欢。

金穗微微叹气,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情怀,不由地暗道可惜,可惜她不是真正的十三岁少女,没有那样炽烈的感情可以来燃烧了,岁月的磨砺,让她即便心中有爱,也只是缓慢的涓流。

难怪姚长雍方才那么惊怒,她真的不是对他没感觉。

“既然是稀有的品种,若是经常喝,就只能当做普通茶叶了。姚公子,我的确喜欢月光女神的味道,但也喜欢碧螺春,毛尖,普洱等等别的茶。”金穗认真地道,她从农家来的,并不期待奢侈的生活,在双庙村的那一年,让她养成了生活简朴的习惯。

姚长雍有些失望,想着,金穗真是好养活。

金穗颇为好笑,她是“博爱”了一点,姚长雍应该觉得庆幸才对吧。

尝了半盏茶,金穗满足了对月光女神的好奇,拿出自己制定的计划:“姚公子,藏宝赌坊的东家藏头露尾,我不敢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第443章 计成

“……但是,赌博不是个好事,害得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朝廷也从未鼓励过民间开赌坊。可藏宝赌坊却把赌坊开遍了大夏,我想,那位东家必是心术不正之人。赌,毒,淫,这些都是用娱乐祸害人的根源。姚公子久历商场,看过的人情世故不知凡几,相信比我明白吧?”

姚长雍还未看纸张上的字,就因金穗这番言论而震惊了,金穗第一个明确地指责藏宝赌坊毒害百姓的人。

“黄姑娘所说的赌和淫,我是赞同的,但这个‘毒’,不是‘娱乐’吧?”姚长雍大致能明白金穗口中的“娱乐”是什么意思。

金穗微怔,她一时口快居然用了“毒”来指代毒品,便解释道:“毒,指的是阿芙蓉。”

姚长雍恍然,他记起金穗幼时被傅池春捉走的那回,金穗当时就对顾曦钧说阿芙蓉是毒品,想必那次的经历真吓到了金穗,让她记忆如此深刻,脱口而出,就把阿芙蓉列为三害之一了。

回忆归回忆,他飞快地浏览了一遍纸上的内容,惊异地抬头道:“黄姑娘纸上所写的两种纸牌赌法,很是新奇。我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金穗好笑道:“我来梁州前,姚公子见过辣椒么?”

姚长雍摇头。

“所以,这世上很多东西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这是我从前在书肆里的书上看到的,有一段日子很感兴趣,还特意研究过一阵子。后来想想,也就是杂技魔术里面的障眼法罢了。”金穗浅笑道,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辞,没指望用赌术赚钱,也就不介意流传出去。

姚长雍认同地点头。他的授业恩师也是教过一些赌场上的规则的,其中一些门道他心中清楚,金穗的解释。远没有她脸上自信飞扬的神采更加吸引人,遂干脆道:“上回黄姑娘一把推倒了冀州柴府。我看这份计划推倒藏宝赌坊不难。黄姑娘需要我做什么?再扶持另外一家赌坊?”

金穗郁闷道:“赌坊和瓷器不同,我没必要弄垮一家,再扶起另外一家。方才说的那些大话,不过是说给姚公子听的,我一个女儿家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何况别家藏宝赌坊又没得罪我。我只是想要锦官城的这家藏宝赌坊待不下去罢了。如果姚公子肯帮忙,就帮我找两三个这方面的人才好了。”

“黄姑娘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是帮忙,而是为自己做事。”

金穗脸一热,暗道,姚长雍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姚长雍暗笑一回。思索片刻后,一本正经道:“身手敏捷,手指灵活,冷静镇定,性格坚毅。心明眼亮,对数字敏感,记忆力强。嗯,这样的人才倒真能扒拉出几个来,五天之内。我大概能找到四个这样的人,黄姑娘需要亲自教他们么?”

身手敏捷,手指灵活,出千才能人不知鬼不觉;冷静镇定才能在出千后不心虚,性格坚毅是防止沉迷于此;心明眼亮,对数字敏感,记忆力强,这是玩纸牌赌术的必备技能。

金穗这会儿还没从羞涩中缓冲过来,闻言,忍不住腹诽,这人不愧是在锦官城长大的,堪比川剧变脸。

“我原来玩过,耍过丫鬟们,手把手教,我也能放心。这种事,出不得一点错儿。”须臾,金穗的声音响起。她笃定姚长雍不会查她。

姚长雍唇角翘起,和金穗商量诸事,直到黄老爹来接人,金穗才和他下楼来。

姚长雍出行,周围必有人警戒,金穗不怕泄露消息。

只是,她和姚长雍孤男寡女在室内待了这么久,下楼时难免惹来大家的视线,好在姚长雍中途叫了一回茶,不然金穗有百张嘴也说不清。

至于众人灼灼的视线,金穗戴着帷帽,自动忽略,姚长雍则坦坦荡荡,一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模样,谁能想到他在金穗面前,十分“嘴欠”?

姚长雍回到府中之后,认真研究了一番金穗的计划书,添减一些自己的想法完善计划,然后拿去给姚老太太看,并未说今日与金穗差点谈崩之事。既然姚老太太最为看重金穗的能力,他自然会在姚老太太面前为她放大能力,只有这样,金穗在姚府里才不会被那些出身高贵的媳妇们看轻。

姚老太太看了后,不住口地赞好:“一瞧,就是黄姑娘的笔迹。”

姚长雍无语,金穗的笔迹师承自席氏,她从会拿筷子就开始练这字体了,到如今这世上也就金穗写得最好,自然是好辨认了。

“看了这份计划,我越发认定,黄姑娘扳倒冀州柴府,靠的不是运气。”姚老太太欣慰道,“在统筹大局上,黄姑娘现如今不如你,不过,黄姑娘自小聪慧,是棵好苗子,好好培养的话,将来未必仍不如你。长雍啊,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还得努力呀!”

至少金穗比世上大多数同年龄的女孩强太多了。这世上,碌碌无为的男子多,可碌碌无为的女子更多。

姚长雍握拳抵唇,轻笑一声:“孙儿谨记老太太的教诲。”

“好啦,莫糊弄老祖母开心了,你今天的目的达到了,我对黄姑娘更喜欢,也更敬重了。”姚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姚长雍。

姚长雍为“敬重”二字而愣了下,继而笑道:“祖母是孙儿肚子里的蛔虫。”

姚老太太这回不再虚点,而是直接点了姚长雍的额头,眸中嗔笑,哪里真有责怪的意思。

……

小年过后,金穗给薰衣草农庄送年货,农庄里来了十几个帮忙培育冬日鲜花的花农。金穗以请教养花为名,留了其中四人密谈,教会他们怎么玩二十一点,纸牌的规则也得给他们讲得清清楚楚。

除夕之前,金穗再次来薰衣草农庄,检查了那四人的熟练程度,四人全部过关。她点了点头,姚长雍手底下有天分的人可真多,一把就抓出来四个。

这回,金穗只跟他们短暂交流,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连农庄上的人也只以为她喜欢花罢了。做完前期准备,金穗欢欢喜喜地把珍眉和花婆子接回府过年。

金穗却不知道,这四人离开薰衣草农庄,假装回去过年时,另外教了几十个姚长雍新找来的人,因为姚长雍不能让藏宝赌坊看出任何黄家的痕迹。

转眼到了大年夜,这是金穗最后一次和黄老爹一同过除夕、守岁。

年夜饭,金穗上多喝了几杯酒,说了一长串的祝词,把所有美好的祝福全部送给黄老爹。祖孙两人鼻子都酸酸的,连黄家的仆妇们都生了几分不舍之意。

黄老爹这一年不发铜板了,直接给每人一块银子,仆妇们一个个眉开眼笑,好话不要钱地从嘴里蹦出来,感伤的气氛一扫而光。

过年的时光既缓慢,又流逝得特别快,这一年到黄家拜年的人特别多,送的礼也很多,黄老爹戏言:“都攒起来,抵得上个小金库了。”

正月十四是黄老爹的生日,金穗一定要黄老爹邀请好友上门,多一个人,就多带来一句祝福。这跟高中毕业时四处让同学写同学录是一个道理,不管写的人写时的心情是否是真心,但收到祝福的人会想当然地认为,这就是同学们真挚的祝福。多少年后翻开再看,那些祝福依旧暖暖地流入心田。

最出乎黄老爹意料之外的客人是老熊,如果老熊再不出现,黄老爹真以为老熊病死了。别怪他在过年时心理阴暗,那天在棋茶室,黄老爹离老熊最近,他早就闻到老熊身上的血腥味儿,让他多流那么久的血,还不死,只能说老熊命大了。

老熊在黄家也探查不出什么,黄老爹热络地迎接,还问他近段日子怎么不见了。

“老丈人没了,和老婆子回她娘家守孝。唉,莫提了,晦气。”老熊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你脖子上怎么抓伤了?”

“……嗞,隔壁小野猫的猫爪子挠的呗,那小东西,早晚我抓住她挠回来!”

黄老爹微微眯眼,想起那天下棋时老熊走棋的猥琐,老熊好色?切,早晚死在女人的床上。

黄老爹不知,他一念成谶,老熊还没等到姚家和黄家的报复,或者王老五的处罚,他就在拿来做挡箭牌的兄弟的娇妻床上一命呜呼了。这事发生在元宵节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藏宝赌坊出事的第二天。

元宵节这天,梁州、益州、荆州、雍州四州内,共计四十多个县府内的藏宝赌坊里同时来了神秘客人,那位客人为赌坊提供一种新奇的纸牌规则玩法,二十一点。藏宝赌坊想要引进这种新赌法,任由其人在赌坊内引人眼球。

赌客们熟悉新规则之后,从夜里开始,神秘客人使出杀手锏,一整夜玩下来,一家藏宝赌坊套出几十万两银子,四十多家赌坊,足有一千万两。

等藏宝赌坊回过神来要杀人夺金时,人家早揣着银票,拎着银袋子,跑得没影儿了。

第444章 动骨

锦官城的藏宝赌坊损失得最为惨重。

王老五在元宵节夜里陪伴妻儿赏灯,赌坊里传来有新奇纸牌玩法的消息时,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让赌坊内的蒋管事学习新赌术便可,不妨陪神秘客人玩一玩。他的想法也是大多数赌坊老板的想法。

岂料,他半夜在勾栏院里和美人缠绵时,赌坊里的小厮急三火四地跑来禀告,赌坊被神秘客人赢走了五十多万两银子。王老五震惊了,正在美人身上攻城略地的玩意儿差点从此不举,端正英武的脸上热汗瞬间变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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